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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399 留与他人乐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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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01 家妓还可以用来与别人做交换,比如换骏马;也可以被用做赌博的筹码,比如《南唐近事》中就记有严续赌输把歌妓输给唐镐之事;家妓也会因过失而被主人虐杀,这在主人看来也许与发怒时砸碎一个花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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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03 家妓既是主人身份财富的显示,她们中“绝艺上色”者也就会成为权势者抢夺的对象。这里仅举一例:太尉李逢吉闻某御史“有妓善歌,时称尤物”,就请他送此家妓来相见,一见就扣住不放了,御史写诗致李,请将家妓放还,“明日见李,(李)但含笑曰:大好诗”,却坚持不放人,就此据为己有。这位御史,据《本事诗·情感》说是“为御史分务洛京者,子孙官显,隐其姓名”,但《太平广记》卷二七三就指明为刘禹锡,并说刘妓被夺之后,“无可奈何,遂愤懑而作四章,以拟《四愁》云尔”;查刘禹锡诗集中,果有《怀妓四首》,其中有“凤得新巢有去心”、“虽是生离死一般”、“岂有仙踪更可寻”等句,颇合传说之事。我们在本书第三章中已经看到,古代权势者夺人妻妾之事犹常有之,夺一个家妓更算不了太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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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05 性张力下的中国人 [:1703186030]
1703189406 Ⅱ.上层社会与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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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08 性张力下的中国人 [:1703186031]
1703189409 (一)妓女:上层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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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11 如果说家妓是主人地位、财富和趣味的象征和展示,那么在中国古代,姿容美丽、能歌善舞甚至能诗会画的高级妓女们,也正是整个上层社会之地位、财富和趣味的象征和展示——这当然是就总体而言,上层社会中一小部分人戒绝声色并不能改变这一点。从这个角度看,宫妓、官妓、家妓和私妓所起的作用是一样的。所以在上层社会的生活中,妓女是不可缺少的群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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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13 承平之世,帝王后宫妃嫔无数,更有宫妓以助其声色之娱,按理不必再求之于外间妓女。然而宋徽宗之眷恋李师师,其事在宋代及稍后的各种笔记小说中广为流传,学者们一般认为此事并非虚构。徽宗之所以迷恋李师师,从宋人《李师师外传》所记情况或可推知一二。徽宗托名赵乙,初次微服往访,见到李师师的情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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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15 淡妆不施脂粉,衣绢素,无艳服。新浴方罢,娇艳如出水芙蓉。见帝,意似不屑,貌殊倨,不为礼。……幽姿逸韵,闪烁惊眸。问其年,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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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17 一派高级妓女傲不可攀之状,这对常年置身于宫廷中百依百顺的“臣妾”群里的皇帝来说,无疑是一种全新的感受。李师师的风韵、艺术修养,当然还有美色,很快征服了皇帝;这引起了后妃们的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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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19 韦妃私问曰:何物李家儿,陛下悦之如此?帝曰:无他,但令尔等百人,改艳妆,服玄素,令此娃杂处其中,迥然自别。其一种幽姿逸韵,要在色容之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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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21 徽宗的回答,正是对这种全新感受的描述。在性爱中,肉欲方面的享受毕竟有时而穷,而精神方面的享受空间可以是无限的。李师师正是因为能拓展出新的享受境界而使皇帝倾心。对于此事,既不必将徽宗斥为下流的“淫乱”,也不必硬替古人升华为“纯洁的爱情”之类。对于南宋时理宗将妓女召入宫中,还“爱幸”了“歌色绝伦”的名妓唐安安,也可同样看待。有人认为这是理宗周围的奸臣们存心要勾引皇帝堕落,但至少唐安安也要有能够吸引皇帝之处才行——这吸引力主要来自艺术修养。顺便说一句,善于美容修饰,使自己看起来姿色迷人,这本身也可以归入一个女子的艺术修养之内,这种观念如今已经重新被现代的都市女性广泛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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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23 以帝王之尊而与外间妓女交往,终究是大悖于“礼”之事(比如清代同治皇帝的狭邪之行,在传说中呈现出非常“淫秽下流”的色彩)。而对于一般的士大夫而言,狎妓不仅不妨公然行之,而且常被视为风流佳话。妓女对于文士,特别是那些名士,似乎是必不可少的陪衬和点缀,殆如绿叶之于红花。当年东晋谢安携妓作东山之游,一直成为后世文士心驰神往的胜景,对此表现最突出者或当推李白,且看他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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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25 谢公自有东山妓,金屏笑坐如花人【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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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27 我今携谢妓,长啸绝人群【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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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29 谢公正要东山妓,携手林泉处处行【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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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31 安石东山三十春,傲然携妓出风尘【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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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33 在李白诗中,经常出现的意境之一就是“兴来携妓恣经过,其若杨花似雪何”【37】;那个被称为“金陵子”的歌妓是“落花一片天上来,随人直渡西江水”【38】,但后来李白又将她“出”掉了,为此赋了“南国新丰酒,东山小妓歌”【39】、“小妓金陵歌楚声,家僮丹砂学凤鸣。我亦为君饮清酒,君心不肯向人倾”【40】等句。而那个有名的风流浪子杜牧,居官时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耗费在寻花访艳的风流事上,却受到上司的包容,于邺《扬州梦记》记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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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35 会丞相牛僧孺出镇扬州,辟(杜牧)节度掌书记。牧供职之外,惟以宴游为事。扬州,胜地也,每重城向夕,娼楼之上常有绛纱灯万数,辉耀罗列空中,九里三十步,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牧常出没驰逐其间无虚夕。复有卒三十人,易服随后潜护之——僧孺之密教也。而牧自谓得计,人不知之。所至成欢,无不如意。如是且数年。及征拜侍御史,僧孺于中堂饯,因戒之曰:侍御史气概远驭,固当自极夷涂,然常虑风情不节,或至尊体乖和。牧因谬曰:某幸常自检守,不至贻尊忧耳。僧孺笑而不答,即命侍儿取一小书簏,对牧发之,乃街卒之密报也,凡数千百,悉曰“某夕杜书记过某家,无恙”、“某夕宴某家,亦如之”。牧对之大惭,因泣拜致谢,而终身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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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37 这就是杜牧名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的具体写照。而牛僧孺一意包容,甚至还派出便衣暗中为杜牧保镖,可见他是欣赏杜牧这种“风情”的。据说牛僧孺曾劝杜牧不妨将喜欢的妓女安排在居所欢会,“不可中夜独游——或昏夜不虞,奈何”?(《唐语林》卷七)也是一心为杜牧狎妓着想。再看白居易,为官时狎妓的情兴和光景甚至还过于杜牧。白氏进士初及第时就恋上了长安名妓阿软,感情颇深。此后在长安与元稹相友,朝夕寻乐,“征伶皆绝艺,选妓悉名姬”【41】,“密携长上乐,偷宿静坊姬”【42】。到苏、杭等地做地方官,更加纵情声色,“夜舞吴娘袖,春歌蛮子词”【43】,“吴酒一杯青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花月正春风”【44】;夜游西丘寺,竟带着十名妓女:“摇曳双红斾,娉婷十翠娥(自注:容、满、蝉、态等十妓从游也)”【45】。白氏在杭州眷恋的歌妓商玲珑,可以让元稹邀往越州亲狎月余再送回。名士与名妓之间“相得益彰”的关系,在唐代是如此,此后代代相传,一直延续到20世纪。表现这种关系的最著名例证,或当数明末钱谦益与柳如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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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39 妓女也可以成为向官员行贿的内容。这里仅举一例,见沈德符《敝帚斋余谈》“守土吏狎妓”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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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41 聊城傅金沙(光宅)令吴县,以文采风流为政,守亦洁廉。与吴士王百谷厚善,时过其斋中小饮。王因匿名娼于曲室,酒酣,出以荐枕。后遂以为恒。王因是居间请托,橐为之充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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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43 王百谷用“名娼”来“招待”县令,他好居间为人请托,“后门”既通,私囊大饱。这与现代商人们用色情服务(轻则“三陪”,重则荐枕)来“热情款待”官员或打交道的对手以充贿赂,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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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45 官妓、家妓是为官吏和文士阶层服务的。等到官妓、家妓式微而私妓大盛之后,高级妓女们又多了一个服务对象,即富商大贾——他们虽然政治地位低于官吏和文士,但因其经济地位仍可厕身于中国古代上层社会之中。但商贾们总的来说文化层次较低,他们虽一掷千金却仍得不到名妓青眼的故事,在青楼文学作品中经常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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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9447 性张力下的中国人 [:1703186032]
1703189448 (二)狎妓的动机:精神还是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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