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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适应两税法,德宗“分命使臣,按地收敛,土户与客户,共计得三百余万,客户三十万”而“就中浮寄,乃五分之二”[25]。由于两税的依据是户等,与“口”无关,户籍从此只有户数而无口数。宪宗初,朝廷控制的纳税户下降到二百四十四万,有近四分之一的州没有申报户口[26]。宪宗一定程度削弱了藩镇,进行了户籍检校。“旧额户一万八千四百七,除贫穷、死绝、老幼、单孤不支济等外,堪差科户八千二百五十七”的衡州,“次检责出所由隐藏不输税户一万六千七”,“检获隐户数约万余”[27],朝廷控制的著籍户回升到三百五十五万[28]。但“渭南县长源乡本有四百户,今才一百余户,阒乡县本有三千户,今才有一千户,其他州县大约相似。访寻积弊,始自均摊逃户。凡十家之内,大半逃亡,亦须五家摊税”,此外仍有“九十七州不申户账”[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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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敬以后,朝廷著籍户不断回升,文宗时达到近五百万户[30],并维持到武宗初年[31]。武宗还“敕并省天下佛寺”,“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充两税户,拆招堤、兰若四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32]。到宣宗中期,户数是宪宗初的一倍,但税收仅九百二十五万缗[33],不到宪宗初的三分之一。实际上,由于中央孱弱,户口多是虚报。到懿宗时,藩镇“户版不籍于天府,税赋不入于朝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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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商业限制也趋减弱,一些市场发展到城外,莱“州城外西南置市”[35];出现专业市场,如成都蚕市“州城及属县循环一十五处”[36]。一些交通要冲出现民间“草市”,“赤壁草市,在汉川县西八十里”[37];一些还发展为城镇,沧州“置归化县于福寿草市”[38]。一些城市内的市场突破坊的限制,如扬州“十里长街市井连”[39];交易时间延长,出现“夜市”,苏州“夜市卖菱藕”[40],成都“锦江夜市连三鼓”[41]。但文宗时仍规定“京夜市,宜令禁断”,“非三品以上及坊内三绝,不合辄向街开门。……悉令闭塞”[42]。安史之乱开始,黄河中下游地区备受摧残,扬州和成都成为新经济都会,“时人称扬一益二”[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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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商业的带动下,大商业城市出现经营货币存取汇兑的“柜坊”,京师柜坊“多方镇钱”,“少者不下五十万贯”[44];“商贾至京师,委钱诸道进奏院及诸军、诸使富家,以轻装趋四方,合券乃取之,号飞钱”。宪宗禁诸道进奏院及富豪经营飞钱,由三司专营飞钱,初定每贯收取汇费一百文,但无人汇兑,只好准平价汇兑,“敌贯而易之”。藩镇、官僚大肆介入工商业,德宗时再“禁百官置邸货鬻”[45],但武宗时“朝列衣冠,或代承华胄,或职在清途,私置质库楼店,与人争利”[46]。藩镇还掳掠人口进行生产,德宗时,琼山郡守韦公干“贪而且酷,掠良家子为臧获,如驱犬豕。有女奴四百人,执业者太半,……其家如市,日考月课,唯恐不程”。大工商大肆捐官,僖宗时,“楚城富民之首”的郭七郎,“输数百万于鬻爵者门,以白丁易得横州刺史”[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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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后,两京陷没,支出浩繁,财政分割,朝廷赋税收入主要仰仗集中产盐的江南和四川。肃宗以第五琦初变盐法,开始榷盐法,设“监院”管理。制盐户立为“亭户”,免其他杂徭,产盐官收、官运、官销,“斗加时价百钱而出之,为钱一百一十”,朝廷每年的盐税收入达四十万缗。代宗时,刘晏整顿盐法,改为官收、商运、商销;加强缉查私盐,设常平盐仓,防止垄断盐价。大历末,盐税增加到六百万缗,“天下之赋,盐利居半”。以后,盐法渐乱,盐税日增,德宗时一斗盐加价二百钱[48],盐商抬价,盐价猛增,走私漏税也更严重。盐商聚集了大量财富,“五方之贾,以财相雄,而盐贾尤炽”[49]。顺宗时,将江淮盐压到每斗二百五十钱、河中盐三百钱。宪宗时,李巽整顿盐法,“盐利皆归度支”[50],盐税达到七百二十七万[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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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税法以后,首次开征茶税,茶、漆、竹、木为十税一。德宗贞元九年,在产茶州县设官抽税,年税四十万缗,大致是榷盐法初行时的盐税额。文宗时,为增加茶利,实行了茶树官种、茶叶官卖,因民怨极大,又改收茶税。武宗时,凡茶商经过的州县都征重税,对茶商加征住宿税,称为“塌地钱”。宣宗时,每年茶税已近百万贯,重要性仅次于盐税。代宗时,核定了卖酒户,按月征税。两税法实行后,开始榷酒,长安以外只许官酿,各地因粮价不同,每斛收钱二千或三千。贞元二年,改为京城和畿县官酿,其他设店卖酒,每斗酒三百文要缴一百五十文钱。同时,在淮南、河东等地实行榷酤。文宗时,榷酒钱有一百五十六万缗[52];宣宗大中七年,有八十二万余缗[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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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改革户税时规定,私人经营矿冶按户等提高两等征税。德宗时,将山泽之利收归国有;文宗后期,改归州县;宣宗时,部分又收归中央。但矿税“举天下不过七万余缗,不能当一县之茶税”[54]。德宗时,除陌钱增至每贯五十文,又收间架税,上屋二贯、中屋一贯、下屋五百钱,逃税重罚。由于“怨惸之声,嚣然满于天下”[55],贞元时,除陌钱和间架税同时废除。唐朝有发达的对外贸易,陆路贸易在西北设置互市监[56]。海上贸易,在沿海通商口岸置市舶司,征收关税性质的“舶脚”[57]或“下旋税”[58],即吨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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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上自宰辅以及方镇,下至牧伯县令,皆以贿取”[59],地方则“将阙税课额,摊于见在人户,则转成逋债,重困黎元”[60]。在社会危机进一步加深的情况下,裘甫、庞勋、王仙芝、黄巢起义先后爆发。天祐四年,降唐的黄巢起义军将领、宣武军节度使、梁王朱温废哀帝建梁,唐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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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五代、宋的户籍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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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1 政治结构与权利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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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大致沿袭了唐代末的中央体制。从后唐开始,枢密院(后梁为崇政院)渐以军务为主,中书门下以行政事务为主,形成了军政并立的结构,但枢密使改由士人担任。藩镇仍为地方的主要形式,除了建国的五代十国之外,不少藩镇拥有相对独立的治权,各国统治者既要依赖又要限制他们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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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宋后,赵匡胤对藩镇采取了安抚与镇压的手段,又以“杯酒释兵权”,解除了禁军将领的军职,以“枢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诸军,率臣主兵柄,各有分守”[61],从制度上达到以文制武、互相牵制、稳固皇权的目的。为改变唐末骄兵悍将的情况,太祖在军内设“阶级法”,“峻其等级相犯之刑,……以绝其犯上之心”[62],以致宋朝“二百年军中不变乱”[63]。但使“士卒衣食无外慕,安辛苦而易使”的政策[64],降低了士兵的社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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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初,原有军事体制瓦解,设集军政、统军于一体的御营使司。后罢御营使司,职权归枢密院,三衙成为皇帝的三支亲卫军。在地方又“假权宜以收群盗”,以义军、游寇抗金,岳飞等得任镇抚使。除茶盐外其他税收三年不上缴,朝廷也不拨钱粮;官员除知州(府)由镇抚使提名、朝廷任命外,其他均由镇抚使任命,军事可全权处置,“许以能捍御外寇显立大功,特与世袭”[65]。绍兴五年,改镇抚使军为行营护军,形成分驻要地的屯驻大军,但仍各归其将,以至有“岳家军”、“韩家军”之称。为消除潜在的威胁,高宗收张俊、韩世忠、岳飞兵权,取消其军号。但远离中央的川蜀、荆襄前线甚至江淮、闽广的军队则仍保有一定的独立性,皇帝对军权的控制有所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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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央,赵匡胤把三省合为“中书门下”,但分相权为二;与专掌军政的枢密院并称“二府”。沿袭五代“三司”合一执掌财政,完成了政、军、财权的分权制衡。为安定后周留下的大批官员,在保留唐代以来三省、六部官称的同时,使官(官位和俸禄标志)、职(馆阁中实际任职或荣誉衔)、差遣(实际任职)相互分离。还有效限制了宗室、后宫、外戚、宦官等的权力,除徽宗、理宗用蔡京、贾似道等权臣外,保证了皇权的长期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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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方,基本沿袭府州、县二级体制,府州之上设有监察及军区的“路”,但以文臣知军州事取代节度使,节度使则成为空衔。为限制地方官员,观察、防御、团练诸使、刺史甚至县令都为虚衔,实际任事的是知州、知县。但中央集权过分集中,事权过分分割,使地方权力太少,很难独立对突发事件做出反应,降低了行政效率,一定程度放松了对民间的控制。在少数民族地区,参照唐的“羁縻”制度,由“土官”治理,汉官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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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镇,后梁时大致还保留着封闭的“坊市”制[66]。后唐时出现“厢”[67]。北宋实行城乡分治,城内是以厢统坊的“厢坊”制[68]。南宋中期,州府城陆续设置专司消防的“火隅”,以后“隅”兼起了治安和行政的职能,形成“隅坊制”。在乡村,北宋初实行乡(开宝七年改设“管”)、里制。神宗推行保甲法时,以十户为一保,五十户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保内连坐。哲宗初,保甲解散,但不少地区保留了保甲。南宋时仍是乡、都、保、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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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时,虽战乱不已,但科举仍得以维持,“自梁氏以降,皆奉而行之,纵或小有厘革,亦不出其轨辙”[69],但“偏方小国,兵乱之际,往往废坠”[70]。宋初还有五代重武轻文之习,进士入仕的官职很低。太宗时提高了官差级别,规定“凡以资荫出身者,皆先使之监当场务,未得亲民”[71],但科举的时间仍不稳定,直到英宗时“每三年一开科场”才成为定制[72]。理宗起,理学成为统治思想,但南宋日益腐败,科举“奸弊愈滋”[73]。科举之外,也有恩荫、摄官、吏人出职、军功、纳粟等,“在京百司,金谷浩瀚,权势子弟,长为占据”[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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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取消了不同学校录取不同级别官员子弟及庶人的做法,“无国子、太学、四门之别”。从仁宗“拨田土二百余顷,房缗六七千入学充用”开始[75],学校均以学田及出租“房廊”作为经费。私学也得到很大发展,一些学者纷纷设立“精舍”、“书院”教授生徒,但多数人仍主要在家馆或塾师设馆中学习,不少地区还利用农闲举办冬学教农家子弟。徽宗时,北宋二十四路州县学有学生近十七万。哲宗时,福州“解试”每次有三千人,孝宗时,增至二万人;南宋时,建宁府解试有一万余人,只有三县的兴化军也有六千人[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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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2 土地、赋役和户籍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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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以后,战乱不断,人口大量死伤逃亡,生产下降。为维持统治,一些政权和地方官吏仍致力恢复和发展生产。后梁建国前后,朱全忠辖区内的“夷门一镇,外严烽堠,内辟污莱,励以耕桑,薄其租赋,士虽苦战,民则乐输”[77]。唐、后梁河南尹张全义“招怀流散,劝之树艺”,“无严刑,无租税,民归之者如市”,“桑麻蔚然,野无旷土”[78]。后唐恢复了军民“营田”,“只耕佃无主荒田及召浮客”[79],防止强占民田、强迫民户耕种和投靠“营田”。后唐明宗减轻了赋税,按各地区季节早晚分立纳赋期限,较唐更为合理。后周则进一步推迟两税的起征时间。东南诸国为自保,也多采取招抚流亡,兴修水利,发展生产的政策。宋以后,踏犁、梯田、精耕细作、稻麦两熟甚至三熟技术和“占城稻”推广以及鼓励社会生产的政策,支持了宋的经济繁荣和与辽、金等的力量平衡,特别是南宋人口的激增和以巨额贡赋维持的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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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以兵战为务,条章多阙”,赵匡胤建宋,仍循周世宗“遣使均括诸州民田”,“命官分诣诸道均田,苛暴失实者辄谴黜”,似乎还准备均田。但乾德四年,“许民辟土,州县毋得检括,止以见佃为额”[80],转向了“不抑兼并”[81]。太宗时,也是“令诸州籍其陇亩之数,均其租,每岁十分减其三,以为定制”[82]。仁宗初,由于“田制不立”,“诏限田:公卿以下毋过三十顷,牙前将吏应复役者毋过十五顷,止一州之内,过是者论如违制律”[83]。到南宋初,所谓“祖宗之法”,实际上也是“品官之家,乡村田产得免差科,一品一百顷,……九品十顷,其格外数悉同编户”[84],而不是“限制品官的占田”[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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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大量逃亡人口,建隆初,太祖令“自今民有逃亡者,本州具户籍顷亩以闻,即检视之,勿使亲邻代输其租”[86],以免造成新的逃亡;后又“诏所在长吏告谕百姓,有能广植桑枣开垦荒田者,并只纳旧租,永不通检”。太宗初,要求各地荒田“仍给复五年,召游民劝其耕种”[87];后规定“凡州县旷土,许民请佃为永业,蠲三岁租,三岁外,输三分之一”。这些措施使耕地从开宝末的二百九十多万顷,增加到天禧五年的五百二十多万顷,而且“川峡、广南之田,顷亩不备,第以田赋约之”,“而赋租所不如者十居其七”[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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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初,“内外用兵,所在多逃绝之田”,为促进垦荒和战争中被掳民户归业,绍兴三年令“百姓弃产,已诏二年外许人请射,十年内虽已请射及充职田者并听归业。孤幼及亲属应得财产者,守令验实给还”[89]。“绍兴和议”后,对“蜀地狭人稠,而京西、淮南系官膏腴之田众,乞许人承佃,官贷种牛,八年乃偿,并边悉免十年租课,次边半之,满三年与充己业,许行典卖。……愿往之人,给据津发”[90]。“隆兴和议”后,即“诏两淮民户并已复业”,田地“许民户租佃,五年后量立租课,不得科扰”[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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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除少量国有的屯田、营田、职田、学田及寺观土地外,土地主要私有,耕种也以租佃制为主。田主与佃户以契约规定租佃年限、田租数量和形式等,由朝廷认可,除“不得非时衷私起移”外,“如是主人非理拦占,许经县论详”。太宗时,规定“诸路州民户,或有欲勤稼穑而乏子种与土田者,或有土田而少男丁与牛力者”,“令农师与本乡里正村耆相度”,“召集余夫,明立要契,举借粮种,及时种莳,俟收成依契约分,无致争讼”。地租主要是实物,多为对半租,但也有定额租。南宋绍兴十六年规定,“依百姓体例”,官给耕牛及种粮的,“四分给力耕之人,六分官收”;“不成片段闲田”,“只立租课,上等立租二斗、中等一斗八升、下等一斗五升”[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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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农村租佃制一致,城镇官私工商业中普遍采用雇佣制。大量农民成为临时性雇工,在乡村“村民为人织纱于十里外,负机轴夜归”[93]。北宋开封,“早辰桥市街巷口,皆有木竹匠人,谓之杂货工匠”,“罗立会聚,候人请唤,谓之罗斋。竹木作料,亦有铺席,砖瓦泥匠,随手即就”[94]。南宋临安补锅、修鞋、穿珠、磨镜等数十种工匠,“时时有盘街者,便可唤之”[95]。坑冶、制盐、丝织、制瓷、造船等大型作坊已雇佣相当数量的工人。信州铅山铜矿,“招集坑户就貌平官山凿坑取垢淋铜,官中为置炉烹炼”,“彼时百物俱贱,坑户所得有赢,故常募集十余万人昼夜开凿”[96]。韶州铸钱的永通监“雇工于巧”,“四方之人,弃农亩,持兵器,慕利而至者,不下十万”[97]。四川成都官营织锦院,“设机百五十四,日用挽综之工六十四,用杼之工五十四,练染之工十一,纺绎之工百十一”[98]。四川井盐生产中“豪者一家至有一、二十井”,“每一家须役工匠四、五十人至三、二十人者。佣身赁力。平居无事,则俯伏低折,与主人营作;一不如意,则迭相扇诱,群党哗噪,算索工直,偃蹇求去”,“已复又投一处,习以为业”[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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