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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女人由于自己生活困难,娘家经济状况较好,还能不时得到娘家的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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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很少给父母钱,结婚5年,孩子他爸就不在了,日子过得很难。没能孝顺好老人。老人也明白,不挑礼。有时候还接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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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钱物都给父母一些。一般一个月看一次,有时候不给父母钱,父母还要给我钱。俺爹当时有工资,比俺们的日子过得还好。俺那时怀第二个孩子时,想吃酸的,小卖部的山植罐头让我馋坏了。不敢向婆婆要钱去买,就回娘家给俺爹要,说去买鞋面布,要了5块钱,花1块8买了山楂罐头。自己不敢吃,等家里没有人了,偷偷抱着头一个孩子,当时她两岁,俺娘儿俩躲在柴火垛里吃。后来条件好了,把父亲接过来住一年半载的,长期跟着我。还给父亲买过电扇,在当时都是村里的头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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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丈夫开粉条厂,收入多了,手里也有零花钱了。有时候给父母个花。他没跑(私奔)时,常给家里钱。他走了以后,家里生活负担重了,很少看父母,也没钱给他们。老人也都理解,还有的时候替我带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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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和娘家来往多。孩子有病,娘家给了几千块钱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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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女人中最艰难的一次回娘家行动来自从云南大山里辗转嫁到这里的坤,她也是全村娘家最遥远的一个女人,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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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过一次,是丈夫陪着回去的。丈夫想帮着找娘家,先是凭记忆,给云南写信,找过云南××县的公安局联系。有一年家里来了两个警察,和丈夫说话,警察的口音我听着熟。后来丈夫告诉我,找到家了。借了一千块钱,带着儿子,把女儿放在邻居家了,三口人就坐火车去云南了。路上走了半个来月才到。都快想不起(娘家)来了,像梦一样就回家了。离开家12年才回来,家里人们都快不认得我了。丈夫个子高,有力气,去了帮助家里下地干活。可就是他说话家里人听不懂。家人说话,他能听懂,因为他听我说话听习惯了。住了半个月,想家里的闺女,就又坐车回来了。临走把剩下的二百块钱留给家里了。家里人送俺们,一直送了一整天,送到出了山,坐上汽车。一辈子就看过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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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已婚女人想通过自己给娘家的帮助证明自己在婆家的地位。森的媳妇是被娘家卖到后村的,跟娘家关系不好,但她还是常常给娘家寄钱,她的婆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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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娘家感情不挺好,心里没想开,但是不断地给家里寄钱。她兄弟还上学,花钱,(娘)家没有,都是俺家给的。俺们替她寄过多少回钱啊!哪一年过年,也寄500块钱。平时也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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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婚姻的地富子女喜与娘家联系密切,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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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联系,交往多。俺老人一辈子不容易,俺爷爷是国民党,上台湾去了。他家他爷爷也是国民党,当过大官,也上台湾去了。剩下俺们的爹娘哪干过坏事啊,又“四清”又“文革”的,整天挨整。带着纸糊的高帽子,跪墙头……唉,不说了。现在光想着怎么照顾他们。公公婆婆不在了,俺娘也没有。光剩下老爹了,不好好照顾,自己心里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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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区分了与娘家经济上的联系与情感上的联系,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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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上很少联系,情感上常联系。主要是跟娘和大哥联系。从小没了爸爸,大哥就像是爸爸。我一直挺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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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不在之后,有些人将娘家亲属当娘家来往。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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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全家在外地工作,大姐和大姐夫关系不强,俺一般拿(同嫁在后村的)二姐家当娘家。从情感和交往上都不错。二姐家的闺女现在大学毕业了,哪回回家给老人买的礼物都是两份,一份给她家,一份给俺家。关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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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婚后与娘家完全没有联系的例子也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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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结婚后跟娘家没有钱上的来往。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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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不怎么来往,怪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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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娘家的走动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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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再婚):很少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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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私奔后与父母断绝关系):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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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中发现,后村人对宗亲父母和姻亲父母的称呼随着时代的变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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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对自己父母的称呼。在后村调查中发现了三种称呼方式,大致可按出生年月划分:1970年以前出生的人,多称呼“爹”、“娘”;1970~2003年间出生的人,多称呼“爸爸”、“娘”;2003年以后出生的小孩,多称呼“爸爸”、“妈妈”。有趣的是,如果分别出生在60年代和70年代,即使是同一家庭的孩子,对父亲的称呼也是不同的。但到父亲去世时,即使是2007年的葬礼,那些一直称呼“爸爸”的人,也要改口称呼“爹”。至于1970年何以从“爹”变成了“爸爸”,当地人认为主要是学校教育的影响。但2003年前后由“娘”变成了“妈妈”,则是由于教育影响、电视普及、外出打工人员增多等因素的共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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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对配偶父母的称呼。从称呼上看,女人一旦嫁到公婆家,称呼丈夫的一切亲人,一律随丈夫,称呼公婆当然也是“爹、娘”或者“爸爸、娘”,和称呼自己的父母一样;但已婚男子称呼妻子的父母,如果岳父年龄比自己父亲大,则称“大爷、大娘”,如果岳父年龄比自己父亲小,则称“叔、婶子”,他不必、不会、也不能称呼岳父母为“父母”。这充分表现出以男权制为基础的宗亲重于姻亲的亲属关系。它背后的逻辑还是女人“嫁人”男人家,而不是男女分量相等的婚姻,当然更不是女人家关系重于男人家关系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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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云翔注意到,农村家庭在分家后,姻亲的重要性有所增加,“许多人将姻亲看得比宗亲还要重要”,他认为,这与妇女在商品生产和农耕中的重要角色有关[2]。张国庆也认为,现代农村出现血缘认同下降、姻亲关系地位上升的情况[3]。姻亲地位的上升对妇女地位的提高必定是有帮助的,因为在大多数婚后从夫居的农村婚姻中(村内婚姻除外),女人远离出生成长的家庭,来到一个陌生的村庄,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她远离了所有亲朋好友,显得无依无靠,势单力薄。姻亲联系的加强和姻亲地位的提高既是妇女地位提高的原因,也是它的结果。或许可以说,二者互为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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