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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18 北魏后期学校和察举开始容纳寒人,一些官职可不经学校或察举而由白衣通过考试取得。孝明帝时,“博召辞人,以充御史。同时射策者八百余人,(温)子升与卢仲宣、孙搴等二十四人为高第”;官职升迁也可由考试取得,“遇尚书省选右丞,预选者皆射策”,中书郎宇文忠之入试获丞职。北魏也有“纳货用官”,元晖任时“大郡二千匹,次郡一千匹,下郡五百匹,其余受职各有差,天下号曰‘市曹’”。北魏末,孝闵帝还“诏天下有德孝仁贤忠义志信者”,“不应召者以不敬论”。此外,北朝还有“客例起家”,专置客馆以招徕四方,蒋少游“因工艺自达”[516],北周时赵遐以医术入仕[517]。但太和改制后,武官的选举归吏部执掌[518],改变了魏晋以来例由护军将军掌管的情况[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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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20 由于长期战乱,货币经济衰退,北魏赋税仍“唯受谷帛之输”[520],对伎作户、绫罗户等“杂户”也有较严格控制,并按奴隶皆“着之丹书”的传统,“缘坐配没为工乐杂户者,皆用赤纸为籍,其卷以铅为轴”[521]。伎作户主要是以金银为主的官府手工工匠。北魏严禁私养工匠,“金银工巧之人在其家者皆遣诣官曹,不得容匿”。对以丝绸纺织为主的“绫罗户”,“魏初禁网疏阔,民户隐匿漏脱者多。东州既平,绫罗户民乐葵因是请采漏户,供为纶绵。自后逃户占为细茧罗縠者非一。于是杂营户帅遍于天下,不属守宰,发赋轻易,民多私附,户口错乱,不可检括。洛奏议罢之,一属郡县”。但因为有官府用绢布为酬,雇百姓车牛运输租调的记载,可能存在以绢布代役。随着北方的统一,经济逐渐得到恢复,孝文帝“太和五铢”通行后,工商业也有所发展,魏明帝时开始实行市税和店舍税,市税“入者人一钱”,“其店舍又为五等,收税有差”[522]。北齐后主时,“立关市邸店之税”,北周孝闵帝一度废除了市门税,但到宣帝时又恢复入市之税[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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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22 东西魏分裂以后,由六镇和洛阳鲜卑组成的“六坊之众”多归高欢治下的东魏。高欢在“六坊之内徙者,更加简练,每一人必当百人,任其临阵必死,然后取之,谓之百保鲜卑”[524],保持了鲜卑部族兵制。同时授“括户大使”分行诸州,“凡获逃户六十余万”[525]。高洋称帝后,北齐实行了均田制和十家为邻比、五十家为闾里、百家为族党的基层控制制度。均田制规定桑、麻田为永业田,可传世买卖,露田也可买卖。在赋法上,“率人一床,调绢一匹,绵八两,凡十斤绵中,折一斤作丝,垦租二石,义租五斗。奴婢准良人之半。牛调二尺,垦租一斗,义租五斗”,重于北魏。但在“缘边城守之地,堪垦食者,皆营屯田,一子使当田五十顷,岁终考其所入,以论褒贬”。役法大致延续北魏,“男子年十八已上六十五已下为丁,十六已上十八已下为中,六十六已上为老,十五已下为小。率以十八受田,输租调,二十充兵,六十免力役,六十六退田,免租调”[526],但没有半夫田和八十免一子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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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24 高洋时,“多所创革……始立九等之户,富者税其钱,贫者役其力”,以后“国用转屈,乃料境内六等富人,调令出钱”,租调运输也“皆依贫富为三枭。上枭输远处,中枭输次远,下枭输当州仓”[527],大致是北魏的“租输三等九品之制”。番役也延续了北魏“三十五日罢”或“四十日罢”[528]的做法。对“自一品以下,至于流外勋品,各给事力”,地方事力以“白直”充当[529]。工匠开始也仍为官府控制,高欢时官员毕义云“坐私藏工匠,家有十余机织锦,并造金银器物,乃被禁止”;天保初,高洋“诏免诸伎作、屯、牧、杂色役隶之徒为白户”;高湛时又“诸寺署所绾杂保(役)户姓高者,天保之初虽有优敕,权假力用未免者,今可悉蠲杂户,任属郡县,一准平人”[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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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26 依靠六镇鲜卑贵族起家的高氏,也试图争取汉族门阀世族的支持;高澄为代魏,废除了论资排辈的“年劳之制”,但北齐始终奉行民族歧视政策。也没能够阻止土地兼并和对人口赋役的分割,“露田虽复不听买卖,买卖亦无重责。贫户因王课不济,率多货卖田业,至春困急,轻致藏走”;“河渚山泽,有司耕垦,肥饶之处,悉是豪势,或借或请。编户之人,不得一垄”[531];“豪党兼并,户口益多隐漏……户口租调十亡六七”[532]。北齐后期,政治更为腐败昏暗,“卖官鬻狱,聚敛无厌,每一赐与,动倾府藏……杀生予夺,唯意所欲”[533],朝中汉人世族的地位更加低下,民族矛盾激化,农民起义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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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28 而在宇文泰控制的西魏,由于“六坊之众,从武帝而西者,不能万人”[534],不得不争取汉族地主的支持。宇文泰依周礼改定官制,加强了集权,“惩魏齐之失,罢门资之制,其所察举,颇加精慎”[535]。同时,把大批地方豪右武装纳入按鲜卑八部旧制建立的府兵系统,“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536],“以望族兼领乡兵”[537],并以此控制地方。又通过对已采用汉姓或本是汉族的将领、士兵赐给鲜卑复姓,“撰谱录,记其所承”[538]的办法,建立将领与士兵的“宗族血缘关系”,恢复传统的部落兵制。开始府兵数量有限,且“自相督率,不编户贯”[539],因而兵农分离。大统年间,宇文泰采取了汉族的集兵制,“籍民之有材力者为府兵”,“皆于六户中等以上家有三丁者选材力一人,免其身租庸调,郡守农隙教试阅”,基本上维持兵农合一,减少了军费支出,改变了魏晋以来的兵户制度。但这时“兵仗衣驮牛驴及糗粮旨蓄,六家共备”[540],仍保持军资自筹的制度,后期才“甲槊、戈、弩,并资官给”[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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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30 在实行均田制的同时,宇文泰对赋役制度进行了调整,在赋税上,“有室者,岁不过绢一匹,绵八两,粟五斛;丁者半之。其非桑土,有室者,布一匹,麻十斤;丁者又半之”,较北魏、北齐都重,但“丰年则全赋,中年半之,下年一之,皆以时征焉。若艰凶札,则不征其赋”。在役法上,把西魏大统时九岁以下男为小、十岁至十七岁为中、十八岁至六十四岁为丁、六十五岁以上为老,调整为“凡人自十八以至五十有九,皆任于役”,且“丰年不过三旬,中年则二旬,下年则一旬。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其人有年过八十者,一子不从役,百年者,家不从役。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役。若凶札,又无力征”[542]。但宇文护时,劳役与兵役是“八丁兵”制,即八番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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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32 与土地、赋役制度的变化相衔接,西魏时形成了一套新的户籍制度,苏“绰始制文案程序,朱出墨入,及计账、户籍之法”[543]。户籍则完整记载了户主及家庭成员的姓名、生年、年龄、官职,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家庭成员死亡、出嫁情况,奴婢的姓名、性别、年龄以及牛的颜色和大小;与均田制度结合,记载了授田丁男、丁妻、丁婢的口数,应授、未授及授麻田、正田、园宅数量及授田各段的亩数、方位及四至;与赋役制度的结合,记载了课户、不课户和上、中、下户等及丁、中、老、小、黄的划分,全家并良、贱、牛应纳租、布、麻数量。土地、奴、牛列入户籍后,资簿即被取消[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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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34 北周代西魏后,周武帝为加强对军队的控制,扩大征兵范围,“改军士为侍官,募百姓充之,除其县籍。是后,夏人半为兵矣”。同时,将番役改为“十二丁兵”即十二番役,是原来丰年才执行的“率岁一月役”,而“匠则六番”。对人口土地和赋役的分割进行了严格控制,规定“正长隐五户及丁以上及地顷以上,皆死”。灭齐后,“帝欲施轻典于新国,乃诏凡诸杂户,悉放为百姓。自是无复杂户”[545],并将灭梁、齐的过程中大量被“掠为奴婢者”及“良人没为奴婢者”,“不问官私,并宜放免”,“所在附籍,一同民伍”,但“若旧主人犹须共居,听留为部曲及客女”[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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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36 另外,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寺院对人口、土地和赋役的分割也特别突出。统治者首先是看中了佛教服务统治的作用,后赵石虎认为“朕出自边戍,……应从本俗。佛是戎神,所应兼奉。其夷赵百姓有乐事佛者,特听之”[547]。北魏“仍令沙门敷导居俗”[548];南朝也认为“适道固自教源,济俗亦为要务”,“传此风教以周寰区,编户千亿则仁人百万”,“此明昭所谓坐致太平者是也”[549]。为推广佛教,统治者往往以大量土地、金钱、人户供养寺院和上层僧侣。宋明帝以僧瑾为“天下僧主”,给“亲信二十人,月给钱三万,冬夏四时赐并车舆、吏力”。齐高帝对沙门玄畅“敕蠲百户以充俸给”[550]。梁武帝施大爱敬寺良田八十顷,施阿育王寺钱一千万为基业[551]。陈宣帝“割始丰县调,以充众费。蠲两户民,用给薪水”给天台寺[552];南燕主以二县租税给神通寺[553]。北魏规定“平齐户及诸民,有能岁输谷六十斛入僧曹者,即为僧祇户,粟为僧祇粟”,又以“民犯重罪及官奴以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扫洒,岁兼营田输粟”[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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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38 在统治者带动下,富家布施“糜费巨亿而不吝”,民众也大量投身佛教。后赵百姓“多奉佛,皆营造寺院,相竞出家”[555]。北魏全盛时人口五百万户,而魏末僧尼就有二百万人[556]。北齐、北周编户民有二千万和九百万,僧尼达三百万和二百万[557]。梁武帝时,僧尼之外,“道人又有白徒、尼则皆畜养女,皆不贯民籍。天下户口,几亡其半”[558]。除战乱时期对“来世”追求和精神安慰外,民众更看重寺院的免役免税特权。因此“所在编户,相与入道,假慕沙门,实避调役”[559],造成政府租税收入大减,北齐文宣帝时“乃有缁衣之众,参半于平俗;黄服之徒,数过于正户。所以国给为此不足,王用因兹取乏”[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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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40 寺院还大肆猎取土地财产,北魏时“天下州镇僧寺,侵夺细民,广占田宅”[561];僧众“估货求财,与商民争利”[562];“本期济施”的僧祇粟变成了高利贷,“或偿利过本,或翻改券契,侵蠹贫下”。下层僧众和附民受到役使和压榨,北魏门统昙曜“奏凉州军户赵苟子等二百家,为僧祇户”,“而都维那僧暹、僧频等”任情役使致使“自缢溺死,五十余人”。北魏后期接连出现僧众暴动,“往在北代,有法秀之谋;近日冀州,遭大乘之变”[5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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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42 寺院对人口赋役的分割引起了统治者的担忧。梁武帝规定“唯年六十,必有道心,听朝贤选序”[564]。北魏文成帝规定“率大州五十,小州四十人,其郡遥远台者十人”;孝文帝规定“大州度一百人为僧尼,中州五十人,下州二十人”;太武帝先禁私养沙门、师巫,又令“沙门无少长悉坑之”[565]。北周武帝为“求兵于僧众之间,取地于塔庙之下”[566],“断佛道二教,经像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567],使“国境僧道反俗者二百余万”[568];灭齐后尽废齐境佛教,“五众释门,减三百万,皆复军民,还归编户”[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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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47 中国户籍制度变迁:个人权利与社会控制 [:1703201395]
1703203248 中国户籍制度变迁:个人权利与社会控制 4.3 隋到唐前期:户籍制度与土地制度的最后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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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50 中国户籍制度变迁:个人权利与社会控制 [:1703201396]
1703203251 4.3.1 隋的户籍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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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53 4.3.1.1 政治结构与权利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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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55 杨坚废北周六官制,确立了尚书、门下、内史三省及吏、礼、兵、都官、度支、工六部,后改度支为民部、都官为刑部。但总体上还是“朝之众务,总归于台阁,尚书省事无不总”,尚书左仆射“论者以为真宰相”。皇帝伯叔昆弟皇子为亲王,无封土,封食由朝廷供给。见于“当今郡县,倍多于古。或地无百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二郡分领。具僚已众,资费日多;吏卒增倍,租调岁减;民少官多,十羊九牧”,杨坚“存要去闲,并小为大”,改齐周以来州、郡、县三级为州(炀帝时又改郡)、县两级,节约了成本,减少了代理人的层级和藩镇挑战统治者的可能。承袭北魏三长制,畿内设“五家为保,保有长。保五为闾,闾四为族,皆有正。畿外置里正,比闾正,党长比族正,以相检察焉”,后又“制五百家为乡,正一人;百家为里,长一人”[570],完善了基层控制体系,提高了基层代理人出现代理风险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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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57 同时,杨坚“不欲权分,罢州郡之辟,废乡里之举,内外一命”[571],废除了州郡自辟佐吏和九品中正制,在南北朝后期寒门入仕的基础上,创立了科举制,从地方豪强和士族手中夺回选拔人才的权力,缓和政治矛盾。但刚开始的科举制仍残留着大量选举制的痕迹,特别是隋朝的短暂,使科举制在社会管理的专业化等方面的效益还未及发挥,显示了制度收益的延时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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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59 但士族门阀仍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杨坚出身关中望族、西魏和北周的藩镇世家,本人又是周宣帝、静帝的外戚,对杨坚“有佐命之功”的也主要是士族大姓。门第观念也继续发挥着社会影响,杨坚、杨素分别以虏姓士族首望元孝矩和汉族大姓的崔儦“重其门地,娶其女为”子妻[572]。隋末农民战乱中,一些士族因内部斗争和农民战争遭受打击;一些则由于李密、窦建德、李渊等的笼络而得以延续。董景珍起义时认为自己“素寒贱,不为众所服”,而推荐“罗川令萧铣,梁室之后,宽仁大度,请奉之以从众望”[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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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62 鉴于北周“刑政苛酷,群心崩骇,莫有固志”的教训,两次将齐周法律修订为《开皇律》,“蠲除前代鞭刑及枭首裂之法。其流徙之罪皆减从轻”,还允许“有枉屈县不理者,令以次经郡及州,至省仍不理,乃诣阙申诉”,但凡在八议(亲、故、贤、能、功、贵、勤、宾)之科的皇亲国戚、勋臣及七品以上官员犯罪可“例减一等”;九品以上官员犯罪可铜赎罪[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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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64 4.3.1.2 土地、户籍和赋役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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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3266 为安定民众,获得收入,杨坚承北周推行了均田制和租调制。“丁男、中男永业露田,皆遵后齐之制。并课树以桑榆及枣。其园宅,率三口给一亩,奴婢则五口给一亩”。开皇十年,隋完成统一,下诏“凡是军人,可悉属州县,垦田籍账,一与民同”,且战死士兵的土地不收回。十二年,针对“户口岁增,京辅及三河,地少而人众,衣食不给”的问题,又“发使四出,均天下田。其狭乡,每丁才至二十亩,老小又少焉”。但王族和官吏“自诸王已下,至于都督,皆给永业田,各有差。多者至一百顷,少者至四十亩”,永业田可世袭和买卖;“京官又给职分田。一品者给田五顷。每品以五十亩为差,……至九品为一顷。外官亦各有职分田,又给公廨田,以供公用”[575]。而且作为官员俸禄的一部分的“职分田”和作官署的办公支出的“公廨田”(出贷经商,弥补官府支出和官禄的公廨本钱)虽与北魏“更代相付”即离职后交传后任的要求一样,但会促使在职官员扩大对土地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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