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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693 在斗争过程中,弗赖雷克发现检测孩子们癌症发展变化的标准方法——抽取血液,并在显微镜下观察癌细胞数量——并不是一种足够好的方法。血液是会骗人的。检查儿童的血液,似乎看不到任何癌细胞;然而癌细胞会潜藏在骨髓里,也就是说医生得一次又一次地抽取骨髓进行检查。抽取骨髓特别痛。而患者每个月都需要抽取骨髓,一直到医生确定骨髓中没有癌细胞,这种痛苦才会结束。马克思·温特罗布听说弗赖雷克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曾试图阻止他。温特罗布说弗赖雷克是在折磨病人。他说的倒没错。他对病人充满了怜悯之心。但是这种怜悯之心并不会治好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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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695 “我们在抽取骨髓时,会像这样抓着他们的腿。”弗赖雷克告诉我,他伸出一只大手,仿佛他的手正抓着一个孩子的大腿骨,“我们没打麻药,就直接把针插进去了。为什么不打麻药?因为给他们打麻药时,他们也会这么大喊大叫。我们要把一根18号或19号针头插进孩子的胫骨里。胫骨就位于膝盖下面。孩子们歇斯底里地叫着。父母和护士压住孩子。每一个疗程都要抽取骨髓。我们需要知道,孩子的骨髓是否已经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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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697 弗赖雷克说“会像这样抓着他们的腿”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意识的痛苦表情,就好像那根18号或19号的针插进孩子们的胫骨时,他能感受到那种疼痛,又仿佛这种疼痛可以让他暂停思考片刻。然而这种表情在你捕捉到那一刻,它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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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01 当杰·弗赖雷克还是一名实习医生时,他遇到了一个叫哈罗婷·坎宁安(Haroldine Cunningham)的护士。他约她出去。她拒绝了。“年轻医生都争强好胜,”她说,“他那个人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他约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答应。”某个周末,坎宁安去芝加哥郊外探望她姑妈,电话突然响了,是弗赖雷克打来的。他从芝加哥坐火车过来,在火车站给她打的电话。“他说‘我在这里’,”她陷入回忆中,“他是很执着的一个人。”当时是20世纪50年代初。之后不久他们就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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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03 弗赖雷克身材高大,而他的妻子则娇小玲珑,这个小小的身躯里隐藏着巨大的能量。“我了解他,了解他的需要。”弗赖雷克总会在医院待到深夜,他妻子总会在家里等着他。“她是第一个爱我的人。”弗赖雷克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她是来自天堂的天使。她发现了我。她在我身上找到了可以培养的品质。我什么事都顺着她。她让我的每一天都得以正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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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05 哈罗婷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长大。他们一家人住在芝加哥城外的一套小公寓里。12岁时的一天,她要进浴室,但是怎么也打不开门。“我母亲把门反锁了,于是我跑下楼去叫邻居,这个邻居也是我们的房东。他打开窗户,爬了进去。我们叫了救护车。我母亲最后死在了医院。当你还只有十二三岁时,你可能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她过得不开心。我的父亲总不在我们身边,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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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07 她坐在丈夫的办公室里。这个女人,她为丈夫混乱的人生铺设了一片净土。“你要知道,爱并不能拯救所有你想要拯救的人。有些人曾问我:‘你对母亲不感到生气吗?’我说,‘我不生气’。我了解她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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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09 “有些东西可以帮你建立信心,有些东西则会让你士气低落。我和杰共同拥有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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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11 [28] 弗赖雷克实习期结束时,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刚好过世,留给他600美元。“我有一个病人,他是二手车经销商,他说他可以卖一辆二手车给我,”弗赖雷克说,“是一辆1948年的庞蒂亚克。一天晚上我喝多了,和一些女孩儿开车离开派对时,与一辆全新的林肯发生了剐蹭。我本应该坐牢的,那些警察过来后,认出我是郡医院的实习生,于是就说‘我们来处理’。”在那个时代,当医生就有这种特权。不过现在的话,大概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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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13 [29] 受诫礼,为年满13岁的犹太男孩儿举行的成年仪式。——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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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15 [30]>这12位总统分别是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斐逊、詹姆斯·门罗、安德鲁·杰克逊、安德鲁·约翰逊、拉瑟福德·海斯、詹姆斯·加菲尔德、格罗弗·克利夫兰、赫伯特·胡佛、杰拉尔德·福特、比尔·克林顿和巴拉克·奥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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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17 [31] 布朗的研究始于华兹华斯的诗句。华兹华斯的母亲在他8岁时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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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19 她是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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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21 是知识和爱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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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23 她给我们留下了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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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25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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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27 [32] 或者就像英国评论家托马斯·德·昆西说的:“早年成为孤儿是否是一种优势,要视人的本质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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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29 [33] 如果你想了解治疗白血病的全过程,那就去读悉达多·穆克吉(Siddhartha Mukherjee)的普利策获奖作品《众病之王:癌症传》(The Emperor of All Maladies: A Biography of Cancer)。没有比这本书更合适的了。穆克吉在书中用一整章的篇幅描绘了如何治疗白血病。这本书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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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31 [34] 20世纪60年代,小说家彼得·德·维里的女儿因白血病夭折。他以此为题材写了一本充满悲痛的小说,名为《羔羊血》(The Blood of Lamb)。维里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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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33 我们回到了儿童病房,又看到了类似的画面:母亲们正陪着她们奄奄一息的孩子。一个只有一条腿的女孩,拄着拐杖,在护士的鼓励下,熟练地下了楼。从关着的玻璃门看过去,有一个小男孩儿,他正躺在床上,他的头部到处都在流血;一个牧师警觉地靠在墙上,他正准备靠近一点。隔壁的病房里,住着一个5岁的小男孩,他的头上插着输液管,那里面是氨甲叶酸;小男孩儿呆呆地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堆大型机器。他旁边有一个婴儿,正坐着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猜谜节目……在父母和孩子们之间,在这个诀别的地狱里,医生来来回回地穿梭;他们要抽取病人的骨髓样本,以了解病毒在孩子体内的发展状况。穿着制服的医生们仔细地检查孩子的四肢和大脑,并在关键处开刀,以了解病毒所在的位置。他们努力奋战了这么久,究竟什么才是他们最伟大的成就?他们在一个又一个的器官里寻找那些病毒,试图将它们都赶出去,以便达到延长病人生命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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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35 [35] 对未来情绪的估计被称为“情感预测”。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我们是糟糕的情感预测家。心理学家斯坦利·J·拉赫曼(Stanley J. Rachman)就曾做过这样一个实验:他找了一些害怕蛇的人,然后给他们看蛇;或是找一些患有幽闭恐惧症的人,让他们站在小小的金属壁橱里。他发现,真正经历时的那种害怕的感受不如人们想象中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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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37 [36] 三K党(Ku Klux Klan),美国历史上和现在仍存的一个奉行白人至上主义的民间组织,是美国最悠久、最庞大的恐怖主义组织。——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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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39 [37] “许多年前,我有过这样的一个病人。”纽约的精神病学专家彼得·默赞(Peter Mezan)告诉我,“他缔造了一个帝国。他有一个不幸的童年。6岁时,他的母亲死在了他面前——他父亲站在母亲面前,发狂似的朝她大喊大叫。他母亲当时正在抽搐。后来他父亲被人杀害了,因为父亲是一个匪徒。于是他和他的兄弟姐妹被送到了孤儿院。他在那个地方长大。在那里他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克服。因此他特别强烈地想要抓住那些别人没抓住的机会。我想,他应该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输的吧。”对默赞而言,以他的多年经历来看,童年时期遭受的巨大变故,以及这类丧父(母)的孩子在成年时期取得的传奇般的成功之间确有联系。事实上,人们忍受这种创伤并活下来的原因在于自由。“有些人,他们可以打破既定世界的框架——人们信赖的事情,人们的假设、常识和熟悉的事物,以及每个人认为理所当然的那些事(不管是癌症,还是自然定律)。”他说,“他们不受框架的约束。他们有能力跳出框架。我认为普通的儿童框架不适合他们。这类框架会毁坏他们的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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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678741 [38] VAMP疗法是指高剂量、四药组合的白血病疗法。V=vincristine(长春新碱);A=amethopterin(氨甲叶酸);M=6-meraptopurine(6-巯基嘌呤);P=prednisone(强的松)。——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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