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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著名心理学家约翰·斯特鲁普(John Ridley Stroop)在论文中描述了这一发现。斯特鲁普拿到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后来他对“圣言”(Word)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就离开了心理学领域,到田纳西州做起了乡村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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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斯特鲁普的发现名声越来越响,推动了数以千计的心理学研究进展。比如,斯特鲁普测试可用来测量注意力和暗藏的想法。有的实验是要求受试者不吃东西完成测试,实验者会在单词表里罗列一些看似随机的词汇,饥饿的受试者碰到“汉堡”“晚餐”等词时速度就会慢下来。因为有关食物的念头正处在他们思想的最表层,饥饿的人很难对与食物相关的单词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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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韦格纳和沃德的研究。他们在一项实验中就运用了这一原则,志愿者要回答一些棘手的问题,比如:“所有的国旗上都至少有两种颜色吗?”随后,他们要完成一项斯特鲁普测试,词汇清单里用不同的颜色印刷着一系列众所周知的品牌名,任务目标就是尽快准确地说出每一个品牌名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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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试者读到“谷歌”和“雅虎”等词语,解读颜色的速度就会慢下来,而对“耐克”“塔吉特”等词语却不会。显然,棘手的问答测试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到上网搜索答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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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证实这一点,研究人员做了另一个版本的实验,测试设计的问题简单至极,按理每个人都知道正确答案。被试者在进行品牌测试时,碰到“雅虎”和“谷歌”等词汇,解读速度并不会放慢。只有遇到难题,才会有上网搜索的念头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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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格纳把谷歌效应跟分布式记忆(distributed memory)的一般现象联系起来。上网敲打键盘只是我们在大脑之外储存信息的诸多途径之一。早在虚拟社交网络出现之前,我们就在真实的社交网络里分享记忆、知识和专长了。我不是美食家,但我有能推荐好馆子的朋友。我不认识大夫,但我认识能推荐专科医生的全科医生。我们无法知道一切信息,但我们靠着认识相关领域的人就能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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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定程度上,分布式记忆可以抵消错误信息。调查显示,大多数人认为抗生素能对抗病毒,但这是错的。但正如耶鲁大学的丹·卡汉(Dan M. Kahan)指出的,“大多数人”并不会给自己开阿奇霉素,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生了病最好去看医生,并遵医嘱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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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效应是对分布式储存的另一种适应方法。云端是个恰巧知道一切的朋友,它随时可用,能在几秒钟内提供答案,永远不会对愚蠢的问题感到烦躁。因此,哪怕我们对它的依赖简直到了荒唐的地步,也都不足为奇了。经济学家赛斯·斯蒂芬斯-达维多维茨(Seth Stephens-Davidowitz)注意到,在谷歌上,包含“我的阴茎”一词的第三常见搜索关键词是“我的阴茎有多大?”其实,拿把尺子你会有更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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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粘贴的去道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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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云端的依赖叫人想起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都熟悉的一个行当:“助记员”(mnemon)。助记员是职业的好记性。在元老院进行演讲和辩论时,他们会站起来提供所需事实。显然,没有人认为这表现了演讲者对专业知识的欠缺。今天,互联网扮演了常见的助记员的角色,而我们时代的政治家们却对它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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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议员兰德·保罗(Rand Paul)被控从维基百科和其他在线来源抄袭资料。他在2012年出版了一本书《政府霸道》(Government Bullies),逐字逐句摘抄了《福布斯》杂志一篇文章中的段落,共不足100个字,且未提供出处。具体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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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德鱼子酱公司和黑星鱼子酱公司在认罪协议中同意支付5 000美元的罚款,两家公司的法人因此获缓刑3年的处罚。在此期间,这两家公司被禁止申请获得《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出口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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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段法庭记者报道居然也值得去抄(不管任何人、任何事),这本身就够神奇了。但这还仅仅是政界人士、记者和名人抄袭网上信息来源被报章曝光的案例之一。尽管大多数高调的剽窃者均为中壮年,但他们往往会将其归罪于较年轻的下属。因为年青一代的成长经历,使他们认为复制粘贴是件很自然的事,在道德上无关对错,就跟流行音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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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斯特拉大学新闻学教授苏珊·德鲁克(Susan Drucker)说,就连学生们之中也存在代际差异。“研究生仍然认为文字剽窃是偷盗行为,但十七八岁的本科生却并不这么认为。‘在互联网上复制资料很容易,’他们说,‘怎么可能是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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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诱使侵犯版权之外,“网络助记员”还可能鼓动我们对知识采取毫无来由的傲慢态度。在丹尼尔·韦格纳和亚德里安·沃德进行的另一轮问答游戏实验里,半数的参与者可以在网上查找答案,另一半则不能。之后,所有参与者都要填写问卷调查表,对自己的记忆、知识和智力水平进行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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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之前的预期,测验成绩和自我评价之间存在着关联。但令人诧异的是,所有答案都是靠查询得来的人自我评价反而更高。复制粘贴谷歌或维基百科的答案让人觉得“我很聪明”(这是问卷中的一道题,询问参与者“同意或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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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地,网上查找答案更容易获得高分。韦格纳和沃德接着做了另一个版本的实验,他们告诉所有参与者每个人都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分数。可即便如此,答案靠在线检索得来的人仍然觉得自己更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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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会表示反对,说“觉得自己聪明”跟不说明出处就将他人文字据为己有是两回事。尽管如此,但支持人们上网复制粘贴资料,为这一行为找寻借口,并上升到道德层面的,恰恰是这种主观感受。而这项实验表明,我们已经逐渐把“互联网”纳入集体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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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访问已很便捷,不久的将来会变得更顺畅。电影《安妮·霍尔》中的一个桥段似乎已经过时——或者它只是个预言?伍迪·艾伦在排队,前头有个男人正跟自己的约会对象拿马歇尔·麦克卢汉(13)开涮。艾伦打断此人,说他对麦克卢汉的理解完全错了。那男子说,自己在哥伦比亚大学教的就是媒介研究课。艾伦没法当场拿出智能手机驳斥对方,因为当时还没有智能手机。相反,他从银幕外把马歇尔·麦克卢汉拉来,亲自斥责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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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情况越来越接近这一个情节。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克里斯·哈里森(Chris Harrison)对“积极聆听”(active listening)的构想是,让智能手表监控用户对话,并在后台执行搜索。你一提到麦克卢汉(或是身边的某个大嘴巴),手表就能显示有关麦克卢汉的信息,以备不时之需。稍微瞟一眼手表,它可能就会提示你想起一个更好、更切题的论点,或者在手表上弹出麦克卢汉的讲座视频,以推翻辩论对手刚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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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乎不算科幻场面,通过语音识别切入网络搜索已是寻常的事情。现在还做不到“积极聆听”,主要是碍于电池寿命和蜂窝数据的成本。一旦解决了这些问题,哈里森的大部分设想都会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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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世界里思考知识的价值并不算言之过早。当然,人们必须对马歇尔·麦克卢汉的观点足够了解,才能发表反对的观点。否则的话,从云端获取麦克卢汉的信息就毫无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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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知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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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查找事实如此便捷的世界,求知还有价值吗?本书就试图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我主要通过对公众知识的原始调查进行分析来进行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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