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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696 下篇论在野朋党。首先,他指出,世道既衰,党人之目则在下。这是因为,“朝廷有顽钝无耻之大臣,而后有草茅激浊扬清之名士,又必其朝廷之上激浊扬清之大臣去者去而死者死,然后草茅之士相与持之而愈坚,争之而愈力”。其次,论君子蓄用世之志,决不能孤立寡与,即使在野,也会声气相求,结成朋党。草茅之士,来自四方,素不相识,但他们闻名相慕,闻风感叹,以道义相交,所以“千里一人焉,百里一人焉,遥相推引,而致朋党之不可复解”。最后,他认为,朝廷之上忠邪不同朝,草茅之下清浊形如水火,不能因此而定君子之罪。他有如下譬喻:“国如木然。君子则其本根也,众君子则其条干也,君子之议论风节,则其枝叶也。拔本则仆,削干则弱,去枝叶则枯。此乃木之蟊贼也。人主奈何不之悟?”(注:侯方域:《壮悔堂文集》卷7,清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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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698 黎遂球《朋党论》一篇,其口吻虽不如侯方域激进,而且中间杂有诸多公允之论,但他分析人主与宦官、人主与臣工以及宦官与君子朋党之间的关系,却颇多独到之处。究其主旨,对君子朋党亦多所庇护。首先,他认为人臣结党相倾,互相攻讦,这决不是人主之利,而是“中人之利”,亦即宦官得利。其次,他主张人臣应该“无以朋党相结”,一心忠于君主,利于社稷。如果这样,仍不免相倾未已,朋党不断,应归咎于君主。原因有三:一是“人主无危社稷之行,以启其臣有必忠焉之忧,则无用相结以固其权;朝廷无危乱之形,群下无重足相戒相倚自全之势”。二是“人主无听中人之言,以为人臣倾陷之资,则其势不固;势不固,而与可解”。三是“人主必明夫邪正之辨,凡夫善依中人者之以为邪,其必忠而利社稷者之以为正。如是则虽有相倾,而人主鉴之。其不利于社稷、不忠于人主者之为邪,而畏人主之威,必不能固其外。若忠于人主,究不利于社稷者之为邪,而畏人主之觉,必不能恃”(注:黎遂球:《莲须阁集》卷11,见《粤十三家集》,清道光二十年南海伍氏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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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00 上述两篇论朋党之文,其理论的出发点虽不相同,但对君子与小人、宦官与君主的关系分析颇为透彻。这种观念的出现,一是出于历史上党争的经验,二是针对晚明朋党政治特点而言,显然是东林、复社人士在遭到政敌打击、压抑下而发出的不平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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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02 朋党之争,势必牵涉到专制政体。专制君主为了使自己的王朝长治久安,不但严禁朋党,而且限制在野士大夫的舆论参政,即使秀才士子的议政权利,也被横加剥夺。按照明代的制度,士各有分。出仕的缙绅,食君之禄,为君做事,有民社之责。生员被称为“朝不坐、宴不与”之身,自然无官守,无言责。明朝廷认定生员不应参与国家大事,而这种观念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为社会大众的基本认识。(注:关于此,陈国栋有详细的讨论。参见陈国栋:《哭庙与焚儒服——明末清初生员层的社会性动作》,载《新史学》,3卷1期,台北,1992年3月,76页,注(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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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04 朱元璋创立大明帝国以后,恢复建立从国子监到府、州、县各级儒学。有鉴于生员在元末之种种不法行为,专门就生员的管理作出规定,其中心主旨就是使生员远离朝政,一心读书。按照明太祖朱元璋的定例,生员不许言事。此制只是维持于洪武一朝,随后就遇到了来自两个方面的挑战:一是生员中不乏以身试法者,不断有生员为地方事务或民间疾苦挺身而出,上书言事;二是生员不许言事这条禁例,也有一些有识之士提出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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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06 洪武十五年(1382),颁禁例于天下学校,置于明伦堂之左,永远遵守。禁例共计12条,其中有两条是针对生员言事者,引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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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08 军民一切利病,并不许生员建言。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挡,惟生员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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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10 生员内有学优才赡、深明治体、果治何经精通透彻、年及三十愿出仕者,许敷陈王道,讲论治化,述作文词,禀本学教官,考其所作,果通性理,连佥其名,具呈提调正官,然后亲赍赴京奏闻,再行面试,如果真才实学,不待选举,即行录用。(注:申时行等纂:《明会典》卷78《学校·学规》,452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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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12 朱元璋制定学禁,规定生员不许言事,主要出于以下考虑:生员一心学业,练达治体,然后出而为朝廷所用;生员轻率言事,容易养成一种骄横的习气,以致不服地方学官、提调官管制;生员学问、识见较浅,轻率议论,不但于国事无补,反而会干扰政府正常的行政运作。鉴及此,朱元璋接下来加了一条补充禁例,即:生员言事,必须学优才赡、深明治体者;年及三十,方许敷陈王道,讲论治化。而规定年龄显然亦是为了保证生员练达治体。此外,生员言事,必须经过一套正常的程序,即先禀明学官,再呈提调官,然后亲赍赴京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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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14 明初所定学禁,基本得到了很好的执行,然其基本态势则为有时宽松,有时严厉。明弘治十一年(1498)三月,监生江瑢奏言:“刘健、李东阳杜绝言路,掩蔽聪明,妒贤忌能,排抑胜己,急宜斥退。”(注:李乐:《见闻杂记》卷1,109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这是通过上言,公开指责政府杜绝言路。明孝宗下瑢诏狱。刘健等上疏力救,方才得释。(注:茅元仪:《掌记》卷4,明崇祯刻本。)嘉靖十二年(1533)正月,蒲州诸生秦镗“请奉皇考于太庙,又分祀四郊,损文宣王爵像”。所有这些,均不合明世宗心意。于是,“上以讪妄,下镇抚司,以妖言论死”(注:谈迁:《国榷》卷55,世宗嘉靖十二年正月甲子条,3478页,北京,中华书局,1988。)。至天启七年(1627)十月,监生胡焕猷弹劾大学士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下法司。诸公救不力,“上意不深罪之也,得以赎论”(注:茅元仪:《掌记》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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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16 明太祖朱元璋所定生员不许言事的禁例,基本上得到了执行。(注:清黎景义记:“甲申闻变,会斌(指陈邦彦——引者)志切赴难,自念束发为弟子员,食饩有年,沐朝廷待士恩甚厚,一旦大变至此,讨贼复仇,义不容已。遂具呈本县,愿给引赴南京,上书阙下。……县尹顾公闻其言,大加钦赏,即为申牍有司,俾驿传以行。会斌尽捐家赀,备装南征。既至京,撰《中兴政要》八篇上之。”可见,生员上疏,即使到了明末,亦需按一定程序进行方可。参见黎景义:《二丸居集选》卷7《陈会斌私传》,见《四库禁毁书丛刊》,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一至晚明,由于生员层力量的壮大,一些清醒之士开始对这一禁例提出质疑。其中较早者有冯梦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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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18 古之世,自公卿至庶人,皆得贡其直于天子,而天下治。高帝兴言路,称至广矣。顾独严于诸生,而卧碑之设,廪廪然,何耶?岂罪其妄发耶?然其中岂无通经学古、留心世故而其言不可废者,奈何以诸生锢耶?吾友贺生伯暗,诸生也,而有《救荒八议》。余读之,或不无激言偏词,而议论斐然,称国华矣,岂徒为诸生重而已哉!奈何废之?(注:冯梦祯:《快雪堂集》卷1《贺伯暗救荒八议序》,见《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台南,庄严文化事业有限公司,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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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20 冯梦祯做过国子监祭酒,显然对诸生的要求洞若观火。他对明廷禁例所感到的疑惑,事实上说出了大部分生员的心声。只是身为朝廷命官,他不可能对朝廷法规提出直接的质难而已。当然,冯梦祯的疑惑,主要来自对“言路”功能的清醒认识。他认为:“夫言路之关于治乱,甚至巨也。自古天下之将治,言路先开;天下将乱,言路先塞。”(注:冯梦祯:《快雪堂集》卷1《李方麓侍御抒衷疏草序》。)由此可见,冯梦祯主张开生员言路,生员有好议论,理应允许他们上达,不因其为生员而受废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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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22 继冯梦祯之后,张自烈、周亮工均对这条禁例提出过质疑。如张自烈认为,“生员不得言事”,“流弊有二”、“可疑者亦有二”(注:张自烈:《芑山文集》卷2《与宋潜溪论学禁书》,见《豫章丛书》,民国四年南昌胡思敬退庐刻本。)。周亮工对当时专制王朝“束士以空名,俾皓首穷经,不得干议朝政”的现象相当不满,对天启、崇祯年间坛坫四起,英人杰士、名公巨卿等清流辈出无比歆羡。念及明清易代以来,朋党余祸犹烈,不由自主地发出无限感慨:“夫人生今日,既不得稍伸其议于当世,而犹动有倾危之虑。”(注:周亮工:《赖古堂文集》卷16《倪母朱太夫人七十序》,下册,661~66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对朝廷钳束生员言论的禁例,显然亦持怀疑的态度。于是,他们对钦定条例作出了新的解释,希望借此为生员言事、聚众找到法律依据。佚名《民抄董宦事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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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24 伏读钦定条约,生员骂詈官长者有禁,而从容跪禀,不激不亢者,未尝禁也;鼓噪聚众者有禁,而依期升散,不约而集者,未尝有禁也;言涉利害、假公济私者有禁,而事干学校,情关狐兔者,未尝禁也。(注:佚名:《民抄董宦事实》,见《又满楼丛书》,民国十三年昆山赵诒琛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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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26 事实上,生员虽受禁例约束,却往往以“臣子”自处,而不以“诸生”自待。(注:譬如明熹宗驾崩,哀诏传至山东莱阳,诸生姜泻里(字尔岷,号汉州),“从县官后哭至失声,或问曰:‘子为诸生,何哭?’公曰:‘吾知为臣子,不知为诸生也。’”显见,在国丧时,生员无哭临资格,亦无哭临的义务。说见邹漪:《启祯野乘》,转引自前揭陈国栋:《哭庙与焚儒服——明末清初生员层的社会性动作》,76页,注(19)。)他们虽知晓“诸生无建言启事之条”,但又不得不深信“合学有笔伐口诛之案”(注:甲申乱后,李自成即位北京,降者甚众。如惠世扬、周钟、项煜,均降自成。于是,金坛诸生有《金坛合邑诸生讨降贼诸臣檄》,其中言:“诸生无建言启事之条,合学有笔伐口诛之案。恨生同域,誓不共天。”云云。说见抱阳生编著:《甲申朝事初编》卷2《江南诸生讨逆臣始末》,44~46页,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以对不合传统道德规范事行口诛笔伐之责自任。更有甚者,一些生员怀抱“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志(注:如顾炎武云:“天生豪杰,必有所任,如人主于其臣,授之官而与之职。今日者拯斯人于涂炭,为万世开太平,此吾辈之任也。”即为此种精神。参见顾炎武:《亭林文集》卷3《病起与蓟门当事书》,见《顾亭林诗文集》,48页,北京,中华书局,1983。),以天下为己任。所以,自明代中叶以后,生员上疏言事之例,不绝如缕。时至天启年间,魏忠贤专权,生员言事,更见频繁。先有投机者监生陆万龄请祠魏忠贤于国学之旁,谓“孔子作《春秋》,而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而忠贤诛东林也”(注:计六奇:《明季北略》卷3《陆万龄下狱》,79页,北京,中华书局,1984。)。继又有嘉兴县贡生钱嘉徵上疏,参魏忠贤十大罪。(注:计六奇:《明季北略》卷3《钱嘉徵参魏忠贤十大罪》,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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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28 至崇祯年间,崇祯帝曾行保举法,生员纷纷因保举而仕,随即召见生员言事。(注:如崇祯十六年(1643)六月,“召见桐城诸生蒋臣于中左门”。此即其例。说见计六奇:《明季北略》卷19《蒋臣奏行钞法》,351页。)于是,生员上疏言事,蔚然成风。崇祯九年(1636)三月,湖广黄安县学生邹黄遵旨具奏,荐举倪元璐;十一年三月,晋江诸生蒋鼎上言,言及关外诸堡的并弃、增减;十三年七月,山西诸生张讷奏强兵实策;同年九月,浙江平阳诸生杨允中敷陈王道,投通政司;同年十一月,监生涂仲吉上奏,言“黄道周通籍二十载”,“断不宜以党人轻议学行才品之臣”;同年十二月,又疏救黄道周。(注:谈迁:《国榷》卷95,思宗崇祯九年三月乙丑条,5733页;卷96,思宗崇祯十一年三月甲戌条,5830页;卷97,思宗崇祯十三年七月庚辰条,5870页;卷97,思宗崇祯十三年九月辛巳条,5875页;卷97,思宗崇祯十三年十一月壬辰条,5881页。)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这些生员上奏后,遭遇的处置亦不一:或被通政司所格,崇祯皇帝根本未及看见奏疏;或疏达御前,触怒龙颜,上言者被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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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30 入清,生员言论重新被禁。陆文衡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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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32 生员言事,卧碑有禁。而吴下士子,好持公论,见官府有贪残不法者,即集众倡言,为孚号扬庭之举,上台亦往往采纳其言。此前明故事也。今非其事也。夫何倪用宾等尚沿旧习,起与任吴县为难,发其私卖漕粮,哗于哀诏初临之日。抚公朱恕而奏之,会谳入告,倪用宾、沈□、顾伟业、王仲儒、薛尔能、姚刚、丁子伟、金圣叹处斩,妻子家产籍没入官。(注:陆文衡:《啬庵随笔》卷3,清光绪二十三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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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34 这条记载透露了以下两个信息:一是生员言事,卧碑有禁,但吴下士子,好持公论,往往违禁聚众倡言,已成惯例。二是入清以后,重申禁例,生员言事又被严厉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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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36 揆之事实,明末生员参与地方性政事,确已习以为常。如在沛县,已形成了这样一条地方性惯例:“邑有大事,士子皆得与议。”其具体的做法为,以食廪诸生前三四人为一学冠冕。凡是县里有大利大病,“得与荐绅、先达、里父老商榷持衡,邑大夫雅宠礼之”。所以,当县内发生大水之灾时,沛县籍复社成员阎尔梅就上书知县,请求停追逋,招使复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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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38 生员上言或合法地参与地方事务,这在明末已经相当普遍。有了这些既成事实,那么对于冯梦祯、张自烈、周亮工质疑或抨击祖训的做法就不难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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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40 明亡清立,明史馆诸公秉承君王旨意,修纂《明史》,对明末朋党之害刻意加以夸大,大肆宣扬“明亡于党人”的论调。对于此论,清人昭梿不以为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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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42 近日訾议理学者,皆云明人徒知讲学,不知大体,以致亡国。何不察之甚也!按明末君主昏庸,貂珰擅政,其国之势,已岌岌不保者数矣。赖臣下克明大义,遇事敢言,以弥缝其过失。不然,如英宗之被虏,武宗之游荡,神宗之昏昧,其政皆足以亡国。而国未遽亡者,未必非君子保障之功。迨至魏阉擅政,诛戮贤臣,殆无免者。然后寇势日炽,中原土崩,与东林诸君子何与焉?及夫唐、桂诸王奔窜海上,其势万无可救者,而诸臣日谋恢复,蹈死如饴,是明人之报主,亦云至矣。(注:昭梿:《啸亭杂录》卷10《明非亡于党人》,327页,北京,中华书局,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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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744 在朝野一片喋喋不休的“明亡于党人”声中,昭梿能自出机杼,说出“明非亡于党人”的不和谐之言,倒是不失为公允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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