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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41 1865年秋,公司安排工人开凿这条隧道,但早早到来的暴风雪使工程被迫暂停。天气转暖之后,开凿工作继续推进。铁路华工日夜不停地工作,以期早日凿通隧道东西两侧的入口。如果只用凿子和锤子,每天只能开凿一两英寸,因此铁路华工先用炸药对山体进行爆破,然后再把碎石运走。许多铁路华工因丰富的经验、突出的能力和娴熟的技巧脱颖而出,但是只有最优秀的工人才被安排参与峰顶隧道的开凿工作,数百名华工成为公司的主力和精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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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43 每条隧道入口都安排有三四十名工人,他们在一个白人监工的督促下工作。这些工人又以三人为单位,分成多个小组。小组内的一名工人找到一条合适的裂缝后便开始钻孔,然后放置一个3英寸(7.6厘米)或五六英寸长的无角钢钻。小组内的另外两名成员则共同使用一个8磅(3.6千克)重的大锤,敲击钢钻的一侧。随后,钢钻就会旋转1/4圈,探入岩石内部,随着砰砰的敲击声,钢钻又转了1/4圈。这个过程有时被称为“双手锤”钻孔,需要两名工人的密切合作、娴熟的技巧、精密的心思以及持久的耐力。这份工作的艰苦可以说是难以想象,一个小组持续工作8小时,也只能钻3个直径2.5英寸(6.4厘米)、深2.5英尺(0.8米)的小孔。两支队伍钻孔时会位于错开的高度上,四五个小组的人在山体表面作业,称为“顶部”,其他小组成员在路基上作业,称为“底部”,负责清理碎石。在两个高度上同时作业就不必使用脚手架,清理碎石的效率也会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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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45 想象一下隧道里的噪声、震动、疲劳以及地狱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活,整条隧道里只能用油灯或烛光照明!隧道里充满了岩石粉尘,上次爆炸产生的刺鼻的烟气久久不散,冰冷刺骨的水滴从岩石的缝隙中滴下来,到了寒冬时节,巨大而尖锐的冰柱挂在半空中。气温没有最低,只有更低,空气中的岩石碎片随时有可能飞到嘴里或眼里。片刻的分神、计错时间或其他简单的错误都有可能导致手、胳膊或手指受伤。在这条巨大而黑暗的山体隧道中,开凿工作从未停止,工人们分为3班,每班8小时,夜以继日地工作,整整一年都是如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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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47 挖掘工作日夜不停地从1866年的夏天持续到秋天,1866年到1867年的冬天是有记录以来的最寒冷的冬天,1866年11月到1867年5月,24场暴风雪让峰顶地区堆积了一望无边的皑皑白雪。E.B.克罗克轻描淡写地提醒在纽约等得不耐烦的科利斯·亨廷顿,峰顶地区“在暴风雪中变得寸步难行”,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暴风雪从2月18日持续到22日,地面上的积雪厚达6英尺(1.8米)。还有一场暴风雪持续了两周,仅清理铁轨和路基上的积雪就需要数百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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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49 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为了在峰顶隧道继续工作以及在其他地区休息,工人们不得不在雪堆下挖掘洞穴。雪堆下的洞穴像迷宫一般,连接着生活区域、不同隧道的入口以及工作区域。这简直闻所未闻,但为了在难熬的严冬继续挖掘工作,这种方式又是必须的。挖掘隧道是最耗时的任务,为了保持施工进度,必须日夜不停地挖掘。[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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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51 在山体表面钻孔时,铁路华工会先用钻子和锤子在坚硬的花岗岩表面打孔,然后在钻好的孔里放置炸药、引线、黏土、沙子和干草,并把它们压实。工人们点燃引线后,迅速逃离洞穴,随后,好似加农炮炮声的爆炸声就会传来。火药炸开了坚硬的岩石,产生了浓重的烟雾,在搬运岩石碎片和继续钻孔之前,铁路华工必须将这些烟雾驱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群山深处回荡,并不是所有钻好的孔都会被用到,今天,我们仍能在岩石周围或隧道里发现保存完好的钻孔。我们无法想象,工人们是如何在这些冰冷污秽、四处通风、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生存的,更别说还要承担艰苦而繁重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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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53 当铁路华工在峰顶修筑铁路时,阿尔弗雷德·哈特拍摄了许多关于他们的照片。在他的早期作品中,工人都以群体出现,而且进行了模糊化的处理。这一时期的作品虽然重在展现这一区域的粗犷崎岖,但是偶尔也可以看到个人。例如在《峰顶隧道入口附近的工人和岩石》中,画面近处可清晰地看到6个华工,他们正在用钻子和锤子砸碎岩石。他们衣着相似,但也不完全一样。一些人穿着皮靴和工装裤,另外一些人则穿着浅色的棉质束腰外衣。他们的太阳帽样式各异。在《锡斯科的扫雪车》中,画面形成了鲜明对比。哈特重点拍摄了一位华工,他戴着西式帽子,站在一辆巨大的扫雪车前。人们可以通过对比大体明确扫雪车的大小以及5月末峰顶地区雪堆的厚度。工人们为了保护铁路线,在峰顶地区修建了长达数英里的雪棚,《在峰顶地区修建雪棚》就展示了部分修建场景。虽然华工中也有部分熟练的木工,但画面中的中国人似乎只是一名助手。他站在一旁盯着摄影机,脚步轻盈,就像幽灵一般。[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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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64 在哈特拍摄的关于峰顶地区的两幅最具美感的照片中,显示了天气好转时峰顶地区的风景,这两幅照片依旧以站立的中国人为主角。众所周知的《运茶水的人》——哈特称之为《前往东侧入口:峰顶西侧唐纳湖段铁路线上的8号隧道》——描述了一位华人用扁担挑着两壶茶水,分发给自己的同胞的情景。水壶是可以重复使用的陶器,沏茶用的茶叶可能来自中国。他独自站在画面中,脸埋在阴影里,穿着高筒皮靴和束腰外衣,戴着一顶太阳帽。在他上方的悬崖峭壁上,一棵针叶松顽强地生长着。这一场景足以让观者震撼,人类似乎并没有征服这座粗犷巍峨的大山,但周围的碎石表明,人类曾在此与大自然进行过激烈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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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69 在《西峰东坡的科德斯特里姆》中,3个铁路华工站在塞拉岭上的一座湖泊旁,湖水清澈见底。鉴于地面上并没有积雪,因此可知当时应该是夏天或秋天。其中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宽松衣服,戴着圆顶礼帽,或许他把辫子垂在胸前。他看起来并不像铁路工人,或许他是个包工头或营地里的职业赌徒?第二个人也面向镜头,穿着围裙和皮靴,看起来像个屠夫或厨师。第三个人是所有人中最清晰的,他应该是个运水工,用扁担挑着两个小桶或小罐。他站在木制的码头上,准备把肩上的容器放进湖里清洗。三个人后面是一间木屋,一个破旧的木制车轮和手推车上的其他部件被扔在地上,表明这里很久以前是铁路工人聚集的营地。这张照片显示,铁路沿线的华人是有分工的,他们从事着不同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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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71 哈特的许多照片都意在凸显山脉的粗犷之美、建设工程的巨大规模以及周围的环境。比如《唐纳湖,7号隧道和8号隧道,远处是东部的峰顶》,这幅照片是从6号隧道上方拍摄的,向我们展示了工人开辟路基需要完成的巨大工作量。因为铁轨还没有铺设,因此可以断定这张照片拍摄于1868年6月之前。从这张照片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两条轨道。一群穿着时髦的男女站在建好的路堤上,俯瞰下方壮丽的景色,不过他们的站位相当安全,远离悬崖峭壁。铁路华工大多数来自中国南方,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冲积平原,属于亚热带气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加州的气候和环境与他们的家乡截然不同,当他们站在那里欣赏这些壮丽景色的时候,他们的内心会涌出什么感受或想法呢?他们会为高原壮丽的景色感到赏心悦目,还是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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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73 在拍摄这张照片的不远处,哈特又站在6号隧道的上方拍摄了另一张照片——《峰顶隧道之上的木屋,远处是落基山脉》,从这张照片看,这片土地是贫瘠的,几乎没有什么植被。他将位于6号隧道中点的竖井放在了画面中央,周围是工人居住的简易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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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75 在一张绝妙的照片中,哈特拍摄了峰顶隧道的内部场景,当时这条隧道尚未完工。利用未知的光源,哈特试图展示这条隧道的黝黑狭窄,就像一个人工打造的洞穴。由于山体的局限,整条隧道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营造了一种可怕的氛围。在隧道远端,观者可以模糊地看到两条水平坑道,一条在隧道的“顶端”作业,另一条在路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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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8789 当时摄影技术尚不发达,严重影响了摄影,尤其是户外摄影的效果。照片通常是静态的,有时候甚至死气沉沉。其他视觉艺术家创作的关于铁路工程的作品更加多样,更富活力,也更能激发观者的想象力。通过他们的作品,观者可以想象出人类的活动。插画家约瑟夫·贝克尔(18411910)的作品便是如此,提供了观察铁路华工的不同视角,而这些都是摄影师无法做到的。贝克尔为《弗兰克·莱斯利画报》工作了41年之久,是19世纪最著名的插画师之一。在为该画报创作了一系列关于南北战争的插画之后,他又被派往美国的远西区,创作关于铁路华工的专题作品。这些作品后来以《新移民》为标题分期出版。鉴于铁路华工成为修筑中央太平洋铁路的主力,所以他们引起了美国公众极大的好奇心,引发了广泛的新闻报道和描写,而这一系列插画是美国主流媒体第一次对华人这个群体做的专题报道,编辑莱斯利凭此获得了“独家报道权”。[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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