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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294 福柯与性:解读福柯《性史》 [:1702462810]
1702464295 福柯与性:解读福柯《性史》 权力与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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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297 关于权力与知识的关系被福柯称为“我的问题”。他在这个问题上想得很多、很深。有福柯研究者认为:“自《荒诞与疯狂》后,福柯著作的全部重心都在揭示话语的权力与权力的话语,在于发现知识的政治学。”(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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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299 后现代理论家利奥塔曾指出:“知识和权力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谁决定知识是什么?谁知道应该决定什么?在信息时代,知识的问题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是统治的问题。”(115)德勒兹也说:“认为知识仅出现于力量关系被搁置处,只是一种错误及虚伪。绝没有一种真理模型不指向某种形式的权力,也绝没有一种知识或科学在行动上不展现或含括某种操作中的权力。”(116)按照他们的观点,没有“价值中立”可言。价值中立一度是我们做社会研究的基本准则,也就是说,在研究某个问题时,我们被教导说,不可以加入个人的好恶,不可以对它做价值判断。但是,后现代理论家和福柯却告诉我们,根本没有超脱于权力之外的知识。所有的知识都是某些人的权力意志的产物,它们当然是维护这些人的价值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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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01 人文科学中的真理比自然科学中的真理离权力更近,二者的关系更为可疑。福柯说:“哲学家,甚至知识分子们总是努力划一条不可逾越的界线,把象征真理和自由的知识领域与权力运作的领域分隔开来,以此来确立和抬高自己的身份。可是我惊讶地发现,在人文科学里,所有门类的知识的发展都与权力的实施密不可分。当然,你总是能发现某些独立于权力之外的心理学理论或社会学理论。但是,总的来说,当社会变成科学研究的对象,人类行为变成供人分析和解决的问题,我认为,这一切都与权力的机制有关……所以,人文科学是伴随着权力的机制一道产生的。”(117)按照福柯的观点,价值中立是不可能的。那只是一种拔着自己的头发要离开地球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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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03 尼采说过:知识是权力的一个工具。因此,很显然,它是随着权力的增长而增长的。(118)知识不是权力关系的反映,不是权力关系的歪曲表达,它是权力关系的固有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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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05 福柯也说过:“权力产生知识(这不单是因为知识为权力服务而鼓励它,或是由于知识有用而应用它);权力和知识正好是互相蕴涵的;如果没有相关联的知识领域的建立,就没有权力关系,而任何知识都同时预设和构成了权利关系。”(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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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07 福柯为自己提出的问题是:权力关系如何产生了这类话语?话语怎样被权力关系所利用?行使这些权力产生了怎样的反抗,而且用怎样的方式改变了它们的总体构架?福柯在《话语的秩序》中指出:“在任何社会里,话语一旦产生,即刻就受到若干程序的控制、筛选、组织和再分配。”真理就是权力的一种,它“激发了尊敬和恐惧,由于它支配了一切,故而一切必须服从它,它是掌握权力的人们根据必需的礼仪说出的话语;它是提供正义的话语。”(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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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09 福柯说:“我不认为各种人的科学会从监狱里产生。但是,如果它们在知识型中已能形成并产生如此之多的深刻变化,那么这乃是由于它们被一种新颖别致的权力模式传播开去的缘故:某种有关身体的政治,某种使得芸芸众生驯化而有用的方式;这种政策需要包含于权力关系之中的知识的明确关系;它要求屈从地位和客观表现交叉重叠的技术;它引入了个人化的新程序。监狱网络构成了权力—知识的一副盔甲,而这又历史地构成了人的科学。可认识的人(灵魂、个性、意识、行为,诸如此类)是这种分析笼罩和这种统治—监视的对象—结果。”(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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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15 福柯与性:解读福柯《性史》 权力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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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17 权力与性的关系是《性史》中一个重要的主题。福柯在《性史》第一卷中写道:“性成为国家与个人中间的一个问题,一个公开的问题;在它之上结成了话语、专门知识、分析与禁令纵横交错的网。”(122)他认为,“任何现代权力体制的运作都不能脱离性态”(123),性是所有的权力都不能忽略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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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19 福柯指出:“权力并不害怕性,相反,性是权力得以实施的手段。”(124)权力对性的管制是从禁止乱伦开始的。因为人类发现,近亲繁殖会导致人种的退化。“在人类文明史上,禁止乱伦是文化的序幕,而从禁止乱伦起,性欲就再也无法摆脱权力的笼罩。”(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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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21 在西方社会中,权力对性的控制是微妙的,但是在前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中,权力对性的控制则采用了一种更为赤裸裸的方式。福柯这样讲到前苏联社会中的性:“在苏联,我们已经看到了某种非政治化的倾向,政治机器对个人的控制开始放松,你们也提到了这种解冻的迹象。但是,新的监查形式也在出现。一党专制的纯粹的政治语境将由其他层面的权威来接替。……从根本上来说,存在着一种将个人的行为‘正常化’的需要,需要把个人的行为通过权威管制起来,但不再是提高行政当局或是克格勃的警察机构,而是通过更加精致得多的手段。……在社会主义社会,个人的性是一个公共卫生的问题,我觉得它们一点也不自相矛盾,在结构上是可以共存的。”(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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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23 使性摆脱权力的控制就是要在性上做到完全的随心所欲,是性方面的“越轨”和“犯规”。福柯在1975年讲到如何逃避规训社会对肉体的管制:“有必要用肉体,用肉体的各个要素——它的面积、体积、浓度,创造一种无训诫的性生活,一种让肉体透过偶然的相遇和极大的快感沉浸于爆炸性漫射状态的性生活。”(127)无训诫的性活动既应包括所有已存在的欲望的实现,还应当包括对既存欲望的改变。既然肉体是被社会环境和社会关系建构起来的,人就完全有能力改变它。真正的自由人是不仅能够实现自己的所有欲望而且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肉体和欲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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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29 福柯与性:解读福柯《性史》 性不应成为立法惩罚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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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31 在性的“越轨”和“犯规”方面,福柯有一个最惊世骇俗的观点,那就是:性不应当成为立法惩罚的对象。这一观点的提出受到了法国历史的启发。福柯说:“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希望当代与性有关的法律制度能够得到打破和放松。这种法律制度并不古老,因为1810年的刑法中有关性的内容非常之少,似乎性与法律无关;到了19世纪,尤其是20世纪,在贝当时期或者米约修正案(1960年)中,有关性的立法才越来越具有压制性。”(128)在另一处,福柯这样讲到性立法的历史:“直到1960年,法律一直朝压制的方向发展。1810年的法典没有提到性犯罪:这是欧洲唯一一部不对同性恋进行惩罚的法典。”再早些时对性是有严厉法律的,如对同性恋有过两例死刑判决,对通奸也有严厉的法律。“所有18世纪末的改革者都明确了这样的原则,即私人生活与法律无关。”“在1787到1788年,革命的法律废除了几乎所有的性犯罪。我确信,拿破仑社会尽管在某些方面非常死板,其实却是一个相当宽容的社会。”(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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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33 随着法律越来越多地涉入性的领域,社会观念中增加了一种关于“危险的个人”的范畴:“在过去,法律禁止一些行为,这些行为种类繁多,以致人们从来就搞不清楚那都是些什么,但是法律一直关注着这些行为。某些形式的行为受到惩处。现在,我们要界定的,法律、法官和医生要关心的,是危险的个人。我们将拥有一个危险的社会,一方面有人处在危险中,另一方面存在着危险的人。性不再是一种被戒律束缚的行为,而是一个到处游荡的威胁,一个无所不在的幽灵,这个幽灵活动在男人和女人之间,成人和儿童之间,还可能在成人们中间。性将在一切社会关系中构成威胁,在不同的年龄群体之间,在个体与个体之间。面对这片阴影,这个幽灵,这种威胁,当局通过一般的立法以及一系列特殊的干预来加强控制,这些特殊的干预可以是法律机构在医学机构的支持下做出的。于是我们就有了对性的新的监禁体制,但是,在20世纪下半叶,那种罪名已经消失了,它仅仅以‘危险’的形式出现,一种普遍的危险,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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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35 福柯在性与法律的关系问题上的基本观点是认为,从原则上可以说,性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受任何一种立法的制约。“我们必须同时思考没有法律的性和没有国王的权力。”(131)福柯指出:“我想挑明这一点,在任何情况下,性都不应该服从任何形式的立法。就是这样。但是还有两个领域对我来说存在着问题。一个是强奸,一个是儿童。”(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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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37 这两个问题应当如何解决呢?对于强奸问题,福柯是这样想的:“我们总是能够炮制这样的理论话语,其大意为:在任何情况下,性都不应该成为惩罚的对象。如果我们惩罚强奸,我们只是在惩罚身体的暴力,而不是其他。这只不过是身体侵犯的一种:用拳头击打某人的脸和把阴茎插到他人的……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差别。(强奸)不是性,而是必须受到惩罚的身体暴力,但却不需要把性的问题考虑在内。”(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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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64339 对于涉及儿童的性行为,福柯提出了如下建议:“能够建议有这样的法律吗:一个人能够与一个同意的孩子、一个不拒绝自己的孩子发生任何一种关系——而这将与法律无关?……我忍不住要说:如果孩子并不拒绝,就没有理由惩罚任何行为。”(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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