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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著名的东林书院和复社的遭遇来看,到熹宗天启五年(1625),东林书院批评权奸的讲学活动引起大太监魏忠贤等人仇视,下诏毁掉天下书院。魏忠贤还罗织罪名,向全国公布了一个309人的《东林党人榜》,通缉追捕,致使一大批正直的官员和知识分子惨遭杀害,当东厂派人来到高攀龙家中时,高攀龙投水自杀。至于复社成员,后来有的被魏忠贤余党迫害致死,有的抗清殉难,清朝顺治九年(1652),复社被政府取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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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居正时代,讲学诸子中最著名的是江西人何心隐(本名梁汝元)与福建人李贽。这两位学者都是王阳明学说的传人,先后在湖北孝感和麻城讲学。他们学问精深,特别是李贽,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大思想家。这二位在讲学中讥讽宋明理学,挑战传统社会秩序,评论当朝时事,被保守派视为“非圣无法”的异见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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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嘉靖三十九年(1560),43岁的何心隐去北京访友时曾见过张居正,当时35岁的张居正还是翰林学士,二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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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当政之后,何心隐和李贽在讲学和著作中对张居正都有批评,尤其何心隐,更是直言不讳,指责张居正压制思想自由,迫害“异端”,打击不同意见的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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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学者侯外庐说何心隐是“反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战士”,葛兆光则说何心隐“肯定人的存在价值和生活意义”,各种版本的中国哲学史也对何心隐给予了很高评价。但张居正不这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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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年(1576),何心隐被通缉,罪名是聚集门徒,扰乱时政。万历七年(1579),何心隐被南安(江西大余)把总(低级军官)朱心学抓获,解往武汉,被湖广(武汉地区)巡抚王之垣下令在监狱中用乱棍打死。何心隐在死之前对王之垣说:“公(你)安敢杀我?亦安能杀我?杀我者张居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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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虽然曾经称赞张居正是“宰相之杰”,但也就何心隐之死撰文揭露张居正。李贽说:武昌数万民众看到街头贴出的何心隐罪行告示,都为何心隐喊冤,这是人心所向。杀何心隐的人,是为了讨好张居正,大家都知道是张居正授意地方逮捕和杀害了何心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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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学者容肇祖说,杀何心隐的人,知道张居正的心思,是想以此拍张居正的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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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在《请申旧章饬学政以振兴人才疏》中说:“不许别创书院,群聚徒党,及号召他方游食无行之徒,空谭(谈)废业。”何心隐为了办书院讲学,耗尽家财也不顾惜,当然为张居正所不容,何况他与张居正在思想上冲突已久。王阳明说:心念一动,即是行了。老百姓心念一动当然不行,但像张居正这样权势遮天的人,心念一动,当然就行,无数的人就会奔走起来,愿为前驱。打死何心隐当然用不着张居正亲自动手,然而张居正却要为此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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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曾经拟定重用人才的文件,其中说:“其有剽窃异端邪说,炫奇立异者,文虽工弗录。”这就是说,凡是有“异端”思想的,文章再好也不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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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与王安石一样,都是思想文化上的专制主义者,都不如春秋时期的子产。张居正追杀有不同意见的人,显然比王安石更恶劣,更严重,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改革者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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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拐点:中国历朝改革变法实录 入大火如入清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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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大火如入清凉界,这是张居正独特的政治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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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能把人烧焦;清凉界,能使人心静如怡。这看似截然对立的两种境遇,在张居正那里却圆融无碍,完全打通。外在的“色”(物质环境),完全服从于内心的“空”。内心能够从任意一种角度调整客体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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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有哲学家的天才和透彻,熊十力说他深深得力于《周易》和《华严经》。华严宗讲宇宙万般境界,都可以即出即入,互涉互入,哪怕是极端对立的法相(一切事物及意识),也能够统一于空寂之中。所以,世界上万事万物,都能够相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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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学者嵇文甫在《晚明思想史论》一书中则说:“综观江陵生平言行,尊主威,振纪纲,明赏罚,核名实,讲富强,重近代,孤立一身,任劳任怨,纯是法家路数。”实际上,张居正是杂糅儒、法、佛、道,兼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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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曾多次表达他的出世思想。“仆(我)少耽沉寂,每有出世之想,不意中道(中途)为时所羁绁(羁绊)。”这样的表述,在他的文集中所在多有,不能说这是撒谎骗人。他长期在风口浪尖讨生活,难免会作如是想。美学家朱光潜的一句话,可能符合张居正的实际,这就是:“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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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的《与李中溪书》等文章,的确闪烁着这样一种灵性与悟性。他说:“居正以退食之余,犹得默坐澄心,寄意方外,如入火聚得清凉门。以是知山寺幽栖,风尘寓迹,虽趋舍不同,静噪殊途,其致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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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居正那里,大火就是清凉界。他是以这样的气概,这样的穿透精神,这样的悟性根基,投身于“一身万死”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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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他的口头禅:“别无他常,但性耐烦耳!”;他的两句偈语:“愿意深心奉尘刹,不于自身求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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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些自慰、自励和自解当中,难道还体验不到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吗?他时时处于大火之中,又无所逃避,所以只有借助佛教,实现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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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但以赫赫威势弹压群臣,强力推进改革,而且还以道德之师自命,与皇室展开激烈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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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三年(1569),好游无度的穆宗向户部索要30万两银子,张居正以军费吃紧为由反对,穆宗只得减少为10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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