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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国”的前身组织经受了兵多将广的美国军队打击和资源雄厚的部落起义而存活下来,如今面临的社会政治条件则要有利得多。该组织的“五步走”发展路线——希吉拉(hijra,迁移)、贾迈阿(jama’a,集合)、推翻塔古特(taghut,异见统治者)、塔姆金(tamkin,联合)、海拉法(khilafa,建立哈里发国)——现已完成。[2]留给“伊斯兰国”最重大的挑战就是,成功巩固和统治现在的“国家”,避免其沦为自身意识形态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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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挑战的难度在现有国际军事干预(包括空中打击和巡航导弹打击等形式)之下已经翻了一番。从运作上看,这些干预所代表的,与其说是要全力摧毁“伊斯兰国”兵力和领土控制权,毋宁说是一种遏制战略。不过,“伊斯兰国”也失去了伊拉克北部部分地区和巴格达南部的部分控制权,而外部干预总体上抑制了“伊斯兰国”的进攻行动,迫使该组织的活动在受其控制或影响的地区转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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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伊斯兰国”未来成功和征募新兵的关键,在于是否有能力在面对遏制战略时仍然保持军事势头。不管是在伊拉克还是叙利亚,本土武装力量很大程度上无法借着国际军事打击之机发起强力反攻。这种情况或许对该组织有利,如果继续下去,“伊斯兰国”极有可能会尝试转向合并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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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伊拉克和叙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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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拉克,“伊斯兰国”很可能会继续努力,破坏社会的稳定形势,强迫逊尼派群体认识到海德尔·阿巴迪(Haider al-Abadi)的新政府无法代表人民的权利。特别是在伊拉克,“伊斯兰国”严重依赖于激发冲突动荡,以维持与其他逊尼派派系的权宜之交,否则该组织很难保持足够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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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事上,“伊斯兰国”将寻求巩固其在摩苏尔的权威,但没有对抗其他有政治理念的派别,比如“纳克什班迪教团军”。巩固和扩大领土控制权的活动,也可能发生在整个安巴尔省,特别是希特(Hit)、哈迪塞(Haditha)和拉马迪,还可能出现在尼尼微和萨拉赫丁的部分地区。此外,基尔库克和迪亚拉有可能继续出现反叛式动乱袭击和偶发大规模轰炸,这类联合行动针对的仍是安全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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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伊斯兰国”很可能会发动宣教运动,称国际打击反对逊尼派教徒的意愿,并将其比作对伊拉克的间接入侵。若巴格达没有真正的政治进程,这种观念管理便会非常可行。“伊斯兰国”也有可能逐步扩大其在首都各地的爆炸和其他攻击活动,试图引发同什叶派民兵针锋相对的宗派冲突局面,以此抵消中央政府缓和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紧张关系的一切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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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叙利亚,“伊斯兰国”希望巩固对“首都”拉卡以及其他地区的控制。同时,该组织在叙利亚西北部(主要是哈塞克省库尔德人地区)的进攻作战,将继续推动其在伊拉克西北部握有控制权的地区与叙利亚东北部联合。这会加剧“伊斯兰国”与“人民保卫军”的冲突,后者可能开始向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寻求援助,而美国只能转而支持在严格意义上应该认定为恐怖组织的“库尔德工人党”(Partiya Kerkerên Kurdistan,PKK)——正如2014年8月辛贾尔山(Mount Sinjar)附近,美国方面也曾出手帮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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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国际打击不断,“伊斯兰国”仍有可能保持其在西部阿勒颇的进攻势头,尤其是在库尔德边境城镇科班[Kobane,又名艾因阿拉伯(Ayn al-Arab)]、与土耳其接壤并由反对派控制的巴卜萨拉梅(Bab al-Salameh)周边市镇,以及类似区域。而在伊拉克,“伊斯兰国”也试图将国际干预描述成针对平民的侵略行动,并且利用大批反对派阵营的伊斯兰教徒的愤怒来达成募兵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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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扩大行动范围,尤其是向南部地区进军,“伊斯兰国”可以利用叙利亚反对派内部日益滋生的沮丧感,尤其是与约旦和土耳其等地受到西方支持的组织保持联系的那些人。如今广受欢迎的“胜利阵线”和叙利亚北部的其他国际圣战分子派系都成为打击目标,在此背景下,反对派人士会马上报告向“伊斯兰国”投诚的行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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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规划和国际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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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伊斯兰国”战斗人员阿布·奥马尔(Abu Omar)于2014年6月接受采访时的言论来看,“伊斯兰国”的宗旨可谓昭然若揭:“我们在沙姆和伊拉克每天都变得越来越强,但一切不会就此结束——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打败所有塔古特政权,把伊斯兰教带到这个地区,包括古德斯[al-Quds,耶路撒冷]。”[5]在这一点上,“伊斯兰国”的惯用手法是加强其伊斯兰教权威。然而,该组织目前的做法看来并没有急于扩大行动。在黎巴嫩,“伊斯兰国”先是以最小的活动规模站稳脚跟,宣称制造了6月25日贝鲁特一家旅馆的自杀式炸弹袭击事件,造成11人受伤;同时联手当地的“胜利阵线”成员,于8月2日至7日暂时占据了位于贝卡谷地(Bekaa Valley)东部的市镇阿尔萨勒(Arsal),造成20名保安人员死亡,俘虏了19名政府军人。[6]2015年初,该组织完全扎根黎巴嫩,并在阿尔萨勒等边境区域以外的地方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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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旦,“伊斯兰国”在南部城市马安(Maan)以及扎尔卡(Zarqa)、伊尔比德和索尔特(Salt)等地,保留着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支援基地。根据最近的估计,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参加战斗的大约2000名约旦人中,一半都是“伊斯兰国”成员。[7]然而,约旦的萨拉菲派群体相对而言更青睐“基地”组织,因而也更青睐“胜利阵线”,这给组织内部的安全带来更加显著的威胁,至少在短期内如此。2014年9月下旬,多名身经百战的圣战理论家——阿布·穆罕默德·迈格迪西、阿布·卡塔达·菲利斯蒂尼、伊亚德·库纳伊比(Iyad al-Qunaybi)、艾曼·比拉维(Ayman al-Bilawi)——现身约旦,表明这个亲“基地”组织群体仍然握有绝对的发言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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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在叙利亚,就有超过1000名沙特阿拉伯人在参加战斗(大多数是为“伊斯兰国”服役);几乎可以肯定,沙特本土也有相当可观的“伊斯兰国”支持基础。支持“伊斯兰国”的涂鸦和传单反复出现,遭逮捕的恐怖分子日益增多,一切都表明,对于这个显然存在的支持基础所引发的危险,沙特的担忧愈来愈深。[9]然而,“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或许仍保留着在沙特境内发起袭击的可能性,尽管该组织高层领导人马蒙·哈特姆(Mamoun Hatem)曾宣布支持“伊斯兰国”,这一点的重要性也不应忽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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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因为纵容境外战斗人员越境进入叙利亚而广受指责;同样广为人知的事实是,“伊斯兰国”在安卡拉、伊斯坦布尔和南部边境地区布下了募兵和支援网络。[11]虽然2014年3月发生在土耳其尼代省的3人丧生事件常被归罪于该组织,不过此种对于“伊斯兰国”而言较为宽松的环境,其价值就在于该组织可能不必在短期内向土耳其发起扩张行动。[12]然而,土耳其人日渐担心的问题是,该组织可能利用南部地区的大量难民来组建武装队伍。正如北约恐怖主义防御卓越中心(Center of Excellence-Defence against Terrorism)的培训主管奥马尔·法鲁克·坎特纳(Omer Faruk Cantenar)所说:“激进的伊斯兰恐怖分子是土耳其的一大安全隐患。……土耳其的难民人数将近100万,其中有一半都不在难民营。这就使得……很难百分之百掌握这些个体的确切活动。”[13]此外,如果土耳其对“伊斯兰国”在本国的支援和募兵网络痛下决心予以取缔,那么“伊斯兰国”的报复也绝对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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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洲北部,利比亚市镇德尔纳(Derna)的亲“伊斯兰国”势力显然很小,也有传言坚称突尼斯的“伊斯兰教法支持者”(Ansar al-Shari)和利比亚的“伊斯兰教法支持者”(Ansar al-Sharia)已经宣布效忠“伊斯兰国”。[14]在阿尔及利亚和加沙,亲“伊斯兰国”派系已经出现,埃及“耶路撒冷支持者”(Jama’at Ansar Bayt al-Maqdis)的行动也暗示,他们至少已经在学习“伊斯兰国”的运作模式。[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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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远的地方,尼日利亚极端组织“博科圣地”(Boko Haram)头目阿布巴卡尔·谢考(Abubakar Shekau)据称曾于2014年8月下旬宣布,博尔诺州果扎地方政府区已经成为“伊斯兰哈里发国的一部分”。[16]同时,巴基斯坦的分支派系“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Tehrik-e-Taliban Pakistan,也称为“支持者组织”(Jamaat-e-Ansar)]宣布支持“伊斯兰国”,但至少在名义上仍然效忠“基地”组织。[17]在菲律宾,反政府武装“摩洛伊斯兰自由斗士”(Bangsamoro Islamic Freedom Fighters)和东南亚极端反政府武装“阿布沙耶夫组织”(Abu Sayyaf Group)的分支派系均宣布效忠“伊斯兰国”。[18]在印度尼西亚,被囚禁的前“伊斯兰祈祷团”(Jamaah Islamiyya)头目阿布·巴卡尔·巴希尔(Abu Bakar Bashir)向“伊斯兰国”宣誓效忠,据称此前他已协助该组织转移资金。[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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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黎凡特地区以内还是以外,在建立实际行动部门之前,“伊斯兰国”都希望先发展出能够诱发本国动荡的支持基础。当然,这个过程需要时间,因此未来数个月时间里,“伊斯兰国”除了在邻国煽动地区动乱,不太可能再做出别的事情了。不过,假如“伊斯兰国”能够在叙利亚和伊拉克成功巩固这个“国家”,那么它也很可能在2015年选择直接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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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战斗人员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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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近期的统计研究来看,目前叙利亚和伊拉克至少有来自90多个国家的15000多名外籍战斗人员。[20]外国战斗人员的规模如此空前,不由让人极其关心他们的“回流”问题——即公民返回原籍国从事恐怖袭击活动。[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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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在社交媒体上对外籍战士的访谈所形成的报告,对于回流问题的潜在威胁往往都是轻描淡写,不过在网上使用公开账号的外籍战士毕竟只占“伊斯兰国”全员很小的一部分。[22]此外,那些大胆宣称要报复国际空中打击行动的人,都表示没有回家的打算,而是更愿意在战斗中“殉教”。正如英国籍“伊斯兰国”战士阿布·杜贾纳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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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离开前,我只是一个想帮助受压迫者的普通人。我不是罪犯,我也没有跟其他人或者跟警察有什么矛盾。但是对我来说[下决心去叙利亚]并不难。……这是所有穆斯林的责任。……要是我们想把公交车炸飞,我们可以到互联网上学,然后再去做。我们的目标是阿萨德,不是卡梅伦。……我们都不打算回国,因为我们知道去叙利亚实际上就意味着我们的公民身份被撤销了。……帮助受压迫者,好过一本红色护照。[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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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实际上,外籍战斗人员选择回原籍国发动袭击的可能性很难预测,应该当成可能发生的事情来对待。根据1990年至2010年的数据来判断,大约11%的外国战士在回原籍国后成为活跃的安全威胁——这个比例并不低。[24]西欧国家约有3000名战士在叙利亚,这就意味着潜在的恐怖分子达到330人。[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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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西方国家近期最突出的恐怖袭击中,有三起涉及曾前往境外冲突地带(叙利亚、达吉斯坦、肯尼亚和索马里)的本国公民。[26]也有案例表明,曾经游历过叙利亚的战士或个人,受“伊斯兰国”指挥官影响,返回原籍国策划或成功实施袭击。法国籍圣战分子迈赫迪·内穆什(Mehdi Nemmouche)和易卜拉欣·布迪纳(Ibrahim Boudina)的例子表明,对此类事件的担忧已经成为现实。[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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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加剧的关切促使欧洲各国开始强化国内安全措施。例如,2014年,英国当局逮捕的与叙利亚有关的涉恐人员至少是2013年的五倍;8月29日,英国政府宣布将面临的恐怖主义威胁等级提高到“严重”。[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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