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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31 物情不可易,幽中未尝摅。幸见终南山,岧峣凌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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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35 青霭长不灭,白云间卷舒。悠然相探讨,延望空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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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39 迹系心无极,神超兴有余。何当解维持,永托逍遥墟。[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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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43 身处大明宫廷的吴筠,心仪悠然超脱的隐逸生活,却只能在禁廷中遥对终南山,于是,此时终南山又增加了一层意念涵义。这就是他所向往的另外一种生活的意念寄托。虽然现实状况无法更改,但幸有终南山可“悠然相探讨”,便也身心超然,竟希望“何当解维持,永托逍遥墟”。这除了与他个人的信仰有关,也能说明终南山在他的心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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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45 从长安宫殿遥望终南山,使人欲“适彼乐土”,而身居终南遥望帝京又别有一番景致。隋代胡师耽《登终南山拟古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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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47 结庐终南山,西北望帝京;烟霞乱鸟道,俯见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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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51 宫雉互相映,双阙云间生;钟鼓沸阊阖,笳管咽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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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55 朱阁临槐路,紫盖飞纵横;望望未极已,瓮牗秋风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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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59 嵓岫草木黄,飞雁遗寒声;坠叶积幽径,繁露垂荒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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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63 瓮中新酒熟,涧谷寒虫鸣;且对一壶酒,安知世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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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67 寄言市朝客,同君乐太平。[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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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71 宫殿森严、权贵往还,静与动两个世界,若能把酒山谷,又何必要位列朝堂呢?正是这种人文意境加之社会、地理方面的客观差异,使终南山与长安成为两个不同意境的世界。高蟾《长安旅怀》中云:“马嘶九陌年年苦,人语千门日日新。唯有终南寂无事,寒光不入帝乡尘。”[18]对于熙熙攘攘的长安,幽静的终南山犹如仙界。长安城内外,恰成两个世界。一个拥有当时社会文明的繁荣与灿烂,为四方所趋;一个却隽秀清逸,超然脱俗又蕴含丰富。对于忙碌的统治者及士人来说,终南山是长安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只有在闲暇之时才会以此做片刻的消遣,那些醉心于尘世功名利禄的人对此则往往是充耳不闻。正所谓“标奇耸峻壮长安,影入千门万户寒。徒自倚天生气色,尘中谁为举头看”。[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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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73 终南山环境优美静雅,又与长安相接,在世人心中具有特别的意境,自然就成为不同人向往的地方。终南山与长安城虽为一个整体,但是终南山的景色变化有常,作为王朝首都的长安却经历着政治风云与动荡。《旧唐书》卷一九〇下《李拯传》记载:“僖宗再幸宝鸡,(李)拯扈从不及,在凤翔。襄王僭号,逼为翰林学士。拯既污伪署,心不自安。后朱玫秉政,百揆无叙,典章浊乱,拯尝朝退,驻马国门,望南山而吟曰:‘紫宸朝罢缀鸳鸾,丹凤楼前驻马看。惟有终南山色在,晴明依旧满长安。’吟已涕下。”[20]唐室动荡之际,皇帝出走帝里,对着终南的旧色,李拯不禁为旧主故国而涕泪满襟。此时的终南山又岂止是单纯的景色和超脱的仙境,不正成为旧主故国的象征而折射着王朝的兴衰与更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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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75 终南山与长安城相连的地区是一广阔的平原地带,即城南地区。正是这一过渡地带使得长安与终南成为对望的态势,也才益发突显两处场景的不同。从长安城往终南山出发,其路线大致是这样:出京城启夏门,穿樊川(韦曲→韦曲南→杜曲→杜曲南)→神禾原→南山山谷→一般意义上的城南→鄠杜,至终南山。从已见文献及碑铭资料看,城南与南山在某些情况下难以分开。唐人对城南范围的认识比较混乱,有时区分并不是很明显。但是,为了突显长安城南郭近郊(所谓南城)与南山地带的不同,我们还是区分出这两个地带。本章的城南地区,就是指京城南门与终南山之间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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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77 据毛凤枝考证,南山自潼关至宝鸡,共有150所谷口[21]。长安城南附近的几条河流,发源于终南山北麓,如樊川便源自终南山大峪。张礼《游城南记》引《关中记》曰:“终南、太乙左右三百里内为福地。”[22]自然使城南地区风景秀丽,除了景色宜人外,亦无城内的热闹和拥挤,同时又接近长安城南郭,京城许多达官贵族置别业于此,除了经济经营目的之外,春夏之时,往往为游赏避暑之地。在这里,可以体会到长安城与终南山两种不同气质的融合。可以说,城南的平原地带在地理位置上成为长安城与终南山的过渡地带。这种地理上的过渡性,也使之成为时人心理上的过渡性,即北望是古代知识阶层驰骋向往的帝王之乡,南望则是他们摆脱尘世纷扰的心灵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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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14479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长安城在空间上已延伸到城南,别庄即为一例。而城内的人于此处别庄山居,也拉近了与终南山的距离。终南的气息随着漾漾流水注入了城南与长安城中。终南山的自然地理赋予了城南独特的条件,而长安城内居民的活动又给了这里人文特征。所以城南既有俗世的热闹,又有尘外的寂静。于是,别庄除了是身份与经济的象征之外,也是久居城内的人对自然轻松的一种接近。于是,在地理与人文特征上,城南成为长安城内世俗社会与终南山桃源的过渡地带,一边是世人向往的帝王之乡,一边是摆脱尘世纷扰的隐逸胜地。城南正是许多文人调节心灵的好去处,这样可以使他们或为理想或为抱负入仕后,又能在城郊的林泉中求得自由、排遣忧患。长安城南成为长安城内人们活动的空间,也正说明社会的流动,使长安具有了延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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