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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41 第一,它让人们重新接受有限战争的观念。我们在20世纪上半叶看到了从19世纪的有限战争到两次世界大战的变化,这两场战争导致了数千万人丧生。在20世纪中期,分析家把20世纪称为”全面战争的世纪”。但是20世纪下半叶的战争更像18世纪和19世纪那种旧式的战争,例如,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虽然各导致超过55000名美国人丧生(战斗与非战争人员),但它们依然在范围与规模上都属于有限战争。在越南和阿富汗,美国和苏联都分别接受了失败,没有使用自己的终极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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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43 第二,危机取代战争成为真实的瞬间。在过去,战争就是在桌面上亮出手中所有的牌。在核时代,战争的毁灭性太大了,传统的战争方式太危险了。在冷战期间,柏林危机、古巴导弹危机以及20世纪70年代初的中东危机,都起了类似战争的作用,反映了军事上的力量对比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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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45 第三,核武器使威慑(通过恐吓使对手不做某事)成为一种重要的战略。今天,事先调动军事力量让对手感到害怕,从而阻止对手发动进攻,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靠的是在战事爆发后进行动员和逐渐做好参战准备的能力,但是这种战争动员的方式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因为核战争在几个小时内就可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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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47 第四,核武器导致超级大国事实上的行为谨慎规制(a de facto regime of superpower prudence)的产生。两个超级大国虽然存在着严重的意识形态分歧,但是也具有共同的利益,那就是避免核战争。在冷战期间,美国和苏联介入过代理人战争或者间接的边缘战争,但是这两个国家从未迎头相撞。而且,双方都圈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在20世纪50年代,虽然美国大谈要在东欧把共产主义推回去,但实际上,当1956年匈牙利人起来反对苏联统治者的时候,美国由于担心爆发核战争,并没有急于帮助他们。同样地,除了古巴之外,苏联比较小心谨慎,避免向西半球渗透。另外,两个国家都遵守不使用核武器的规则。最后,两个超级大国学会进行相互沟通。在古巴导弹危机之后,华盛顿和莫斯科建立了热线联系,使得美苏两国领导人可以经常进行通话。技术手段使得两国在危机时期更容易进行相互合作,因为它使得两极体系中的领导人之间的交流更灵活、更直接。美苏两国领导人自从1963年签署《部分禁试条约》以后,签订了一系列军备控制条约。军备控制谈判是讨论如何在冷战体系中实现稳定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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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49 第五,核武器,尤其是氢弹,被大多数官员视为战时不可使用的武器。这不仅仅是由于氢弹潜在的破坏力。总是有某种力量在阻止有关国家使用核武器,而常规武器的使用则没有受到这种限制。事实上,工程师和科学家们一直到20世纪60年代末,都在不断地想办法,使核武器小型化,使得美国和苏联有能力分别在越南战争、海湾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中,使用一些小型的核武器,避免造成巨大的破坏效果。但是,不管是美国领导人,还是苏联领导人,都避免使用小型核武器,而是选择常规武器。其中部分原因在于,他们担心不管核武器有多小,只要使用这种武器,就将开启使用其他种类核武器的窗口,因此绝对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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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51 不愿意使用核武器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自美国在广岛投掷第一颗原子弹以来,人们就一直怀有这么一种观念,即核武器是不道德的,它不可以在战争中使用。尽管我们很难衡量这种规范性约束力的大小,但这种观念已经渗透进有关核武器的辩论之中,它是国家不愿意使用核武器的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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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53 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45]
1702925854 恐怖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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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56 核武器导致一种特殊形式的均势,它有时被称为”恐怖的平衡”。双方的较量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而非物理上的。双方都奉行防止对方占据主导地位的政策,但是和以前的均势体系相比,其结果是很不一样的。在19世纪的均势体系中,5个大国不断更换盟友,而冷战时期的均势则明显地围绕着两个最强大的国家展开,每个超级大国都有能力迅速摧毁另一个超级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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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58 传统安全困境所导致的问题并没有因为核恐怖而消失,但是两个超级大国的行为十分谨慎,尽管它们相互间存在着意识形态的分歧。两国这种谨慎的态度类似于19世纪的大国在处理多极均势的时候频繁地进行沟通。与此同时,超级大国努力计算双方的军事力量对比,就像以前的政治家比较双方的领土、步兵和炮兵的数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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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60 核恐怖平衡正好出现在两极体系时期。一些诸如肯尼思·华尔兹那样的新现实主义者,把两极界定为全部力量几乎都集中在两个大国的一种情势。但实际上,单纯的两极状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历史上出现过的两极状况,通常都是两个同盟的内部关系十分紧密,从而失去了灵活性,伯罗奔尼撒战争时期的均势状况就是这样的。尽管同盟的成员都是独立的国家,但以雅典和斯巴达为中心的两个同盟内部的关系变得十分紧密,从而导致了两极局面的产生。与此相类似的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联盟体系变得很紧密,进而发展成为两极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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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62 华尔兹声称,两极体系特别稳定,因为这种体系使得相互沟通和计算力量变得很简单:当只需要关注另外一个大国的时候,你就可以密切监视均势状况。另一方面,两极体系缺少灵活性并且提高了边缘战争(如越南战争)的重要性。过去人们普遍认为,两极体系要么逐渐消亡,要么引起矛盾激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两极体系没有引起矛盾激化呢?或许这是由于核武器使得大国的行为十分谨慎,华尔兹把稳定归结于单纯的两极结构,实际上稳定是核武器的产物。核恐怖通过”水晶球效应”导致稳定的局面。让我们假设在1914年8月,德皇、沙皇和奥匈帝国皇帝从水晶球中看到1918年的画面。他们可能看到自己失去了皇冠,帝国被肢解,数百万国民被杀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还会在1914年介入战争吗?也许不会。了解核武器的威力,大概就好像给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领导人一个水晶球。由于国家不值得冒自我毁灭的危险去追求某个政治目标,所以他们都不会去冒大的风险。当然,水晶球可能因为意外事件或者判断错误而被打碎,但是这个类比说明,正是两极结构和核武器的结合,导致了一个自现代国家体系诞生以来主要大国之间最长的和平时期。上一次记录是1871年到19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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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64 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46]
1702925865 核威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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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67 核威慑属于威慑的一种形式,但是核武器具有独特的性质,它改变了冷战时期超级大国处理国际关系的方式。核威慑促使人们这么思考问题:“假如你攻击我,我们可能无法阻止你的进攻,但是我手中的报复手段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你不敢首先对我发动攻击。“因此,核武器使得一个古老的概念具有了新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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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69 判断核威慑是否有效的一个办法就是进行反事实推理。假定没有核武器,冷战变成热战的可能性有多大呢?政治学家约翰·米勒(John Mueller)声称,冷战没有变成热战的事实跟核武器没有关系,正如日出跟公鸡啼叫没有关系一样。他认为,欧洲人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就已经开始反对把战争作为政策的工具。和平的原因在于人们,至少是发达国家的人,日益认识到战争的恐怖性。在米勒看来,希特勒是一个不正常的人,一个少有的、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获取教训的人,他还想参加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们的反战情绪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得多。然而,绝大多数的分析家还是认为,核武器同没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有着极大的关系。假如没有核武器的水晶球效应促使政治家采取谨慎的态度,那么柏林危机、古巴危机,或许还有中东危机,很可能升级和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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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71 核武器和越南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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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73 当肯尼迪总统在1962年到1963年间决定大大增加美国军事力量的时候……他脑中想着两个问题:假如赫鲁晓夫在1961—1962年的柏林危机中不相信他,那么会有什么后果?假如赫鲁晓夫在1962年的古巴导弹危机中不相信他,那么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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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75 我想,我们犯了一个错误,认为中国人大概不会在1950年介入朝鲜战争, 这影响了美国不入侵北越的决策。军方说,虽然他们不相信中国会介入越南战争,但万一中国介入的话,核战争就可能发生,这导致美国决定不入侵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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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77 ——国务卿迪安·腊斯克(Dean Rusk)[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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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79 这引出了几个问题。其中一个是,靠什么来进行威慑呢?有效的威慑不仅要求具有伤害对手的能力,也需要让对手相信某种武器将会被使用。可信性(credibility)取决于冲突所涉及的利害关系到底有多大。比如,美国威胁要用核武器打击莫斯科以报复苏联的核进攻,这是可信的。但是,假如美国在1980年威胁说,苏联若不从阿富汗撤军,美国就要用核武器打击莫斯科,这能让苏联人相信吗?美国的确具有打击莫斯科的能力,但是美国的威胁不具可信性,因为苏联在阿富汗的利害关系太小,而且苏联反过来也会威胁要打击华盛顿。因此,威慑不仅和能力有关系,也和可信性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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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81 可信性问题使得我们有必要区分两种情况:一是以威慑手段抵制针对自己国家的威胁;二是把威慑范围扩大到保护自己的盟友。比如,美国不能使用核威慑来阻止苏联入侵阿富汗,但是它在40年的冷战中明确表示,如果苏联侵略西欧的北约国家,那么美国将使用核武器。因此,在判断核武器在扩大威慑范围和防止战争中的作用大小时,我们有必要考察涉及重大利害关系的重要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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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83 历史可以回答这些有关核武器作用的问题吗?肯定不能,但是它能给我们一些帮助。在1945年到1949年期间,美国垄断了核武器,但是没有使用核武器。因此,甚至在相互进行核威慑的局面产生之前,就已经有某些自我约束的行为了。其中部分原因包括:核武器数量很少;对这些新式武器缺乏认识;美国担心苏联会使用其庞大的常规军事力量占领整个欧洲。到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美国和苏联都拥有核武器,而且美国领导人在几次危机中曾经考虑过使用核武器。朝鲜战争的时候,核武器没有被使用,1954年和1958年在中国共产党集结军队和威胁进攻国民党所控制的台湾时,核武器也没有被使用。杜鲁门总统和艾森豪威尔总统出于某些考虑,不同意使用核武器。在朝鲜战争的时候,美国搞不清楚投掷核武器能否阻止中国人介入战争,而且美国也担心苏联的反应。这场冲突一直存在着升级的危险,而且苏联人可能使用核武器来支持其中国盟友。因此,尽管美国在核武器的数量上享有优势地位,但还是存在着战争范围扩大、不仅限于同朝鲜和中国交战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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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85 此外,伦理和公众舆论也起了作用。美国政府在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估计,如果核武器被加以使用,那么将会导致很大数量的人员丧生,所以使用核武器的想法就没有付诸实施。艾森豪威尔总统在被问及有关使用核武器的问题时,回答道:“我们不应该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再次使用那些可怕的东西对付亚洲人。我的上帝!”[12]尽管美国在20世纪50年代比苏联拥有更多的核武器,但一些因素促使美国人决定不使用核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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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87 “最为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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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25889 到了1962年10月中旬的时候,冷战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得严峻起来。古巴这个曾经一直是美国事实上殖民地的国家,最近加入了苏联的营垒。在9 月底的时候,美国报纸开始报道苏联向古巴运送武器的消息。约翰· F.肯尼迪告诉美国公众,据他所知,这些都是防御性武器,不是进攻性武器。苏联总理尼基塔·赫鲁晓夫曾经向他作过这样的保证。肯尼迪表示:“如果事实不是这样,那么最为严重的问题将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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