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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元九年)经主邑主僧广演、居法缘、刘惠岸合邑五十人等同造经一条。(注:《房山石经题记汇编》,108~1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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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造经之社,在房山石经题记中亦有记载。此外,至明代万历年间,还出现了“募刻《大藏经》会”。众所周知,印造《大藏经》,经费浩大,费时费工,于是,“二三名卿开士欲更刻方册,俾家藏而人诵之,将募施而从事焉”(注:陆光祖:《募刻〈大藏经〉序》,见僧可编:《募刻五台山大藏经会约》前附,明刻本。)。此会发起人为密藏开师、陆光祖与冯梦祯,参加之人甚众。从会约来看,此会是互助合作刻经之会,参加者不论僧俗,只要发下愿心,均可参加。当然,参加者每次须交银二两,米二石,“贫不能供者,无强”(注:管志道:《检经会约》,见僧可编:《募刻五台山大藏经会约》前附。)。此外,会约还规定,每次聚会,各人领经校对,若有疑难,“共相质正”。即使讲经之会,在民间仍采用结社这种方式,如清代河间府,百姓就“结社攒钱,随会讲经”(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88《河间府部》。)。清代此类“经会”,在江南的乡镇亦相当盛行。如在青浦县蒸里镇,民间百姓即使身无疾病,也延请僧人拜诵经忏,称为“寿生经”。在此基础上,僧人又增加名色,随时诵经,称之为“经会”。于是,村妪信从,纷纷出钱,趋之若鹜。(注:叶世熊纂:《蒸里志略》卷2《疆域》下《风俗》,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8册,10~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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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佛塔,立会社,史有明载。早在隋代,就有造佛像塔社邑的存在。如开皇十二年(592),大都邑主杜乾绪等就纠人造有佛像塔。(注:阙名:《杜乾绪等造像铭》,见《全隋文》卷29。)宋代,建造佛塔,亦采用纠会的方式。如海州东海县柳峦,为建造阿育王真身舍利宝塔,“将发愿心,纠会县界”(注:柳峦:《海靖寺塔纠会记谒》,见《全宋文》卷330。)。在辽代,为了在佛塔中挂灯,民间则结成“灯邑”一类的宗教团体。如涿州云居寺,寺僧与众人共建塔一座。乾统十年(1110),灯邑高文用与众人誓志,“每岁上元各揆己财,广设灯烛,环于塔上,三夜不息”(注:《涿州云居寺供塔灯邑记》,见《房山石经题记汇编》,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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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如建宝幢、钟楼、造寺修殿,以及设供香炉、佛寺壁画这类宗教性善事活动,民间亦均采用结社的方式。如唐元和十三年(818),有一“小社邑十四五人,崇立尊胜陁罗尼石幢一所”,后又发心起修钟楼。(注:石文素:《白鹿乡井谷村佛堂碑铭》,见《全唐文》卷757,第8册,7864页。)又有清信士陈宗可,为造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结“尊胜宝幢之会”,借此“愿合会老幼,普获休祥,在军者爵禄咸臻,经求者资财骤聚,复愿人人增寿”(注:邢筠:《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赞》,见《全唐文》卷816,第9册,8592页。)。汶川护国精舍的天王殿,虽讨论始于惠澄,缮成始于寺主智昕,但此殿之成,崇构之功仍当归于“社众”(注:元友谅:《汶川县唐威戎军制造天王殿记》,见《全唐文》卷620,第6册,6263页。)。此外,明代山西太谷县净信寺正殿之水陆壁画,同样也是通过宗教性的结社活动而筹集经费,最终得以完成。从史料记载可知,此壁画完成于崇祯二年(1629),其创始人为“乐善好施,奉佛尤谨”之杨登高,先是纠集善众贾明、杜一道、杜邦贵等人在佛寺点普照灯。当发现佛殿壁画完全损坏之后,于是又修“斋会”,约集原先的“纠首”杜金罍以及“灯会”的善信,重新结成“募化水陆燃灯胜会”,募众纠财,筹集到善款数十两银子,重新对正殿壁画加以修缮。(注:《画冥阳水陆记》,见史若民、牛白琳编著:《平祁太经济社会史料与研究》,391~392页,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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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代,此类社邑也普遍存在。如乾德三年(965),山师善道率社众善能、光祥等,在凤翔府崇信县兴教院中,造石卯一斫,“葬于舍利灵骨”,“并愿诸官信心,六道四生,同沾胜果”(注:善道:《兴教院石卯铭》,见《全宋文》卷46。)。天禧二年(1018),浦江县白佛院宝殿的修成,也靠民间的结会。据载,舍钱的会首就有胡文暠、金超等人,得钱数百万。(注:廖偁:《白佛院宝殿记》,见《全宋文》卷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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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寺庙供奉之香炉一类的东西,有时也往往为民间社邑的供献。如宋景祐四年(1037),青州益都县,“合社献香炉两座”(注:张仪:《造石香炉记》,见《全宋文》卷477。)。寺庙内铁狮一类的供物,有时也为民间香社供献。如现存山西太原晋祠入口处的铁狮,系明嘉靖四十年(1561)五月初立,属于民间募缘集资铸成,上面镌刻有“西安三都纠首功德主”的字样。祠内又一铁狮,亦镌有“在城香头纠首”的字样。纠首、香头云云,可见当时也存在纠会、香社一类的民间宗教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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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在中国历史上,还存在着许多民间宗教结会,或称“佛会”,借此吃素诵经;或称“白衣会”名目,联络本地民众的宗教情感;或结成“般若社会”,至时一起聚于寺院,念佛行善;或借“老僧衣社”之名,纠会结社,为贫僧募缘;或结“传经会”,借寺庵传讲释氏经典。隋开皇十七年(597),大兴城西南四里,有一袁村,民间就设有“佛会”。(注:《隋书》卷23《五行志》下,651页,北京,中华书局,1973。))宋代乡民,“多为白衣会以惑众”(注:宋绶:《乞立赏募告讹言惑众者奏》,见《全宋文》卷399。)。宋代嘉兴南门外有真如精舍,舍中有华严经阁,每年春天,就有“般若社会”,“少长咸集,以数千计,念诵佛号,隐雷盘旋,皆兹阁之所覆也”(注:《至元嘉禾志》卷22《真如教院华严阁记》,见《宋元方志丛刊》,第5册,4577页。)。南宋时,福建漳州土俗信佛,“男女聚僧庐为传经会,女不嫁者为庵舍以居”(注:《宋史》卷429《朱熹传》,12762页。)。明代有一老僧,年137岁,“葛衫曳靸,不结袜子”,于是傅山等结成一“老僧衣社”,为老僧解决穿衣之难。(注:傅山:《霜红龛集》卷22《老僧衣社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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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香会”与“香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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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及“香会”与“香社”之前,不妨对“行香”与“烧香”之类的概念稍作解释。行香本属事佛仪注,即手执香炉,在佛会中绕行。凡是帝王行香,则自己乘辇绕行,而让他人代执香炉,徒步跟随其后。至于行香之法,有的散撒香末,有的仍然自己炷香为礼,不过执炉周匝道场而已。尤其是明清两代,凡文武官吏入庙焚香叩拜,亦称“行香”,则不过是因袭其名而已,亦称“拈香”,俗语谓之“烧香”。(注:徐珂:《清稗类钞》之《丧祭类·行香》,第8册,3559页)。根据《遗教经》的记载,中国行香之习,起源于佛教仪式。如佛教僧人在“欲食”之时,“先烧香呗赞之”;而法师“行香定坐而讲”,其目的则是为了“解秽流芬”。而国忌之日行香,起于后魏。至南北朝齐、梁年间,“每然香熏手,或以香末散行”,称为“行香”。宋淳化年间,虞部员外郎李宗讷上疏云:“国忌,宰臣以下行香,复禁食酒肉,以表精虔。”(注:赵彦卫:《云麓漫钞》卷3,32~33页,北京,中华书局,1958。按:据清人福申的考证,“行香”二字,始见于《南史》。又据《西溪丛语》,石晋天福年间,窦政“奉忌行香,宰臣跪炉,百官立班”。又《能改斋漫录》,亦记齐文宣天保元年(550)制有云“每月朔行香”。上述记载,可补行香起源及其流变之阙。参见福申:《俚俗集》卷6《行香》,148~149页,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3。)于是,国忌行香遂成一代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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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香会”与“香社”,类似于近现代的进香团体。据目前掌握的材料来看,此类会社以明清两代为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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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统中国,朝山进香是民间百姓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民间百姓终年为了生计而奔波,为衣食而努力,根本无法让人知晓他们理想中的生活,了解他们的思想。只有当朝山进香之时,这些百姓才彻底袒露他们的理想以及意欲的需求。与此同时,朝山进香也是民间百姓进行社交的最好机会。通过对朝山进香的分析,同样可以对民间百姓的社会交往有一更加深入的认识。根据顾颉刚与容肇祖的考察,从朝山进香者的心理来说,其实也不外乎下面两个:一是情感的发泄,从暂时生活的变化中,舒泄个人的胸臆,发展美满的感情;二是满意的安慰,从烧香者“带福还家”的说法中,可知烧香的人们就是希望通过烧香这样一种仪式,从神灵那里获得一种信心、安慰甚至保证。(注:顾颉刚:《妙峰山进香专号引言》,容肇祖:《妙峰山进香者的心理》,均见顾颉刚辑:《妙峰山》,6、135~139页,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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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明清两代而言,带有全国性意义并最为流行的烧香去处,莫过于泰山、华山、武当、普陀与杭州天竺这几处。在明代,每年去泰山的善男信女成千上万。据沈晴峰《登岱记》称,每年三四月,五方士女上泰山祭祀碧霞元君者达数十万之众,“夜望山上,篝灯如聚萤万斛,上下蚁施,鼎沸雷鸣,仅得容足”。张岱亦记载:天未亮,山道上进香的人口念阿弥陀佛,一呼百和,以铜锣为之节奏。上山后,所做的无非是烧香礼佛、布施。(注:张岱:《琅嬛文集》卷2《岱志》,69页。)又据山上庙祝言,在崇祯二年(1629)以前,每年上泰山进香的香客多者达80万人,少者也有60万人。至明末,由于清兵入关骚扰,再加之农民暴动,战火四起,上泰山进香之人骤然减少,每年不到40万人。(注:陈弘绪:《寒夜录》卷下,《豫章丛书》本。)杭州天竺山寺庙,也是当时天下烧香者的必去之处。每年农历二月十九日,男女宿山者之多,使得殿内外无下足之处。尤其是到了清初,因为战乱而导致普陀山香路断绝,天下进香之人,更是就近去天竺,所以香火之盛,在当时甲于东南。这种进香活动,在明代又称“香醮”,其规模甚为浩壮,史称其“揭龙旗而鸣金道路,顶香马而混迹妇男”(注:《明神宗实录》卷32,万历二年十二月乙巳条,《明实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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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清两代,这种民间进香活动往往有自己的组织团体,这就是“香社”或“香会”。据载,明代山东的乡村小民,“群聚为会,东祠泰山,南祠武当”。每年岁末农闲,就“百十为群,结社而往”,称为“香社”。(注: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之《山东》上引《青城志》,清钞本。)百姓去普陀烧香,在明代相当流行,而这种烧香,通常也通过结社前往。普陀远在海中,去烧香需要先坐香船。香船分两层,上坐善男,下坐信女。其中饮食水火之事,均由香头主持,而香头往往由寺庙中的和尚充任。(注:张岱:《琅嬛文集》卷2《海志》,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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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清代,此类香会仍有存在。如清初,在三吴各州县,有些人自号“香头”,率众结会,朝山朝海,动至数千百人。(注:赵士麟:《读书堂彩衣全集》卷45《抚吴条约》。)朝山者,即去泰山、华山或武当进香(注:清人李光庭云:“村中有进香者,谓之朝山。”可见,所谓的朝山,其实就是指民间的进香活动。因其进香的目的地均为一些山上的寺庙,如北直隶宝坻县百姓四月进香丫髻山,十月进香景钟山,故有此称。参见李光庭:《乡言解颐》卷2《地部·山》,15页,北京,中华书局,2006。);朝海者,即去普陀烧香。康熙年间,北方乡村百姓往泰山进香的风气较为普遍。如河间府,就有一批旗人男妇,“自称皇姑,奉旨泰安进香”。后来居住在乡民杨来儒家,聚集道人,“搭棚做会惑民”(注:赵弘燮:《奏陈皇姑进香绕道做会折》,见《宫中档康熙朝奏折》,第6辑,台北,故宫博物院,1976。)。华山号称雍州之望。在每年的会期,前来进香之人,可以“倾动数省”,“男女杂糅,旌幡蔽空。鸣锣号佛,声彻远迩”(注:汤斌:《汤子遗书》卷7《禁约事》,见汤斌著,范志亭、范哲辑校:《汤斌集》,上册,393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当时,苏州一带百姓还有去武当进香之习。每次进香,必定在无锡相会。所以,每当二月,北塘就有“香灯之会”(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715《常州府部》。)。嘉庆二十二年(1817),据御史盛惇大奏,每年春秋二季,江西、安徽、浙江等省百姓,就“联群结会,越境酬神”,前往江苏茅山进香,烧香男女动以万计。(注:《清仁宗实录》卷334,嘉庆二十二年九月辛酉条,见影印本《清实录》,北京,中华书局,1987。)道光十四年(1834),直隶、河南、山东的平民进京烧香,借敬神进香,邀来福庇。这种越境进香的活动,设有“会首”,主持其事,可见也有“香会”一类的组织。(注: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400《礼部·风教》,清光绪二十五年重修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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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清两代,除了越境烧香活动外,有些则在本地烧香。清末江南民间风俗,崇信鬼神,结会烧香,形式多样。如在春秋报赛之期,有“平安醮”、“打七佛”等宗教集会;有“朝山”之举,“袭前神之封号、官衔,置五色之旂灯伞扇”;又有“解饷”(即“解天饷”)之举,“醵卖丝谷之金钱,变累万盈千之纸锭”。此外,甚至雇用大号船只,聚集数十人,往来于湖州之道场、白鹤,杭州之天竺、小和,苏州之穹窿、七子、茅山等处,前去进香。(注:丁日昌:《抚吴公牍》卷41《札饬严禁结会烧香一案由》,清宣统元年南洋官书局石印本。按:所谓“平安醮”,据清代史料记载,在江苏如皋县,当地民间百姓在居丧期间,喜做法事,延请僧道,或做斋,或放焰口。即使是平常之时,通常也举行“追荐”或“念平安经”这两种仪式。所有这一切,均说明“吴人好神信鬼,积重难返”。上面所谓的“念平安经”,大抵就是“平安醮”。参见丁柔克:《柳弧》卷2《如皋陋习》,82页,北京,中华书局,2004。)绍兴人去香炉峰,犹如北京人去白云观一般。北京除白云观外,尚有妙峰山一处。据沈榜记载,明代北京人的烧香活动,同样采用“香会”这种组织形式。(注:沈榜:《宛署杂记》卷17《民风》1《土俗》,191页,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清代北京百姓的进香活动也较盛。如顺治十三年(1656),就有人“借口进香,张帜鸣锣”,男女混杂,喧填街巷。(注:《清世祖实录》卷104,顺治十三年十一月辛亥条,《清实录》本。)根据韩书瑞的研究,北京妙峰山进香活动始于17世纪,尤其是在17世纪后期明朝被清朝取代以后。韩氏此论的依据,就是康熙二十八年(1689),妙峰山开始逐渐吸引北京的碧霞元君信徒。就在这一年的春天,“从城外紧靠城墙的一个庙来了700多人,这些人本来属于固定在北顶烧香的一个会,他们立了块碑,上面记载他们拜访了妙峰山的碧霞元君”(注:[美]韩书瑞(Susan Naquin):《北京妙峰山进香:宗教组织与圣地》,见[美]韦思谛(Stephen C.Averill)编,陈仲丹译:《中国大众宗教》,228页,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至18世纪30年代,到妙峰山进香的香会逐个建立,而且规模较大,参加者的人数从几十人到超过700人不等。如“引善老会”于乾隆二年(1737)立了第一块碑,从碑文可知,这个进香组织的参加人员达144人,其中尚包括几个妇女。12年以后,他们又列了一块碑,可知参与者达163人,其中18人属于会首。至乾隆二十年,这个会发展到268人,其中88人是妇女。所有会众,均是来自北京东北城门外保福寺居住区的旗民。(注:同上书,2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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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人烧香去处,除香炉峰之外,还有萧山的蒙山、余姚的黄山等处东岳庙。每年农历三月二十八日,俗传为东岳神诞日。于是,从十六日起,“男女竞往烧香罗拜,有自家出门,且行且拜,直至庙者。巨户妇女或不能行且拜,则雇人代拜。大姓皆楼船,载箫鼓,至庙拜祷”。即使不拜祷,也顺便游饮,余姚人称之为“游江”,至月终才结束。(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990《绍兴府部》。)直隶保定府保定州,民间之俗亦好赛神,好佛信巫,“尚进香,为香会”(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72《保定府部》。)。江苏宝山县月浦镇,民间相传农历三月二十八日为东岳齐天大帝诞辰,而东岳庙则建在月浦东镇。当地乡民凡是患有疾病,就在此日许愿烧香,且头戴枷锁,如同犯人,藉此祈禳,人数多达数百计,称为“黄钱会”。(注:张人镜纂:《月浦志》卷9《风俗志·节序》,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10册,193页。)安徽徽州歙县,民间妇女喜欢拜观音大士。大士庵的住持多为女僧,亦间有男僧及道士。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为“灵山雷祖会”,当地香火最盛,“红男绿女,肩相摩,趾相接,如是者数昼夜”。至九、十月间,各乡又举办“忏会”、“香会”,推选年老在会久者为“香头”,一同朝拜九华山的地藏菩萨、齐云山的上帝,“旗锣诵佛,长途喃喃不休”。进香回家之后,则设坛建醮七日,坛前列大香数十百炷,高四尺余,粗如柱,故称“屋柱香”(注:鲍振炳起草,刘汝骥审核:《歙县风俗之习惯》,见刘汝骥:《陶甓公牍》,收入《官箴书集成》,第10册,583页。)。湖广黄陂县,乡人则设有“香社”。每年农事完毕,一同行朝山进香之礼。每社有香头四人,四人中又推举一人为香长。在进香之前,先行斋戒之礼。进香之日,沿途鸣锣,口宣佛号。其中口宣佛号之法,通常为领头一人念“南无阿弥陀佛”,下面众人则共念“无量寿佛”,一路呼号至山。进香之人,其穿戴为“冠染麻红缨凉帽,蹑草履,披天青布单套”。朝山完毕,必定会购买山里人所售之木喇叭、木刀、木枪、箸及汤勺之类,携归以赠亲友。(注:徐珂:《清稗类钞》之《丧祭类·行香》,第8册,3559页)。可见,香社、香会一类的进香团体相当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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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秘密宗教结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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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宗教的存在,其本意是为了维持人类生活体系的和谐。但是,假如不善加处理,民间的宗教信仰就会与其所属的文化体系脱节,波及社会的安定,进而危害正常的社会结构。从某种意义上说,秘密宗教结社,由于其本身所带有的神秘性和反叛性,是所有宗教结社对传统社会结构威胁最大的结社,所以传统的统治者往往对其采取抑制甚至是镇压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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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间秘密宗教的起源及其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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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秘密宗教的源头可上溯到东汉末年的“五斗米道”。时人刘璋曾揭露张鲁传教的特点为:“夫灵仙养命,犹节松霞。而厚身嗜味,奚能尚道?”(注:刘璋:《下张鲁解祸教》,见《全后汉文》卷82,收入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厚生嗜味,显示出“五斗米道”的世俗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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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也有关于秘密宗教结社的记载。如大业六年(610)正月,“有盗数十人,皆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自称弥勒佛,入自建国门。监门者皆稽首。既而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暕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与相连坐者千余家”(注:《隋书》卷3《炀帝纪》上,74页。)。这是一次由秘密宗教结社组织的暴动。从“自称弥勒佛”来看,显然已开了后来白莲教等秘密宗教的先河。隋代秘密宗教结社的存在,已有其一定的社会土壤。当时沙门“斋戒茶食”、“相聚讲论”之事时有存在,而且一些长老“共为佛会”(注:《隋书》卷74《酷吏传·王文同传》,1702页。)。这种佛会及斋戒的存在,势必使宗教世俗化与民间化,并与秘密结社发生一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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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代,秘密宗教结社更趋盛行,“弥勒下生”之说也开始出现。如唐人苏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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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有白衣长发,假托弥勒下生,因为妖讹,广集徒侣,称解禅观,妄说灾祥。或别作“小经”,诈云佛说,或辄畜弟子,号为和尚,多不婚娶,眩惑闾阎,触类实繁,蠹政为甚。(注:苏颋:《禁断妖讹等敕》,见《全唐文》卷254,第3册,2572~257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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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引可知,唐代秘密宗教结社,已有自己的经卷,号称“小经”。它们借此行骗敛财,或借此造反。如景云年间,有一位贺玄景,自称是“五戒圣者”,“同为妖者十余人,于陆浑山谷中结草舍,幻惑愚人子女,倾家产事之”。除此之外,还欺骗百姓说:“至心求者必得成佛。”(注:张:《朝野佥载》卷5,见《古今说海》,明嘉靖二十三年刻本。)又有一位白铁余,也“左道惑众”。他先在柏树下埋一金铜像。数年后,就骗人云:“吾昨夜山下过,每见佛光。”大设斋,卜吉挖出佛像,“由是男女争布施者百余万”。如此过了一二年,“乡人归伏,遂作乱,自号光王,署置官职,杀长吏,数年为患”(注:张:《朝野佥载》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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