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3050396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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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397 【原文】楚子伐萧(1),申公巫臣(2)曰:“师人多寒。”王巡三军,拊(3)而勉之。拊,抚,慰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4)。纩,緜也。言悦以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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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399 【注释】(1)萧:宋附庸国,后为宋邑,在今安徽省萧县旧治。(2)申公巫臣:楚国申县大夫,名巫臣,字子灵,屈氏,又称屈巫。(3)拊:音府,通“抚”,抚慰、安抚。(4)挟纩:音斜况,披上绵衣。亦以喻受人抚慰而感到温暖。杜预注:“纩,绵也。言说(悦)以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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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01 【译文】(同年冬天)楚庄王率军讨伐萧国,申县大夫巫臣说:“军队将士多感寒冷。”于是楚庄王就巡视全军,抚慰并且勉励他们(拊,抚。慰勉将士),因此全军将士都像披上了棉衣那样备感温暖(纩,丝棉。言因喜悦而忘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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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03 【原文】十五年(1),楚子伐宋,宋人告急于晋。晋侯欲救之。伯宗(2)曰:“不可。伯宗,晋大夫。古人有言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3)。’言非所击。天方授楚(4),未可与争。虽晋之强,能违天乎?谚曰:‘高下在心(5)。’度时制宜也。川泽纳污,受污浊也。山薮藏疾,山之有林薮,毒害者所居。瑾瑜匿瑕,匿,亦藏也。虽美玉之质,亦或居藏瑕秽。国君含垢(6),天之道也,晋侯耻不救宋,故伯宗为说小恶不损大德之喻也,君其待之。”待楚衰也。乃止。使解扬(7)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郑人囚而献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8),不许,三乃许之。登诸楼车(9),使呼宋人而告之,楼车,车上望橹。遂致其君命(10)。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榖(11)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汝则弃之(12),速即(13)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14)。义无二信,欲为义者,不行两信。信无二命。欲行信者,不受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15)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霣(16),霣,废队。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17)。成君命。死之成命,臣之禄(18)也。寡君有信臣,己不废命也。下臣获考(19),考,成也。死又何求?”楚子舍之(20)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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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05 【注释】(1)十五年:鲁宣公十五年。农历丁卯年,公元前594年。周定王十三年。(2)伯宗:晋大夫,孙伯纠(亦名伯起)之子。(3)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即使马鞭子很长,也不能打到马腹上(否则马会跳起来摔下骑马之人)。杨伯峻注:“此盖譬言晋国虽强,亦不能与楚争。”(4)天方授楚:谓上天正给楚国强大的机会。《左传》中桓公六年传亦有此语。(5)高下在心:处理事务,或高或低,或伸或屈,都在自己心中裁度、衡量。谓根据情况做出决定。(6)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川泽之水亦容纳污浊,山林草莽亦藏有毒虫,美玉甚美亦藏疵瑕,国君忍辱亦无损其德。薮,音叟,湖泽。亦指水少而草木丰茂的沼泽。疾,指毒害之物。匿,藏。杨伯峻注:“意盖谓国君宜以社稷之长远利益为重,不宜小不忍而危害社稷”。(7)解扬:解,音谢,晋力士,字子虎,又称霍虎。其先祖食邑于解。(8)使反其言:让他说相反的话。杨伯峻注:“使其言晋不来救。”(9)楼车:古代战车。上设望楼,用以瞭望敌人。(10)致其君命:传达其君主的命令。解扬并没有听从楚王的要求,而是“反其言”。(11)不榖:不善。诸侯自称,如同寡人、孤。(12)汝则弃之:是你背弃了诺言。(13)即:就,接受。(14)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君主能制定发布正确的命令就是义。臣子能贯彻执行君主的命令就是信。承,奉行之。(15)不知命:不懂得“义无二信,信无二命”的道理。(16)受命以出,有死无霣:接受君命出使,宁可死也不废弃君命。霣,音允。(17)以成命也:是为了借以完成晋君的命令。(18)禄:福,幸事。(19)获考:得到成全。杨伯峻注:“此谓死得其所。”(20)舍之:赦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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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07 【译文】鲁宣公十五年,楚庄王讨伐宋国,宋国派人到晋国告急。晋景公打算发兵救宋,大夫伯宗(伯宗,晋国大夫)说:“不可。古人有句话说:‘鞭子虽长,不能打到马腹上(言不可以攻打)。’如今上天正给楚国强大的机会,我们不可与之争衡。晋国固然强大,但能违背天意吗?俗语说:‘或高或低,衡量在心(根据不同时间的具体情况,制订适宜的措施)。’河流湖泽总会容纳浊水(容纳肮脏的东西),山林、草丛总会藏匿毒物(山之有树林与泽薮,毒螫之虫所居),各种美玉难免藏有瑕疵(匿也是隐藏的意思。玉的质地虽然美,玉上的斑点或裂痕犹隐藏其中),国君难免容受一点耻辱,这些都是天之常道(晋侯羞愧于不能救宋,故伯宗为晋侯说小过失不损害大德行之喻),君王还是等待时机吧(等待楚国衰微)。”于是晋景公停止发兵,派遣解扬到宋国去,让宋国不要投降楚国,并告诉宋国:“晋国救宋的军队已全部出发,将要到达。”当解扬路过郑国时,被郑国人抓住并囚禁起来送给楚国。楚庄王用重金贿赂解扬,让他对宋国说相反的话,解扬不答应,经过多次劝诱,他才表示答应。楚人令解扬登上楼车,让他呼叫宋人,告诉他们晋国不来救援(楼车,兵车上观察瞭望的高台)。解扬就借机传达晋景公的命令。楚庄王要杀解扬,派人对他说:“你既然答应了寡人,却又背弃了,是何缘故?不是我不讲信用,而是你抛弃了它,快接受你应受的刑罚吧!”解扬回答道:“下臣听说,国君能制定发布正确的命令就是义,臣子能奉行君主正确的命令就是信。要符合义,则不能两者皆奉行(欲施行正义,不奉行两信);要守信,则不能两个命令都接受(欲守信,不接受两个命令)。君王贿赂下臣,就是不懂得‘发布命令要符合道义的道理’。我接受晋侯的命令而出使,宁死也不能废弃使命(霣,废弃丧失),又怎么会接受贿赂呢?下臣所以答应君王,是为了借机完成晋侯的命令(完成君命)。死而能完成使命,这是臣下的福气。我们国君有守信的下臣(已经没有废弃君命),下臣得到成全(考,成全),这样死得其所,还有什么奢求呢?”楚庄王赦免了解扬,放他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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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09 【原文】潞子婴儿(1)之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2)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酆舒,潞相。晋侯将伐之,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俊才(3),俊,绝异也。不如待后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俊才虽多,何补焉?不祀,一也;耆(4)酒,二也;弃仲章(5)而夺黎氏(6)之地,三也;仲章,潞贤人。黎氏,黎侯国。虐我伯姬(7),四也;伤其君目,五也。怙(8)其俊才,而不以茂德,兹(9)益罪也。后之人或者将敬奉德义,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10),审政令。若之何(11)待之?不讨有罪,曰‘将待后’,后有辞而讨焉(12),无乃不可乎?夫恃才与众,亡之道也。商纣由之(13),故灭。天反时为灾,寒暑易节。地反物(14)为妖,群物失性。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尽在狄矣。”晋侯从之。夏,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15),灭潞。晋侯赏桓子(16)狄臣千室(17),千家也。亦赏士伯(18)以瓜衍之县(19),士伯,士贞子。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20),吾丧伯氏矣。”伯,桓子字也。羊舌职(21)悦是赏也,职,叔向父。曰:“《周书》所谓‘庸庸祗祗’(22)者,谓此物(23)也夫?庸,用也。祗,敬也。言文王能用可用,敬可敬也。士伯庸中行伯(24),言中行伯可用。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25),不是过(26)也。率是道(27)也,其何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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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11 【注释】(1)潞子婴儿:潞国国君名婴儿。潞国是赤狄族之国。当时所谓夷狄之国其实只是部落,或尚在氏族社会,故其国又称潞氏。春秋时称夷狄之君为“子”。潞国在今山西省潞城市东北四十里。(2)酆舒:潞国执政长官。(3)俊才:才能出众。俊,古同峻,大,高尚。(4)耆:通“嗜”。周代禁嗜酒,故嗜酒为罪之一。(5)仲章:潞国贤人。(6)黎氏:本是殷商古国,其地在今山西省长治市西南三十里黎侯岭下,为潞氏所夺。(7)虐我伯姬:伯姬即晋景公之姊,姬姓。(8)怙:依恃。(9)兹:此,这。(10)申固其命:巩固他国家的命运。(11)若之何:怎么,为什么。(12)后有辞而讨焉:等到酆舒的后人执政,晋国再去讨伐,其后人有理,晋无理。有辞,即无罪而有理。(13)由之:依其道而行。即“恃才与众”。(14)地反物:地上所生之物违反物性。(15)曲梁:在今山西省潞城市北四十里,今名石梁。(16)桓子:即荀林父。字伯,谥桓。晋文公时为中行将(步兵中军行将),故又称中行伯、中行桓子。因灭赤狄潞氏有功,故受赏。(17)狄臣千室:狄人臣民一千家。(18)士伯:即士贞子,名渥浊,士会庶子。因谏勿杀荀林父有功,故受赏。见《左传·宣公十二年》。(19)瓜衍之县:今山西省孝义市北十里之瓜城。(20)微子:如果没有您。微,犹“非”“无”。(21)羊舌职:晋大夫,叔向之父。(22)庸庸祗祗:意谓文王能用有用之人、敬可敬之人。祗,音支。(23)此物:此类事情。指赏桓子及士伯。物,类的意思。(24)庸中行伯:谓士伯以中行桓子为可用。庸,用,动词的意动用法。(25)造周:创建周朝。(26)不是过:并没有超越此理。代词“是”作宾语前置,即不过是。(27)率是道:循是道而行之,依照这种做法去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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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13 【译文】潞国国君婴儿的夫人是晋景公的姊姊。酆舒执政后杀死她,又致伤了潞子的眼睛(酆舒,潞国国相)。晋景公准备讨伐他,许多大夫都说:“不可。酆舒有三项突出的才能(俊,独特不凡),不如等到他的后任再去讨伐。”大夫伯宗说:“一定要讨伐他。狄人有五条罪状,酆舒的才智虽多,怎能补救?不祭祀祖先,这是第一条罪状;沉溺于饮酒,这是第二条罪状;弃贤人仲章不用并夺取黎侯的土地,这是第三条罪状(仲章,潞国贤人。黎氏,黎侯国);杀害我晋国的伯姬,这是第四条罪状;伤害其国君的眼睛,这是第五条罪状。依仗自己的才能,而不培养美德,这只会更增加其罪恶。继任他的人或许会敬奉德义而事奉神明,进而巩固他国家的命运(审政令),怎么可以等待他的后任呢?现在不讨伐有罪的人,却说‘要等待后继之人’,后继者有理了我们再去讨伐,只怕就不可以了吧?其实,依仗自己有才和人多,这是亡国之道。商纣就是这样,所以灭亡。上天不按四时运行就会发生灾害(寒暑季节变换),大地违反万物常性就会发生妖异(群物失其常性)。国君违反德义就生出祸乱,有了祸乱就会发生天灾和地妖。这些异象,如今都出现在狄人那里。”晋景公听从了伯宗的意见。同年夏天,晋国荀林父领兵在曲梁打败赤狄,灭了潞国。晋景公赏给荀林父狄国的臣民一千家(千室,意为千家),同时又把瓜衍县邑赏给士伯(士伯,士贞子),并且对他说:“我得到狄国的土地,是您的功劳。如果没有您,我就丧失伯氏了(伯,桓子的表字)。”大夫羊舌职对这些赏赐表示高兴(羊舌职,叔向的父亲),说:“《周书》所谓任用有用的人、尊敬可敬的人,说的就是这类事吧(庸,用。袛,敬。言文王能用可用、敬可敬)。士伯认为荀林父是可以任用的人(言中行伯可任用),国君信任他,同时重用士伯,这就叫做明德了。文王所以能建立周朝,并没有超越此理,遵循这个道理行事,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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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15 【原文】十六年(1),晋侯命士会(2)将中军,且为太傅(3),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职(4)曰:“吾闻之。禹称(5)善人,称,举也。不善人远,此之谓也。夫善人在上,则国无幸民(6)。谚曰:‘民之多幸,国之不幸。’是无善人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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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17 【注释】(1)十六年:鲁宣公十六年。农历戊辰年,公元前593年。周定王十四年。(2)士会:见前《宣公二年》。(3)太傅:官名,执掌礼刑的高级职官。士会以中军帅兼任。(4)羊舌职:晋大夫,叔向之父。(5)称:举拔而任用。(6)幸民:心存侥幸的人。指希望获得不应获得的利益而又不被惩处。《管子·明法解》云:“行私惠而赏无功,则是使民偷幸而望于上也。”又《七法》篇云:“赏罚明,则民不幸。”亦指不务正业而得过且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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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19 【译文】鲁宣公十六年,晋景公任命士会统率中军并兼任太傅的官职。于是晋国的盗贼皆逃奔到秦国去。大夫羊舌职说:“我听说,‘夏禹推举、任用有德行的人(称,推举),不善的人就会远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有德行的人处于上位,国内就没有心存侥幸的人。俗话说:‘如果百姓多存侥幸心理,那将是国家之不幸。’说的就是没有德行的人在上位执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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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21 成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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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23 【原文】二年(1),卫侯使孙良夫(2)侵齐。与齐师遇(3),师败。仲叔于奚(4)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既(5),卫人赏之以邑,赏于奚也。辞,请曲县,轩县(6)也。繁缨以朝(7),许之,繁缨,马饰,皆诸侯之服也。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8)。器,车服也。名,爵号也。君之所司也,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9),则国家从之,不可止也已(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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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25 【注释】(1)二年:壬申,公元前589年。周定王十八年、晋景十一年、齐顷十年、卫穆十一年、蔡景三年、郑襄十六年、曹宜六年、陈成十年、杞桓四十八年、宋文二十二年、秦桓十六年、楚共二年、许灵三年。(2)孙良夫:孙林父之父。穆公十一年,孙良夫救鲁伐齐国。司马迁以此次卫国出军为救鲁。(3)与齐师遇:杨伯峻注:“两国军队相遇之地,于齐、卫交界之境。”(4)仲叔于奚:新筑大夫。(5)既:既而,过后不久。(6)轩县:亦作“轩悬”,古代诸侯陈列乐器三面悬挂。(7)请曲县、繁缨以朝:大夫仲叔请求用诸侯曲悬的乐器和马饰繁缨来朝见卫君。“县”同“悬”。古代天子在正堂将钟磬等乐器四面悬挂称“宫悬”,诸侯只悬挂在东西北三面的称“曲悬”“轩悬”,大夫仅挂左右两面称“判悬”,士仅挂一面称“特悬”。“繁”音“盘”。繁缨,诸侯所用的马饰,饰于鬣毛前。杨伯峻注:“仲叔是以大夫而僭越用诸侯之礼。”(8)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唯有礼器(如曲县、繁缨)和爵位名号不能借给人,这是国君所掌管的。假,借。杨伯峻注:“器、名皆人主掌握以指挥、统治臣民之具,不能假借于人。”(9)政亡:政权丧失。(10)不可止也已:不可挽回了。止,阻止。也已,同“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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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27 【译文】鲁成公二年,卫穆公派孙良夫率兵攻打齐国,在齐、卫边境与齐军相遇,卫军战败。新筑大夫仲叔于奚救援孙良夫,孙良夫因此免受灾难。过后不久,卫君把城邑赏赐给仲叔于奚(赏赐仲叔于奚),于奚谢绝,而请求赐给他诸侯才能使用的三面悬挂乐器的曲悬和天子、诸侯所用的装饰马颈的“繁缨”来朝见卫君,卫君允许了(繁缨,马饰。都是诸侯的器服)。孔子听说了这件事,就说:“令人痛惜呀!还不如多赏他一些城邑。唯有礼器和名号,不能随便授予别人(器,车舆礼服。名,爵位的名号)。这是国君所掌管的,是为政的大纲。若以此授人,就等于给人以政权。政权丧失了,国家也会跟着丧失,就无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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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29 【原文】宋文公(1)卒,始厚葬,用蜃炭(2),益车马(3),始用徇(4),烧蛤为炭以瘗圹,多埋车焉,用人从葬也。重器备(5)。重,犹多也。君子谓:“华元、乐举(6),于是乎不臣(7)。臣,治烦去惑(8)者也,是以伏死(9)而争(10)。今二子者,君生则纵其惑(11),谓文十八年杀母弟须。死则益(12)其侈,是弃君于恶也,何臣之为(13)?”若言何用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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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31 【注释】(1)宋文公:宋昭公弟,名鲍,在位二十二年。(2)蜃炭:“蜃”即用蛤烧成之灰,即生石灰;“炭”乃木炭。古时贵族以此二物置于墓穴,用以吸收潮湿。(3)益车马:增加陪葬的车马。古代天子、诸侯,用车马随葬。(4)始用徇:宋国由文公开始用活人殉葬。徇,通“殉”。《正义》曰:“郑玄云‘杀人以卫死者曰殉’,言殉还其左右也。言‘始用殉’,则自此以后,宋君葬常用殉,故谓此为始也。”(5)重器备:“重”读平声,杜预注:“重犹多也。”“器备”指用品。(6)华元、乐举:二人皆为宋国执政大夫。但乐举在《左传》中仅此一见。(7)于是乎不臣:在这件事情上有失为臣之道。(8)治烦去惑:杨伯峻注:“此烦应是乱义,《周礼·考工记·弓人》郑注云:‘烦,乱也。’因乱,所以治之。”烦,纷乱、纠结。惑,指迷惑。(9)伏死:甘愿舍弃生命。(10)争:通“诤”。诤谏,规劝。(11)纵其惑:放纵他昏乱的行为。杜预注:“谓指文公十八年杀同母弟须。”(12)益:增加。(13)何臣之为:倒装句,为何臣之。说何臣之有也,亦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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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33 【译文】宋文公逝世后,宋国开始了厚葬之风。在墓穴里放置蛤烧成的灰和木炭,增加陪葬的车马,首次用活人殉葬(烧蛤为灰以埋葬墓穴,多埋车马,用人陪葬)。随葬的物品也极多(重犹多)。君子认为,华元、乐举等执政大臣在这件事上失去为臣之道。臣下,是为国君整治繁乱和解除迷惑的人,因此要冒死去谏诤规劝。如今这两位大臣,在国君活着的时候就放任其昏乱的行为(谓文公十八年,宋文公杀同母之弟须),死了以后又增加他的奢侈浪费,这是把国君推入罪恶之中,还做什么臣子呢(犹言何必用其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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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35 【原文】楚之讨陈夏氏也(1),在宣十一年。庄王欲纳夏姬(2)。申公巫臣(3)谏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周书》曰:‘明德慎罚(4)。’若兴诸侯,以取大罚(5),非慎之也。君其图之!”王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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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37 【注释】(1)楚之讨陈夏氏也:楚庄王讨伐陈国,杀夏征舒。事见《左传·宣公十一年》。(2)夏姬:陈大夫御叔之妻,与陈灵公及二卿有染。(3)申公巫臣:屈氏,名巫臣,字子灵,为楚国申县大夫,又称屈巫。(4)明德慎罚:西周的立法指导思想之一,意谓发扬美德,谨慎刑罚。(5)若兴诸侯以取大罚:如果出动诸侯军队去伐陈,结果却自取贪色的罪名。兴,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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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39 【译文】楚国讨伐陈国夏征舒的时候(在鲁宣公十一年),庄王欲纳夏姬为妾。申公巫臣劝阻说:“不可。君王召集诸侯出兵,是为了讨伐夏氏之罪。现在收纳夏姬是君王贪其美色。贪恋美色为淫,淫则当受重罚。《周书》说:‘发扬美德,谨慎刑罚。’若号令诸侯伐陈,却因贪色而自取淫乱的罪名,这是不谨慎的做法。请君王好好考虑!”楚庄王于是打消了纳夏姬为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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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41 【原文】六年(1),晋栾书(2)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3)。绕角,郑地。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4)救蔡。赵同、赵括(5)欲战,请于武子,武子将许之。知庄子、荀首。范文子、士爕。韩献子(6)。韩厥。谏曰:“不可。吾来救郑,楚师去我,吾遂至于此,此,蔡地。是迁戮(7)也。戮而不已(8),又怒楚师,战必不克,迁戮不义,怒敌难当,故不克也。虽克不令(9)。成师以出,而败楚二县,何荣之有焉?六军悉出,故曰成师。以大胜小,不足为荣也。若不能败,为辱已甚(10),不如还也。”乃遂还。于是军帅之欲战者众。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11)从众?盍,何不。子之佐十一人(12),六军之卿佐也。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知、范、韩也。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13)。’众故也。”武子曰:“善钧,从众(14)。钧,等。夫善,众之主(15)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三卿,皆晋之贤人。从之,不亦可乎?”传善栾书得从众之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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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43 【注释】(1)六年:鲁成公六年。农历丙子年,公元前585年。周简王元年。(2)晋栾书:晋国中军帅,掌国政,谥武,又称栾武子。(3)绕角:杜预注:“绕角,郑地。”(4)申、息之师:申县、息县的军队。申在今河南省南阳市,息在今河南省息县。(5)赵同、赵括:都是赵衰之子,又称原同、屏括。赵括为新中军副帅,赵同为下军副帅。(6)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三人皆为晋卿。知庄子即中军副帅荀首,范文子即上军副帅士燮,韩献子即新中军韩厥。(7)迁戮:把杀戮转移到别人头上。救郑转而侵蔡,即为迁戮。(8)不已:不止。(9)不令:不是好事。令,善。(10)为辱已甚:受到的侮辱就太重了。已:太,程度副词。(11)盍:“何不”的合音词。(12)子之佐十一人:子,您。栾书为晋六军元帅,其他佐将有十一人,即荀首、荀庚、士燮、却錡、赵同、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13)三人占,从二人:《左传》原文为“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古代卜筮,询之三人,各人判断未必相同,从其二人相同者。(14)善钧从众:意谓出现不同意见时,如果都是卓有见识的人,则取人数多的一方的意见。钧,同“均”,均等、同等。(15)夫善,众之主:主,依靠、凭依。从众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从善。如果贤愚参差不齐,则贤者为众人之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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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445 【译文】鲁成公六年,晋国中军帅栾书领兵救郑,和楚军在绕角相遇(绕角,郑地)。楚军撤兵回国,晋军乘机入侵蔡国。楚国的公子申、公子成率领申县、息县的军队去援救蔡国。晋国将帅赵同、赵括想要出战,向栾书请求,栾书打算同意。知庄子(荀首)、范文子(士爕)、韩献子(韩厥)三人劝谏说:“不可以。我们是来救郑国的,楚军离去,我们才到达蔡国(此,指蔡地),这已经是把杀戮转移到了蔡国。杀戮不停止,又去激怒楚军,如果交战,必不能取胜(迁怒而杀戮无辜乃是不义的行为,激怒楚军的后果难以承受,所以不能战胜)。即使战胜了,也是不善之举。我们倾六军而出战,仅仅打败楚国两个县的军队,这有什么光荣可言呢(六军一起出动,所以叫“成师”。以大胜小,不足为荣)?如果不能打败他们,受到的侮辱就太大了。还不如撤兵回国。”于是晋军撤回。当时军中将帅欲战之人很多,有人对栾书说:“圣人和大众的愿望一致,因此能成事,您为什么不听从众人的意见(盍,何不)?您的辅佐者有十一个人(指六军的主帅和副帅),不同意作战者只有三人(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三人),想要和楚军交战的可以说是多数。《商书》说:‘三个人占卜,要听从其中结论相同的两个人的意见。’是因为那是多数的缘故。”武子说:“如果都是贤者,则听从多数一方的意见。贤者是众人的依靠。现在(不主张作战的)三卿都是晋国的贤人,是大家的依靠,可以说他们就是代表多数了(三卿,皆晋之贤人)。听从他们的意见,不也是可以的吗?(《左传》赞美栾书知晓从众的目的是从善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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