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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葬礼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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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来看看葬礼和婚礼。关于民间葬礼习俗,当地精英的判断极其明确,认定其不过是迷信而已。这种看法同传统文人士大夫对待民众文化的态度一致,同时反映出以社会进化论这一理念为基础的卫生观和身体观。下面看看它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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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家迎得女巫看,看出魔多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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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招寻毛道士,酬神送鬼闹登坛。(《周浦塘棹歌·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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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附注写到“病不延医,反听巫言,酬神送鬼,枉费金钱”,也可知民间习俗不过视为迷信和“改良”的对象。另外,有关埋葬死者的竹枝词注释揭示,若找不到合适的埋葬龙脉,地理风水师动辄就说邻家是障碍,这种无根之谈往往成为纠纷的根源。[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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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有关葬礼风俗,也留有若干记载。对照到地方志和《上海县竹枝词》等诸多史料,容易看出这种葬礼习俗长期以来深植于民间。引人注目的是,这样的风俗习惯未必只限于普通百姓。例如关于埋葬,以下风俗自明末以来一直得到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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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停柩惯多年,尘满灵台封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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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通兼无好地,误听风水葬迁延。(《上海县竹枝词·风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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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荣光解释为“士大夫家葬事,一听地师,或积至数十年不葬”,也可看出他认为这种习惯是“迷信”。为了乡土教育所编纂的《陈行乡土志》,便从培养新“国民”的教育目的出发,明确要求必须与这种“迷信”风俗一刀两断。[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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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看看关于婚礼的讨论。清末以培养“国民”为紧要课题,地方士人强烈意识到家庭教育对妇女教育的重要性。正如“国民教育始家庭,内则详明著礼经,回忆十年前正本,居然女界好模型”所吟咏,[54]光绪三十一年(1905)开展了创办正本女学等一系列的教育活动。因此婚姻方面,也打破了以往陋习,提倡实行新式婚礼。从当时高涨的女权意识来看,这也是极为自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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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嫁娶礼彬彬,俗例偏多六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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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省繁文与繁费,文明新式合遵循。(《周浦塘棹歌·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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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六色人”,是男引、女引、乐人、香案、夫头、炮手等礼仪中从业人员的俗称。为提倡和实行新式婚姻,亦即构成精英阶层以“文明”为名义开展的整合地域的活动。据载光绪三十三年(1907)秦锡田三女嫁给青浦胡氏时,曾在陈行镇举办了名为“新礼”的结婚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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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新文化运动影响下,对盛行的从家族专制中解放女性的“解放论”,[55]秦锡田的态度则极为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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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我爱自由成,婚约仍须主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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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狂男淫荡女,大都借汝自由名。(《周浦塘棹歌·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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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化运动期间涌现的各种政治观和秩序理念,对希望“乡土”整体秩序的恢复,进而推动地方社会“现代化”的秦锡田而言,“解放之说”所倡导的“自由”,或许只是披着“自由”外衣的放纵。这也反映在“解放之说盛行,男女防闲因之大溃,有心世道者多忧”的感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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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时和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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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探讨当地士人对岁时和祭事的观点,以下从岁时中迎神赛会上不可或缺的演艺活动入手。迎神赛会是岁暮时最受民众重视的活动,早已广为人所知。[56]对此,秦锡田有诗吟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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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喧阗十月朝,出巡神像竞招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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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缭绕笙歌沸,无数金钱暗里消。(《周浦塘棹歌·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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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日有“出巡”习惯,即把神像从各庙宇中抬出,巡视邻近乡镇。而神像巡回的村镇,要摆设筵席,并进行求神降临的“厂会”仪式。在仪式过程中,乐器声和歌声齐作,夹杂着孩子和妇女们的喧闹声。针对这种景况,秦锡田经常以“真有举国若狂之势”之类的言语来表述其感想。迎神赛会被认为不属于正当风俗范围,村民钱财也被浪费在无用之处。而且“拳勇”聚集一起时,往往开设赌场,敛取村民钱财(《上海县竹枝词·风俗九》:“练技拳场到处开,迎神赛会敛多财。诸无赖总为魁首,群饮三更聚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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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会中不可或缺的是演艺活动。但是,当地士人对于民间演艺的认识,完全与发掘民间文化中特有价值观和艺术性的立场背道而驰,认为那是扰乱秩序的主要因素。这一点并没有超越传统士大夫民间文化观的认识高度。从下面两首的内容具体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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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鼓淫词蛊少孀,村台淫戏诱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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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种种迷魂阵,坏尽人心决大防。(《上海县竹枝词·风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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