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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19 围绕着这一有关周到的节制和爱情专一的羞耻感的原则,普吕塔尔克阐述了一些既排除过于苛刻的节制又不要太随便的忠告,它们针对的不仅是男人,也包括女人。毫无疑问,像他引以为榜样的年轻的女人斯巴尔蒂亚特一样,一位好的妻子不应该借钱给她的丈夫,(64)但是,她应该对此表示忧虑。第一种态度有点像奉承者一样厚颜无耻,但是在第二种态度中则有一种不友善的傲慢。(65)这里,这些规定各自开始的方式和交流的符号的准则已经有了非常朦胧的草案,后来基督教的教士守则非常重视它。普吕塔尔克则十分重视那些可能在家庭最初的性关系中破坏以后的良好默契以及由此形成的稳固的关系的危险。他提到了年轻妻子可能感受到邪恶经验的危险。他劝告人们不要就此止步,因为婚姻的好处可能以后才出现,因而不要像那些一旦被蜜蜂咬过后就不再收获蜂蜜的人一样。(66)但是,他还担心在结婚伊始就体验到一种太强烈的肉体快感,一旦这种快感不再出现,爱情就有消失的危险。最好是,爱情从夫妻双方的性格和他们精神的契合上获得生命力。(67)而且,在整个婚姻生活过程中,在发挥夫妻性关系中一切有利于夫妻爱情的东西方面不要迟疑。对于这种感情复活的作用——《爱情对话》中一位对话者明确地提到这一点,(68)《夫妻戒律》给出了两个例证:一是要避免可能发生在卧室中的各种争吵,因为“床上所发生的争执和指责是难以在其他地方加以平息的”。(69)二是当人们习惯于同床共眠时,不要因为争吵就分开来就寝。相反,这正是引入阿芙罗狄特的时刻,“她是对付这类坏事的最好的医生”。(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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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23 这一论题在普吕塔尔克那里占有相对重要的地位。它见之于《爱情对话》之中,其中他利用了女人之爱与男童之爱之间的本质差异,对于前者来说,快感和一种精神关系中的积极作用是相融的,对于后者来说,肉体快感(人们认为它不是相互的)无法作为爱情关系中的有利因素。这一论题同样出现在《七位贤人的会饮》中。其中,性快感与其他两种肉体快感的关系是成问题的,这两种相关的快感是陶醉和音乐。对话者姆内斯费勒指出,在所有艺术或实践中,作品不是在于使用各种工具或材料,而是在于人们想做的事情。建筑师的“任务”(ergon)不在于他所搅拌的砂浆,而是他要建造的教堂。缪斯们在弹奏里拉或吹奏长笛时,目的只在于“道德教化和缓和激情”。(71)狄奥尼索斯的使命不只是畅饮令人陶醉的酒,同样,阿芙罗狄特的任务(ergon Aphrodites)也不是在于肉体的简单交合(sunousia,meixis),它在于爱情(philophrosune)、需要(pothos)、关系(homila)和性交(sunetheia)之中。在夫妻生活中,性关系应该作为形成和发展对称的和可逆的爱情关系的工具。普吕塔尔克指出:“阿芙罗狄特是在男女之间建立默契和爱情的艺术家(homophrosunes kai philias demiourgos),因为通过他们的身体和快感的影响,它同时把各种灵魂联系建立起来。”(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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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27 这些忠告可能看来相当陈旧。它们在一个漫长历史的起始阶段就出现了,这一历史就是在一般的节制劝告和通过性快感来交流感情的复杂教化的双重性之下明文规范夫妻之间道德关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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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31 “独占性的”原则涉及的不是婚外性关系。“非享乐性”的要求是:夫妻之间的性交不服从一种快感的结构。生育的目的化是指,夫妻是以生育为目的的。这就是罗马帝国早期的某些道德家发展出来的夫妻生存伦理的三大基本特征,后来又得到了晚期斯多葛学派的大力阐发。但是这些并不是夫妻生存伦理本身的特征:我们可以在柏拉图给他的理想国公民们制定的准则中找出一些相似的要求;我们还可以在随后教会关于基督教和睦家庭的要求中找出这些相似的要求。这三个原则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作为一种对斯多葛学派的节制性的革新和一种适合于这个时代道德的规划,它们在数世纪之中不断地标示出人们让性节制在婚姻中起着中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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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33 但是,这三种原则的恒常性不应让人相信一种纯粹的和简单的同一性。罗马帝国时代的一种多少带有斯多葛学派色彩的伦理不满足于在从柏拉图主义的乌托邦到基督教的过渡中传递旨在生育和厌恶快感的“独占”婚姻的规范。它给这种规范带来了某些特殊的变化,恢复了自我的教化在发展过程中所采用的各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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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37 首先,我们应该注意到,在柏拉图那里,把一切性快感都纳入婚姻结构之中的要求,其正当性的根据在于向城邦提供它得以延续和保存自己力量的儿童的必要性。基督教的情况则相反,性关系必须与婚姻联结在一起的根据在于,前者本身就带有原罪、堕落和恶的标志,只有后者可以赋予它以合法性,人们必须根据这种合法性来追问它是否完全判定性关系无罪。然而,在穆索尼乌斯、塞涅卡、普吕塔尔克或希耶罗克勒那里,即使有利益考虑,即使对性快感的亢奋非常反感,但是,他们不是通过强调婚姻的政治的和社会的目标的第一性而建立起婚姻与性快感之间关系的,也不是通过假设一种内在于快感的原罪把两者联结起来的,而是通过一种自然、理性和本质的不同归属来把两者联结起来的。鉴于这些不同的立场和学说,我们认为,人们根据这种伦理形式为婚姻要求的性独占不是出于婚姻“外在的”有用性或快感“内在的”否定性,而是出于一种协调某些关系的企图:两位性伴侣的交配、夫妻的双边关系、家庭的社会作用及其与自我关系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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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39 这里,我们触及了另一种重要的差异。对于柏拉图的辩护士、伊索克拉底的首领和亚里士多德的公民来说,在婚姻范围内享用快感的要求还是一种控制自我的方式,一种通过自己的地位或在城邦中应该行使的权威对自我的必要控制。根据基督教的教士守则,完善的夫妻忠诚的原则对于那些一心想获得拯救的人来说是一种无条件的义务。相反,在斯多葛主义提出的伦理中,为了满足自我关系的自身要求,为了不伤害人的本性和本质,为了崇尚作为理性的自我,人们最好在婚姻内享用性快感,让性快感符合婚姻的目的。无疑,这一对男人来说旨在排除婚外性关系和只允许出于特定目的的婚外性关系的原则,成了对夫妻关系和性实践进行“司法审判”的基点之一。与女人的性活动一样,已婚男人的性活动至少在原则上有着遭到法律惩罚的危险;在婚姻中,可以或禁止做什么、想要什么或思考什么,都有着精确的规定。但是这种司法审判——随后就变得显而易见了——与基督教的教士守则及其结构联结在一起。然而,甚至是在有关夫妻生活最详细的文本中,如在普吕塔尔克的文本中,这不是一种用来划分允许的和禁止的快感的条例,而是一种生存方式,一种关系风格;婚姻的道德和对夫妻生活的建议同时既是有普遍价值的原则,也是针对那些想有一种崇高的和美好的生存的人的准则。这是只有某些人才实行的一种生存美学的非法律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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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43 性活动的配偶化的目的是把合法性只限定在婚姻之中,从结果来看,它有着明显的限制(至少对男人来说是如此,因为长期以来它是对已婚女人的要求)。而且,把对这些快感的享用和享乐的目的性区分开来的要求旨在从内部贬低性活动本身。但是,我们必须明白,这些限制和贬低还伴随着另一个步骤:强化婚姻内部的性关系的意义与价值。一方面,因为配偶之间的性关系不再简单地是权力的结果和表现,它们在爱情、倾慕和互惠的关系网中占有一席之地。另一方面,如果作为目的的快感必须被清除,那么至少在这一伦理的某些最巧妙的解释中,它应该被当作夫妻之间情感表示的要素(既是工具,又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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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45 正是在这种对夫妻关系中性快感的价值的强化的意义上,以及根据人们赋予它在夫妻交流中的作用,大家开始带着愈来愈怀疑的目光质疑男童之爱曾经有过的各种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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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47 (1) H.泰斯勒费:《希腊化时期毕达哥拉斯学派著述导论》和《希腊化时期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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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49 (2) M.梅斯林:《公元1世纪罗马人的各种来源》,第143—1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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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51 (3) 穆索尼乌斯·鲁弗斯:《剩余》,亨斯编辑,ⅩⅣ,第71页。参见C.鲁兹的《穆索尼乌斯·鲁弗斯》,“耶鲁古典研究”,第10卷,1947年,第87—1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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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53 (4) 希耶罗克勒:《论婚姻》,收在斯托倍的《诗选》中,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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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55 (5) 穆索尼乌斯·鲁弗斯:《剩余》,ⅩⅢ,A,第67—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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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57 (6) 穆索尼乌斯·鲁弗斯:《剩余》,ⅩⅣ,第70—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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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59 (7) 希耶罗克勒:收在斯托倍的《诗选》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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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61 (8)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Ⅰ,2,1252a。在《尼可马克伦理学》(Ⅷ,12)中,他还就夫妻关系使用了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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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63 (9) 参见第欧根尼·拉尔修:《哲学家们的生平》,Ⅶ,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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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65 (10) 埃庇克泰德:《对谈录》,Ⅲ,7,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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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58067 (11) 埃庇克泰德:《对谈录》,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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