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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俐:《宋代女性财产权述论》,杭州大学历史系主编:《宋史研究集刊》第2集,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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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邦炜:《婚姻与社会·宋代》,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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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晋生:《北宋妇女的再嫁与改嫁》,《新史学》六卷三期,199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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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南:《“内外”之际与“秩序”格局:兼谈宋代士大夫对于〈周易·家人〉的阐发》,收入邓小南主编《唐宋女性与社会》,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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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建国:《南宋家产分割法“在室女得男之半”新证》,收入《邓广铭教授百年诞辰纪念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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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史读本 “空间”与“家”——论明末清初妇女的生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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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颐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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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中国妇女史研究多是“迫害史”、“摧残史”,而极少关注社会思想制度在生活层面上予人的实际影响及具体成效,尤其是“空间”一极对妇女生活的重要性。本文即以江南市镇的名媛、女文人为研究对象,旁及她们接触交往的名妓,采取自内而外的窥视角度,透过这些闺秀的诗文探究她们的生活起居空间、旅游活动范围及从中呈现的自我形象,从而了解她们共处的外在环境与多彩的内心世界,从“空间”与“家”两极的交错调节中,探索建构动态的明清妇女生活史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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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颐(Dorothy Ko),美国斯坦福大学国际关系学学士、东亚历史系博士,专攻明清社会史及比较妇女史。曾任教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及新泽西州立罗格斯大学历史及妇女研究系,现为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分校(Barnard College)历史系教授。著有《缠足:“金莲崇拜”盛极而衰的演变》、《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Every Step a Lotus:Shoes for Bound Feet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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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史读本 一、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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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与家是人类经验的两极。华裔地理学者段义孚曾论及二者在现象学上的意义:“空间(space)的开放性提示未来、启发人积极行动。然而空间的旷阔与自由亦能带来负面的无助与恐惧感。”(注:Yi-Fu Tuan,Space and Place,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77.引文见第54、138页。参日文译本イ一フ一トテアソ:《空间の经验——身体から都市へ》,山本浩译,东京:筑摩书房,1988年。《近代中国妇女史研究》第3期(1995年8月),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相对来说,“家(place)是活动的暂息。人和其他动物时在某一场所驻足,这场所因而成为他或它所感受到的价值中心。”广义的“家”不光指家庭、家园,也包括一切教人眷恋的人、事、物。换言之,空间与家表征动与静,游与息、未知的将来与具体的目前种种两极,二者同为人生不可或缺的要素。所谓生活,不外是追求自由与安稳、冒险与安身之间的动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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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这种空间与家交错并重的理念对从事历史、特别是妇女史研究的人饶有意义。从来史学家的研究对象偏重某事件或某既定哲学体系而忽略有意志有感情活生生的人。传统的中国妇女史,尤其专注阐明束缚广大妇女身心的家族制度、迷信习惯、儒佛思想等等,而无视该等思想制度在生活层面上予人的实际影响及具体成效。“五四”文化人陈东原虽题其经典作《中国妇女生活史》,其实书中涉及妇女“生活”的成份极少,全书重点是从政治及文学史印证其前提:“我们有史以来的女性,只是被摧残的女性;我们妇女生活的历史,只是一部被摧残的女性底历史。”(注:陈东原:《中国妇女生活史》,1928年,台湾商务重印本,1981年,第18—19页。)虽然陈氏在史料搜集上功不可没,其“有史以来”一句话,已否定了该书的历史性。一部抹杀时空变化与社会等级差距的“摧残史”,虽具政治魅力,却算不上是严谨的历史。其所罗列史料对典章文物纵有发明,但局限于静态史观,以致偏重段氏所述“家”的一极,未能揭示“空间”一极对妇女生活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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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即试从“空间”与“家”的交错调节中探索建构明清妇女生活的端倪。研究对象限于江南市镇的名媛及女文人,偶而旁及她们接触交往的名妓。虽然三者所扮演的社会角色迥异,出身背景及家庭地位亦大相径庭,其文化处境实有某种共通点。笔者曾另书论及此等妇女,不少为受过基本诗文教育的“才女”。她们或在家内,或在青楼,或在文坛,场所虽异,其从属对象则一,同为在官或在野的士大夫。因此所谓“才女”的品味及文化素养,实与“才子”所侧重的琴棋书画相仿。正因名媛与名妓之间的文化处境如此接近,才有个别的利益冲突,演成正室对妾侍的排斥,或闺秀对名妓诗画的轻视。个中曲折,笔者曾从儒家社会中妇女的双重性别身份(gendered position)——“同性的妇女”(woman-as-same)及“等级分化的妇女”(woman-as-different)——论及,于此不赘。(注:Dorothy Ko,Teachers of the Inner Chambers:Women and Culture in Seventeenth-Century China,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中译本见《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李志生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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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仅就明清妇女的诗文作品,探究其起居空间及旅游活动范围,从而了解她们共处的外在环境与多彩的内心世界。目的在从“空间”与“家”两极的错综关系中重写一部动态的中国妇女生活史,从她们的动静、行止、自由奔放与安身立命之间重新肯定她们作为“人”的属性及价值。结构方面,本文采一自内而外的窥视角度,先论深闺的空间构造及从缠足衍生的身体取向,继论明清妇女踏出闺门所作的种种旅游活动,并根据其目的归类为从宦游、赏心游、谋生游。最后以身处深居而借书信诗文作卧游的妇女为引子,略论阅读与写作对妇女存在空间的构筑与超越所具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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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史读本 二、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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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狭义上,闺房是妇女专有的生活空间。明末福建建阳出版之《三台万用正宗》日用类书中,载有《买屋契》一纸,想象为供时人买卖物业时参考用,契中列明一典型房舍的各组成部分,就日用起居所用空间,计有:大厅、夹箱,照厅,祠堂、后堂、遮堂楼几间、穿堂、悬堂、向堂、儒齐、书塾、过路、照墙、天井、明堂,台榭,闺阃、后槽、披厦、庖厨、井灶、茶房等项,推想在房舍中划出专名为“闺阃”的空间或有相当普遍性。(注:余象斗:《三台万用正宗》卷一七,余氏双峰堂,万历二十七年,页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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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男性文人所创“闺怨”诗的滥觞,人多以闺房为女性禁锢,落寞、封闭的代名词。(注:Maureen Robertson对此等“文人拟阴”现象及女诗人对闺怨诗的重写等问题多有精辟创见。见胡晓真《最近西方汉学界妇女文学史研究之评介》,《近代中国妇女史研究》第2期,第283—285页。)然若从古代宇宙观及建筑理念等广义层面观之,闺房实具更丰盛的内容。《尔雅·释宫》:“宫中之门谓之闱,其小者谓之闺。”又《楚辞·王逸·九思·逢尤》:“念灵闺兮隩重深。”可见闺原指宫中之小门,予人邃远难近的联想,然未必专指妇女的居室。《礼·仲尼燕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明示闺门泛指家庭、家族之范围。《礼·乐记》:“乐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虽暗喻闺门为妇女居所,然强调闺门界限的弹性,内外同听礼乐,于和亲有大助。尤其引人入胜的,是闺与“天圆地方”宇宙观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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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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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特立之户,上圜下方,有侣圭,从门圭,圭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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