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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80 在讼棍这类的秘密社会中,不能不提及“访行”。说到访行,则不妨先谈“访恶”与“窝访”。(注:关于“访恶”与“窝访”,其初步的探讨,可参见陈宝良:《明代社会生活史》,145~14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明代巡按御史访察地方恶人这一举措,究其源头,当始于历史上的“收取人”。而明代的访恶,则诸如武断之豪,舞文之吏,主讼之师,均在被访察之列。(注:顾炎武著,黄汝成集释:《日知录集释》卷12《访恶》,292页。)窝访的出现,则与明代官员的考察制度密切相关。按照明代的制度,京官考察,主要凭借台谏与吏部的访单,而匿名文书则为朝廷法律所禁止。但在内外官员考察之时,吏部发出的访单,等到填注缴纳之时,上面却不落姓名,即使开列秽状满纸,也不知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注: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11《考察访单》,301页,北京,中华书局,2004。)地方上巡抚、巡按等考察府、州、县官员,除了寄耳目于吏胥之外,最为重要的是,地方官的毁誉,主要采自“窝访”,于是一些不肖的府、州、县官,就“阴结窝访,阳事上官,而吏事毕矣”(注:《明神宗实录》卷133、182,万历十一年二月辛丑条、万历十五年正月甲辰条,《明实录》本。)。窝访起到了左右地方毁誉甚至仕途的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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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82 窝访并不仅仅限于地方官的政绩乃至声誉,有时也承担访察地方上法律诉讼案实情之责。万历十五年(1587),都察院左都御史詹仰在奏疏中就主张“严禁访察”,其中建议“御史亲受词讼,虚心咨访,则奸恶毕见,或拿问执问,自足行法。无待访察,宜令省窝访之弊”(注:《明神宗实录》卷189,万历十五年八月戊寅条。),云云。这是窝访参与地方法律事务的最好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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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84 访家其谋其术之巧,有时实出人意表。明末人陈仁锡深知其害,曾揭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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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86 谨启访家之害也。有永巷也,一白染卓。叩者至,童子出开门,即入,仍扃第二门。以白镪置卓,维书某人单款,趋出。主人收镪,抄誊,不面一人,不留一笔,盖亦巧矣。欲陷某为次犯,于是借一极恶之人为首。首恶如是,次犯可知,而其意非为首也。欲陷某为首犯,于是又借一极恶之人为之次。次恶如是,首恶可知,而其意非为次也。于是以不相识之人牵作一人,以不相干之事并成一事,戍者戍,徒者徒。间遇明府推评暴白,而家已罄矣。(注:陈仁锡:《无梦园集》驻集《与吴邑周侯白章二盐访误拿书》,明崇祯六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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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88 可见,如果落入访家的圈套中,不是半死,也会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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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90 在地方上,朝廷官员的黜陟之权,由巡抚、巡按共同操持,而瘅恶之权,则由巡按一人所操。究其实,也并非自操权柄,而是将它委任于府中的推官。推官也不是自操权柄,而是将其委任于胥吏。于是,就出现了“窝访”。他们与胥吏相与为奸。窝访的做法,大体不外乎以下两种:一是“卖而纵之”,于是凶人可以漏网;二是“买而内之”,于是善类蒙受无辜之累。当时江西贵溪有一处访家的巨窝,各处“采访者”全都聚集于此。后被地方官破获,从中找到了他们交通为奸之状,诸如官吏士民各种不法之事,他们全都“款列而籍记焉”(注:伍袁萃:《林居漫录畸集》卷4、5,《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本。)。将这些记录下来,就是他们吃饭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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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92 明代的史料已经真实地揭示了下列事实:自嘉靖以后,一些地方上的上司官员已经开始“访察拿人”。如何访察?显然需要利用这些“窝访”或者“访行”。所谓“访察拿人”,就是在既无原告、又无指证的情况下,通过访察就将犯人拿获,并将他们发到所属官员问罪。采用的方法就是逼迫犯人想象招供或认罪,中间当然可以因此而审得真正的罪犯,但被诬陷的也确实不少,甚至有些人还被枉问死罪、充军。于是,奸人乘机报复私仇,刁徒藉此肆行诓诈。(注:明世宗:《宽恤诏》,见《皇明诏令》卷20,《续修四库全书》本。)这些“奸人”、“刁徒”,其实就是那些“窝访”或“访行”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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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94 访行以苏州为最盛。明代苏州的风俗倾险狡悍,上官如果想察觉州里的豪蠹,不能不假借一些下面的耳目。于是,一些猾胥大奸,就投身到衙门中,交通近习。如果想害人,可以通过暗地里偷偷行贿,把怨家置入豪蠹之列,罗织罪款,暗投陷阱。等到对簿公堂,官府虽心知其冤,但也无法为他们开释罪责。有时候,这些访行中人派出缇骑,偷偷地拘拿一些人,“设局讲款”,从中勒索。这些行为,在当时有专门的称呼,叫“造访”。这些造访之人,必须公推一人为宗主,而其他群凶在下附和。这样,一倡百从,竞相标榜,就称作“访行”。访行始于明末,最初不过是访察衙蠹,虽千百成群,但必须仰仗乡绅的鼻息,窥伺官长的喜怒。一至其后,访行中的奸猾胥吏,或在城,或在乡,势力渐增,威权猛长,徒党一日多似一日,因此乡绅转而仰仗他们的鼻息,官府也“因之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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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96 考访行的源流,大概以邵声施为宗主的时候为较盛。当时,邵声施创设了“保生社”,其下面的同党有朱灵均、邹日升、陆惠云等人,再下面还有一些人,号称“干儿”。不久,巡按御史秦世贞将访行中人一律逮捕杀戮,但其中的朱灵均却漏网了。事后,他招集旧时同党,汲引后进,复相团聚。不久,访行的组织就有八大分、八小分这些称号,势力又增,号称“邵氏中兴”。直到王九玉执掌访行的牛耳,内部开始角立门户,党徒就一分为二,于是有了南、北两部。等到王九玉死于狱中,其下的党徒竞相雄长,出任访行宗主的人,不下数十人,而依附他们的无赖流氓,也以千百计,“访行之盛,至于斯极矣”。访行的势力颇盛,他们钳网作弄人的本领,鬼神莫测,所以常熟一带之人对他们极畏惧,为之谚曰:“有饭吃不如饿,有衣穿不如破,莫逆前,避访蠹。”(注:(明)佚名:《虞谐志》,见《虞阳说苑》乙编,初园丁氏校印本。)访行之害,转成一种“访蠹”。从访行曾组织“保生社”,并有宗主以及下属对宗主自称“干儿”来看,访行也当属秘密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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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2998 自明代中叶以后,在经济富庶的江南地区,尤其是苏州、松江二府,出现了一大批专职替人报私仇的社会闲散人员。他们“皆系无家恶少,东奔西趁之徒”(注:耿橘:《开荒申》,见徐光启:《农政全书》卷8,清道光间刻本。)。这批不良之徒,结党成群,凌弱暴寡,势不可挡。其中最无赖者,偶与人有小嫌,发生口角,就密谋放火害人。所以,在一些村落中,每遇风起,为防无赖放火,家家户户只好彻夜防守而不眠,搞得人心惶惶。这些无赖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名震江南的“打手”,又称“青手”,而打手的组织则称“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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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00 当然,打手在广东也存在,尤其是广州、新会两地,打手更是云集。如明人茅坤说抗倭军队中,“其余当不过柳州水东岩之游民,与广州、新会打手之属而已”(注:茅坤:《条上李汲泉中丞海寇事宜》,见陈子龙等编:《明经世文编》卷256,第4册,2706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可见在明代,柳州之游民与广州、新会之打手一样闻名,只不过广东之打手,主要流入军队充役,与江南的打手稍有差别。此外。在江西南赣的徭役名色中,也有“打手”与“力士”两种(注:徐学聚:《国朝典汇》卷10《赋役》,明天启刻本。),说明打手在江西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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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02 打行又称“打降”。在吴语系统中,“降”可与“行”同音。但是,这两种写法,同时见诸明清史籍,就决不仅仅是因发音混淆而出现的不同写法,而是有其特定的含义。换句话说,“行”是指行业,如在宋代的城市中,有诸色行当,而明代出现打手这一行也并不足怪。假若用“降”,则别有含义。“降”有降服、摧抑之意,前面加上“打”字,说明这些打手是用武力来降服对手的。这种同音而不同字的问题,在明代还有例子可寻。如明代绍兴的惰民很有名,其中的男人则一概被称作“大贫”(此称呼一直延续至民国时期——笔者按)。这个“大贫”,有时也写作“惰贫”。在吴语中,“大”与“惰”也是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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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04 打行出现的原因有二:一是承平日久,人口日渐增多,一批农村剩余劳动力流入城市,生计日艰,难以糊口,只好加入打行,成为专职打手;二是自嘉靖以后,倭寇掳掠东南沿海之风日炽,明政府招集武勇,以此来平定倭乱。这样,那些为生计所迫者就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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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06 明代打行,最早应该起源于宣德初年。(注:我在初版《中国流氓史》(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中国的社与会》(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台北,南天书局,1998)、《飘摇的传统——明代城市生活长卷》(长沙,湖南出版社,1996;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6)等书中,均称“打行”起源于明代嘉靖中叶以后。然据台湾学者蔡惠琴所著《明清无赖的社会活动及其人际关系网之探讨——兼论无赖集团:打行及访窝》一文(177页,清华大学历史所硕士论文,台北,1994)所引康熙《崇明县志》,可知宣德初年在崇明已有打行的出现,因周忱的打击,而一度沉寂。拙著旧说,显然疏于查考,在此新加订正。对拙著旧说的批评,可参见何淑宜:《〈中国的社与会〉评介》一文,载《明代研究通讯》,第2期,122页,注(5)、(6),台北,1999。)清康熙《重修崇明县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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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08 崇邑向有打行。打行者,云打为业也。又名打降,犹降伏之降也。明宣德初,巡抚周公忱另设重大枷板治之,此风始息。至万历中,有曹铁、抄化、李三等。天启初,有杨麻、大陈、梅二、郁文、昌桥陈二、熊帽子等,名团圆会。崇祯时,有黄伦等结地皇会。至沈云西、沈二等,遂于狱中反出,后俱毙于法。国朝屯宿重兵,若辈衰息。(注:康熙《重修崇明县志》卷6《风物志》,见《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北京,中国书店,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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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10 可见,打行中的打手,已经结成“团圆会”、“地皇会”等组织。关于这些打行的活动,史料进一步记载:“结党成群,凌弱暴寡,势莫可当。其最无良者,偶有小嫌,即谋放火。村落中每遇风起,有终夜防守不眠者。”(注:康熙《重修崇明县志》卷6《风物志》,见《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北京,中国书店,1992。)清代的史料记载上海县打行的活动时也说:“邑尚权勇,号称打降。游手好闲之徒,各分党翼。凡民间争讼,各出钱募此辈为护卫,持械横施,甚而迎神敛戏,纵饮撒泼,成群恣索,大为民害。”(注:乾隆《上海县志》卷1《风俗》,清乾隆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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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12 就打行的发展过程来说,先是兴盛于崇明县,随后才迁延到苏州。至于嘉靖中叶,打行势力始盛,至万历八年(1580)以后达到极盛。打行所从事的活动,主要有以下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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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14 其一,既然号称“打行”,那么必然以殴人为专职。打行中人有时也被称作恶少年,他们群聚殴人,一人不逞,就呼集同类进行报复,不残伤他人决不罢休。打行中人打人也有独特的方法,内部转相传授,秘不告人。他们打人,或胸、或肋、或下腹、或腰背,可以做到定期让被打者死亡,或者被打以后三月死,或者五月死,或十月、一年死,一般不会出现差错。时间一久,如果有人以杀人告理,早已超出期限之外,这样也就不用抵命。所以打行的同党胆敢跳梁市肆之中,市民只好“摇手而避之”(注:范守己:《曲洧新闻》卷3,明万历间刻本。)。打行有时专门替人打架。如果某人与他人有仇,打算侵暴他人,常常可以在暗地里贿赂打行中人,约好在某一天,在怨家所在的地方,“阳相触忤”,故意寻衅,如果怨家起而反抗,那么打行中人就起来群殴。有时打行中人又以不根之辞诬陷他人,用他们的同党作为证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受害者不出金帛谢罪,此事就无法释解。(注:万历《嘉定县志》卷2《疆域考·风俗》,见《中国史学丛书》,台北,学生书局,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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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16 其二,诓骗偷盗,专门在街上“撞六市”。有时候,打行中人碰到乡下人持物入城做买卖,就设计诓骗,到了偏僻之处,就半骗半夺。有时候,他们白天在地方上偷盗东西,被人识破,扭送官府,刚好遇到打行同党,就乘机救解逃脱,而扭送者反而受到侮虐,这就是当时人们常说的“炒盐豆”(注:范濂:《云间据目钞》卷2,清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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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18 其三,打行中人大抵是一些侠少,中间选一些有勇力之人为头领,重报复,抱不平。这种无赖的做法,使打行中人给人以一种狰狞可怕的感觉。但打行中恶少所行之事,有时也极巧慧,每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据记载,当时有一僧业医,颇有资财,但很吝啬,因而打行中的少年很厌恶他,准备好好作弄他一番。于是,让一妓打扮成少女,又让一人假扮成少女之父,看上去像乡下的庄稼人。摇着小船,船上满载鱼肉酒果,等到无人,就投奔寺中,乞求僧人为女诊脉,叙说病源,故意做出许多痴态来。随后,陈列酒食,招待僧人,让他与女子同坐。女子劝僧饮酒,僧喜甚,一点也没有起疑。不久其父又对僧说,有少许药金在船上,当去拿来,当面相谢。借故起身,很久没有返回。当时,僧人已经微醉,于是色胆包天,挑逗女子,与女子媾合。等到其父返回,此女假装哭泣,将事情经过告知其父。其父故意大声叫哭:“吾以出家人无他意,女已经许其村人,奈何强奸之?”僧人师徒只好再三解释。正在吵闹之际,有几个贵人从楼船中携童仆登寺游览,正好碰到此事。这位假父哭拜前诉,详说事情经过。贵人故意做出盛怒的样子,“缚僧拽登舟”。僧人偷偷地问,这是什么官员,仆人告诉他是某官某官。僧人大惧,只好叩头乞命。此时,同行者替僧人劝解,僧人只好罄其所有财产,替女子父亲遮羞。事后,各驾船离去,僧人竟不知道已被这些恶少欺骗。(注:叶权:《贤博编》,7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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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20 其四,打行中人有时又充当阉党余孽的打手,参与政治。此时的打手,又可称“青手”。如甲申(崇祯十七年,1644)三月,李自成率农民军攻入北京,明亡。此时的南京,闻变以后,举行了一个哭临的仪式,阉党余孽也想随朝班行礼。于是复社中的一些志士草了一个檄文,攻击阉党。阉党余孽大为气愤,就雇募了数十名“青手”自卫,似乎有侮辱诸生的意思。为此,复社中徐武静与张子退二人,各率来自东阳、义乌的力士戴宿高等,也手执白棒,大白天在街上搜索行走,遇到青手,随即击逐。因此阉党余孽不敢轻举妄动、凌辱诸生,复社因此士气大振。(注:杜登春:《社事始末》,见《昭代丛书》戊集续编,清道光吴江沈氏世楷堂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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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22 其五,成为乡绅的鹰犬。松江地方乡绅董其昌既是一位书画闻名海内的名士,又是一位在家乡为富不仁的豪宦。从很多史料的记载可知,他就利用了那些无赖势力,作为爪牙、耳目、打手,其中有“剌贼”、“帮棍”、“打行”等。董其昌招集打行,“肆行诈害温饱之家”。当董其昌的不法行为引起民变之时,他又“招集打行吴龙等百余人,连夜入宅防御”(注:翁元升、张复本等:《控董其昌辩冤状》,见佚名:《民抄董宦事实》,收入《又满楼丛书》,民国十三年昆山赵诒琛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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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24 此外,打行中市井恶少也采用“紮火囤”的方法诓骗剽掠,武断坊厢之间。嘉靖三十八年(1559),江南遭灾,收成不好,各府县时常发生一些攘窃之案。正在此时,应天巡抚翁大立恰好到任。翁氏一上任,就严禁打行,侦缉诸恶。当他访得紮火囤诸恶少的名字后,就发檄给府县官员,要求他们捕治打手,严加督责。到了同年十月,翁大立携妻儿来到苏州驻扎。众打手更加惊惧,只好狗急跳墙,打算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好歹的巡抚。他们事先埋伏在一条小巷中,等到大立的轿子一过,就突然跳将出来,“批其颊,撇去如飞鸟,莫可踪迹”。为此,翁大立胆战心惊,打算停止捕治。但那些捕快,却很想赎罪,且想借此机会献媚上司,所以搜捕更急。无奈,打手们只好一起歃血拜盟,用白头巾抹额,各持长刀巨斧,夜攻吴县、长洲及苏州卫的监狱,劫囚自随,攻打都察院翁大立的住所,劈门而入,翁大立只好率领妻子跳墙逃走。于是,打手们放火焚烧衙门与公廨,这位巡抚所带来的敕谕符验及令字旗牌,一时俱毁于大火。打手率领众人,又打算劫掠苏州府衙门,知府王道行督率兵勇,才得以将他们击退。天将明,打手们冲出葑门,斩关而出,逃入太湖中做了土匪。官府遣人四处搜捕,获首从周二等20余人。此事报告到京城,嘉靖皇帝命翁大立戴罪立功,严督地方军兵,克期消灭逃入太湖的打手,“以靖地方”(注:朱国祯:《皇明大事记》卷30《苏州打行》,明崇祯刻本;《明世宗实录》卷478,嘉靖三十八年十一月丁丑条,《明实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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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26 经过这一次变故,苏州打手的势力受到了部分的打击,但并没有被消灭。自此以后,打行的势力逐渐转移到松江、嘉定一带。如明末嘉定人侯峒曾就说:“打行薮慝,敝邑(指嘉定县——笔者按)为甚。小者呼鸡逐犬,大者借交报仇,自四乡以至肘腋间皆是。”(注:侯峒曾:《侯忠节公全集》卷7《与万明府》,民国二十三年刊本。)显然,在明末,嘉定县不但成为打手荟萃的渊薮,而且遍布城乡各地,势力颇为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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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3028 至明末,打行的活动又有所变化。当时由于官府追赋急迫,百姓无法交税,时常有挨杖之苦。于是有无赖专门开设“打行”,实行垄断,代人挨板子。如明末清初人陆衡记载:“莫贱于代杖之人,忍痛以某朝夕。今俱鲜衣美食,至不能分身,声价日增,足见催科密,而敲扑繁也。”(注:陆文衡:《啬庵随笔》卷4。)这些无赖替人挨板子,定有时价,一般每挨一板收银二钱。(注:陆世仪:《桴亭先生文集》卷5《姑苏钱粮三大囤四大弊私言》,《续修四库全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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