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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人们聚集在代尔夫特，向一位思想家致敬，而这位思想家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的却是他们唾弃并为改变之而奋斗的那些思想。雨果·格劳秀斯并不是伟大的和平信徒，他是伟大的战争辩护者。[13]作为主要的干涉主义思想家，他将大规模屠杀人类重新定义为一种正当的道德和法律程序。他还为各国合法化战争提供了一种新的理论框架和话语体系。现在，统治者可以否认他们是在为自己的权利而战。相反，他们可以宣称，他们是在为公民的自然权利而战。他们发动战争，只是在做被统治者委派他们去做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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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雨果所建构的理论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充满智慧力量的成果，甚至也是一个美好的成果。它也是一种法律框架。在代尔夫特庆典十几年后，正是这个法律框架准许了一场道德上荒谬到任何理性的人都不能宽恕的战争。1914年开始的那场战争是旧世界秩序的恐怖顶点。它导致数百万人死亡、数百万人流离失所、世界各国领导人陷入绝望。它促使另一位公司律师重新思考这个为如此之多痛苦辩护的理论，并重建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秩序——在这个秩序下，战争不仅是非理性的，而且是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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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这个庆祝仪式的描述，请参阅Commiss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o the International Peace Conference of The Hague，Hugo Grotius Celebration，Delft：Proceedings at the Laying of a Wreath on the Tomb of Hugo Grotius in the Nieuwe Kerk，in the City of Delft July 4th 1899 （The Hague：Martinus Nijhoff，1899）。关于怀特大使的致词，请参阅Commiss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o the International Peace Conference of The Hague，Hugo Grotius Celebration，Delft：Proceedings at the Laying of a Wreath on the Tomb of Hugo Grotius in the Nieuwe Kerk，in the City of Delft July 4th 1899 （The Hague：Martinus Nijhoff，1899），14。关于将格劳秀斯作为和平使者而进行类似于圣徒传记的描述，请参阅C. Van Vollenhoven，“Grotius and the Study of Law，”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19，no. 1 （January 1925）：1-11，especially p. 3 （“Peaceful though he is in heart and so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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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对于格劳秀斯对荷兰商业帝国主义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毕生服务和承诺的明确讨论，请参阅Martine Julia van Ittersum，“The Long Goodbye：Hugo Grotius’ Justification of Dutch Expansion Overseas，1615-1645，” History of European Ideas 36，no. 4 （June 2010）：386-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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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mmanuel Kant，“Perpetual Peace：A Philosophical Sketch，” in Kant：Political Writings，ed. H. S. Reiss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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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ean-Jacques Rousseau，“The Social Contract，” in Rousseau：“The Social Contract” and Other Later Political Writings，ed. Victor Gourevitch （Cambridge：University Press，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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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ant，“Perpetual Peace，”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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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artine Julia van Ittersum，“Preparing Mare Liberum for the Press：Hugo Grotius’ Rewriting of Chapter 12 of De iure praedae in November-December 1608，” Grotiana 26-28 （2005-2007）：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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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940年和1951年，克拉克（Clark）和艾伊辛加（Eysinga）出版了一个两卷本的关于英荷贸易会议的档案材料集，请参阅G. N. Clark and Johnkeer W. J. M. van Eysinga，The Colonial Conferences Between England and The Netherlands in 1613 and 1615，Parts 1 and 2 （Amsterdam：Brill，1940，1951）。这些材料揭示格劳秀斯深度介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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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obert Fruin，De Jure Praedae Commentarius：An Unpublished Work of Hugo Grotius’s，trans. H. G. Hamaker （Clark，NJ：Lawbook Exchange，200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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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DJB，Prolegomena，Sec.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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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Commiss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o the International Peace conference of The Hague，Hugo Grotius Celebration，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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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DJB，Prolegomena，Sec.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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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DJB，2.20.4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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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格劳秀斯发展他的自由理论在很大程度上（但不完全）是为了证明荷兰殖民战争和荷兰东印度公司海外扩张的正当性，这一点已经成为研究格劳秀斯的专家们的共识。参见，例如 Van Ittersum，“The Long Goodbye，” 409 （“格劳秀斯自然法和自然权利思想确立的是一个帝国主义的思想框架，这一点在法律史、国际关系理论、思想史、哲学和后殖民主义理论专家的赞同下已经很快成为新的共识”）。参见，例如 Martine Julia van Ittersum，Profit and Principle：Hugo Grotius，Natural Rights Theories and the Rise of Dutch Power in the East Indies，1595-1615 （Amsterdam：Brill，2006）；Peter Borschberg，Hugo Grotius，the Portuguese and Free Trade in the East Indies （Singapore：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 Press，2011）；Edward Keene，Beyond the Anarchical Society：Grotius Colonialism and Order in World Politics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Richard Tuck，The Rights of War and Peace：Political Thought and the International Order From Grotius to Kant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78-108，尤其是第95页［“《战争与和平法》提醒（格劳秀斯的）崇拜者，他依然是赞同在全球范围内发动战争的狂热者。事实上，他是最不可能成为海牙和平宫守护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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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战之战：律师、政客与知识分子如何重塑世界 [:1702913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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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战之战：律师、政客与知识分子如何重塑世界 第二部分 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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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战之战：律师、政客与知识分子如何重塑世界 [:1702913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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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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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6月最后一个星期天早上，一个身材单薄、体弱多病，名叫加夫里洛·普林西普（Gavrilo Princip）的19岁波斯尼亚塞族青年在萨拉热窝用半自动手枪瞄准弗朗茨·斐迪南大公（Archduke Franz Ferdinand）并开了两枪。第一枚子弹穿透大公的车门，击中了大公妻子索菲亚（Sophie）的腹部，第二枚子弹击中了大公的颈部，刺穿了颈静脉，并卡在了脊柱中。上午11点，哈布斯堡皇朝皇位的法定继承人和他的妻子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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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格劳秀斯的理论，奥匈帝国发出了最后通牒：除非塞尔维亚满足十项条件，以镇压暗杀背后的“颠覆运动”，否则就会对其开战。[1]塞尔维亚接受了除第六条第二款之外的所有条件，该款坚持要求奥匈帝国直接参与对刺杀事件的调查。塞尔维亚解释说，这种要求无法接受，因为塞尔维亚宪法不允许外国势力参与内部调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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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项条件满足了九成半，奥匈帝国还不满意。1914年7月28日，弗朗茨·斐迪南的叔叔、已经耄耋之年的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Franz Joseph）对塞尔维亚宣战。因为“塞尔维亚拒绝了我国政府正当且温和的要求，”弗朗茨·约瑟夫在战争宣言中解释道，“我必须通过武力来确保这些不可或缺的保证，而这些保证本身就能确保我的国家内部的安宁祥和与外部的持久和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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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锁反应接踵而至。俄国站在塞尔维亚一边，开始动员军事力量。德国认为俄国的军事动员无异于宣战。[4]于是，它发表了一份长达48页的宣言，还以小册子形式出售，售价40芬尼。这份宣言的标题是《俄国如何背叛德国的信任从而引发欧洲战争以及法德冲突本应如何避免》（How Russia Betrayed Germany’s Confidence and Thereby Caused the European War and How the Franco-German Conflict Might Have Been Avoided）。[5]针对德国的战争宣言，俄国发布了一则回应宣言，声称是德国忽视了俄国“充满善意的”调停努力，是德国在攻击俄国。[6]由于《法俄同盟军事协定》（Franco-Russian Alliance Military Convention）的存在，德国与俄国开战也就意味着它也要与法国开战。[7]因此，当法国拒绝宣布中立后，德国对法国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