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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18 依此两表,就可以比较职务与级别的比重了。就上端而言,最高职务工资为第1级第6档1450元,最高级别工资为第1级1166元,前者高于后者。就下端而言,最低职务工资为第12级第1档100元,最低级别工资为115元,后者高于前者。总的看来,职务工资略重于级别工资,差不多六四开,级别工资的比重已足够大了,足以认定为品位分等了。可见从1957年到1993年,公务员工资走了一个“之”字形,最初是品位分等,然后转向职位分等,再由职位分等回归品位分等。但1993年的改革保留了职务工资,与级别工资分立,所以其中职位薪俸的分量,大于1956年的30级工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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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20 这里不吝篇幅,叙述1956年、1985年和1993年的三种工资结构,是为了展示三种情况的存在:依据品位发俸,依据职位发俸,同时依据品位与职位发俸。那么中国古代的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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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22 周朝卿大夫有自己的领地——采邑。卿大夫在离职时,可能要向国家交还部分采邑,但不是全部。汉朝的情况大不相同了,秩级是职位的等级,不是个人级别,薪俸也是职位的报酬,不是个人级别的报酬。所以在汉朝,有官职才有秩级,有秩级才有薪俸;无官职则无秩级,无秩级则无薪俸。例如一位二千石郡守被免职,则二千石的薪俸随即非其所有。这种薪俸,显属职位薪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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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24 魏晋南北朝官制大为“品位化”了,在职事官之外,散官、军号大量繁衍。在职事官之外,官贵们往往还可以通过散官、军号等另获薪俸。作为军衔的将军号,起初都有俸禄。梁陈有所变化:“诸将起自第六品已下,板则无秩。其虽除不领兵,领兵不满百人,并除此官而为州郡县者,皆依本条减秩石。(原注:二千石减为千石,千石降为六百石。自四百石降而无秩。其州郡县,自各以本秩论。)凡板将军,皆降除一品。诸依此减降品秩。”(46)汪征鲁先生的看法是:“减秩”“仅对低级将军而言,中、高级将军其禄秩当完全保存下来。”(47)将军号的3等待遇,参看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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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29 那么,如果某人既有职事官、又有六品以上将军号,这人就可以拿两份钱。而且军号上还配置了多种礼遇,例如高级军号可以开府、置佐。又据陈奕玲君的研究,南朝的梁陈,地方长官任满还京时,朝廷往往要用军号以安置之,或者升迁其军号,算是对其履行了一任职责的酬报(48)。这段时间中官员暂无官职,军号就成了他们的寄禄之位,可以继续享禄。北魏的九品将军,既有俸、又有恤(一种吏役),在以军号领职事官时开双薪(49),凭军号还可以多受田(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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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31 史称隋朝职事官给俸,只有散官的人不给俸。据叶炜君的揭示,职事官给俸的详情其实是这样的:其薪俸不是按职事品、而是按其散官的散品发放的。可见在隋朝,品位依然是官员领俸的等级根据(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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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33 唐贞观十一年(637年)制,内外官依散阶给禄。李锦绣先生评论说:“职事官随才录用,有的从闲职进入任重要职,有的离开高官,担任低品级官,有的从内职到外职,品级高低参差不定,以本品给禄是对官吏的公平待遇。”唐高宗乾封元年(666年)八月十二日诏,在京文武官应给防阁、庶仆、俸、料,始依职事品;其课及赐,各依本品。所谓依职事品,就是向职位发薪;所谓依本品,就是向品位发薪,本品就是文武散阶。可见在唐前期,也就是乾封元年之前,谷禄、俸料也是按本品发给的,散官也能够得到;防阁、庶仆虽然职事官才有,散官没有,但却是按职事官的本品而不是职事品发给的,仍与品位有关。至于食料及职田,则按职事品发给(52)。简言之,此期中央官的禄、俸、防阁、庶仆向品位发放,食料及职田向职位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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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35 叶炜君把唐朝此期非钱币形态的各种薪俸都折算成钱,总汇而列表比较。我们把他制作的表格稍加变形,提供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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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40 禄、月俸取决于本品,防阁、庶仆取决于职事官本品,职田、食料取决于职事品;但一到九品,两方面所占比例不同。叶炜君分析说:“唐高宗乾封元年以前,中央官官品越高,其收入结构中职位因素所占比例越低;而官品越低,其收入结构中职位因素的比例越高。”(53)赘言之,品级越高,品位薪俸越重;品级越低,职位薪俸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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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42 唐高宗乾封元年之后,防阁、庶仆、俸、料改依职事品发放了。这样,王朝的薪俸体制开始向职位倾斜。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官吏趋冗、散阶滥授增大了财政负担,政府无力向所有散阶拥有者全额发俸了。唐代宗时又发生了变化:“大历制俸……又不按品具数,而按实际官职给俸。”(54)由于政局变化及诸官职能变化,王朝进而超越官品,为各个职事官分别确定俸禄。这种情况下,就算职事官的品级相同,薪俸却不一定相同了。例如中书舍人、谏议大夫都是正五品上,但前者在体制中的地位更重要,所以薪俸较高;后者闲散得多,所以薪俸较低。看上去,唐后期的薪俸逐渐向职位靠近了,经历一个从按本品到按职事品发俸,又从按职事品到按具体职位发俸的变化。当然,这个变化的意义,被职事官的品位化趋势所抵消了,对这一点后面还有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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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44 宋朝的薪俸结构相当复杂,但最主要的是两个部分,寄禄官的俸钱,及差遣的职钱。前者等于是向品位发放的,后者等于是向职位发放的。(在宋初,职钱主要加给带大学士等职名奉差遣外任的官员;元丰改制后,普遍加给在京职事官,按月支给。)这两部分薪俸是什么比例关系呢?下面列表比较(55)。左表是元丰俸钱表,是向品位发放的;右表是元丰职钱表,是向职位发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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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52 *左表中省略“衣赐”内容。单位:月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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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54 比较左右两表,可知俸钱与职钱平分秋色,半斤八两,品位薪俸可以占到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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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56 而且,职钱仍然承受着寄禄官品级的影响。元丰新官制,职事官的职钱,要再根据寄禄官之高下,再分行、守、试三等。寄禄官高于职事官为“行”,低于职事官一品为“守”,低二品以上为“试”;“凡诸职事官职钱,不言‘行’、‘守’、‘试’者,准‘行’给”(56)。这就意味着,职钱的等级中也有品位因素。举例说,六部尚书从二品,若以正二品的金紫光禄大夫或从二品的银青光禄大夫任六部尚书,则其俸钱为60贯,职钱为60贯。若以三品的宣奉大夫、或正奉大夫任吏部尚书,则低一品为“守”,其俸钱为55贯,其职钱是55贯。若以四品的通议大夫、太中大夫任六部尚书,则为低二品为“试”,其俸钱为50贯,其职钱是50贯。那么品位薪俸与职位薪俸各占50%。又上列左表中,我们省略了高级寄禄官的衣赐一项,衣赐数量也不算小,如果算在里面,还会进一步加大品位薪俸的份量。品位薪俸的比例,已超过50%了,跟中国1993年的职务级别工资制的情况,相当接近。那么这种薪俸结构,无疑可以判定为品位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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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73858 而且在品位薪俸之下,唐宋官员可以从皇帝那里得到一个重大优惠:没有职事也能领俸。这是秦汉所没有的情况。先看唐朝。唐前期依本品发俸。据李锦绣先生研究,五品以上散阶在没有职事官的情况下,仍有俸禄(57)。再看宋朝。宋朝的官员在差遣任满之后,自然就没有职钱了,但这时候,承务郎(从九品)以上“京朝官”段落的官员凭其本官,在待阙期间仍能领一份俸钱(58)。史称“今自寺监主簿以上……至有待阙于家,动逾岁时,居无职事,禄廪不绝”。又范仲淹云:“在京百司,金谷浩瀚,权势子弟,长为占据,有虚食稟禄待阙一二年者。”又王之道云:“今之仕宦,文臣承务以上,武臣下班祗应以上,闲居待阙,皆有月俸。”(59)又郑獬云:“彼居阊里,待次累年,俸钱亦不绝也。”(60)待阙的时间,北宋中期有达三四年的,北宋末有十多年的,南宋还有长达十七八年、乃至二十多年的(61)。在这么漫长的日子里,家居无职的京朝官们不干事白拿钱,坐享天禄,领取一份品位薪俸——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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