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940936
中产阶级史 第三章 能力:身份与抱负
1702940937
1702940938
《改革法案》虽然打破了政权力量的平衡,却没有对社会结构造成影响。当布鲁厄姆运用那些“有声望且受过教育”的人的能力来影响下级人民时,他其实已经认可旧的等级秩序是完整的、正在履行其道德引导的传统功能。赋予个人投票的权利也许能够提高他的自尊心,但不会改变他的地位。
1702940939
1702940940
我们可以看看埃尔兹伯里的扫烟囱人艾伦·詹姆斯,他住的地方被称为“公共垃圾堆”,周围的邻居们包括一个皮匠和一名劳工。幸运的是,他们所居住的这个行政区允许每位成年男性享有投票权。于是在1818年的大选中,詹姆斯就把票投给了名叫威廉·里克曼的地方银行家兼辉格党成员。詹姆斯的资产价值超过10镑一年,因此保留了他的投票权,他于1835年再次投票支持了里克曼。[1]他处在中产阶级下层的边缘,应该会毕恭毕敬地对待那些阶级中更有分量的人物,比方说城镇的专业人士、批发商和酿酒商,而与作为商人和店主的同伴相处时则可以不拘小节。所有的选民都承认里克曼高人一等,因为他非常富有,拥有附近的庄园,管自己叫“士绅”并且同贵族、绅士和神职人员们一起被列入本地的通讯录中。
1702940941
1702940942
关于地位的词汇及其有关尊严、道德权威和有效性的含义被一起保留了下来。工业和农业革命可能扩大了中产阶级的范围,但他们依然沿用祖先们所熟悉的词汇来描述自己及在社会上的地位。于1774年去世的伦敦商人菲利普·怀特黑德,在自己的讣告中被描述为“威斯敏斯特一位受人尊敬的商人[裁缝]的儿子”。他的父亲为他提供了“适合他出身和经济状况的教育”,然后把他送到羊绒布商那儿当学徒。[2]1794年,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一个名叫威廉·贝克的店主兼粮食经销商宣称他履行了“他的身份”应尽的职责——即荣耀国王、敬畏上帝以及“不动声色地把对国家事务的关心[留给]那些享有天赋神权的人”。[3]
1702940943
1702940944
未来的哥特式复兴建筑师乔治·吉尔伯特·斯科特在回顾他于19世纪20年代在北白金汉郡度过的年少时代时描述说,当时的社会秩序处于几乎已有两百年的静止状态中。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一个被剥夺了天赋的毫无生机的国家”,这种不足一部分是由他的父母补救的。他的父亲是牧师,母亲来自在安提瓜岛拥有一片糖料种植园的家族,两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按本性和教养都算得上是“上流人士”。他们的儿子很敬佩父亲“在遇到比他身份更高贵的人士时展现的绅士般的谈吐”。[4]这种举止风度本是圣公会的神职人员应该具备的,但是现在,那些无法依靠上辈传承或对此有职业性诉求的人中也有些具备了这种素质。于1831年去世的蓓尔美尔街书商托马斯·佩恩,被描述成“脾气温和”,“举止如绅士般赏心悦目”,给他的学者顾客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他所在职业界的绅士”。[5]
1702940945
1702940946
英国社会依然被介于“具绅士风度”和“不具绅士风度”之间的界限所割断。但是,正如堆砌在佩恩身上的赞美之词显示的那样,人们对绅士的定义参照了文艺复兴时期给出的准则。毕业于剑桥大学的地方医生托马斯·艾伦也给出了类似判断。1700年,在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之后,他得出结论:“传播仁慈、启迪思想、纠正世间发生的错误和虚假行为”是像自己一样的绅士们应尽的义务。[6]一项1731年公布的全国性调查将绅士定义为“穿着得体、温文尔雅、有良好的教养、富有而且博学”之人,而这些禀性将他们同“普通人”区别开来。[7]最重要的是,绅士需要把自己的才能运用到公共利益上。为了大众利益播撒美德是墓志铭经久不衰的主题。一段写于1780年的林肯郡波士顿的墓志铭在表达伤感情绪和恭维上颇具代表性:
1702940947
1702940948
沉痛悼念士绅理查德·弗德尔先生。他拥有卓越的个人能力,而自由式教育使得他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提升;他具备对人一视同仁的正直,保持并不断发扬英国参议员、地方长官、绅士和商人应该具备的多样且极为重要的品质;在他身上(他确实与众不同:一言一行纯洁而优雅,极度虔诚,乐善好施,并懂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之道),人们看到的是崇尚社会和家庭美德的最优秀的典范。
1702940949
1702940950
弗德尔佩戴的纹章饰物提醒着我们,他是一位世袭的绅士。家族血统依然有价值,但那些不一定都是世代相传的,个人精神上所获得的教育和高尚思想和前者一样,甚至更有价值。这种关注焦点的转移在约翰逊博士1755年编写的字典上有记录。他在字典中指出“绅士”的原义——“有一定出身背景的人”——“现在已经不被使用了。”这个词现在表达的更普遍的含义是:“一个凭借他的品格和职位站在普通大众之上的人。”仅仅依靠财富本身无法造就绅士。约翰逊辛辣地讽刺了居住在特威克南乡间的退休商人们“还未学到绅士该有的言行举止就丧失了商人的文明举止”。[8]
1702940951
1702940952
到了18世纪,从城市事务所通往乡间豪宅及其周边田地的道路已经被人们踏烂了。成功的专业人士和商人们继续沿着这条路行进,和特威克纳姆的商人们一样幻想着他们的出走会将自己变成绅士。那些有志成为乡村绅士的伦敦富人沿着泰晤士河的北岸向西前行。这条路线是一首1756年创作的讽刺诗中,一个名叫“节俭者”的商人和他野心勃勃的妻子采用的。那位妻子是那次出行的主要推动者,她争辩说“锻炼和乡间的空气”将有益于丈夫的健康。但事实证明,更有说服力的是运用他的嫉妒心理。因为她提醒丈夫说,另一个名叫“交易者”的商人爵士已经在距切尔西一英里左右的乡间购买了一套房子。
1702940953
1702940954
“交易者”爵士的名字真是有用
1702940955
1702940956
唤醒了他的商人兄弟的自尊心;
1702940957
1702940958
这个“节俭者”一辈子
1702940959
1702940960
对他妻子百依百顺,
1702940961
1702940962
承认她的观点很有道理。
1702940963
1702940964
于是在夏季来临之际,
1702940965
1702940966
从积蓄中取出几百镑,
1702940967
1702940968
购买了自己的“乡间包厢”。[9]
1702940969
1702940970
这种类似于现代人在乡间建造第二个家园的现象,在18世纪也是对人们一生辛勤工作的褒奖。伯明翰商人托马斯·韦伯,在1819年退休后入住基特威尔公园(一座乔治王时代建筑风格的红砖房屋)时,写了一首诗以庆祝他获得的来自大森林的宁静:
1702940971
1702940972
当商业活动,往往是受利益驱使
1702940973
1702940974
占据了我辛勤劳作的双手和大脑
1702940975
1702940976
我就希望在高耸的大地上有张床
1702940977
1702940978
能被我在遥远的某一天找到,
1702940979
1702940980
我会以最谦卑的心凝视这片土地,
1702940981
1702940982
这属于广袤的自然界的宽阔区域;
1702940983
1702940984
它知道如何将人从纷争中快乐解脱
[
上一页 ]
[ :1.70294093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