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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苏州一带民间举行的社会,内容极为丰富。每当春夏之交,当地百姓就妄言神降,在神所栖舍的庙宇,“具威仪,箫鼓杂戏迎之”,名之为“会”。会的名称很多,分别有“松花会”、“猛将会”、“关王会”、“观音会”。其中松花、猛将二会,只是在发生旱蝗之时举行,而关王会则独盛于昆山,观音会亦间一行之。苏州一带最负盛名的,当数“五方圣贤会”。举办社会的会地分别有五龙堂、车仓、娄门、葑门、专诸巷、康工庙、丁香巷、北营、胥门、虎丘寺、枫桥、白莲桥、洞泾里、黄路庵、南濠、陆墓、许市。五方圣贤会由五龙堂开始,所以五龙堂社会之盛,甲于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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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苏州一带民间社会的组织与仪式较为复杂。根据王稚登记载,大致有会首、助会、接会、看会、打会、装会、走会、舍花、百戏等,不仅极尽娱乐之能事,而且还带有尚武的一面。其中所反映的,当然仍是民间社祭与佛道的合一。如当时举行社会时,有道人参与其间,而扮演的色目如神鬼类中,除后土夫人外,尚有观音、汉天师,如此等等,均足为证。(注:王稚登:《吴社编》,见《说郛续》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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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说《豆棚闲话》可知,每当清明时节,在明代的乡村还有一种“乡会”。这种乡会,一般是轮流“起社”。小说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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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日,夫人娘子果到庄上,公子早已唤人搭起十座高台,选了二十班戏子,合作十班,在那台上。有爱听南腔的,有爱听北腔的,有爱看文戏的,有爱看武戏的,随人聚集,约有万人。半本之间,恐人枵腹散去,却抬出青蚨三五十筐,唤人望空洒去,那些乡人,成团结块,就地抢拾。有跌倒的,有压着的,有喧嚷的,有和哄的,拾来的钱,都就那火食担上,吃个餍饱,谓之“买春”。那戏子出力,做到得意所在,就将绫锦手帕,苏杭扇子,掷将上去,以作缠头之彩。(注:艾衲居士编:《豆棚闲话》第4则《潘伯子散宅兴家》,40~41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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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乡会最大的特点,就是将迎春仪式与里社祭祀合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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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明代社祭的一般仪式,还是由道士主持。如明代道教系统的里社祈祷行移文式,诸如《札当境里社等神》、《追亡一宗投状式》、《牒将》等,至今仍留存于世,收于《祈祷里社行移》一书,其间行移所提诸神,均为道教系统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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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民间社会,至清代仍十分流行。如清人载,乡村农人田功一完,“皆醵金赛神,丛祠社鼓,村落阗然”(注:嘉庆《芜湖县志》卷1《风俗》,清嘉庆十二年刻本。)。又载:“俗于春秋二社,必集钱演剧,贫者称贷从事,或至破产。”(注:《华氏传芳录》卷9《处士华公二容传》,清刻本。)清人李飞鸣有《罗田竹枝词》一首,其中有句云:“摇青滴翠满塘陂,不数成都八百桑。好是楝花风起后,村村社鼓赛蚕娘。”(注:潘焕龙:《卧园诗话》卷4,见高洪钧编:《明清遗书五种》,198页。)所有这些,都是与祭社有关的社事活动,即古老的春祈秋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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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祀社仪式得到了清代儒家人士的关注。如清代徽州府休宁县人吴翟,就专门著有一篇《祀社仪节》,以供吴氏家族在举行春秋二社祭祀仪式时参考采择。据此可知,每当遇到春社、秋社之时,吴氏家族同样举行祀社仪式。在祭祀前一日,必须斋戒,以示诚敬,如会首及参与祭社仪式之人,均斋戒沐浴,派人对社坛加以清扫。斋戒之后,在社坛“陈器具馔”,即在社坛正中陈设香案,在东面陈设祝版、酒樽,在东南陈设盥盆、帨巾,宰牲割毛血,用五谷以备米面之食。至祭祀这一天的早晨,将牲醴、酒馔陈设在社坛。祭祀之时,需要献上一篇祝文,然后举行会饮的仪式。会饮期间,由一位声音洪亮的子弟大声宣读社会之词,其词云:“凡我同里之人,各遵守礼法,毋以强欺弱,毋以富吞贫。婚姻死丧,邻里相助,鳏寡孤独,有余相周。违者有罚,罚之而不从,或屡罚而不改,然后闻官理治,摈不与会。於戏,慎之哉!”读完誓词,长幼以次而坐,尽欢而罢。可见,祀社仪式无非是在恭敬神明之余,达到“和睦乡里,以厚风俗”的目的。(注:吴翟辑撰,刘梦芙点校:《茗洲吴氏家典》卷7,283~284页,合肥,黄山书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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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全国各地,民间祭社的社会活动也不断见诸史籍记载。如在松江府上海县法华镇,每年的秋天,农父就群相召集,举行“猛将社”、“土地社”、“关帝社”、“城隍社”等(注:胡人凤续辑:《法华乡志》卷2《风俗》,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12册,28页。),尚有春祈秋报之遗意。在宁夏固原,每当春二月、秋八月之时,当地的汉民就演戏酬神,称之为“过会”。另外,还有“青苗会”、“羊头会”等各种会名,“所以儆绺窃及践踏之徒”。此类社会,或数小村结为一社,或一大堡结成一社。每次社会的事务,由会首、堡头、乡约、农畯等共同主持。(注:《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西北卷》,253页,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青苗会在苏州也能见到。每年八月,农家祭土谷之神,名“青苗社”。(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676《苏州府部》。)在台湾府,每年二月二日,各街社里逐户敛钱,“牵牲演戏,赛当境土神,名曰春祈福”(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110《台湾府部》。)。在西南的嘉定州,每年逢四季,乡里就推举一人为首,“敛金治香楮酒肴,巫觋作伎于会首之家,扎竹为船,装以彩纸,列官与仪从其上,送至江边焚之”,称之为“送瘟”(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629《嘉定州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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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里社的祭社活动,在某些地区自具特色。下引三例,以观清代民间社会的基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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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嘉兴府,民间有“做社”的习俗。结社的方式,一般以村为单位,自由组合,或七八户,或十四五户,有的多达30余户。每年春分时节,由社主(又称“当社”,每年依次轮当)负责筹办牲礼(猪头、肉、酒)、佛马(神像马幛)、银锭、纸箔,请一名“说因果”(说唱艺人)或“太保”(又称“赞坛”、民歌手)来演唱。届时,社内成员在社主家聚会,抬着佛马、供礼,敲锣打鼓送到附近社庙中,由管庙的庙祝帮助设祭坛,礼拜。佛马有玉帝、观音、关公、赵玄坛、城隍、土地、田公、地母、灶君等36尊。请“说因果”或“太保”唱赞词请神(又称“请符官”)。其演唱形式如下:一手拿小堂锣,一手拿皮鼓,自敲自唱。演唱时,众社员在下面礼拜。祭祀仪式之后,由“说因果”艺人唱锣鼓书或钹子书,书目有《封神榜》、《说唐》、《岳传》、《四香缘》、《粉妆楼》等。二回书唱毕,就焚化佛马、银锭、纸箔,称为“送神”。然后继续听书,直至深夜。次日,再到社主家分享祭祀社神用的酒肉斋品。每次做社的钱,均由社内每户分摊。(注:《浙江风俗简志》,287页,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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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徽池州,自正月十三至十六夜里,同社之人将社神轮流迎于家中,或踹竹马,或肖狮象,或滚球灯,装神像,扮杂戏,“震以锣鼓,和以喧号”。会饮完后,将社神送回社庙。到了二月社日,再事社神,乡市同社之人一起将社神送到轮社者的家中,以祈年礼相祭。祭祀完毕,“馂其余而返,祭新墓”(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807《池州府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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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仪式,除向龙王等神祈祷外,一般仍以求土神为主。如安徽婺源县浙源乡庆源村曾举行社会,因财力不足,议起社坛而未获成功,直到社祭时才建坛。会首由各户轮流充当。康熙三十九年(1700),该地夏季久旱,六月十一至十三日村人吃斋饭祈雨,商议起坛,十七日因禾苗严重干枯,浙源乡乡约鸣锣通知建坛祈雨。十九日建坛,二十一日乡人到坛祈雨,二十四日生员詹元相、詹润河等到阆山岭头迎龙王塑像到庆源村社坛,二十七日村人到方枧埕地方求水神,迎神像。七月初二日下了大雨,初四日送佛散坛。庆源村社会每年都有会租,这次起社,除会租外,又按各户田亩交粮,收了3000余斤,几乎全部用掉。(注: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清史研究室编:《清史资料》,第4辑,190~200页,北京,中华书局,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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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庙会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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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导源于古老的祭社仪式,但比社会的内容更为广泛,每年的活动也更为频繁。(注:如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田六善所撰《成汤庙化源里增修什物碑记》云:“里之有社,本古人蜡飨遗意。后世踵事增华,相沿成例,陈锦绣,设珍玩,穷水陆,俳优技。”显然,已明确道出了从里社祭祀向庙会转化的演变历程。参见冯俊杰编著:《山西戏曲碑刻辑考》,387页。)庙会大多在当地的各色神庙中举行,以神庙中的神灵偶像为祭祀中心,故又称“神会”。如清人载:“邑中八九月间,四乡赛神演剧,农商士女及游食之徒咸集焉,谓之神会。”(注:乐钧:《耳食录》卷2《竹连环》,52页,重庆,重庆出版社,2005。按:所谓“神会”,当为“迎神赛会”的简称。据清人李详考证,迎神赛会之“赛”,亦即“报赛”、“赛祷”,在上古时期,当作“塞”字。如《韩非子》卷14《外储说》,言“秦塞祷事”;《汉书·广陵厉王传》,亦云“杀牛塞祷”。此即其例。相关的考证,参见李详:《媿生丛录》卷1,见《清人考订笔记》(七种),932页,北京,中华书局,2004。)假若说民间的社会祭祀,仅仅局限于社坛、社庙与土地庙,其活动亦以春祈秋报为主,那么,庙会则以形形色色的神庙为依托,并以庆祝神诞为借口。在庙会系统的神庙中,既有佛道寺观,又有朝廷祀典所规定的神庙,甚至还有民间私自创设信奉的各色庙宇,即所谓的“淫祀”。而其祷祀赛会的内容,亦不再限于春祈秋报,举凡祈雨、止雨、驱邪、除蝗、禳灾,无不可以成为民间百姓举行庙会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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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的兴盛,起源于“淫祀”、“淫祠”的泛滥。何谓“淫祀”?按照明朝人的解释,就是“祭非其所祭”,亦即祭祀那些“无德于民”而且“祀典弗载”的神佛者,均可归入淫祀之列。(注:《阳邑寺新建膳亭乐亭并砖天王殿墙记》,见史若民、牛白琳编著:《平祁太经济社会史料与研究》,390页。)何谓“淫祠”?唐人段成式云:“大凡非境之望,及吏无著绩,冒配于社,皆曰淫祠。”(注:段成式:《好道庙记》,见《全唐文》卷787,第8册,8235页。)可见,除社坛、社庙以及朝廷祀典所列神庙之外,凡是民间私自创设而不被朝廷承认的神庙,均在淫祠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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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宋以后,尤其是明清两代,此类祠庙遍布城市坊厢,即使是乡村一隅,除了有土地庙之外,也必然会有几处民间信奉的土神之祠。举例来说,宋代苏州比较有名的祠庙就有至德庙、吴王夫差庙、伍员庙、南双庙、春申君庙、圣姑庙、灵祐庙、天王堂、包山庙、卜将军庙、三高祠、焕灵庙、东岳庙、阳山灵济庙、灵济庙、甫里庙、黄姑庙。(注:范成大:《吴郡志》卷12、13《祠庙》,见《江苏地方文献丛书》,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6。)此外,尚有许多神祠,散处乡村各地,无法统计。明代福建惠安一县,幅员仅80里,却有神祠551所,有时一里(里甲之里)可达数十所,正可谓是“家为巫史,享祀无度”(注:叶春及著,泉州历史研究会整理:《惠安政书·自序》,《惠安政书》10《里社篇》。)。至清代,即使25家的小里,亦多设有五道庙、七圣祠一类的神庙。至于一个乡村巨镇,更是神庙无数。如宝坻县的林亭镇,有火神庙、药王庙、娘娘庙、五道庙、文昌阁、关帝庙、土地祠等。(注:李光庭:《乡言解颐》卷2《寺观》,25~26页,北京,中华书局,2006。)每当所祀之神的诞日,各座寺庙就举行迎神赛会,以致庙会不断。如前述林亭镇,就定下各庙酬神演戏之日,分别如下:南草庵,四月初八;西大寺,二月十九;关帝庙,五月十三;文昌庙,二月初三;火神庙,正月二十九;娘娘庙,四月十八;药王庙,则为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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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源出于祭社的社会,故起源亦较早。当社神偶像化及社坛庙宇化之后,正式的庙会随之兴起。到了宋代,庙会就已经很盛了。如宋代福建漳州,从城邑到村墟,各种寺庙,不啻数百。一入春首,民间就开始筹措迎神的财物。有些人装扮成土偶模样,号称“舍人”,“群呵队从,撞入人家,迫胁题疏,多者索至十千,少者亦不下一千”;有些人装扮成土偶,号称“急脚”,“立于通衢,拦街觅钱,担夫贩妇,拖拽攘夺”;有些人印成百钱小榜,“随门抑取,严于官租”。所有这些庙会,一般都由游手无赖或好事之徒张罗其事,当然也抬出一些有名望的人,作为实际的主持者。如“签都劝缘”一职,则由乡秩之尊者为之,“劝首”一职,由宗室为之,而一些豪猾胥吏则成为“会干”。每当一庙迎会,动辄塑数十像,“务以悦神”。一些地方官员对此不加禁止,亦张帷幕以观之,以示与民同乐,甚至对迎会之人赏钱赐酒,对庙会更是推波助澜。(注:陈淳:《上赵寺丞论淫祀》,见万历《漳州府志》卷10。)此外,每当三月廿八日东岳帝生日,福建百姓亦“结社荐福,观者如堵”(注:梁克家纂修:《淳熙三山志》卷40《土俗类》,见《宋元方志丛刊》,第8册,82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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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代,山西平定县之庙会具有与民间里社祭祀合流之趋向。史载平定县蒲台山有一座灵瞻王庙,每年四月四日,民间祭祀庙神。在祀前一日,举行迎神仪式,由六个村落的百姓准备仪仗,“引导幢幡宝盖、旌旗金鼓与散乐社火,层见叠出”,称为“起神”。至祭祀此日,举凡牲牢、酒醴、香纸之类,准备得相当丰腆,甚至还有“吹箫击鼓、优伶奏技”一类的活动。在庙会期间,各社均有“社火”,“或骑或步,或为仙佛,或为鬼神,鱼龙虎豹,喧呼歌叫,如蜡祭之狂”。日晡复起,称为“下神”。神到之处,“日夕供祀惟谨,岁以为常”(注:《灵瞻王庙碑》,见冯俊杰编著:《山西戏曲碑刻辑考》,127~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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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朱元璋对民间的迎神赛会进行了必要的限制,并制定了一套里社祭祀仪式。所以,明初民间只有春秋二社的祭社活动,庙会暂趋沉寂。自中期以后,由于官方的限制已形同虚设,因而各地庙会重又抬头。如浙江杭州仁和县,庙会就形成于成化末年。当时正值承平,地方富庶,其地有姓鲁之人,“纠率一方富家子弟,各出己资,妆饰各样抬阁及诸社火,备极华丽”。自此以后,地方转相效尤,庙会不断,主要有:九月十五日,干胜庙庙会,在众安桥东;九月二十八日,华光庙庙会,在江涨桥东;十月初三日,晏公庙庙会,在夹城巷内。(注:嘉靖《仁和县志》卷13《宫观》,明嘉靖二十七年刻本。)明代杭州风俗崇尚释老,每当相传仙佛诞辰,亦“多往炷香设会”。如正月六日,在南山法相寺;正月九日,在城中宗阳宫玉皇殿;正月十五,在吴山三官庙(七月、十月望日同);二月十九日,在西山天竺寺观音殿;三月三日,在城中佑圣观;三月二十八日,在古荡东岳庙;六月二十四日,在北山雷院。(注:万历《钱塘县志》之《纪事·风俗》。)在北直隶的广平府,明初也没有庙会。自正德初年,始有庙会此俗。广平府的庙会以永年县的娘娘庙、肥相县的赵王庙、曲周县的龙王庙最为闻名。每当庙会时,“先期货物果集,酒肆罗列,男女入庙烧香,以求福利”(注:嘉靖《广平府志》卷16《风俗志》,明嘉靖九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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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中期以后,庙会遍及全国各地城乡。在南方,福建寿宁县,俗传六月十六日为马仙诞辰,县官设祭。里中百姓岁聚敛为迎仙社会,专设“仙首”一人为会首。关于马仙庙的庙会,冯梦龙记其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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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二日迎之出宫,一日两斋,午斋则轮家供养,晚斋则架台于街次,鼓吹彻夜。如此三日,城中已遍,则往乡,又二日乃还宫。各乡亦有社首,或于八月收成行之。其部下名“元帅”者,另有牲醴。(注:冯梦龙:《寿宁待志》卷上《香火》,见中国科学院图书馆编:《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北京,中国书店,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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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各乡马仙庙会“于八月收成行之”来看,马仙庙会与民间社祀显已合而为一。又如福建崇武所,每年正月终,民间百姓也举行庙会,“涂面作鬼蜮之状,结巾穿红绿之衣,锣鼓喧天,烟火沸地,本是以神为戏,实乃逐疫为名”(注:《崇武所志·岁时》,附于叶春及著,泉州历史研究会等整理:《惠安政书》。)。在北方,如河南夏邑县,正月二十八日有东岳庙会,四月八日有佛会,五月十三日有关王庙会。(注:嘉靖《夏邑县志》卷1《风俗》,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82。)河南尉氏县,三月十六、十七、十八三天,“赛城隍之神。庙中盛设祭品,张乐,男女剧戏,宴赏亦盛”。三月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三天,“赛东岳之神于其庙,如前仪”。五月十三日,关公庙赛神,仪如前。(注:嘉靖《尉氏县志》卷1《岁时》,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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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代中期庙会再盛以后,庙会一直长盛不衰。入清,庙会已基本趋于定型。如徐珂曾就赛会作如下解释:“具仪仗杂戏迎神,以舆舁之出巡,曰赛会。”(注:徐珂:《清稗类钞》之《迷信类·赛会》,第10册,4671页。按:清人钱泳亦对当时迎神赛会仪式有所描述,可以作为上说的补充。钱泳云:“其前导者为清道旗,金鼓,肃静、回避两牌,与地方官吏无异。有开花面而持枪执棍者,有绊为兵卒挂刀负弓箭或作鸟枪藤牌者,有伪为六房书吏持签押簿案者,有带脚镣手靠而为重犯者,有两红衣刽子持一人赤膊背插招旗,又云斩犯者。”(钱泳:《履园丛话》21《笑柄·出会》,57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清代赛会的仪仗已形成一套程式,大致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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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导金鼓二,即大锣也,而衔牌、伞、扇、旗、红帽、黑帽、香亭及陈设各物之亭继之,中杂以乐队、骑队。神舆将至,则先之以提炉,而僧道及善男信女则随于后,有系铁练于手足者,有服赭衣而背插斩条者,有裸上体而悬香炉于臂者,皆先期许愿,至是还愿之人。(注:徐珂:《清稗类钞》之《迷信类·赛会》,第10册,4671页。按:清人钱泳亦对当时迎神赛会仪式有所描述,可以作为上说的补充。钱泳云:“其前导者为清道旗,金鼓,肃静、回避两牌,与地方官吏无异。有开花面而持枪执棍者,有绊为兵卒挂刀负弓箭或作鸟枪藤牌者,有伪为六房书吏持签押簿案者,有带脚镣手靠而为重犯者,有两红衣刽子持一人赤膊背插招旗,又云斩犯者。”(钱泳:《履园丛话》21《笑柄·出会》,57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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