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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0月10日，安德罗波夫根据苏共中央的指示，将卡尔迈勒从捷克接到莫斯科，策划以卡尔迈勒取代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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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2月8日，勃列日涅夫召开苏共中央政治局“小范围”会议，与会的有安德罗波夫、葛罗米柯、乌斯季诺夫，以及苏斯洛夫。政治局“小范围”会议作出了以卡尔迈勒取代阿明，派遣“一定数量的部队”前往阿富汗的倾向性决定，并指示相关职能部门予以落实。12月12日，勃列日涅夫主持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正式通过以卡尔迈勒取代阿明，出兵阿富汗的决议。决议说：同意安德罗波夫、乌斯季诺夫、葛罗米柯同志提出的看法和措施。“责成安德罗波夫、乌斯季诺夫、葛罗米柯同志向中央政治局通报所制定措施的执行情况。”［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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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2月25日，苏联国防部长签署了苏军越过阿富汗民主共和国边界的命令。苏军总参谋部的某些领导人，包括总参谋长奥加尔科夫在内，曾提出：苏军直接出动会激化作战行动，使反政府的“圣战”升级；阿富汗的民族、部落、伊斯兰等等的关系极其复杂，所有这些情况会使苏军处于非常艰难的境地。但是这些意见不仅没有被采纳，除奥加尔科夫外，其余提意见者大多遭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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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2月26日，安德罗波夫、葛罗米柯、乌斯季诺夫、契尔年科四人，在勃列日涅夫的别墅扎列契耶，向勃列日涅夫汇报了贯彻、执行“中央政治局通报所制定的措施”的执行情况。勃列日涅夫表示“同意同志们拟定的近期行动计划”［32］。当天，勃列日涅夫主持召开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出兵阿富汗问题。因为事关重大，这次政治局会议改变了以往口头表决的方式，而是以记名的方式表决：出席政治局会议的10名委员一致同意。其实，记名表决也不过是一种形式和程序而已，因为出兵阿富汗已经在政治局的“小范围”会议上决定了；军队行动命令也已经下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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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研究了处理阿富汗问题的具体部署。会议批准“给阿富汗革命委员会主席、阿富汗人民民主党中央委员会书记、阿富汗民主共和国总理卡尔迈勒同志的致敬电”，热烈祝贺他“当选阿富汗人民民主党中央总书记，并担任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国家的最高职务”。［33］而此时，卡尔迈勒尚躲在苏联境内苏军第345独立空降兵团驻地，担任以上三个职务的还是阿明。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同时批准了给苏联各驻外使馆的指示：必须向驻在国说明，苏联“考虑到阿富汗新领导人关于要求援助反击外来侵略的请求，苏联遵循自己的国际主义职责，决定派遣有限数量的苏联军队进驻阿富汗”。［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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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共中央在部署直接出兵的同时，以卡尔迈勒取代阿明的计划也布置周全，并付诸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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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2月27日晚，按事先的周密计划，苏军特种部队直接出手，一举攻占了阿明的行宫——塔日-别克宫。在激战中，阿明被当场打死；苏军特种部队指挥官博亚里诺夫上校也被打死。12月28日凌晨，喀布尔电台播放卡尔迈勒的讲话录音，宣布：“美国代理人”阿明政权已被推翻，阿明已被处决；卡尔迈勒任阿富汗人民民主党中央总书记、阿富汗革命委员会主席兼政府总理。1980年1月1日，勃列日涅夫致电卡尔迈勒，祝贺他当选为阿富汗党和国家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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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侵入阿富汗与除掉阿明的计划，契合得丝丝入扣。1979年12月25日15时（莫斯科时间），苏军部队以“应阿富汗政府邀请，根据苏阿友好条约，履行国际主义义务”为名，大举越过苏阿边界，空降部队也在喀布尔地区降落。12月27日，也即苏军特种部队向阿明的行宫发起攻击时，苏军已全面开进了阿富汗，并控制了喀布尔的阿富汗人民民主党中央委员会、国防部、内务部、外交部、电话局、广播电视中心、监狱等各要害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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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阿富汗给苏联带来的严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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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阿富汗使苏联在全世界陷于空前的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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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十月革命、苏维埃俄国建立之初，虽然有被苏俄称为“十四国武装干涉”的孤立时期，但是世界各国人民纷纷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声援和支持新生的苏维埃政权。1979年苏军入侵阿富汗，世界各国政府和人民虽然有不同的出发点，但是几乎一致同声谴责，苏联成了名副其实的过街老鼠。美国、北约、伊斯兰国家认为：这是苏联为谋求私利和打破已有的战略力量平衡而做出的直接尝试。1979年12月28日，美国总统卡特发表声明：“苏联军队进入阿富汗是对和平明目张胆的威胁，它可能标志着我们双边关系中根本和长期的变更。”卡特要求苏联迅速撤军，并停止干涉阿富汗内部事务。［35］中国政府于1979年12月30日发表声明，强烈谴责苏联的霸权主义行径，坚决要求苏联停止对阿富汗内政的干涉，撤出一切武装部队。1980年1月6日晚，邓小平在宴请来访的埃及副总统穆巴拉克时致辞说：“最近，苏联悍然派兵大规模入侵阿富汗，粗暴地干涉其内政，严重地威胁着亚洲和世界的和平与安全。苏联这一行动，是它为谋求世界霸权而采取的一个重要步骤。”［36］1980年1月7日，孟加拉、牙买加、尼日尔、菲律宾、赞比亚等5个不结盟组织理事国，代表世界上50多个不结盟国家，向联合国安理会递交了不结盟国家通过的关于阿富汗局势的决议草案，要求尊重阿富汗的主权、领土完整、独立和不结盟地位，立即无条件从阿富汗撤走一切外国军队。苏联在全世界几乎是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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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1月14日，入侵阿富汗的大批苏联军车载着补给品从喀布尔开出向北驶往萨兰山口。（新华社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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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入侵阿富汗，使苏联陷入了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战争泥潭，苏联等于在自己身上割了一个“日夜淌血的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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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进入阿富汗后，凭借先进的武器装备和良好的军事素质，在战场上取得了明显的优势，很快就控制了全国的各大城市和交通线。勃列日涅夫踌躇满志，认为苏联出动5万兵力，在3至4周内即可结束战斗。［37］葛罗米柯也说：“这只需一个月，我们很快就会完成一切并迅速离开。”［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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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酷的战争现实并非如苏共中央领导人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在苏军的凌厉打击下，阿富汗各地的游击队很快就改变了战术：苏军主力一出动，他们立即分散、隐蔽；苏军主力一撤走，他们立即聚集起来，伏击苏军车辆、袭击机场和哨所。苏军的报复就是焚毁庄稼、灭绝牲畜，甚至将一个个村庄夷为平地。这一切，更激起阿富汗全民对苏的“圣战”。阿富汗几乎遍地是穆斯林游击队。1988年11月，苏联估计“圣战”的阿富汗游击队有5016支、183000余人，其中的骨干武装部队约8万人。为了应付战局，苏联只好不断增兵。1980年底，入侵阿富汗的苏军已达85000人，其中70%—75%是作战部队。被苏联称为“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有理论造诣、能冷静和客观地评价局势，在党内和国家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卡尔迈勒，被阿富汗人民称为“苏联的狗”。为了维持卡尔迈勒的地位，苏联不得不在阿富汗常年保持3万—10万兵力，死伤惨重。至1980年底，死于战斗中的官兵已达11000余人。［39］为了应付这场战争，苏联在财政上也不堪重负。1988年1月，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雷日科夫向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报告：阿富汗战争每昼夜平均消耗，1984年为430万卢布，1985年为720万卢布，1986年为1000万卢布，1987年为1470万卢布。［40］新的苏共中央领导人哀叹：苏联将要被阿富汗战争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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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阿富汗的军事行动也转化成政治因素，腐蚀了苏联的心灵，使苏军士兵在现实面前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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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日持久的战争，使被派往阿富汗的苏军士气日益低落。之所以要出兵阿富汗，苏共中央对下级官兵的解释是：“你们是去保卫阿富汗人民，因为阿富汗人民正在与来自中国、埃及和美国的侵略者进行斗争。”［41］可是，他们到了阿富汗之后，除了苏军自己之外，看不到任何“外国侵略者”。他们必须瞄准射击的只是手持武器、包括手无寸铁的阿富汗人民。严酷的现实很快击碎了他们原本就脆弱的“国际主义援助”理念。他们动摇了！有些士兵跑到游击队方面去，甚至有躲到美国大使馆寻求政治避难的。苏军士兵有拿机关枪去和阿富汗人换牛仔裤的，有的用坦克零件交换口香糖。有个苏军士兵走进喀布尔的一座清真寺，人群立即包围了他，并准备揍他。这名苏军士兵说：“我也是穆斯林。我离开家的时候，母亲要求我给她弄一部《可兰经》。我到这里来就是想实现她对我的要求，因为在苏联是弄不到可兰经的。”清真寺里的人听了这番话，感到很惊讶，不仅没有揍他，还热情地送给他一部可兰经。［42］苏共中央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因而将苏军伤员都送到民主德国去医治，因为怕他们回国后讲出真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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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3月，戈尔巴乔夫当选苏共中央总书记后，开始寻求阿富汗问题的“政治解决”途径。1986年11月，苏共中央以纳吉布拉替换卡尔迈勒。11月13日，戈尔巴乔夫在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说：“我们在阿富汗已经打了6年了。如不改变态度，我们还得打20—30年。这给我们影响事态发展的能力罩上了阴影。”戈尔巴乔夫继续说：“一般来说，我们没有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我们为什么一方面承认我们的部队没能力控制形势，而另一方面又要无休止地打下去呢？在近期我们要结束这一过程。”［43］1988年4月14日，阿富汗纳吉布拉政府与巴基斯坦签订了由苏联、美国予以保证的，解决阿富汗问题的日内瓦协议。苏联国防部长亚佐夫签署命令：1988年5月15日至1989年2月15日，撤回驻扎在阿富汗领土上的100300名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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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联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沉重的、伤心的、对苏联人民保密的战争时，剧变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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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统计数据见《苏联驻阿使馆关于阿富汗经济状况的报告（1980年9月15日）》，沈志华总主编：《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第32卷，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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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引自（俄）利亚霍夫斯基著：《阿富汗战争的悲剧》，刘宪平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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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引自《阿富汗战争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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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苏联驻阿使馆呈报的1978年4—5月阿富汗大事记（1978年6月10日）》，沈志华总主编：《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32卷，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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