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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张之洞、张百熙、荣庆会同制定《进士馆章程》时,规定自春至夏为第一学期,暑后至年终为第二学期,并将新进士给假八个月写进章程,未始不含有“体谅”新进士,以图减少阻力的苦衷。不仅如此,还规定入馆翰林、中书每年给津贴银240两,部属160两,以示体恤。[12]此举固然可说是解其内顾之忧,俾安心求学,[13]但也可以理解为厚其待遇,以减少阻力的思路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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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进士放假的同时,筹备工作也在有序进行着。就馆舍工程来讲,进展颇为顺利,至癸卯年底已到扫尾阶段。腊月廿九,绍英“至进士馆看房”,除夕当天仍“至进士馆看应糊棚窗”,可谓克尽厥职。之所以除夕还在忙着赶工,是因为年前成立了总理学务处,管学大臣易为学务大臣,并添派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家鼐,与张百熙、荣庆共同担任。而总理学务处的办公地方暂设于新建的进士馆,学务处须搬入办公。甲辰年正月十五日,绍英见证并记录了这一历史时刻:“至学堂照料,移在进士馆,名曰总理学务处,是日孙中堂、张大人到。”三月廿三日,工程终于完工,绍英又“至进士馆收工”。[14]据报道,进士馆工程颇为浩大,讲堂、寄宿舍有“楼房四百二十余间”,“每人各占楼房一间,约有三百精舍,器具精洁,全系工艺商局承办”。[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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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管理员方面,甲辰年正月二十八日,学务大臣奏派翰林前辈支恒荣(芰卿)为进士馆监督,[16]总理馆中诸务。“又设提调三人”,斋务、庶务提调分别延定达寿、汪凤池,学务提调拟请汪凤藻,但“尚未到馆”。[17]很可能汪凤藻延请未果,后来延聘的学务提调是颇通算学的翰林前辈华学澜(瑞安)。所以,进士馆教习章宗祥说“汪乐(药?)阶及华卒庵分任提调”。[18]汪药阶即汪凤池,此前任大学堂杂务提调;[19]华卒庵即华学澜,卒庵乃瑞安谐音。陶孟和给华学澜的《辛丑日记》写序,征引《天津新志》材料,亦称华学澜任“进士馆教授提调”,自是不虚。[20]在教习方面,由于仕学馆并入进士馆,仕学馆的中日教习遂改任进士馆教习,同时又延聘了留日归国学生数人(详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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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舍、教员皆备,于是进士馆在甲辰年三月初发出示谕:“教习进士馆为晓谕事。照得本馆定于四月十二日开课,已咨行各衙门将上科新进士学习人员开列衔名,送交本馆。为此示谕各该员知悉,务于三月十五日以前各赴本衙门呈请咨送,仍尽三月内亲身赴本馆报到,听候开学,毋得延误。切切。特示。”[21]随后眼见报到者无多,又行文相催,并称如不愿入学,“须先期呈明”。到四月初,报名者达一百余人,已颇不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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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日,进士馆如期开馆。《大公报》的报道颇有意思:“本月十六(二)日为进士馆开馆之期。是日在堂上设供桌香烛。监督在堂中,提调、各教员及办事各员均在阶上。仕学学员及进士学员均在阶下。堂中设万岁牌,监督率各员望阙谢恩,行三跪九叩礼。次谒孔子,行三跪九叩礼。毕,各学员向监督行三揖礼,又向各提调、各教员行三揖礼,又向检查以下各官行一揖礼,而监督以下均答揖礼,毕而退。仕学与进士两馆互相往拜。是日均着衣冠,俨然官学会中人也。”[23]十六日早上,教员、学员首次上堂,各教员依次演说。[24]至此,经过一年半的筹备,进士馆正式开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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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员的科分和班次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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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馆的学员构成,可以先从科分、班次考察一番。一般印象,进士馆学员由癸卯、甲辰两科进士组成,然细加查对,却不尽然。事实上,有12位乙未科和戊戌科进士在馆肄业六学期满,并参加了毕业考验。其中4人获得最优等,4人优等,3人中等,1人下等(详表5-1)。甚至还有3位戊戌科进士,在馆肄业未终就呈请赴日留学,卒业回国后,与癸卯、甲辰进士一起参加了进士馆游学毕业学员考验(详表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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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5-1 进士馆内乙未、戊戌科进士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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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5-2 进士馆资遣戊戌科进士留学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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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如果从科分上严格划分,进士馆学员可分为乙未科、戊戌科、癸卯科和甲辰科(包括癸卯、甲辰两科的翻译进士)。本来,开进士馆的上谕针对的是癸卯科以下的新进士。乙未、戊戌两科进士之所以也可入馆学习,是因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家鼐有此提议,而张之洞赞同,故写入了《奏定进士馆章程》。不过,上两科进士入馆与否纯属自愿,且须核准,与癸卯科以下新进士大不相同。有十几位“老进士”,甚至包括已经散馆授编修、检讨的“老翰林”仍愿入馆肄业,也说明虽然有很多新进士对开进士馆颇多抵拒,但仍有不少进士怀着期待主动去重做学生,接受学堂的“新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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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班次而言,进士馆开学之初,学员皆住堂学习。但教习、学员很快冲突不断。于是朝内批评之声又起,并奏请变通章程。随后学务大臣奏更定进士馆章程,遂分内、外班。翰林、中书为内班,住堂肄业;主事除自愿住馆肄业者,可以呈请改归外班,每周入馆听讲一次,已得要差而由本部咨明留署之员,可毋庸听讲;翰林、中书也可以精力不及为由,呈请改归外班。[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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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会考进士馆毕业学员情况来看(详表5-3),在馆肄业六学期期满,参加毕业考试的77名内班学员中,庶吉士固然占了大多数,不过癸卯主事亦不乏人,足有18位,考虑到有些主事中途呈请游学,则可知刚分内、外班时,自愿住堂肄业的主事应该更多。外班28名,主事为绝大多数,而呈请改归外班的癸卯庶吉士只有温肃一人。这即是旧内班和旧外班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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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甲辰科为主,并包括若干癸卯科进士的新内班中,实际到堂肄业的只有40多名,内中除了6名内阁中书外,全是翰林,没有一个分部主事,且学员在馆学期自一期至四期不等,殊为参差。[26]而以主事为主的新外班学员足有70多名,内中约37名呈请咨送日本法政速成科第5班肄业。[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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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此,旧班与新班各自人数均在百名以上。然而,旧班中住馆肄业的内班学员占到绝对多数,相反,新班中每周只上堂一次的外班学员却占绝对多数。同时,旧内班中含有为数不少的自愿住馆肄业的分部主事,而新内班中再也难见分部主事。从这一变化很容易看出,相较于癸卯科进士,住馆肄业对甲辰科进士的吸引力大大降低了。这一变化,与更定进士馆章程的规定关系甚大。更定章程对进士入馆的规定已经宽松许多,而游学三年或办学三年也可与在馆肄业三年一同办理毕业,使得甲辰科进士有了更多选择。同时,此时各部裁书吏、用司员直接办公的改革,也要求分部主事抓紧练习部务,加以主事呈请改归外班,津贴照拿,毕业考验与内班一同办理,使得分部主事再也不愿住馆肄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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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旧班、新班整体来看,住馆肄业的内班学员绝大多数是庶吉士,这一事实突出了进士馆替代庶常馆的历史变迁。此外,进士馆的学员还可分为三类:在馆肄业满六学期,参加毕业考验的学员;在馆肄业未满或因他故未到馆,后来呈请咨送游学,卒业归国,参加进士馆游学毕业考验的学员;在馆肄业未满而办理学务满三年的毕业学员。这样的划分,呼应着进士馆所具有的既办学堂,又派游学的特征,加以进士馆作为翰林院庶常馆“替身”的事实,新政变革时代改科举、兴学堂、派游学交织缠绕的历史,就透过进士馆这一特殊事物呈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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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5-3 光绪三十二年十二月会考进士馆毕业学员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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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5-3 光绪三十二年十二月会考进士馆毕业学员题名-续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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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5-3 光绪三十二年十二月会考进士馆毕业学员题名-续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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