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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苏联经济的衰退表明，中央计划经济制度已经难以适应世界经济的变化。斯大林建立起了一个集中的经济管理制度，它强调重工业和烟囱工业。它极其不灵活，即只有大拇指，没有手指头。它倾向于囤积劳动力，而不是把劳动力转移到发展服务行业上。正如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Schumpeter）所指出的，资本主义是创造性的破坏，是灵活地应对技术变革重大趋势的方式。在20世纪末，第三次工业革命的主要技术变革就是，信息成为一个经济体所具有的最为稀缺的资源，它的作用正日益增大。苏联的制度尤其不善于处理信息，其政治制度的高度机密性意味着，信息的流动是缓慢和困难的。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增强国防力量的举措，给已经为经济问题所困扰的苏联政权增加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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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的产品和服务达不到世界标准。20世纪末，世界经济中存在着很多不稳定的因素，但是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可以把劳动力转移到服务行业，可以对重工业加以重组，并且转向电脑产业。而苏联则跟不上这些变化。比如，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的时候，苏联有5万台个人电脑，美国有3000万台个人电脑。4年以后，苏联个人电脑数量达到40万台，美国个人电脑数量为4000万台。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体和民主国家在应对技术变革的时候，比斯大林在20世纪30年代烟囱工业时期建立起来的苏联集权制度要灵活得多。一位苏联经济学家在20世纪80年代末指出，按照世界标准，只有8%的苏联工业具有竞争力。一个92%的工业缺少竞争力的国家，是很难保持超级大国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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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到外解释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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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历史学家写历史的方式有所不同的是，在整个20世纪80年代末，冷战史学家们是在事件的发展过程中，而不是在事件结束以后，来描述冷战的。我们不清楚最后的结局，我们只能确定主要角色的某些而非全部的动机……用一句话来说，我们现在知道了。或者说，我们现在至少要比过去知道得多。我们永远也了解不了历史的全貌：不管一个历史事件离我们有多远，我们都无法了解它的全貌。历史学家对已经发生过的事件之描述的详尽程度， 超不过地图再现地上景物的详细程度。但是，我们可以描述过去，就像制图员绘制地形图一样。冷战的结束，以及至少是将前苏联、东欧和中国的档案部分开放，会使得我们的描述更接近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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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 L.加迪斯[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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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的结束是20世纪发生的一个重大的革命性事件。从它对国际体系结构所造成的影响来说，冷战的结束可以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相提并论，但是冷战的结束是一个和平的过程。在下面几章中，我们将分析冷战结束对未来国际政治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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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经历了一个重大的变革过程。冷战后的俄罗斯放弃了苏联时期的计划经济，试探性地迈上了民主化和经济自由化的道路。但是，这条道路上充满着危险。俄罗斯政府最初听从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建议，实施经济”休克疗法”，希望以此完成俄罗斯从经济集权制国家到自由民主国家的转变。然而，“休克疗法”使俄罗斯社会大分裂，它很快就被一种较为渐进的方式所取代。随着经济形势的恶化，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开始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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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多伊尔等理论家，根据自由民主国家间不会发生战争的论点得出一个结论，即如果俄罗斯顺利实现转轨，成为一个民主国家，那么这就有利于国际和平。俄罗斯的对外政策是否与民主和平论相吻合，或者俄罗斯民族主义是否再度兴起和挑战美国与欧洲，这些都还有待于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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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今后的前景如何，还有一个与冷战为什么结束同样重要的问题等待我们解答：为什么冷战持续了那么长时间，而美苏之间一直都没有爆发”热战”？也就是说，为什么冷战没有发展成第三次世界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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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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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器的作用：物理学和政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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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分析家认为，先进的发达国家吸取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教训，根本就不想打仗。另外一些人认为，20世纪下半叶的”长久和平”是超级大国追求有限的扩张主义目标的结果。还有人把原因归结为两个国家（而不是两个紧密的同盟）占据主导地位的、纯粹的两极结构的稳定性。然而，在大多数分析家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大程度上在于核武器和核威慑的特殊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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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器的巨大毁灭力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一次百万吨级的核爆炸可使温度高达1亿摄氏度，这是太阳中心温度的4－5倍。1945年投在广岛的那颗原子弹的爆炸力是比较小的，只相当于15000吨的炸药（TNT）。今天的导弹可以携带超过广岛原子弹爆炸力100倍以上的核弹头。事实上，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使用的所有炸药的爆炸力，只相当于一颗300万吨级的核弹头，在一枚重型洲际导弹的头部就可以装载上一枚这样的核弹头。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美国和苏联一起拥有的核武器达到数万件（见图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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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4 美国和苏联的战略核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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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爆炸所产生的某些物理效应，目前尚不确定。比如，核冬天理论认为，核战争在大气层中所产生的很多的尘埃会阻挡阳光、妨碍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从而导致生命种群的灭绝和人类文明的毁灭。国家科学院（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核冬天是可能出现的，但是很不确定。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核武器瞄准的是城市还是武器。燃烧中的城市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它阻挡住很多的太阳光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烟雾到底能够飘浮多长时间。如果北半球发生核弹爆炸，那么烟雾是否会飘到南半球呢？一些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最坏的结果并不是出现核冬天，而是出现核秋天——这给人们一点小小的慰藉。人们难以确定的是，大规模的核战争能否导致文明的毁灭，或者至少是摧毁北半球的生命？美国天主教的主教们在1983年所发表的一份关于核武器的报告中，只是使用了如下略带夸张的表述：“我们是自创世以来具有毁灭上帝创造物能力的第一代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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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器改变了战争的性质，但是它没有改变世界的基本结构。国家之上没有更高权威的那种无政府国家体系依然继续存在于核时代。1946年，美国提出有关国际控制核武器的巴鲁克计划，苏联把它视为美国的又一个阴谋。在巴鲁克计划流产之后，阿尔伯特·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悲叹道，什么都发生了变化，只有思维方式依然如故。据传，他说过”物理学比政治学更容易”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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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以后核武器之所以没有导致更大后果，是由于军事和政治方面的原因。比如说，最早的原子弹的杀伤力不及大规模地使用常规武器。对德国城市德累斯顿的轰炸所造成的死亡人数大于原子弹袭击广岛所导致的死亡人数。尽管一颗原子弹的威力相当于一次空袭所用的全部常规炸弹，但美国刚开始的时候所拥有的核武器数量很少。美国在1947年时有两颗原子弹，1948年时有50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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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苏较量的开始也使得政治思维方式变化缓慢。苏联不信任联合国，认为它过于依赖美国。美国不能逼迫苏联同它进行合作，因为欧洲是夹在美国和苏联中间的人质。如果美国以核进攻相威胁，那么苏联可以用对欧洲发动常规军事进攻来威胁美国。其结果是一种僵局。核技术在物理学领域所取得的革命性成果，并不足以改变国家在无政府体系中的行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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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核革命从此开始进入了第二个阶段。氢弹依靠原子聚变后产生的聚变能量，裂变式原子弹则不同，它依靠原子的裂变所产生的能量。氢弹极大地增加了单独一件武器的毁灭力。在地球表面上所进行的最大威力的氢弹爆炸试验发生在1961年，当时苏联爆炸了一颗6000万吨级的氢弹，其爆炸威力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使用的全部炸弹爆炸威力的20倍。这种特别武器的试验只是半强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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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氢弹问世之后，核武器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竟然是表现在弹头的小型化上。聚变技术使得很小的弹头就具有极大的破坏力。早期原子弹的运载工具变得越来越大，因为核弹头变大后，它所占据的空间必然增大。B-36轰炸机是一种具有8个引擎的巨型飞机，但是它只能装载一颗原子弹。而一颗威力相同的氢弹则要小得多。如果把核弹头装在弹道导弹的头部，那么发动一场洲际核战争只需30分钟，而B-36轰炸机飞行同样的距离要花8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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氢弹破坏力的增强也提高了核战争的代价，人们因此不再认为战争只是政治通过其他手段的延续了。19世纪的普鲁士将军、军事理论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Karl von Clausewitz，1780—1831）宣称，战争是一种政治行为，因此无限制的战争是个愚蠢的行为。核武器的巨大毁灭力意味着，今天，军事手段和国家所追求的几乎所有的政治目标是相互脱节的。目标和手段的脱节，导致有关国家在大多数情况下无法使用核武器这个终极的军事手段。1945年以后，核武器从来没有被使用过，核武器只是用来吓唬人的。核武器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它因而与任何有意义的目标相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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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维尔B-36（右）与波音B-29（左），后者曾对广岛与长崎投下原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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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器虽然没有改变世界的无政府状态，但是产生了五个重大的政治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