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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用了拉奥孔被蛇缠死的典故,当然是暗示他在和这女子交欢时快活得欲仙欲死的感觉。诗意虽然很香艳,但字面不失典雅,这就是“用典”所产生的奇妙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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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由海涅我忽发奇想,打算用一位当代中国学者仿作的西方艳情诗作为本文的结尾。这位中国学者名叫张宽,他仿作的是《小罗累莱谣曲》。这是模仿德国文学中的“谣曲”形式,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听说“某北大西语系出身的川籍才女最后竟与一教士结婚,感叹之余”而作。他对此自我批评说“虽然摹拟德国浪漫派风格惟妙惟肖,实际上是太多了花哨、孟浪和刻薄”,但我一见就喜欢得爱不释手。下面是起首的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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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瑙河的两岸长满了葡萄,德意志的河川里住满了水妖,水妖中最妖媚的那一只,就住在多瑙河转弯处的雾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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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水妖的头发黑中透黄,像乌云镶上了一道金边,小水妖的美目清澈澄明,像多瑙河水一样左右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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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娜的芳名,传遍了南德山地,施瓦本的诗人,初尝到青春的惊喜。赫尔姆特收拾起诗囊,跨上瘦驴:“人妖必能沟通,以缪斯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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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从海涅联想到张宽,是因为张宽说他这首《小罗累莱谣曲》摹拟了德国浪漫派风格,而海涅一向是被当作浪漫派大师的,而且他也歌咏过罗累莱,张宽的摹拟之作立刻让我想起年轻时读过的海涅歌咏水妖罗累莱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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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晚,空气清冷,莱茵河静静地流;落日的余晖,照耀着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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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美丽的少女,坐在上边神采焕发,金黄的首饰闪烁,她梳理金黄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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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累莱(Lorelei,亦作Loreley、Lurlei)的传说,本来就是极其香艳的,用今天的话来说,也可以说是极酷的——美貌的水妖、金发、歌声、引诱、水手之死……难怪它既能得到德国大诗人的青睐,也能激发出中国后学仿作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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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过去了,海涅歌咏罗累莱的诗句我竟然还能够背诵,这想必就是艳情诗的魅力吧。这魅力在中国和在西方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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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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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中所引用作品之译文,《旧约》译文依据和合本,其余译文出自诸家之手,较重要者有朱维基、钱春绮、寒川子、姜瑞璋、赖守正、刘岩(等)、杜之(等);对译文中某些人名的音译,笔者按照中国大陆目前的标准通行译法作了调整。限于体例,这些皆未逐一注出,识者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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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万象》201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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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学五章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发微——敦煌写卷P2539之专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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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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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残卷,敦煌写卷P2539号。自本世纪初被发现后,最早对之发生浓厚兴趣者当推长沙叶德辉。叶氏将P2539列为他的《双槑景闇丛书》之第五种,于1914年刊刻印行;在跋文中叶氏提出了一些很初步但不失为正确的看法。此后P2539并未受到敦煌学家的特别重视,但遭到一些中国作家的误解,以致出现了本来不应存在的真伪问题。另一方面,P2539引起不少西方汉学家的注目,次第出现了一些西文评注本,(1)一些有关西文著作中也时有提及。本文将从真伪问题、与性学史之关系、与色情文学史之关系三个方面,对P2539进行专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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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P2539之真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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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39为伪作之说,倡自沈雁冰。沈氏在他1927年间问世的一篇论文中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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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叶德辉所刊书中有《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云是白行简所撰,得之敦煌县鸣沙山石室唐人抄本。……但是我很疑叶氏的话,未必可靠。……考白行简……有《李娃传》见于《太平广记》、《三梦记》见《说郛》,风格意境都与《大乐赋》不类。……所以,要说作《李娃传》的人同时会忽然色情狂起来,作一篇《大乐赋》,无论如何是不合情理的。至于《三梦记》述三人之梦,幻异可喜,非但没有一毫色情狂的气味,更与性欲无关。昔杨慎伪造《杂事秘辛》,袁枚假托《控鹤监记》,则《大乐赋》正同此类而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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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盛名之下,其说流传颇广,故有必要对此说略作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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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怀疑叶德辉所交代的《大乐赋》来源,乃至引杨慎、袁枚事暗指叶氏自己是《大乐赋》之伪造者,显然是因为当时敦煌学尚在初创阶段,沈氏本人对于敦煌卷子的收藏、整理又毫无所知,故而出现了直接的知识性错误,这在今日已不足置辩。P2539原卷早经刊布于世,无可怀疑。(3)但沈氏认为《大乐赋》非白行简所作,从学术标准来看尚不属无意义之争论,应该加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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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沈氏否定P2539为白行简作的理由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沈氏的理由是基于如下前提的:一个文人始终只可能创作同一种“风格意境”的作品。换言之,或者篇篇作品皆为“色情狂”(姑不论将P2539斥为“色情狂”也是不妥当的),或者一篇涉及色情的作品也没有。这样的前提显然是悖于常理而无法成立的。兹不论整个中国文学史,仅就白行简所生活的唐代而言,文学方面明显的反例就俯拾皆是。(4)古代一人作品风格迥异之例本极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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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否认P2539为白行简作的理由既不能成立,则在未发现任何新的反对证据或理由之状况下,我们只有接受原卷子标题下所题:“白行简撰”的说法,这应该是目前唯一合理的措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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