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981510 苏联30年代对外政策的第三次调整，是在30年代后期《慕尼黑协定》签订之后。由于英法对德国推行绥靖政策，美国实行中立政策，苏联领导人由此对英、法、美的认识和对德国的政策都发生转折性的变化。1938年9月30日，英国首相张伯伦、法国总理达拉第、意大利总理墨索里尼和德国总理希特勒，在德国的慕尼黑城签订了《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割让苏台德领土给德国的协定》。它完全是大国交易的产物，是张伯伦一手操办的结果，它以肢解主权国家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土为代价，牺牲了捷克斯洛伐克的主权利益，迁就了德国的侵略扩张胃口，而换取的只是欧洲大国英法的暂时相安无事。绥靖政策的进一步发展，引来了英德、法德的接近。1938年10月30日，英德两国签署《英德宣言》，声称英德关系对两国和欧洲具有头等意义，《慕尼黑协定》和《英德海军协定》是两国和平相处的最好见证，两国决心以协商的办法解决和两国有关的一切问题。1938年12月6日，法国和德国也签订《法德宣言》，声称法德两国间和善睦邻关系乃是巩固欧洲局势和维护世界和平的最重大的因素之一，承认两国间现有的疆界乃是最终确定的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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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12 《慕尼黑协定》对二战前的欧洲产生了重要影响：（1）德国由于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全境，得到了捷克发达的工业区和军事技术，加强了德国的实力和战略地位，使整个东南欧处于德国的威胁下。（2）《慕尼黑协定》彻底瓦解了法国苦心经营的欧洲结盟体系。由于法国背弃自己的盟国，抛弃了和它签订同盟条约的国家，其威信空前下降。（3）中小国家不再相信英法的保证。英法从战略优势转变为战略守势。（4）《慕尼黑协定》加深了苏联与英法之间的猜疑与不信任，《法苏互助条约》、《捷苏互助条约》也由此失去作用，苏法同盟关系趋于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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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14 在英、法、德接近的背景下，苏联对国际形势作出了新的判断。1939年3月在联共（布）第十八次代表大会上，斯大林阐述了新的国际形势和苏联外交方针。他认为，资本主义各国争夺销售市场、原料产地以及重新瓜分世界的斗争尖锐化，国际战争形势尖锐化，战后的和约体系崩溃，新的帝国主义大战已经开始，只是还没有成为普遍的世界大战。斯大林指出，“侵略国正在靠损害非侵略国的利益公开地重新瓜分世界和划分势力范围，而非侵略国不但没有一点反抗的企图，甚至还在某种程度上加以纵容”，“大多数非侵略国、首先是英国和法国放弃了集体安全政策，放弃集体抵抗侵略者的政策，而转上了不干涉的立场，‘中立’的立场”，“不干涉政策就是纵容侵略，就是策动战争，因而就是把它变成世界大战”。［8］如果西方国家企图向苏联灌输希特勒占领乌克兰从而挑起同德国的冲突，那么，苏联不会被西方“火中取栗”的政策所愚弄。他指出，苏联在这种形势下的外交政策是：“我们拥护和平，拥护加强同所有国家的事务联系，我们现在和将来都始终坚持这个立场，只要这些国家也对苏联保持这种关系，只要他们不试图破坏我们国家的利益”，同时“保持谨慎态度，不让那些惯于从中渔利的战争挑拨者把我们国家卷入冲突中去”。［9］苏联看到英法对德国的侵略扩张公开采取“绥靖政策”，并在1939年分别同德国签订双边宣言，企图“祸水东引”之后，苏联对外政策发生急剧重大变化，从反对同纳粹德国签订双边条约，谋求欧洲集体安全体系，转变为更多考虑本国安全，同英、法和德、日都接近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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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16 苏联一方面谴责英法的“绥靖政策”，一方面对英法联苏抗德的政策调整持欢迎的立场，以积极的态度争取建立反法西斯联盟。为了密切苏法关系，斯大林甚至建议法国共产党在国会支持法国的军事预算案，支持法国政府的政策。共产国际从联（布）共对法国的政策开始，也从根本上改变了对社会民主党的敌视政策。但与此同时，苏联仍对英法保持着不信任和警惕性，在利用帝国主义矛盾的指导思想下，在与英法就针对德国谈判的同时，也与德、意、日本保持密切接触。这一切固然反映出当时国际形势的复杂性，但也充分反映出斯大林对外政策的实用主义和两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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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18 苏联两个谈判战场与波兰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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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20 斯大林为改变外交政策，对外交人民委员换马，由莫洛托夫接替李维诺夫任外交人民委员。它意味着李维诺夫为之努力的苏联集体安全政策终结，苏联的外交政策由此发生根本改变，苏德开始改善双边关系。但当时苏联仍是两面下注，同时与英法和德国进行着两个方向谈判。苏联一方面同英法继续谈判，保障东欧国家安全问题；另一方面，同德国谈判苏德关系和德国进攻波兰的问题。只是在做法上，苏联采取了不同的策略。与英法的谈判公开进行，大造声势，希望获得成功，而实际上却毫无结果；而与德国的谈判则是秘密交易，暗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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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22 英、法、苏谈判历时4个多月，经历了3个阶段。期间围绕罗马尼亚危机、对中欧国家的安全保证问题和军事合作的具体计划问题，双方针锋相对，而没有达成妥协，反映出英法与苏联在政治上深深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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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24 苏联同英法谈判的第一阶段是1939年3月17日到4月1日。英国向苏联提出，英法与苏联联合共同制止德国的扩张，希望苏联在罗马尼亚遭到德国侵略时给予援助。此前的1939年3月16日和17日，罗马尼亚政府向英国两次请求，要求英国在罗马尼亚可能遭到的侵略中给予援助。苏联提议召开苏、英、法、波、罗、土6国会议，共同商议集体安全。3月31日，英国宣布对波兰提供安全保证后，英国朝野联苏抗德的呼声甚高。苏联对此积极回应，提出了缔结英法苏互助条约等8项建议。但双方在给予安全保证的国家的范围方面存在分歧。苏联建议，当欧洲发生对任何缔约国的侵略时，相互给予包括军事在内的一切援助；当发生针对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同苏联接壤国家的侵略时，英、法、苏应给上述国家以包括军事在内的一切援助。但是，英国只关注与英国利益密切相关的比利时、波兰、罗马尼亚、希腊和土耳其的安全，要求苏联对这些国家履行军事援助义务，而对波罗的海国家的安全保证却回避不谈。苏联不同意这种不平等的条件。英国出于传统的外交政策，不愿过早用条约束缚自己，不愿为更多国家承担安全保证，担心英国会被卷入战争，就以这种协议“为时过早”为由拒绝了苏联的建议。但英国退而建议，由英、法、苏、波四国发表共同宣言，宣告欧洲某一国家遭到侵略时，四国应立即讨论共同抵抗侵略而应采取的步骤。经过长时间的犹豫，苏联终于同意加入英法向波兰提供的《无条件保障宣言》。而这时波兰担心苏联会步西方国家后尘，签订“新的慕尼黑协定”，波兰将成为苏德关系的牺牲品，断然拒绝苏联军队过境波兰领土的前提条件。因此，英国的建议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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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26 苏联同英法谈判的第二阶段是从1939年4月15日到7月底，这是在德国入侵波兰征兆日趋明显的情况下进行的。1939年4月17日，苏联向英法建议缔结三国军事合作协议，保障从罗马尼亚到波罗的海所有东欧国家的安全。但是双方在所要保障的国家问题上仍存在分歧。由于德、意缔结了同盟条约，德国与苏联秘密接触的消息传来，英国国内的强硬派对张伯伦政府施加压力，要求立即缔结英、法、苏三国的互助条约。1939年5月27日，英法政府向苏联提出了新建议，承认三国互助原则。苏联提出反建议，将提供安全保证的国家从英国建议的比利时、波兰、罗马尼亚、希腊、土耳其五国，增加波罗的海沿岸的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和芬兰，扩大为八国。但英、法、苏三国代表在莫斯科的“圆桌会谈”又在“间接侵略”问题上各持己见，达不成一致。英、法、苏之间的政治谈判终于由于各自的考虑和互不信任，以无结果宣告结束。苏联同英法关于欧洲集体安全保障的政治谈判进入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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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28 英法苏三国的第三阶段谈判在8月12日—21日举行。这是在政治谈判达不成协议的背景下，直接进入军事合作的谈判。苏联派出以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元帅为团长和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参加的全权代表团，而英国代表团团长是一名退休的海军上将，法国代表团团长是一名中将衔兵团司令。1939年8月5日，英法的军事代表通过海路前往莫斯科，8月11日才抵达。苏联对英法派出的代表姗姗来迟和级别太低不满，认为不对等，不可能解决苏联军队过境波兰、罗马尼亚和波罗的海三国的问题。在谈判中，英法代表大谈军事合作的目标和原则，不肯承担集体的军事义务。英国提出，至多提供5个步兵师和1个机械化师。在苏军通过波兰、罗马尼亚领土问题上，英法不愿承担敦促波兰和罗马尼亚的义务。8月21日，苏联在同英法达不成军事合作协议的情况下，宣布无限期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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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30 苏联同英法的谈判为什么没有结果？从本质上说，是双方在政治上都不大信任对方。英法力图制造苏德接近的障碍，并要借助苏联的力量，保护自己的盟国罗马尼亚和波兰。而对苏联来讲，谋求的是在苏联与德国发生战争时，苏军有权过境罗马尼亚和波兰。无论是政治谈判，还是军事谈判，都看不到双方的合作诚意，苏联看到的是祸水东引的企图，从而加深了互不信任。正如有的学者指出的那样：“英法苏三国谈判的失败主要责任在英法两国。谈判的失败严重恶化了国际局势，瓦解了欧洲反法西斯力量的联合，使当时唯一可能制止世界大战爆发的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未能及时建立起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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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32 苏联并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与英法的谈判上，早在1939年4月，苏联就已采取行动，试探与德国发展关系的可能性。4月17日，苏联驻德国大使梅利卡洛夫对德国外交国务秘书威兹萨克明确表示，“意识形态方面的分歧几乎没有影响苏联同意大利的关系，它也不应该成为苏德关系的绊脚石”，“对苏联来说，不存在不和德国在正常基础上相处的理由，而且由此出发，关系会变得越来越好。”［11］莫洛托夫在接见德国驻苏大使舒伦堡时强调，苏德之间应建立必要的政治基础。舒伦堡也明确表示，德苏两国外交关系缓和与正常化的时候已经到来。但是在英法苏正在进行谈判的初期，苏联仍采取了谨慎的态度。1939年5月，德国驻苏联大使舒伦堡被授权同苏联谈判德国占领波兰的问题。1939年6月29日，苏联驻德国大使向德国外交部表态：不管两国意识形态如何分歧，苏联愿意与德国保持最好的国家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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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34 德国出于发动战争的战略需要，在苏联与英法进行谈判之际，不断主动向苏联发动外交攻势。德国不仅向苏联表达愿与苏联谈判、缔结互不侵犯条约的信息，而且对未来欧洲冲突、波兰问题、波罗的海问题都对苏联大方地作出承诺：在苏联中立并置身于可能的欧洲冲突之外的条件下，德国愿意在波兰保全苏联的一切利益、尊重苏联在波罗的海的重大利益。1939年8月2日，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向苏联驻德国临时代办建议，就签订一份“划分两国利益的议定书”进行谈判。对此苏联立即表示同意，并建议谈判在莫斯科进行。德国外长表示要亲赴莫斯科。苏联提出先缔结商业和贷款协定，然后再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并要求德国对日本施加压力，促进改进苏日关系。德国完全接受苏联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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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36 由于德国发动对波兰战争的时间在即，希特勒要求更为迫切。当德国得知苏联同英法的谈判没有结果，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在8月14日向苏联提出访问莫斯科的愿望。第二天，苏联虽然表面上拒绝了德国外长马上访问莫斯科的建议，但提出了要德国明确几个细节的条件。1939年8月19日，德国完全满足了苏联的要求：德国政府同意签署1938年底讨论过的两国贸易协定；德国向苏联提供20亿马克贷款；德国承诺要求日本停止在远东反对苏联的行动；划定德苏在东欧的“利益范围”。苏德于8月19日签订了贸易贷款协定后，苏联当晚表示，一周后接待里宾特洛甫，并提交了苏方的互不侵犯条约草案。希特勒于第二天亲自致电斯大林，表示接受苏联提出的条约草案，要求苏联至迟于8月23日接待里宾特洛甫访苏。在8月21日，苏联宣布英法苏军事谈判无限期休会的同一天，苏联也复电德国，同意里宾特洛甫8月23日来莫斯科。里宾特洛甫如期到访莫斯科，当晚在斯大林出席的情况下，同苏联外长莫洛托夫签署了为期10年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并立即生效。当时双方还签署了贸易协定和划分欧洲的秘密附加议定书。苏德贸易协定规定苏联将向德国出口粮食和煤、铅、锌等工业原料，换取德国的工业品。在苏德互秘密议定书中，苏联承担的义务是在德国与欧洲国家的未来战争中将保持中立，不再对德国持谴责的立场，两国还划分了在东欧的势力范围。苏联的势力范围是爱沙尼亚、拉脱维亚、芬兰、罗马尼亚的比萨拉比亚。德国承认苏联在巴尔干的利益；德国的势力范围的原有立陶宛，后来苏德签订边界条约将立陶宛划给苏联。波兰的命运虽然在秘密协定中被巧妙地绕过去了，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如果波兰分裂，白俄罗斯西部和乌克兰西部将按1921年的《里加条约》划给苏联，而华沙大公国和卢布林公国等波兰地区，应该在德国军事进攻波兰之后划入苏联。［12］这完全证明了苏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的可耻勾结，苏联对此完全否认。在冷战的条件下，这一历史公案成了没有谜底的疑案。直到1989年前苏联一直否认该条约存在附加秘密议定书。但是，1941年6月22日德国进攻苏联以前所发生的苏联对周边国家采取的行动，苏德两国军队在波兰的防线，都可以证明1939年8月23日的苏德秘密协定是客观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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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38 苏联避战于一时，同时也为德国进攻波兰扫清了两线作战的障碍。1939年9月1日，在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及其秘密协定签署7天之后，德军进攻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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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40 苏联对外政策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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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42 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及其秘密议定书签订后，在斯大林的民族利己主义和大国沙文主义思想指导下，苏联在错误道路上变本加厉地继续走下去，出现四大政治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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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44 第一，牺牲了波兰的利益与主权，出兵波兰。1939年9月17日，苏联红军以帮助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的名义进入波兰，按照与德国签订的苏德秘密议定书，占领了当时尚属于波兰的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共计近20万（19.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1200万人口（其中乌克兰人700万、白俄罗斯人300万，波兰人200万）。［13］苏联军队进入乌克兰西部和白俄罗斯西部以后，“苏德两国军队之间的分界线就是根据显然是双方在8月份的谈判中已经商定的秘密地图来确定”。［14］1939年9月28日，苏德在莫斯科签订了苏德友好和边界条约。就这样，波兰在自己的民族历史上，第四次被两个强邻——德国和俄国瓜分了。苏联还秘密处决了2万多名被俘的波兰军官，制造了著名的“卡廷森林事件”。这是波兰与俄罗斯双边关系上发生的又一幕历史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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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46 第二，苏联对德国的政策和战争性质判断失误。1939年10月31日，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在苏联最高苏维埃非常第五届全会会议的报告中指出：“自从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于8月23日缔结时起，苏德彼此间存在多年的不正常的关系，即告终结了。从前曾被某些欧洲列强多方烧热的恶感，已由苏德彼此的接近和友善关系的建立所替代了。这些新的良好关系之更进一步的改善，是表现于9月28日在莫斯科签订的苏德关于相互友好和两国界线的条约。在苏德这两个最大欧洲国家间的关系中所发生的急剧转变，不能不影响到了整个国际形势。”［15］莫洛托夫坦然承认，苏联对德国的政策是：巩固两国友善关系，发展实际合作，在政治上赞助德国趋向和平的志愿。莫洛托夫说，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责成苏联在德国参战时保持中立，苏联是一贯实行了这个路线的，苏联军队在9月17日开始进驻旧时波兰领土，是丝毫不与此事相矛盾的。苏联在9月17日当天，就分别照会与苏联有外交关系的国家，明确宣布苏联今后对它们实行保持中立的政策。莫洛托夫的这段发言实际表明，苏联从反对英法的绥靖政策，发展为苏联从自身安全考虑，对德国也实行绥靖政策。这是历史的悲剧与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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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48 更为严重的是，苏联对于德国发动对波兰的战争和德国与英法之间战争性质的判断失去了公正的立场。莫洛托夫认为，对当时进行的战争性质，已经不能用苏联过去所倡导的关于侵略的定义去判断了，“‘侵略’和‘非侵略’这样的概念，在最近几个月以来已取得新的具体内容，已具有新的含义了……德国是处于趋向立刻结束战争并达到和平的国家地位中，而那在昨天还高喊反对侵略的英国和法国，却主张继续战争而反对缔结和约。”［16］对希特勒所进行的侵略战争和“大日耳曼主义”、“种族优越论”，莫洛托夫不仅不予谴责，反而说：“希特勒主义的思想系统，也如其他任何思想系统一样，是可以加以承认或否认的——这是政治观点的问题。可是谁都懂得，思想系统是不可以用武力来消灭的，是不可以用战争来结束的。因此，进行这种以冒充拥护‘民主’为掩饰的，以‘消灭希特勒主义’为名义的战争，就不仅是荒谬，而且是罪恶。”［17］5个月之后的1940年3月29日，莫洛托夫再次在苏联最高苏维埃大会上作报告，继续重申苏联政府对当时正在进行的战争的看法，继续为苏联的对外政策辩护。他说：“德国去年即表示愿意言和，而英法政府拒不接受，结果所至，双方遂更进一步加紧准备扩大战事。”［18］苏联外交政策是“务必保持中立态度，慎勿参加欧洲列强间之战争”，这一政策是以苏联所缔结各条约为基础，“与苏联之利益完全符合”。［19］1940年8月1日在最高苏维埃第七届会议上，莫洛托夫虽然指出苏联正处于德国与美国援助的英法战争更加强烈化的前夜，但苏联的外交政策没有变化，“一年以前经历了转变”的苏联忠实于和平中立政策，苏德关系“保持着苏德协定所制定的状态”，苏德协定“为苏联政府所严格遵守”，“……苏德之间的可能的摩擦已被消除了”，并“保证德国对其东方高枕无忧”。［20］莫洛托夫的逻辑是，当时战争爆发的原因是德国要打破《凡尔赛条约》的羁绊，英法是凡尔赛条约的创造者，美国是参加者。而苏德关系与凡尔赛体系没有联系，苏德关系是建立在友谊、促进苏德经济关系和“准备赞助德国趋向和平的志愿为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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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50 第三，苏联力图恢复沙俄时期的历史边界，扩大东方阵线。20世纪30年代，苏联曾同周边国家广泛地签订了关于侵略定义的条约和友好互助条约。但在1939年9月1日德国发动对波兰战争后，苏联对周边国家的政策发生根本改变。苏联不仅对德国发动的对波兰侵略战争、对法国的侵略战争都置身事外，严格履行与德国达成的协定，保持局外中立，而且苏联对芬兰、波罗的海三国和罗马尼亚等提出领土要求，并付诸武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苏联由于领土扩张，人口增加了2300万，在波罗的海获得不冻港。苏联虽然扩大了暂时的安全缓冲区，却付出了高昂的军事和政治代价，对反法西斯同盟的形成具有消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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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52 第四，苏联以牺牲中国的主权利益与日本签订苏日中立协定。苏联一直力图避免两线作战。这种战略意图推动着苏联与日本就双方关系进行试探和谈判。苏德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之后，苏联与日本加快双边互不侵犯条约的谈判。当时，苏联驻日代办向国内报告：日本“各报现在开始谨慎讨论日苏缔结同样条约的可能性”。日本从柏林发回的记者报道说：“‘看来，德国在签订这项条约以后将尽力设法使日本同苏联签订同样的条约’，‘里宾特洛甫在起程赴莫斯科之前曾在这方面说服日本大使大岛’”，“在许多著名活动家的发言中都承认必然要根本修改日本的对外政策，包括对苏政策。”［21］事实的发展证实了上述预见。1941年3月24日，日本外相松冈洋右同斯大林进行了会谈，阐述了日方关于大东亚共荣圈的设想，强调日本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矛盾，日本同中国进行的战争实际是同英美作战，因为蒋介石是英美的奴仆。而斯大林表示，苏日之间的意识形态分歧不能妨碍双方的实际接近，苏联从来就不是英美的朋友，现在也不希望同它们交朋友。1941年4月7日，松冈外相同莫洛托夫外长会谈，再次提出日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强烈愿望。双方对双边关系达成一致看法：苏日关系的改善有利于苏德关系互不敌视。在国际形势和日本及苏联自身都发生巨大变化［22］以后，应从一定的高度观察苏联与日本的关系。莫洛托夫明确表示，苏联不会同美国结盟反对日本。莫洛托夫同意，“如果日本认可，那么提出缔结互不侵犯条约问题的基础与苏联同德国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一样”。［23］很显然，苏联的目的是试图利用谈判收回在日俄战争中失去的权利。但由于苏日之间对1905年的《普茨茅斯条约》存在根本分歧，日本坚持要苏联将库页岛卖给日本，斯大林认为日方是开玩笑。双方在库页岛的租让权和日本购买北库页岛的谈判中没有任何进展，因此无法就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达成妥协。苏联转而建议缔结《苏日中立条约》，以日方承认外蒙古从中国分割出来而完全独立，苏联承认满洲国作为交换条件。苏日在此基础上达成妥协。就这样，在斯大林的直接参与下，1941年4月13日，苏联与日本以牺牲中国的领土和主权，不顾损害中国人民利益为条件［24］，同日本签订《苏日中立条约》，并在不到两个星期的1941年4月25日批准生效。这是斯大林外交政策在与德国划分欧洲势力范围后的继续，即在亚洲与日本划分势力范围。但只是过了两个多月，德国就突然发动了对苏联的进攻，这使得斯大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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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54 外交的成功之作，还是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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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56 从以上的事实，我们可以看出，苏德秘密协定签订之后，即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的1939至1941年的前期，苏联对外交政策存在着多么严重的失误。正是苏联对苏德关系和战争性质判断的失误，导致苏联对战争双方的政策出现重大失误。诚然，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承受了巨大的牺牲，是最终战胜法西斯德国和打败日本帝国主义的中坚力量。苏联人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作出的巨大牺牲和贡献是不可磨灭的，这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其中当然包括以斯大林为首的苏联共产党和最高统帅部的功劳。但斯大林的功绩掩盖不了他在苏德外交秘密交易中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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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81558 从苏德秘密协定中可以看出，斯大林外交决策有严重失误。尽管苏联对外政策的转变有国际形势变化的客观原因，但不能回避苏联外交政策有利己主义的考虑和背离社会主义国家外交原则的一面，不能不指出，这是苏联外交决策的重大失误。那么，斯大林在苏联外交决策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重大失误？笔者认为，这既有客观国际形势变化的因素，也有苏联领导人主观认识上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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