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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一段文字很重要。对比一下鲁迅那时在杭州的情形,有以下几点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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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是鲁迅那时相对比较封闭,没有广结社会贤达的欲念。陈独秀则有点绿林气,于沙龙茶社间过着快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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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是一个注重自然科学的教育,一个潜心于小学研究,弄一点诗趣。鲁迅除编写化学等方面的讲义,还译过俄国安特莱夫(现通译为安德烈耶夫)的小说《红笑》,做的都是寂寞的工作。周围能解其义者不是很多。陈独秀在杭州时回归了中国文人式的生活,吟诗作赋外,还研究文字学,俨然一个学究了,所以周围有几个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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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是两人的文化兴趣的不同导致了生活方式的差异。如前所述,鲁迅那时是独居生活,对婚姻是悲观的,过的是一种无爱的生活。而陈独秀正在新婚的快乐里,似乎看不到身上的焦虑。在杭州译安德烈耶夫阴冷的小说,多少有些不协调,西子湖的美色一点也没影响他。相反,我们看陈独秀的诗文,精神幻化在南国的山水间,精神直逼庄骚。联想日后二人的异路,那是有其必然的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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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那时没能见面,机缘不足是自然的,而性情上存有差异,也是擦肩而过、互不相识的因素吧。历史就这样失去了有趣的一幕。1910年正是中国社会巨变的前夜。他们二人都还不是政治性的人物,过的还是普通人的生活。不过杭州的学校已有许多是新型建制了。两人都在新学校中显示了各自的特点。思想是新的,自然也给学生带来了新的气息,很快,这些就汇入近代中国巨大的变故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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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两个有争议的人物,说清其历史并不容易。二人各自形成了一个传统,合与分中,分的因素多。他们个人的能量都很强,并不易在一起相处。《新青年》移师北京后,鲁迅对陈独秀既有赞佩的地方,也有故意疏远的时候。陈独秀关注的一些东西,鲁迅并不都有热情。《新青年》涉猎的面很广,主编的视野是要开阔的,分散的精力亦多。鲁迅则用心于文艺,或翻译,或创作。写时评时,也带着很强的文学家色调。周作人说他和哥哥只是边缘式的编委,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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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陈独秀来北京时,鲁迅已在古城里生活五年了。他们真正的结识,当是在这一时期。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没有一点资料能证明二人见过面,周作人、钱玄同、胡适的日记都没有记载相关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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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与《新青年》间的联系,主要是通过钱玄同、周作人两个人进行的。对于像胡适、陈独秀这样的闻人,鲁迅为何没有主动贴近,是颇值得玩味的。北京时期的鲁迅,与之相交的除了教育部里的同事外,主要是同乡、学生,以及文学青年。对于像章太炎这样偶尔来京的前辈,他也只是从众一见,不像钱玄同那么热情。在自己的世界生活惯了的人,不适合走进剧烈变化和节奏快的日子。鲁迅能写出浑厚静谧的文字,和他孤冷的存在方式是联系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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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在北大东方文学系任教时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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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周作人任教于北大,与陈独秀的会面几乎都由他代替了。《新青年》的事情也通过周作人知道一二。查周作人日记,可见到诸多记载,这已成了我们了解鲁迅、陈独秀的重要线索。周作人是1917年4月1日来北京的,鲁迅通过蔡元培介绍他去北大谋职。4月10日,周作人第一次见到了陈独秀和沈尹默。9月初,周作人购买了《新青年》一册,那个月的24日,他第二次见到陈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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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往寿宅,至大学为傅宋二生作保,访蔡先生不值,见陈独秀而返。得十九日家寄帖签一包,下午草讲义,晚玄同来谈至十一时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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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10月6日,陈独秀写信予周作人,两人开始了交往。那一日的日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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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寄实业之日本社函,抄讲义六纸,得陈独秀函。下午往大学访之。至图书馆借罗马文学史一本,又取新青年三之六来即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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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的,陈独秀的信是鼓励周氏兄弟为《新青年》写稿的。中间钱玄同起了传递信息的作用。因为事先与周作人见过面,陈独秀没有直接找鲁迅,而是让周作人代转自己的意思,让鲁迅兄弟多写一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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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周作人多次记下了与陈独秀的交往及相关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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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梁二君函起草。(1917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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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往校访陈独秀君。(1917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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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往校以佛语书交君默,访陈仲甫君。(1918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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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同说明年起分编新青年,凡陈胡陶李高钱二沈周陈(百)傅十二人云。(1918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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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往校还儿傅,得陈独秀函。(191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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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往校访独秀,交予人的文学一篇。(191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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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阅书,铭伯先生来,得独秀函。(191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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