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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44 乡勇守护乡里,易得其力。若以从征,则非所意,无室家妻子田庐坟墓之足系其心也。[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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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46 在某种程度上,清政府正确地估计了地方防御力量的作用。不用说湖南和安徽的团练是如何的成功,在其他地区,也证明了地方防御力量的兵丁素质比绿营兵丁要好。一位西方目击者在咸丰朝后期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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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48 在太平天国起义期间,我们看到政府兵丁毫无用处,起义者遇到的主要障碍来自志愿军。他们在富者高额兵饷的引诱下,当兵入伍,从事与皇帝的敌人的战斗。在天津拯救了北京的是志愿军。……正是这种“乡勇”击败了太平军,造成他们主要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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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50 在描述广州情况时,这位西方学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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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52 我们间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挤过设在街道上的路障。每一个路障旁,都站着一名手持长矛的人,其酬金由街道上的户主支付。迄今为止,他们是我们所看到的最好兵丁。其次是乡勇,他们长得瘦长,手中武器低劣,穿戴简陋。他们虽然大腿以下赤露,但个个精神抖擞。多么不同于那些衣服破烂肮脏、流浪汉般,却让人心痛地称作“兵丁”的人——他们低贱、凶狠、胆小卑鄙,更适合一场屠杀而不是作战。 [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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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54 这名学者对乡勇的战斗素质的观点,从乡勇在帝国的许多其他地区被称许为表现良好的事实得到证实。[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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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56 然而,并不是所有乡村都成立了防御组织。许多乡村因为太小或太穷而无力负担,尽管它们的确需要成立防御组织,以抵抗经常抢劫富户、向居民许诺过好日子的“土匪”。即使在有必要进行防御的乡村地区,处于极度危险中的村民也并不一定拥有足够的意志力成立防御组织。在一些乡村,乡绅在反叛者或土匪到来之前就逃之夭夭,听任入侵者蹂躏自己的村社。从1853年清廷发布的一道上谕中,我们可以看出江西经常发生这种情形。[154]在危险似乎还很遥远时,除非州县官员或高级官员发出强烈的警告,乡村头领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关于此点,恰好可以参看山西翼城县的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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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58 军兴以来,各省督抚莫不饬府州县属设勇丁以资捍御,名曰乡团。同治建元之岁,陕省不靖,邑侯程奉檄商集诸绅,谋设勇丁二百名。诸绅有难色。去后,邑侯折柬催者数四。比至署,出檄展示,且曰:此事万难缓。诸绅不获已……丁卯冬,捻匪自吉州迤逦而东,邑侯赵飞札诸绅,曰:寇深矣,可若何与?诸绅徘徊久之,增勇丁三百名。[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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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60 像这样的情况强化了政府介入的说辞。无论怎样,在清政府看来都必须对乡村防御组织进行监督或控制。当时的一些学者相信,在曾国藩和左宗棠总指导下的团练组织之所以非常成功,主要原因在于清政府进行了精巧的监督。[156]曾国藩本人认为,团练是否有效,取决于“明干之州县,公正之绅耆”,他们可以把平常胆怯的村民变成战斗勇敢的兵丁。[157]同一时期的另一名官员认为,地方富裕和处境极度危险是产生强有力的团练组织的两个条件,能干的地方官员则是决定因素。[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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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62 但是,官府介入并不总是有用。有能力的州县官员设法让地方防御组织取得满意的成果,而愚蠢无能的官员却经常妨碍它们的正常运作。团练工作艰巨,必须有相当多的技巧和耐心才能完成。清政府的愿望常常因地方环境不利而不能实现。由于经常采取一些权宜之计,对清政府或地方村民都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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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64 在一些地区,团练只不过是在旧的保甲制度基础上成立的。[159]在另一些地区,地方武装与正规军一起使用;这种做法通常不利于地方武装。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虽然并不一定典型,但可以说明问题。1800年,一名监察御史观察到有关情况后上奏清廷指出,官兵指挥官虽然认识到官兵战斗力低下,却仍然怀疑乡勇,因而利用乡勇单独承受敌人进攻,而以官兵在后压阵。其结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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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66 兵之待乡勇,以奴隶使之。常时则于营盘挖泥除草樵薪水火等事,晚宿则护于兵之外。有贼则兵在后督之,受伤则惟乡勇,有功则归兵。此稍有膂力之乡勇,亦尽逃散,而穷饿之乡勇始屈以就旦夕之须,至于临贼亦归逃散也。[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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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68 团练与保甲及官军进行适当协调的问题,并不是团练在运作过程中所遇到的唯一困难。官府介入地方防御,有时加重了村民的负担。正如19世纪一位学者所指出的那样,清政府利用团练,其目的不只是用来填补毫无战斗力的正规军队,而且把部分军事花费转嫁到村民的身上。[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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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70 然而,愿意为自卫而出钱的村民不愿意为清政府控制的地方军队买单,是可以理解的;或者说,村民们太贫穷了,根本拿不出什么钱。曾国藩就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困难,因而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否推行自己的团练编组计划。在给朋友的信中,他这样警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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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72 团练之事,极不易言。乡里编户,民穷财尽。……彼诚朝不谋夕,无钱可捐,而又见夫经手者之不免染指,则益含怨而不肯从事。[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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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74 有时,地方官和乡绅之间也有矛盾。即使在团练特别成功的湖南省,清政府也感到并不总是事事如意。与曾国藩同代的一位官员就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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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78 地方官之贤者……殆不数觏。其不贤者,深居简出,若无所事事,一以委之绅民。绅民乐其易与也,捐资教练,诘奸捕盗,致之于官,曰挞之,官则挞之;曰杀之,官则杀之。……或有傲岸之吏……动相违拗,至于龃龉。……又有贪墨之吏……无办团御贼之心,而诡秘,日与不贤之绅民,促膝耳语,按籍以稽部民之肥瘠,曰:某也应纳团费若干,某也应纳练费若干。不纳,则缧绁从事矣。绅民阳请缓其狱,出则曰:“官怒矣,倍蓰而罚尔。”入则曰:“某也非甚富,愿有私于君,而不著名于籍。”官乐其便也,于是绅民得十之八九,官得十之一二。[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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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0 很自然,村民们在成立地方防御组织的过程中不断发出了自治的呼声。当时的一位学者,在评价一位1854年在家乡发起自卫组织的湖南团练领导人时就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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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2 余尝谓乡团御贼之事,独宜听民之所为,而官无多预焉。何则?彼其身家诚知自急。……若将以为法令而驱之使集,则民苟以其名相应,而黠猾之徒妄为侈张以取媚于官而渔猎闾伍之利。[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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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4 然而,困难的根源,比政府介入更深一层,乃是并非所有村社和乡村头领都有能力承担地方防御的任务。有时,他们明显没有战斗意志。1861年春,蓝大顺率领起义军攻占四川潼川府。据当地一学者所说,当地团练被证明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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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6 乡人窃望身独善,害未亲尝心不愿。练团御贼待贼来,贼未来时团已散。[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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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8 另一名目睹太平军攻占南京的学者也说:“若团练土人,乃土人自为之以保其村,不能御外村之强者,无论贼矣。”[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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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90 河南漯河县一名设法成立地方防御组织以打击捻匪的退职官员,描述了团练所遇到的一些困难。他在1853年(咸丰癸丑年)的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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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92 五月十九日:闻贼匪过省城,至朱仙镇……意欲联络邻村为守御计,而人心不一,迄用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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