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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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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印第安小男孩,德文城里去猎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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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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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印第安小男孩,伐树砍枝不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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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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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印第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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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一蜇命呜呼,六个只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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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印第安小男孩,惹是生非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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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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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印第安小男孩,结伙出海遭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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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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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印第安小男孩,动物园里遭祸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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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熊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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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印第安小男孩,太阳底下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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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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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印第安小男孩,归去来兮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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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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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抵达之时,餐桌上有十个小瓷像。从第一晚开始,每天都有人按儿歌里述说的方式死去,每死一个人,餐桌上的瓷像就会少掉一个。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大家都希望能找出一个办法拯救自己的生命。可是海上起了大风浪,不可能向外界求援或者逃离小岛。唯一的求生办法就是找出凶手。他们搜遍荒岛,并没有发现秘密的藏身处,所以凶手必然在他们中间。幸存者彼此怀疑,彼此试探,可是一切警戒和提防还是没能阻止那最后一刻的到来。风浪停息了,岛上的明争暗斗也停息了,只留下了十具尸体——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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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比“事先预告的谋杀”更让人惊恐的事了。“童谣杀人”从此成为推理小说的一个经典模式。人们在危险中寻求生机,最终却无一生还。在侦探小说界,“童谣杀人”归类于“比拟杀人”:凶犯模仿某个连环杀人过程的全部序列,并以固定而连续的规律进行——揭示这一规律的方式,在这里就是童谣。美国侦探小说作家范·达因于1929年发表的《主教杀人事件》,首创“童谣谋杀”的故事模式:凶手按照《鹅妈妈儿歌集》中的童谣指定的方法和顺序,依次寻找到对应人选将其连续杀害。阿加莎的《无人生还》更是成为此类故事中的里程碑式作品。此外,美国侦探小说家奎因的《从前有个老姑娘》、日本侦探小说家横沟正史的《恶魔的彩球歌》、绫辻行人的《雾越邸杀人事件》都是其中翘楚。以朗朗上口的童谣作为连续杀人的隐喻,在纯洁的童声中,生命被不断收割。死者的挣扎与放弃都微不足道;想要擒获真凶,却往往伤及无辜。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无人能够安然生还——而这,或许正是童谣杀人案的奇谲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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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正义而生的大侦探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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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爆发后,阿加莎在绿径屋的住宅被军队征用。丈夫随军前往北非前线,她自己则和一战期间一样,前往伦敦的战时药房工作。她拒绝了一份为英国政府撰写战时宣言的工作,却在轰炸的间隙写了更多的推理小说。在《阳光下的罪恶》等小说里,她越来越鲜明地向读者宣告着自己的价值观:“正义一定会胜利。”这口号也不断鼓舞着读者们在空袭与轰炸的艰辛中坚持下来。当时有位歌手薇拉·琳恩,被称为“战地甜心”,她为英军演唱歌曲,慰问和鼓励战士们。丘吉尔曾说,琳恩相当于四个陆军师的力量。而阿加莎·克里斯蒂则被称为文学界的薇拉·琳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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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说,阿加莎的小说超越了传统的非善即恶的叙事模式。那些在凶杀案中死于非命者,大多都是逃避了法律制裁的恶徒。《捕鼠器》中的农场主和法官自不必多言,《无人生还》中的十位死者也是罪有应得:马尔斯顿撞死了两个小孩,并在逃过法律惩罚后继续飙车;罗杰斯夫妇凯觑主人遗产而有意拖延营救,最终害死了主人;阿姆斯特朗医生是酗酒失手、违背医德的玩忽职守者;隆巴尔德是带走剩下的全部食物,并理所当然认为非洲人死不足惜的种族主义者和殖民者;莫里斯是见利忘义、贩毒并诱惑少女吸毒的无耻之徒……这些恶人尽管侥幸逃过了刑罚,最终却未能逃脱阿加莎“正义之笔”的制裁,他们往往死于非命,而且其罪恶行径也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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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如何伸张,是阿加莎小说最为深刻的主题。一方面,她不惮于呈现人性贪婪、自私、罪恶的真实面貌,揭示受害者无处伸冤的现实;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能找到伦理和法律的动态平衡。当法律制裁无法惩恶扬善时,她用“命运之手”或是“童谣之声”让恶人离奇死亡;当传统司法力量无法侦破事实,只能任行凶者继续作恶时,她创造了大侦探波罗这一形象。借助这个和福尔摩斯齐名的侦探形象,许多奇案得以解开,罪恶得以暴露于阳光之下。波罗最后结案陈词的场景,为每一个阿加莎小说迷所耳熟能详:他将所有人召集到一个地方,一一审视他们,让他们在彼此指责中暴露人性的不完美和曾经的罪恶,最终再揭示真凶及其作案的动机——于是正义得以彰显,在真凶落网的同时,人们也陷入对于人性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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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福尔摩斯与柯南·道尔的关系相似,阿加莎也曾经 “嫌弃”波罗:“他有点可憎的夸夸其谈,令人讨厌的小胡子,骄傲地扬起的鸡蛋状的脑袋。”波罗的口头禅是:“我一定是对的,因为我从来没有错过。”尽管如此,波罗也遇到过前所未有的挑战,那就是1934年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波罗对复仇的十二名乘客愤怒地说道:“你们为了复仇,自己选举了陪审团,自己决定了行刑者,这样和暴民有什么分别?你们是公民,如果法治在你们面前崩垮,那么你们要做的不是践踏它,而是将其扶起,并且举得更高!”然而,波罗最终的决定,仍然是让这十二名行凶者“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或许是阿加莎和波罗共同面对的难题:当正义与法律冲突时,应该遵守的是自然之法,还是警察之法?侦探在这种时刻,是应当听从良知,还是应当将裁判权交给国家机器?如果说现代的福尔摩斯要仰赖刑侦技术,尊重警、检分工;那么《大侦探波罗》或许标志着私家侦探制度在另一个意义上的终结,那就是在合法性判断上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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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侦探波罗的最终章《帷幕》,一直在阿加莎的保险柜里躺了13年,直到1975年她临终前才得以出版。《帷幕》中的波罗之死让全世界的读者为之扼腕,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许多西方报刊争相刊登了波罗的讣告。不久之后,阿加莎于1976年1月12日逝世于英国牛津郡的沃灵福德家中,享年85岁。如果说柯南·道尔开创了侦探小说的第一个黄金时代,那么阿加莎则是侦探小说史上第二个黄金时代的代表人物。而她和她笔下的人物面对的世界更为复杂多元,与我们今天这个时代也更为贴近,令人们更可以感同身受——每天都在世界某个剧场上演的《捕鼠器》,和观众们的笑容、怅惘和深思,或许便是鲜活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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