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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此信件现存平县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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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黄宗智.中国革命中的农村阶级斗争,载《中国乡村研究》,2003(2),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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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审判史中的道德与政治:1951~1976年中国西南一个山村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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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审判史中的道德与政治:1951~1976年中国西南一个山村的故事 第三章 1970年:一起蹊跷的破坏军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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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平县开始贯彻国家“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公共食堂被解散,社员被允许保留自留地。1962年,中共中央发布《农村人民公社条例修正草案》,确立了“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基本构架。由此柳坪社员的生活较“大跃进”时期改善了很多。虽然全国在整个20世纪60年代阶级斗争热浪滚滚,但对柳坪村来说似乎影响并不很大。无论是“四清”,还是“文革”,都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波。但在1970年,柳坪村却突然揪出了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而且,这个反革命分子的出现也非常具有戏剧性,它是由一起奸情案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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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农历七月初二,正是炎夏之季。那天晚上,柳坪大队第十生产队的社员严和烈与几个邻居在他们房前的晒坝上坐着歇凉。到10点多,严和烈回自己屋睡觉去了,众人也陆续散去,坝子上就剩了同队女社员赵宗福还在外面躺着。11点多,严和烈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后,他看到赵宗福在板凳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严和烈推了一下她,看她没有什么反应,就开始用手去摸她。这时。赵宗福已经醒了,但她并没有说话。严和烈继续在她身上摸索,接着又开始脱她的衣服。而后,严和烈与赵宗福发生了两性关系。发生关系时,严和烈和赵宗福都没有说话,赵宗福除了刚开始时蹬了他一脚外并没有怎么反抗。完事后,严和烈仍回屋去睡觉。赵宗福坐了一小会儿,也回自己屋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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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述这一幕,我们似乎难以清楚地界定它是通奸行为还是强奸行为。因为,如果说赵宗福与严和烈是通奸,可那晚上所发生的事来得很突然,她并没有与严和烈苟合的准备和意愿;如果说赵宗福是被严和烈强奸的,可她在此事发生时既未怎么反抗,又始终没有叫喊,而严和烈也没有使用任何威胁和强迫手段。严和烈与赵宗福似乎就这么含含糊糊地发生了身体关系。事后赵宗福没有告诉别人,以前曾有过多次婚外性关系的严和烈以为这事像往常一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或至多传出去增添点村民的谈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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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严和烈完全没想到它后来居然演变成了一个严重的事件:1970年3月,县里为此专门派出了工作组。同年8月,严和烈以辱骂领袖罪和破坏军婚罪被判5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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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严和烈构成破坏军婚罪,似乎是很明白的事:赵宗福的丈夫严福书是现役军人。老婆被勾引、被诱奸、被强暴,丈夫当然有权对勾引者、诱奸者或强暴者表示愤怒,而严福书则因为他的军人身份,使他的愤怒情绪得到了国家权力的支持。看起来,严和烈这个不把新社会的身体禁忌放在眼里的农民不过是在自食其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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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严和烈这个表面上很清楚的案子却也布满了种种疑团:严和烈那天晚上与赵宗福的行为到底在法律上是被认定为强奸还是通奸?如果是强奸行为,那么严和烈所犯的就应该是强奸罪而非破坏军婚罪;如果是通奸行为,那么,像严和烈与军人家属这样带突发性的通奸行为,按理也还构不上破坏军婚罪。为什么不采用较温和的批评、训诫或调解等手段来进行惩处,而非要动用刑罚对之治罪呢?而且,为什么在破坏军婚罪之外又冒出来一个辱骂领袖罪呢?更令人不解的是,赵宗福既然当时没有喊,事后没有说,为什么隔了一年半后突然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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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许只有通过工作组的调查笔录才会看到这个故事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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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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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对象:赵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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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情况:26岁,贫农,初小文化。丈夫严福书1964年入伍。65年6月,赵宗福曾怀有一胎,生下4天后死去。当时是她一人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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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与严福书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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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1962年冬月订婚,由赵庆香介绍的。1963年农历十月十六结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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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婚后关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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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还是很好的。他参军也与我商议。他入伍后常通信。1969年正月,他寄来8元钱,我得5元。同年4月,他寄15元,我得10元。我生娃儿时,他寄了8元,是我用的。后来赵庆香给他去信,叫他同我离婚,说他还讨得到(老婆)。这样严福书就不给我写信了。后来寄了40元,是寄给他父亲的,我没有用到。后来他们部队的刘万清同志带回10元,我得5元,他父亲得5元。1965年2月,他给赵庆香寄了20元。1968年冬,他从部队回来,给了我7元。那次回家他们向他说了一些话,他在屋里就是生气,饭也吃不得。我也请杨队长劝他。走后,没再多讲。信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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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与赵庆香的关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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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1965年我卖猪,她带人来买猪,说我称少了。再就是她借我的钱,她来还我的两斤肉。我们吵了嘴,(关系)就不大好了。是她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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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严福书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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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现在没别的。他写信劝我耐心等待他。1967年农历九月二十晚上,徐家严福珍过生日。她屋里来客,严福珍到我家来打铺。我睡了,未闩门。严和烈就来把门抽开,喊我,说严福秀喊你去打夜工。我未答应他。他就走了。等一会儿,他又来了,他说你不去呀?我未应他。第三次他又来,他说你晚上去不去?我也没有应他。他就出去了。我就起来把门关上,闩起。实际上那晚未打夜工。我想他是个男人,他来喊几次,我心里有怀疑。他经常对社员说女人么子(引者注:“么子”,方言,意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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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农历七月初二晚上,我在谭定珍家门口乘凉。她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当时我叫她走时喊我。第二天我问她,她说喊了我的。我坐在大板凳上。后来就睡着了。不知他们是好久走的。严和烈不知怎么就把我短裤前面解开了。我是倒起睡的。解开后……我就不同意,蹬了他一脚。他在大腿上抓了一把,趴在我身上来……不过一会儿,他起来就走了。我才起来把短裤穿起。我想起男人未在屋里,受他们欺负。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才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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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当时有没有穿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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