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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57 工人阶级受到“黄金时代已近在咫尺”的诱惑,联盟的许多歌曲唱的都是他们所期待的美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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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59 好时光即将到来,小伙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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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61 我们的好时光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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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63 走上自由贸易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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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65 是宇宙间的普遍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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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67 在指日可待的好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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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69 每一寸土地都和平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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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71 商业发展也更加富有生机。[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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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73 奥康纳声称这些都是故意含糊其辞的话,警告工人不要被联盟的宣传语所蒙蔽。“‘高工资’、‘便宜的面包’和‘足够的工作’都是老板们张口即来的惯用语,为的是让劳工屈服于反复无常的资本家。”当工人们别无选择只能“忍饥挨饿或者依照卖身契的规定为其雇主的腰包拼命工作”时,他们离苦日子也就不远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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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75 1846年,罗伯特·皮尔爵士的政府废除了《谷物法》,在这一过程中,托利党内部有了分歧。西布索普大骂变节者为“鼠辈”,其中还包括了格拉德斯通,他当时刚刚踏上通向激进自由主义的政治路途。反谷物法联盟最终获胜,或者说他们自认为取得了胜利。实际结果就是对1832年《改革法》的重新制定。其间,地主阶级只是向中产阶级的意见做出了让步,并没有危害到长期以来保证其自身影响力的地位。他们的地位没有受到任何损害,布赖特和科布登也是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贵族们所保有的地位在国家生活的各个领域都无法被忽略,布赖特在之后的30年中也一直竭力对其谴责。年轻的激进派大律师弗雷德里克·哈里森在考察了1863年的政治状况后撰写了关于“我们的贵族统治者们”的文章。[16]文章指出,让和他一样信念的人感到失望的是,中产阶级选民在总体上对这样的权力分配是感到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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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77 在《谷物法》被废除一年之后,《十小时工时法》获得通过。科布登和布赖特对这一违背无干涉主义信条的法案愤怒不已。科布登讽刺说,工人们谁要是觉得车间里的条件不让人愉悦,那就移民好了。卡尔·马克思则挖苦地指出,对工作时长的限制,是贵族们因《谷物法》的废除而对制造商们采取的报复性举措。这样针锋相对的评论似乎支持了他“阶级注定对立”理论的形成以及发展。拥有土地的贵族会逐渐让位于中产阶级,当后者愈加富裕之时,他们便会揽获权力。反过来,中产阶级也会和工人阶级或无产阶级相冲突,冲突的结果则很可能是资本主义的消亡,这由其自身不可调和的矛盾决定。工人阶级将最终掌权,并建立一个能够带来永久性繁荣与满足的公正的社会体系。这个预测同时指出英国在19世纪40年代经历的一切还会在其他发展中的工业社会中发生。这10年在英国历史上是一次畸变,但是马克思从中推导的理论对整个现代社会都有长远的影响,直到20世纪末欧洲共产主义政权的相继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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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79 就像迪斯雷利和盖斯凯尔夫人一样,马克思也对19世纪40年代人们所提出的议题和所发生的事件有所曲解。他们各自都假想了一个决然分裂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有三股势力为了生存与霸权而相互厮杀。这只是一个融合了刻板印象的朴素的观点,是个人经历和阅历的泛化。冷酷无情的制造商只关心利益得失,只一味地剥削压榨那些在地狱式的工厂里勤苦劳作却收入微薄忍饥挨饿的工人——如此这般的刻板印象深深植根于民众意识里。那样的制造商确实存在,但是还有很多如同父母一样的雇主,他们为雇员提供各种便利设施,比如职工的公共浴室和操作员培训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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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81 那个时期的大多数企业规模都比较小,平均雇用10—20名员工。老板也不是遥不可及的神一样的威严人物。乔治·霍利约克曾于19世纪40年代在伯明翰铸造厂工作,他是这样回忆厂里的三位合资老板的:三人之中,塞缪尔·史密斯是一位论派教徒,也是“爱好和平的绅士”,他亲切地同工人们说话并在贸易疲软时期工人工资下滑的时候偷偷预支他们一些薪水。蒂莫西·霍克斯是卫理公会教徒,同样也是一位慷慨善良的老板。他还曾经每天去探望一位在生产事故中严重受伤的工人,而且经常都是带着礼物去的。相比之下,威廉·霍克斯就非常专横、吝啬,同工人说话时严厉刺耳。[17]作为出口需求量很大的蒸汽发动机的零件制造商,他们肯定是非常赞成贸易自由的,而作为人道的基督徒,前两人也会对一些贫济院中的残酷压榨而深感厌恶,并支持当时许多人提出的对其进行调查和处理的要求。这两人应该还会对改善工人阶级道德和身体健康状况的议案表示支持,兴许还会为其投上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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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83 对中产阶级的刻板印象会在近距离的观察之后消除,而对工人阶级的刻板印象也是如此。那些在霍利约克手下工作的技艺娴熟的技术工人所拿到的工资要比普通劳工的多很多。在矿区工作的监工、工程师和技工能拿到20—30先令的周薪,是普通劳工周薪的两倍,妇女和儿童的三倍。在1860年的兰开夏郡,铸造工人和制作模具的工人甚至一周能拿到30—40先令,矿工是一周18—25先令,而非技术性的普通劳工只有14—18先令。那些收入较低的工人还需要依靠妻子和孩子的工作来补贴家用,以达到当时30先令的最低家庭支出标准(以一对夫妻和三个小孩的家庭来计算)。[18]收入上的差别将工人阶级划分出不同的层次,就像其给中产阶级做出的划分一样。如果按比例来看,火车司机同清洁工收入的差别与皇室法律顾问和省级律师的书记员之间工资的差别一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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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85 工人阶级并不是迪斯雷利“两种国民”中所描述的完全均匀的贫穷,也不是紧凑密集的三个层次的贫穷,它有着自身清晰的分层,就像中产阶级的等级体系一样,包含了不同的世界观、抱负、性格、消费方式和道德准则。洛锡安哈丁顿一个名叫凯瑟琳·巴克斯特的寡妇,在1858年遭到了指控,因其朝一家酒馆猛扔石头并砸了人家的大门,还当街叫骂,并挑起了一家烟草店内部的争执。法官发现她在过去的9年中多次因类似情况而被定罪。[19]这是迪斯雷利定义的“穷人”和马克思定义的“工人阶级”中的一员。而某个工会的领导人乔治·里克斯也同样是其中的一员。1880年,里克斯还督促他的工会成员们要“团结一致,互利互助,听从工会指挥,关注最新资讯,知识就是力量”,“远离烟草和酒精,投身阅读、思考和求知”。[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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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87 也许,对维多利亚时期社会情貌最精确的描绘要数漫画家乔治·克鲁克尚克用锥形的蜂窝来表现英国社会的一幅漫画作品。[21]这幅创作于1840年的作品,描绘了一种相互合作相互支持的景象:每一层的男男女女都在辛勤地工作,通过自己的大脑和双手来创造共同的繁荣。这幅作品非常具有启发意义。它不仅给出了一个贴切的形象,更显示了工会成员们真实的心态,以至于19世纪50年代的伦敦工会也选择以“蜂巢”来命名他们自己的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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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89 长达10年的间歇性骚乱和轰轰烈烈阶级政治终于在19世纪40年代末结束。查尔斯·金斯利长舒了一口气,作为对工人阶级抱有同情的国教牧师,他很高兴发现一种新的精神热潮开始涌现。在1858年的《奥尔顿·洛克》一书的序言中,他注意到了中上阶层年轻人对旧时道德责任感意识的重新回归。他们开明、谦恭,显示了对其下阶层的“人文关怀”,在总体上和那些“同为上帝子民”的工人们融合在一起。如果这样的情绪能够在英国占据上风,那么“阶级偏见和阶级恩怨的最后残余”在下一代人之间就会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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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91 非常有男子气概的辉格党贵族帕默斯顿勋爵对此也很赞同。1859年,他告诉下议院说现在全国上下一派祥和,“社会中的每个阶层都欣于接受上帝对他们的赐予,同时个人也都在努力地提升自己,通过保持良好的品行,稳定而充满活力地去运用上帝赋予的道德和智慧的机能”。而这也正是克鲁克尚克所描绘的忙碌高产的“蜂巢”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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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93 而催生了这一坚定意志的正是经济的繁荣。从1850年到19世纪70年代中期,英国出现了一次经济大飞跃。它以自我庆贺式的1851年伦敦万国博览会开始,当时几乎全世界都应邀前来参观英国工业的辉煌成绩,来见证自由贸易的成果和在选举出来的政府领导下的自由民族所能取得的伟大成就。水晶宫内涌动的人潮也展现了一种新的社会和谐。《潘趣》杂志中的一幅漫画以“任何你想要在此见到的人”为题,描绘了这样的画面:一群手工业者和劳工带着他们的家人,遇见了一位身着华服的年长绅士和其优雅的女儿和孙女。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个子男孩正在向其中一个女孩儿献上美丽的花束,而穿着时髦又显眼的象征中产阶级的潘趣先生微笑着正从画廊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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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95 工人们利用了那段时间铁路公司提供的当日返程特价票的优惠,同时展览会的门票也从1英镑降到了1先令。展览会的日期是维多利亚女王自己挑选的,为的是“不同阶层的各色人物在这个面向所有人开放的智慧宫殿相遇之时”,女王也能趁参观水晶宫的契机同自己的臣民们打成一片。[22]1856年,另外一个规模小一些但同样重要的班布里花展,被当地报纸描述为“一场富人和穷人得以欢聚一堂,年轻和年长者都能从一汪清泉中同饮欢乐的盛事”。[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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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97 1860年的另一场公众娱乐事件则唤起的是不同的情感。伦敦成千上万“最恶劣的暴徒”同正经体面的人们一起坐上了通往汉普郡的火车,准备去观看塞耶斯对希南的职业拳击赛。品德高尚的人们对此抗议,而首相帕默斯顿勋爵则激烈地辩护说,“这是一场彰显男子汉勇气,即这个国家气质的展示会”。国家的子民们应该以此为傲,因为就连法国的媒体也将这场比赛描述为“显示民族特征中顽强与坚毅的盛会”。[24]这是典型的帕默斯顿思想,其选民们也对此感到满意。中产阶级中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好战爱国主义倾向,帕默斯顿思想在克里米亚半岛战争和派兵镇压印度兵变时期更是愈加盛行。不消一代人的时间,这种思想便将发展成为武力外交主义,每当英国军队展开行动或者大英帝国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在英国社会的每个阶级中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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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299 1855年,爱好和平的布赖特听说他的曼彻斯特同胞们在各个剧院中听到沙皇尼古拉斯一世逝世消息时发出阵阵欢呼,对此他感到悲哀。对于布赖特来说,这样的欢呼在一个基督教国家中非常可耻,尽管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信徒都认为英国在俄国和印度的军队都受到了上帝保佑。在如此一个认为武力外交是实现神之旨意的国家,上帝无可避免地成为了政治生活的核心。圣经中的字句成为了判断政策公正与否的标准,政党同各种各样的教派相联合,神职人员也常常对政治讨论横加干预。更为出格的是,1882年的《反腐败法》还认定对选民精神上的劝诱也算是贿赂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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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301 有些政客会祈求神灵的指引,并且毫不掩饰这一点。布赖顿在1858年告知他的伯明翰听众:“多亏得到了‘至高无上的主的偏爱’,才让我最终摆脱了持续整整3年的顽疾。”一名公理会牧师听闻此话,认定他多半是“见到了那位永恒之神的显灵”。布赖特于是借机透露说上帝对他指派了任务,并突然转向对贵族“特权”的谴责,还特别讲了圣公会主教的一些坏话。[25]由身份继承或者社会惯例而定的特权是非英国国教的新教徒和自由党的共同敌人。历史的原因使他们成为了天然的战友,因为他们都曾经同世代沿袭的政治和宗教体制抗争过。1886年,约瑟夫·张伯伦提醒全英自由党俱乐部的成员们:“正是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们,发动了所有那些伟大的运动,削弱了关于特权的主张,摧毁了独裁者的暴力,将整个国家和各个阶层的人民从奴役和压迫中解放出来,为广大的人民群众谋取了更好的生活条件;而那些什么都不做的教会机构,却横空跳出来说自己享有国家的权利应该得到国家的支持。这两者,差别有如天地。”[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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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303 教派间反感的情绪容易造成教派偏见。同宗教信仰一样,宗派偏见也能够穿越社会的屏障渗透到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1868年,当自由党人特罗洛普在贝弗利开展竞选活动的时候,被告知镇里的两处国教教堂会怎么欢迎他。1877年,在特伦河畔斯托克学校的校董事会上,绝大多数的非英国国教的新教徒拒绝聘用一位聪明伶俐的姑娘为小学教师,就因为她信仰的是罗马天主教。1881年,在谢菲尔德一所学校的校董事会上,卫理公会教徒们也同样拒绝了一个前去应聘类似职位的姑娘,只因为她是一个酒馆老板的女儿。为了显示其决策的正当性,奥尔德曼·克莱格声称,所有的酒馆酒楼都是让人不悦的“不良之地”。[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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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42305 自由党就需要像克莱格这样信奉非英国国教的新教的中产阶级人士。在过去的20年中,该党也为所有非国教徒以及他们所珍视的理想和事业提供了一个良好的避风港:比如说他们倡导的节制和禁酒,他们同英格兰、威尔士和爱尔兰圣公会的关系脱离以及对后者财产的部分没收。这就是解放协会的目标,它拉拢了卫斯理宗、浸礼会和公理会的教徒,由一些富有的企业家做后盾,帮助自由党在大选中更好地竞争。1872年,张伯伦告诉他的伯明翰选民:“多年来我们为自由党而服务,我们是伐木工和挑水工。”[28]这些卖力的工作最终得到了回报:爱尔兰圣公会被解散;圣公会在牛津和剑桥的控制力被破坏;禁酒的法案也被采纳。自由党还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让中产阶级中的精英人士无须审核就可谋到公务员的职位(对其后代也是大开方便之门),并且取消了军队佣金的缴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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