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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1年和2003年，美国分别打了两次海湾战争，也叫伊拉克战争，最终推翻了统治伊拉克多年的萨达姆（1937—2006）政权。第二次海湾战争比人们原先预想的要快很多，很短时间就结束了，萨达姆不堪一击。2010年8月31日，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驻伊拉克美军的作战任务结束，“‘伊拉克自由行动’（Operation Iraqi Freedom）结束了，伊拉克人民从现在起为他们的国家安全负主要职责……现在，是翻开新的一页的时候了”[1]。从2003年到2011年底美国撤军之前，这8年是伊拉克当代历史的重要转折，也是政治转型的时期，这一时期的特点是美国作为外来势力主导了伊拉克的重建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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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在占领伊拉克后，尽管始终面临此起彼伏的武装反抗、恐怖袭击和纷繁复杂的内部政局，但还是“矢志不渝”地推动伊拉克的国家重建进程：2003年成立临时管理委员会，2004年成立临时政府，2005年举行首次全国议会选举并制定了新宪法，2006年成立正式政府。2009年1月，伊拉克还进行了首次地方议会选举，议会基本能正常运作。美军在伊拉克的武装力量最多时超过了17万人。2007年12月，美国开始从伊拉克撤军，至2011年底基本完成了撤军工作。可以说，至美国撤军之前，在美国主导下的伊拉克已经搭建起了国家的基本架构。当然，之后的10年间，伊拉克的国家重建仍然面临很多难题，尤其是2014—2017年“伊斯兰国”的兴起，又一度打断了伊拉克的国家重建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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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希望讨论三个问题：1.从伊拉克现代历史发展进程的角度看，从萨达姆时代到后萨达姆时代，伊拉克的主要变化是什么？2.美国打伊拉克战争的得失是什么？3.伊拉克的得失及其重建的困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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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萨达姆与伊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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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伊拉克的面积有43.8万平方千米，比我国甘肃省的面积略小。不过，伊拉克拥有丰富的天然资源，其原油储备约占中东地区原油储备的18%以及全球储备的近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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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人所居住的、以两河流域为中心的这片土地上，数千年来一直上演着帝国与文明的大戏，在世界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如一位历史学者所言：“从苏美尔人到阿拉伯人，从波斯人到希腊人再到现代欧洲人，甚至还有来自东方的蒙古人，都在这块土地的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2]有些西方学者经常会质疑现代伊拉克人与数千年前两河文明的关系，但毫无疑问，只有伊拉克人最有资格宣称是这片文明沃土及其遗产的继承人。在这一点上，伊拉克的学者和政治家都心知肚明，并竭力打通这一关节，也就是要努力论证两河文明的创造者与当代伊拉克人是一脉相承的，这得到了萨达姆的支持。这跟现代土耳其人纠结于跟小亚细亚历史上的苏美尔、赫悌、希腊—罗马等文明遗产的复杂关系是类似的。[3]这是很多现代民族国家都要经历的一个历史重构过程。尤其是对伊拉克这个现代国家来说，它的出现几乎完全就是西方殖民主义者的一个创造，因此，它就更需要通过发掘自身脚下的历史——文明遗产，来为自己的民族身份建构起一个坚实的内核，尽管这种努力并不非常成功。无论是萨达姆时代，还是后萨达姆时代，这是现代伊拉克恒久面对的根本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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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过于久远的历史不谈，单从阿拉伯伊斯兰帝国的历史脉络来看，在13世纪之前，伊拉克的地位是逐渐上升的。7世纪初，先知穆罕默德创立伊斯兰教之后，阿拉伯帝国迅速扩张。阿拉伯人崛起的时候，其东西方各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即波斯萨珊帝国和拜占庭帝国（395—1453）。两河流域长期是波斯人的地盘。636年，阿拉伯联军与波斯人之间进行了一场决定性战役，这就是著名的卡迪西亚之战。阿拉伯人将波斯军队赶出伊拉克，并最终在651年灭亡了波斯的萨珊王朝。先知去世之后，伊斯兰文明迅速扩张，其中心逐渐从发源地——阿拉伯半岛的圣城麦加和麦地那——向北移，先是从麦地那到了伊拉克南部的库法，后来又转到叙利亚的大马士革，再到伊拉克的巴格达。历史上有两个重要的阿拉伯帝国：倭马亚王朝和阿拔斯王朝。倭马亚王朝定都在今天叙利亚的大马士革，受到拜占庭—基督教文化遗产的影响；阿拔斯王朝则建都在巴格达，这样，阿拉伯帝国的中心就从大马士革东移了，阿拔斯王朝的建立和统治主要是受到波斯人及其文教的影响。1258年，蒙古人灭亡了阿拔斯王朝，并焚毁了巴格达。此后伊斯兰世界的中心转移到了北方，尤其是定都伊斯坦布尔的奥斯曼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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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纪初，波斯的什叶派萨非王朝在伊朗建立，伊拉克成为强盛的奥斯曼帝国与萨非帝国之间长期争夺的目标和战场。但在大部分时间里，伊拉克是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人从印度派兵进攻伊拉克。奥斯曼帝国战败后，协约国于1920年决定由英国治理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现在的伊拉克），当时的伊拉克是由原奥斯曼帝国的三个省，即摩苏尔、巴格达和巴士拉组成的，这里沦为了英国的“委任统治地”（mandate terri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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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8月，按照开罗会议达成的解决方案，伊拉克王国成立，英国人扶植了谢里夫[4]侯赛因的儿子费萨尔作为伊拉克的国王；随后双方签订了《英国—伊拉克同盟条约》，伊拉克正式成为英国的保护国。1932年，伊拉克获得名义上的独立。1958年7月，以卡赛姆为首的“自由军官组织”推翻费萨尔王朝，建立伊拉克共和国。1963年2月，阿拉伯复兴社会党[5]推翻卡赛姆，建立以该党为主的政权，但由党外人士阿里夫任总统。1968年7月，以艾哈迈德·哈桑·贝克尔为首的复兴党军官集团联合以阿卜杜勒·拉扎克·纳伊夫为首的青年军官集团推翻了阿里夫，复兴党完全掌握了政权，推行阿拉伯“统一、自由、社会主义”的纲领，贝克尔出任总统，萨达姆·侯赛因主管内部安全事务。第二年，萨达姆成为革命指挥部的副总书记以及宣传部长和安全部长，实际掌控了伊拉克。1979年7月，贝克尔因病辞职，萨达姆接任总统。如果从1969年算起，到2003年被美国推翻，萨达姆实际掌控伊拉克长达3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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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达姆是一个政治强人，当然也被描画为一个残忍的、反复无常的、被一种内在的空虚感所驱动的“暴君”。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被某种意识形态所驱动的乌托邦主义者，而是一个典型的独裁者。独裁者的生活总是神秘莫测的。关于萨达姆的指控非常多：无情地清除异己力量；残酷地镇压和屠杀库尔德人，甚至使用了化学武器；派军队入侵和劫掠了科威特……当然，他本人还经常喜欢展现自己慈爱和人性化的一面，比如他爱好写作，是个小说家；尽管是一个世俗主义者，他还善于经常表现自己宗教虔诚的一面，比如诵读《古兰经》，去清真寺做礼拜，等等。笔者曾看过一部传记电影《萨达姆》，里面比较真实地反映了萨达姆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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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达姆统治伊拉克的30多年中，尽管他的暴政罄竹难书，但我们也不能否认那个时代的伊拉克取得了显著的物质进步。当时，伊拉克有条件实现物质现代化。在政治上，靠着萨达姆的强力统治，伊拉克的社会维持着较高水平的稳定。虽然萨达姆的逊尼派身份埋下了伊拉克内部矛盾的种子，但他的世俗主义执政观念也使他十分强调全体伊拉克人的国民身份，且非常注重科学教育；虽然他对什叶派和库尔德人区别对待，但他执政时代的教派冲突问题相对不是那么突出，伊拉克人的国家认同也在形成。在资源上，伊拉克的石油储量仅次于沙特阿拉伯。且不管这些能源收入更多地惠及了萨达姆的家族、部落和亲信，也不论它的社会财富分配是否公正，在海湾战争之前，尤其是在两伊战争之前的伊拉克，没有人否认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富足的社会。从经济数据、基础设施建设、国防和教育等方面看，伊拉克已经是一个比较发达的国家。在两伊战争前，伊拉克人均GDP就达到了5 000美元，是当时中国的十几倍。在萨达姆统治时期，伊拉克的教育覆盖全民，而且完全免费，成绩优秀的学生还会被送到英美等发达国家深造。当时的伊拉克有浓厚的尊重知识文化和工程技术的氛围，可以说，在萨达姆时期，伊拉克的教育水平在中东地区名列前茅。在今天的伊拉克，越是老年人会英语的概率越高，年轻一代反而基本都不会说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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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萨达姆统治下的伊拉克问题重重，除了经常被人提到的暴政，还有几乎延续了整个20世纪80年代的两伊战争（1980—1988）。1979年什叶派伊朗的伊斯兰革命极大地鼓励了占伊拉克人口多数但政治地位低下的什叶派，他们试图发动革命，并影响到了北部的库尔德人。萨达姆感到了巨大威胁，加上其他方面与伊朗的争端，双方敌意迅速增加。1980年9月22日，萨达姆的军队进入了伊朗。萨达姆希望利用革命后伊朗局势不稳的局面，以闪击战制伏伊朗，但没承想这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萨达姆将这场战争称为他的“卡迪西亚”，并自比为新巴比伦王国的著名君王尼布甲尼撒（公元前635—前562年）。[6]在战争初期取得一些优势后，萨达姆的军队遭到伊朗的强力反击。因为与霍梅尼革命后的伊朗交恶，美国偏向伊拉克，不希望伊拉克被迅速击败。但后来，美国却向双方都出售武器，大发横财。美国的角色也是两伊战争长期持续的一个重要因素。战争给伊拉克和伊朗的经济、社会都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和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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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1991年的第一次海湾战争将伊拉克打回了原形。为了转嫁两伊战争带来的危机，在野心膨胀和错误估计了美国的态度等因素共同作用下，1990年8月，萨达姆做出入侵科威特的错误决定，致使科威特王室流亡沙特。1991年2月，美国领导的66万联盟军队快速地取得了解放科威特的海湾战争的胜利，[7]同年4月，伊拉克接受了停火协议。海湾战争对冷战后国际新秩序的建立产生了深刻影响。伊拉克因为海湾战争而遭受了军事和经济方面的重大损失，人均GDP下降到不足400美元。此后10年，伊拉克处于严厉的国际制裁之下。从两伊战争结束到海湾战争之前，伊拉克平均日产原油350万桶，最高时达450万桶，而在海湾战争结束后，由于设备被毁和国际制裁，伊拉克的石油日产量跌至30万桶。人民生活日益艰难，数十万人因为营养不良而死去。根据联合国安理会第986号决议，伊拉克于1996年12月开始实施“石油换食品”计划，主要是为了缓解全面制裁对民众生活的严重影响。此后，伊拉克石油生产开始恢复。2002年，伊拉克平均日产石油恢复到约200万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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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发动第二次海湾战争，萨达姆被推翻。伊拉克人民艰难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美国推翻了萨达姆而发生改变，因为，在这之后，伊拉克的重建过程步履维艰，尤其是面临严重的政治分裂、宗派冲突和恐怖主义威胁。在过去的10多年时间里，伊拉克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它仍在国家重建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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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二次海湾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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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为什么要在2003年入侵伊拉克？实际上，这一点直到今天还是有很多争议，可能在未来好多年，历史学家们还将为此争论不休。当然，不管任何时候，我们总是能够综合各家意见，说出几个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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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结束后，恐怖主义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但小布什政府并没有对克林顿离任时所警告过的本·拉登“基地”组织（Al-Qaeda）的威胁予以足够重视，加上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等美国安全机构长期的官僚主义、扯皮和钩心斗角等问题，美国未能阻止“9·11”事件的发生。[8]“9·11”的灾难及其恐怖后果，使美国人的心理受到极大震撼。随后，美国进行的针对阿富汗的军事行动在很大程度上被认为是一种“自卫战争”，也得到了国内外空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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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富汗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后，美国就图谋扩大反恐战争的范围。2001年11月，小布什曾警告伊拉克等国，如果它们继续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恐吓其他国家，它们将承担全部责任。2002年1月，伊拉克、伊朗和朝鲜被美国列入所谓“邪恶轴心”。2002年9月20日，美国公布《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强调恐怖主义是一种激进主义与高科技的结合，已构成对美国国家安全的最大威胁，因此美国将采取“先发制人”战略，把恐怖主义扼杀在萌芽状态。在上述考虑之下，美国指控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与恐怖组织过从甚密，并担心伊拉克拥有并正在研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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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美国在推翻了阿富汗的塔利班之后，就将矛头对准了伊拉克。当然，事后的结果并没有验证美国人的怀疑：既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萨达姆政权与恐怖主义的具体关系，也没有在伊拉克境内发现美国人所坚称的所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好像是美国人对世界开了一个玩笑，不过，这个玩笑的代价对于当事人来说可能过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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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美国当年打伊拉克的原因，还有一种说法是小布什为了竞选连任。2004年美国将举行新一届总统选举。2001年“9·11”事件过后，小布什的民意支持率曾经高达80%—90％，但后来因为美国经济不景气，小布什的民意支持率降到了58％左右。为了扭转这种不利趋势，争取竞选连任，特别是为了避免重蹈其父亲竞选连任失败的覆辙，小布什决心孤注一掷，通过武力打击伊拉克，抬高民意支持率，并通过战争刺激经济，从而顺利实现连任美国总统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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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观点指向了所谓“石油美元”这个因素，说是因为萨达姆要挑战石油美元，动摇美国的“国家命脉”，才招致了灭顶之灾。的确，萨达姆曾在2001年宣布将“使用欧元替代美元，对其石油储备进行重新定价”，这算是公开对石油美元提出挑战。但这很难构成出兵伊拉克的重要理由。因为，当时石油美元的地位早已确立，并不是萨达姆说挑战就能轻易挑战得了的，即便是今天，美元仍然是全球第一储备货币和第一结算货币，短期内很难找到替代者。美元的霸权地位主要是由美国的硬实力支撑的，是由美国长期在多个领域的全球领先地位决定的。石油作为工业命脉，各个国家都需要，是超级大宗国际贸易产品，而产油国财政对石油出口换汇的依赖度极大，其使用美元结算既有结构上的理由，也有历史的原因。1971年，美国废除了金本位制，二战后形成的布雷顿森林体系[9]解体，美元进入信用货币时代。“黄金美元”时代的结束，并不意味着美元霸权地位的结束。据称，三年后的1974年，美国与当时的第一产油大国沙特阿拉伯达成协议，沙特将以美元计价出售其石油，并将石油收入主要用来投资美国国债，而美国则将向沙特提供经济和安全援助。[10]沙特的石油产量在当时的石油输出国组织[11]中占据三分之二的份额，是实际领导国，沙特的这一决定也影响到了其他产油国，进而影响到众多的石油进口国，也就是各国都需要足够的美元来进行石油交易。这自然对美元产生了深远影响，石油与美元绑定，对美元的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石油美元”也确保了美元长期的霸权地位。沙特家族投靠美国，获得了长期的政治安全，可以说，这是一个“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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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美国对外战略的人，肯定不会忽视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新保守主义（Neoconservatism）思潮，其对小布什政府的对外政策有很深的影响。新保守主义者是这样一群人：他们蔑视国际法，认为只要拥有足够的意志，美国就可以赢得任何一场战争；他们坚信美国的利益必须与美国的军事力量紧密联系起来，赞赏以色列利库德集团对待巴勒斯坦人的强硬风格，对通过斡旋、协调和谈判等外交手段解决国际问题尤其是维护美国利益不屑一顾。在小布什政府中，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有保罗·沃尔福威茨（Paul Wolfowitz）、理查德·珀尔（Richard Perle）与埃里奥特·艾布拉姆斯（Elliot Abrams）等人。早在1992年，沃尔福威茨就曾经拟定过一份《国防规划纲要》，强调美国要积极防止出现一个威胁美国存在的超级大国，要积极捍卫美国的利益，并推广美国的价值观，还主张在没有办法组织集体行动的情况下采取单边行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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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新保守主义者们认为应该在中东推广美国的价值观，这就必须颠覆叙利亚和伊拉克这样的政权，并在那里复制美国的所谓民主体制。[13]早在第一次海湾战争时，他们就力主推翻萨达姆，不过老布什没有这么做。在克林顿政府时期，他们仍然对伊拉克耿耿于怀，一方面支持伊拉克的反对派，另一方面不断发起针对伊拉克的各种动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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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保守主义思想对小布什、副总统切尼和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影响很大。小布什在上台之初，就把目标锁定在伊拉克的萨达姆身上。对沃尔福威茨这样的新保守主义者来说，入侵伊拉克，很可能是颠覆一系列中东反美和反以色列政权的第一步，同时也是控制中东石油等战略资源的重要步骤。通过宣传伊拉克与恐怖主义的关系及其所拥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美国长远利益的威胁，2002年10月，美国参众两院被说服，并通过了授权小布什进攻伊拉克的决议。随后，华盛顿加快了宣传攻势、外交努力和军事准备。2003年3月，在没有经过联合国授权的情况下，美国打着“意愿联盟”（The Coalition of Willing）的旗号，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战争，把伊拉克作为“反恐”主战场，这就是第二次海湾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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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对这场战争的评价仍然众说纷纭，很多人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战争，一是因为发动战争的理由不充分，甚至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美国政府曾以萨达姆政权秘密开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支持恐怖主义为由，发动伊拉克战争，然而事实证明，美国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14]二则因为战争的结局不好，只给伊拉克人民留下一个乱糟糟、冲突和恐怖袭击不断的国家。另外，美国为这次战争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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