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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东坡和常州的缘分，并不到此为止，十五年后，元符三年（1100）五月，即位不久的徽宗，下命结束了东坡在海外七年的放逐生活——他那时“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15]，盆窘枯寂，“殆非人世”[16]——把他转移到廉州，不久就恢复他朝奉郎的身份，许他随便在哪里自由居住。他于第二年，建中靖国元年（1001）年初，度岭北归。马上又想起当年一度住过的常州，准备到那里去终老。不过在旅途的中间，经不起子由来信苦劝，他又改变了计划，决定到许昌去居住。关于其中经过情形，我们可以从下列几封书札中，略窥梗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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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钱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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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虔州，二月十间方离此。此行决往常州居住，不知郡中有屋可得以典买者否？如无可居，即欲往舒州真州皆可。如闻常州东门外，有裴氏宅出卖，虔守霍子侔大夫言，告公令一干事人与问，当若果可居，为问其有几何。度力所及，即径往议之，俟至金陵，当别遣人咨禀也。若遂此事，与公杖履往还，乐此余年，践衷词中始愿也。[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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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居常之计，本久定矣。为子由书来，苦劝归许。以此胸中殊未定，待面议决之。所示孙君宅子，甚感其厚意，且为多谢。[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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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胡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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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本欲居常，得舍弟书，促多许下甚力。今已决计溯汴至陈留，陆行归许矣。[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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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程德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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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此行本欲居淮浙间。近得子由书，苦劝来颍昌相聚，不忍违之，已决从此计溯汴至陈留出陆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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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幼安（住在许昌的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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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初欲就食宜兴。今得子由书，苦劝归许昌，已决意从之矣。舟已至庐山下，不久当获造谒。[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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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君并答应借房子给东坡住。东坡给他的另外一封信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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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暂假大第，幸甚幸甚。非所敢望也。得托庇遍庑，谨不敢薰污。稍定居，当求数亩荒隙，结茅而老焉。若未即填沟壑，及见伯仲功成而归，为乡里房舍客，伏腊相劳问，何乐如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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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当东坡于五月中抵达扬州之后，到金山见到了他的表弟程德孺，经过一番讨论，马上推翻了原计划，而仍旧决计卜居常州。他给子由的信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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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由弟，得黄师是遣人赍来四月二十二日书，喜知近日安胜兄，在真州与一家亦健，行计南北，居几变矣，遭值如此，可叹可笑，兄已决计从弟之言向居颍昌行有日矣，适值程德孺过金山，往会之，并一二亲故皆在座，颇闻北方事，有决不可往颍昌近地居者。事皆可信人所报，大抵相忌安排攻击者，北行渐近，决不静尔，今已决计居常州，借得一孙家宅极佳。浙人相喜，决不失所也，更留真十数日，便渡江往常。逾年行役，且此休息，恨不得老境兄弟相聚，此天也，吾其如天何，亦不知天果于兄弟终不相聚乎，士君子作事，但只于省力处行，此行不遂相聚非本意，甚省力避害也，候到定叠一两月，方遣迈去注官，迨去般家，过则不离左右也，葬地弟请一面果决八郎妇可用吾无不用也，更破十缗买地，何如留作葬事，千万莫徇俗也，林子中病伤寒十余日便卒，所获几何，遗恨无穷，哀哉，兄万一有稍起之命，便具所苦，疾状力辞之，与迨过闭户治田养性而已，千万勿相念，今托师是致此书。[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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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瘴疾发作了。扶病到了常州。于六月中上表请老，再拖过了一个多月，终于七月二十八日，死在常州。和在他以前死的韩琦、欧阳修、王安石一样，都是享年六十六岁。[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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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圣诞节试作于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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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东方杂志》复刊第四卷第十一期，1971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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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曾普信：《苏东坡传》，137页，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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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墓志铭见全集上，三五——汝州在今河南临汝，“宋”大概也指的是归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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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淳熙四年（1177）吏部尚书赵碓札子（《栾城集》，四部丛刊本，谥议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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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东坡奏议集九》（世界书局《苏东坡全集本》下，5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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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东坡续集五》（世界本，下，一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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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同上（下，一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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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同上（下，一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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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东坡续集五》（世界本，下，一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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