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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10 官田赐给诸王功臣作为禄田。洪武三年,封功臣时也分赐庄田,少者十余顷、多者百顷,但禁奏讨;二十五年,“给公侯岁禄,归赐田于官”[493]。五年,赐诸王庄田,一般为百顷,另加不等的渔课岁米;“郡王诸子年及十五,每位拨给赐田六十顷,以为永业,并除租税。诸子所生之子,唯世守永业”。永乐末,为满足皇宫开支,开始设立皇庄;“正统间,以诸王未封,供用浩繁,不欲重征小民,又见彼时地广民稀,因其闲地立庄,以资公用。诸王之国,地仍归官”[494],“其地广狭有定界,其入有定额”,也算“非以病于民”[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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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12 为“惩元末豪强侮贫弱,立法多右贫抑富”[496],朱元璋对江南富民采取了土地没官、徙富民实都等措施,对“富民”土地甚至有“一没”、“再没”、“三四没者”[497],数年之中三吴巨姓“无一存者”[498]。洪武三年,苏州府47万余户、税粮220余万石,而田粮百石以上仅554户、税粮15万余石,且“无粮五百石及千石以上大户,止有小户”[499]。三十四年,全国“田盈七顷户”为14241户[500],只占总数1065万户的0.14%[501],形成了以自耕农、国家佃户和中小地主为主的社会结构。佃户地位较宋、元明显上升,地主与佃户在法律上都被看作平民,不再承认佃农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关系,仅在礼仪方面要求“佃见田主,不论齿序,并如少事长之礼;若在亲属,不分主佃,则以亲属之礼行之”[502]。但农民的情况也有差异,在授田方面,徽州“各授田三十六亩”[503],太仓“见丁授田十六亩”[504],北方近城地“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军屯“每军授田五十亩为一分”[505]。在自然条件和生活状况方面,“闽田两收,北人诧以为异,至岭南则三收矣。斗米十余钱”,“单夹之衣,可过隆冬”;北方“动曰有地十余顷,计其所入,尚不足以完官租也”[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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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14 明朝赋役不分,“有赋役者谓有田粮当差者也,无赋役谓无田粮止当本身杂泛差役”[507],但赋以田为主以丁为辅,役以丁为主、以田为辅。田赋主要是两税,依面积、属性、类别定科则,“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有时可以丝绢、棉、钱钞等折纳。但对原张士诚控制区内的豪族富民,朱元璋“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松、嘉、湖次之,常、杭又次之”。正粮之外还有加耗,明初金陵民田每亩起科五升,已带七耗;后抄没官田科则各异,又征一斗七合。成祖时,江南税粮漕运北上,“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508],甚至“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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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16 民户主要承担正役和杂役。正役包括里长之役、编户之役和里甲三办等。里长之役包括“岁役里长一人,甲首一人”,“先后以丁粮多寡为序,凡十年一周,曰排年”[510],“全种官田人户亦编入围内轮当”[511]。江南还“于里长中提出殷实大户”应役粮长,父死子继[512]。编户之役主要是“将税粮洒派远近仓分,令各户自行上纳”[513]。一般富户派本色,肥田的税粮起运朝廷或边地,户等高、丁口多的起运路途远、运输困难的“重仓口”;反之许折色,“存留”本地或起运“轻仓口”。里甲三办主要是以“任土作贡”,“供御用曰岁进、供四司曰岁办”[514]、供地方征需的杂办。按里甲编派,又按人丁事产分三等九则,计丁量田出办,但南方重田,北方重丁,有丁三粮七、丁四粮六,田丁可互准。杂役主要是地方摊派的银两和差役。差役一类是有定额、定期的“常役”,由里甲人户按户等轮充,如库子、弓兵、狱卒、轿夫、坟夫等;一类是“上命非时”的“杂泛差役”。基准主要是丁,但依土地、产业有所区别。有地的丁,依人丁事产分三等,承当正杂二役;无地的丁,为下下则,承当杂泛差役,但“祗应、禁子、弓兵,悉佥市民,毋役粮户”[515];下下则中之极贫者,或充轻役或免役。明初,对贵戚勋臣、进士生员及马户、灶户等重役户优免差役,但“免杂役,不免正办”[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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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18 卫所军士开始主要是随朱元璋“从征”的部队及元军、各割据势力中“归附”的部队。明初几次按三丁、五丁抽一征调民户从军。有一丁被垛为军,全家永充军籍并到指定卫所居住;本人为正军,子弟为余丁或军余,壮丁病老死由余丁替代,如一家全部死亡,则在原籍勾取族人顶丁。以后“内地多是垛集,边方多是有罪谪戍”[517],因此“人耻为军”,洪武时逃军已大量出现。卫所军队番上京师称班军,一般农闲时抵京,农忙前遣归。卫所军队“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518]。还有专门的屯军,初免税粮,洪武七年开始每亩收租一斗,允许随地所产“以米为度”,年六十以上及残疾、年幼者耕种自食;个别地区“税粮与民田等,杂徭复之”[519]。建文四年,定军屯科则,每一分征正粮十二石,听本军自支,余粮作为本卫所军官俸粮;因公事以妨农务者,“免征子粒”,禁差他役。此外,洪武初继承宋、元实行开中之制,“召商输粮而与之盐”。由于输粮成本高,一些商人直接在边地招民种粮换盐引,形成商屯。“永乐时,粟二斗五升,得盐一引,商赢引过当,争趋之,各自设保伍,募众督耕,于是边地尽垦,而塞下粟充溢露积,饶于中土,屯军亦因其保障,守望相助,得力耕”[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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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20 随着对北方的控制和移民的扩大,鱼鳞图册和赋役黄册很快趋于混乱。明初,北方沿用元代的里社制,原住“社民”土地较广阔而用“大亩”,移民而来的“屯民”土地较狭小而用“小亩”,“有以二百四十步为亩者,有以三百六十步为亩者,有以七百二十步为亩者”[521]。土地又根据田、地、山、塘、荡不同类型,“以近郭为上地,远之为中地、下地”,再按“三等九则”科以不同税率。很多地方为简化计算和征收,将土地按不同的折亩率转换为纳税顷亩,如“以小亩二亩五分折一大亩摊派元额地粮”[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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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22 由于皇帝只关心赋役“不失原额”[523],地方官员的品秩也只与税收有关[524],而很少有土地、人口增加的制度激励。在明初“一字不可改易”的严刑峻法下[525],官员大都做出了避免风险的选择。在土地方面,“由国初有奉旨开垦,永不起科者,有因洿下碱薄而无粮者,今一概量出作数,是以元额地少,而丈出之地反多。有司恐亩数增多,取骇于上,而贻害于民,乃以大亩该小亩,取合元额之数。自是上行造报,则用大地,以投黄册;下行征派,则用小亩,以取均平。是以各县大地,有以小地一亩八分折一亩,递增之至八亩以上折一亩”[526]。在人口方面,有的官吏为“避耗减之名,而开除不列”;有的干脆照抄“原额”,“大抵足旧数而止”;有的视统计造册为具文,“随时捏算”,“在册不过纸上之捏,在户尤为空中之影”,“有司之造册与户科、户部之稽查,皆仅儿戏耳”[527]。还有一些为赢得民间的“好评”,“抑恐多其数反为民累,任其脱漏弗之计也”[528]。所以,黄仁宇说“以礼仪和道德代替了法律,对于违法的行为作掩饰则被认为忠厚识大体”[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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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24 为直接满足皇室、政府和军队的需求,明朝建立了庞大的官营手工业,洪武时官匠已有六十二种[530]。“洪武十三年,起取苏浙等处上户四万五千余家,填实京师,壮丁发各监局充匠”[531],朱棣又将南京、苏、浙等处大量工匠迁到北京,形成“住坐之匠”。京匠每月上工十日,休工期间“听其营生勿拘”。洪武十九年,实行了外地工匠赴京服役的班匠制度,开始是三年一班,服役三个月。由于未考虑工作量,很快就出现“有无工可役者”,二十六年“令先分各色匠所业,而验在京诸司役作之繁简,更定其班次,率三年或二年一轮”[532],实际又有一年到五年一班[533]。此外,中央手工业也“转雇巧匠”[534]和佥发民夫;地方使用民匠、军匠、卫军和民夫[535],卫所主要是军匠、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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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26 工匠有一定赋役优免,洪武十九年定“免其家他役”[536];二十六年“定例与免二丁,余一丁一体当差”,单丁重役及一年一班者“开除一名”,老残无丁者“疏放”[537]。京匠有月粮直米,洪武十一年是“日给薪米盐蔬,休工者停给”;十二年改“月给米”,有妻子者一石,无者六斗;二十四年改“视其劳力为差”,每日给钞[538]。永乐十九年,定“每月支米三斗,无工住支”[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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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28 除政府专有的金银、货币、火器、度量衡、盐等,其他均准民间生产销售。家庭手工业仍是主体,“上供赋税,下给俯仰。若求诸田亩之收,则必不可办”,因此“全赖此一机一杼”[540]。一些家庭开始“购机一张,织诸色纻币”,“积两旬,复增一机,后增至二十余”[541],逐渐发展为手工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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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0 明初,对元代地位较高的商人采取了抑制政策,洪武“十四年令农衣绸、纱、绢、布,商贾只衣绢、布。农家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得衣绸、纱”[542]。受战争影响,商业活动也有限,临清会通局岁办课钞仅八千七百五十三贯,永乐元年仅二十九贯。出于对商人流动性的考虑,城市市场由兵马司“一体兼领”[543]。一些地方规定了市集的经营时间、地点、规模和范围,如开封府临颍县规定“每月南街二集,东西北中及四关厢各三集”[544];德州府规定“南关为民市,为大市。小西关为军市,为小市。角南为马市,北为羊市,东为米市”[545]。朱元璋还试图取缔牙行,但由于社会需求,只能“申明牙侩朘剥商贾私成交易之禁”[546],“选有抵业人户充应”[547],每年交帖价申请牙帖[548]。洪武初,置市舶司,但不久罢设。永乐元年复置,边境互市也逐渐展开,同时“遣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549]。在朝贡贸易刺激下,私人海外贸易逐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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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2 商人“非占商籍不许坐市廛”[550],实际是商业许可证和赋役依据,行商在原贯,坐贾“因其里巷多少,编为排甲,而以其所业所货注之籍”[551],按上中下则征派赋役。洪武时,规定“凡内外军民官司并不得指以和雇、和买,扰害于民”。但永乐时,为应“一时急缺,令部买办”[552],先定“止令军家每在街市者买办”,后又定“是开铺面之家,不分军民人家一体着他买办”[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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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4 洪武时,布帛、农具、书籍及日用杂物等买卖免税,其他如“买卖田宅、头匹”等要“赴务投税”[554],兼销售的手工作坊和店铺如“酒、醋、门摊等酌物价锭有差”。永乐时,北京对罗缎、布匹、纸张、盘碗、糖果、药材、水产等开征销售税[555]。其他手工业产品如“薪炭、竹帚、锄柄、担柸,例当抽分”,一般是三十抽一,但矿冶是“三十分取其二”[556],松、竹等是“三十分取六”[557]。洪熙时,对所有“开张店铺之家”征收了门摊税,“审其生业,分别等则派征,各有定额”[558]。商人出外经商,要交路引钱申请路引,到外地销售的商品必须存入塌房、官店,登记“店历”,缴塌房税;景泰时开征“牙钱”,在大兴、宛平等地“上等罗缎,每匹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二十五贯”。塌房、官店及舟车运输等也要纳税,永乐时京城官店“税银一分”[559],私店“每间每月纳钞五百贯”;“驴骡车受雇装载物货”,“每辆纳钞二百贯”[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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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6 明初休养生息的政策使耕地、人口获得迅速增长。万历三十年,耕地从洪武二十四年的三百八十多万顷,增加到一千一百六十多万顷[561]。官方籍册虽未反映出人口增长,但万历后期人口可能已达一亿五千万以上[562]。土地相对价格上升,劳动力相对价格下降,各种制度逐渐“密于田土而疏于户口,故土无不科之税,而册多不占之丁”[563]。成化以后,皇庄开始大量占夺民田,“奸民乘隙多将军民屯种地土诬捏荒闲及官田名色投献”;且租额沉重,河间府东光县皇庄“赋敛比之公田又三倍其数”。勋戚、中官大量奏讨、强占官民田,接受投献。景泰时,百户唐兴奏讨一千二百余顷,中军左都督汪泉夺占官民田一万六千余顷。管庄之人还“敛民财物,夺民孳畜,甚者污人妇女,戕人性命”[564],造成“人民逃窜,而户口消耗;里分减半,而粮差愈难”[565]。弘治初,畿内勋戚、中官庄田达到三百三十二处、三万三千余顷。正德以后限制庄田的呼声不断高涨。嘉靖二年,皇庄改为官地[566],并勘“额外侵占者,悉归其主”[567];隆万时期,规定了勋戚庄田之限[568],但诸王庄田却愈演愈烈。成弘时,徽、兴、岐、衡四王“田多至七千余顷”;到天启时,瑞、惠、桂三王庄田“动以万计”[569]。虽然制度规定“除皇庄外,无不出办差徭者”,“钦赐田地”也“不许自行收受”[570],但诸王庄田往往“自行管业”[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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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8 正嘉以前,士大夫“畏清议”,“无豪强兼并之风”[572]。随着士大夫成长和优免泛滥,在皇帝、勋戚和太监带动下,“士夫一登进士或以举人选授一官,便以官户自鸣,原无产米在户者则以无可优免为恨”,又“势焰者官府固已闻风免差,势退者立能多方攀援以图全免”[573]。军屯也大量出现了军官侵占屯粮土地、私役兵士的情况。宣德时,宁、甘军屯膏腴之地“皆为镇守官及各卫豪横官旗所占,俱不报输粮”[574]。嘉靖时,“屯地多侵没于将领豪右之家,以致屯军终岁赔粮”,“屯田私相典卖,隐蔽难稽”[575]。其他官田或“承佃于民者,日久各认为己业”[576],或“转将瘠田诡为官税”[577],或“细民转卖”,“伪以官为民”[578]。洪武初年,天下田土近八百五十万顷,弘治十五年存四百二十万顷;湖广额田二百二十多万顷,嘉靖八年存二十三万;河南一百四十多万,存四十一万,“非拨给于藩府,则欺隐于猾民”;广东二十三万,存七万,“无藩府拨给,而疆里如旧,非荒据于寇贼,则欺隐于猾民也”[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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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0 由于土地兼并,宣德后期出现人口的大量逃亡,苏州太仓原编六十七里、八千九百八十六户,宣德七年剩下十里、七百三十八户[580];永乐时全国军额二百七十万,正统时逃故一百二十余万;诸色工匠也“多有逃逸”[581]。连当初被徙“附籍京师”的富户也因“仍应本籍徭役”,“供给日久,贫乏逃窜”[582]。大量重额官田抛荒,“钱粮年年拖欠”,苏州府洪武三年欠税粮三十多万石,永乐十年至洪熙元年欠四百万石,宣德元年至八年积欠近八百万石[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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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2 为掌握逃户情况,正统元年,命各地造“逃户周知文册”。以后大致执行了在不改变户类的前提下,还乡复业适当减免赋役,老弱不能归或已在外地成家立业不愿归者准就地附籍的政策。但对逃亡富户开始较严厉,宣德三年规定发边境充军;随后处罚渐轻,嘉靖时减为每户每年罚银二两。“土木之变”后,社会开始动荡,逃亡加剧。成化时,灾害频发,河南、陕西、湖广、四川等大量流民集聚荆襄地区,发动了武装起义。朝廷一方面进行军事镇压,另一方面在湖广增设府州县,在周边设专官抚缉,流民才逐渐平息。正德时,恢复给归业者粮食、庐舍、耕牛、种籽和免租税等措施[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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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4 为挽救卫所和军屯,宣德时,“凡以征戍罢耕及被官豪势要占匿者,命减余粮之半。果系灾伤无收者即予蠲免”[585];同时定清军条例,以致“株累族党,动以千计”[586]。弘治初,卫所“征粮之数,多不过三分”[587];弘治末,屯粮开始折银,京卫新增地每石折银二钱,寻减至一分五厘[588]。嘉靖时,“军士之领屯者无几,而屯丁之逃故者日多”[589],而“捕亡令愈苛,有株累数十家,勾摄经数十年者”,但军屯已难以挽回。成化后,班军因多被用作营造或被势家占役,往往逾期不至、雇请老弱以代或逃亡。万历末,班军“皆居京师为商贩、工艺,以钱入班将”,作用完全丧失。实际上,正统时一些地方已开始以“人给布二匹、月粮四斗”募“民壮”。土木之变后,京军溃丧,朝廷也开始募兵。弘治初,“立佥民壮法”,不愿者“上直于官,官自为募”[590]。嘉靖以后,便以募兵为主,卫所及军户只留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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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6 对逃匠,宣德时定“失班一次者,赴部补班;二次、三次以上并从前不当班者,逮问罚班”,同时规定了多丁抽留放免。正统初,准不“谙晓本艺”的南京班匠“各出备工价雇觅在京高手”[591],班匠开始征银。景泰时,定工匠为“四年一班”[592],北京工匠“十八万二千”实际每季有十七万人不当班[593]。工匠因改行“多不谙祖业”[594]。成化时,定班匠“有愿出银价者,每名每月:南匠出银九钱”,“北匠出银六钱”[595],只有河南“等处尚责解正身”。弘治时,逃匠抓捕不到由“原籍官司按名勾解”,户绝者另选他人充补;正德时,“年远户绝,则以承佃本户田产之家者抵充;无田产则以各衙门近年招入匠役扣补”[596]。嘉靖末,班匠完全征银,每班一两八钱[597],匠籍完全变成班银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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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8 为解决江南“官田起科不一,租粮既重,农民弗胜”的问题[598],宣德五年令“官田纳粮一斗至四斗者减十之二,四斗至一石以上者减十之三”[599]。之后江南逐渐开展了均田均粮活动,一些地区通过官民田并出耗米,解决“豪户不肯加耗,并征之细民,民贫逃亡,而税额益缺”的问题,进而通过调整加耗解决官田税重、民田税轻。但论田加耗有利于耕种官田者,而论粮加耗有利于民田拥有者,从宣德到弘治间朝廷与豪右士大夫不断博弈,加耗政策也不断摆动。由于科则本身繁复,加耗和改折后就更加烦琐,如湖州府田土科则和改折达四千四百四十七则[600],以至“自巧历者不能算,惟奸民积年出没其中,轻重高下在其手”,“有司拱手,听其所为而不去”[601]。一些地区又从“官为一则,民为一则”[602]入手,通过均摊法、征一法、扒平法等逐步实现“田不分官民、税不分等则”[603]。到万历初,江南已基本实现“官民一则”[604]。短期看,官民一则不利于民田特别是大土地拥有者,因此开始受到缙绅地主抵制;长期看,实际上取消了官田和民田的区别,缙绅地主虽承担了赋税,但得到了朝廷对土地私有的承认。原来的官田佃农也减轻了负担,而朝廷避免了重额官田抛荒,保持了税收原额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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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0 为解决纸币贬值、税粮贮存和物产各异的问题,正统元年南方赋税实行“金花银”制,“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随后“驰用银之禁”,田赋货币化推开,成化末“北方二税皆折银”[605]。之后一向“不蠲不赦”的漕粮亦开始折征[606],农产品商品化加速。但“折色以米值为断”[607],使折粮价随市场波动,“而民尽以米变卖,非其所愿也”。此外,一些地方也通过折银掠夺农民,如成化十六年山西粮价每石仅三四钱,但闻喜县“每石勒折银三两”[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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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2 随着田赋折银,力役折银和役法改革也逐渐开展。宣德时,周忱在南京、苏松推行“里甲银”[609]和“平米法”[610],把按户编派的里甲支费摊入田粮,折成银两。成弘间,广东出现“均平银”;万历时,河南出现“会银”[611]。力役折银使农民有更多时间投入生产,但也出现虽“见役里甲赋钱于官”,但“有司复摄之”,“无名之征纷然四出”的情况[612]。在杂役方面,正统时江西出现把常役“编第均之,银力从所便”[613],“另编造均徭文册,查勘实在丁粮多寡,编排上中下户,量计杂泛重轻等事佥定,挨次轮当”[614],徭役正式形成里甲正役、均徭、杂泛差役三类。弘治元年,均徭法正式在全国实施[615],但由于里甲之间贫富不均以及富豪躲避重役的问题,成化时又出现“通扣一县丁田数十甲,以一年丁粮应一年徭役,周十甲而复始”的十段册(锦)法[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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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4 万历八年,张居正为解决“豪民有田不赋,贫民曲输为累,民穷逃亡,故额顿减”的问题[617],挽救“将圮而未圮”的明朝[618],在福建试点基础上,进行了全国性的土地清丈。在“考成法”约束下,绝大部分省在三年期限内完成清丈,编制了新的鱼鳞图册。每户发给汇总土地情况的“归户票”和记载各户户类、成丁数、应纳各色数和条编总银数等的“由票”。由于“以多余之地补失额之粮”[619],使“豪猾不得欺隐,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但张居正“以溢额为功”,一些地方“争改小弓以求田多,或掊克见田以充虚额”并“按溢额田增赋”,出现“丈量之害”,特别是“豪猾率怨居正”[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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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6 张居正还支持了嘉靖年间就在一些地区“数行数止”的一条鞭法,把各种徭役摊入人丁、田粮之中,与田赋统一征收,“总括一州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丁粮毕输于官”;“力差则计其工食之费量为增减,银差则计其缴纳之费加以增耗。凡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存留供亿诸费,以及土贡方物,悉并为一条,皆计亩征银”[621]。不仅简化了征收项目和环节,抑制了豪强漏税和官吏舞弊,保证了朝廷收入,而且促进了赋役合一,使力役退出历史。由于一条鞭法是由地方发起并模仿,朝廷也无统一的政令,因而所谓“条编者,一切之名,而非一定之名也”[622],到万历二十年左右,一条鞭法已推及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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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8 明朝中期以后,商品性农业迅速发展,蚕桑集中在长江三角洲地区,棉区集中在江南和华北,粮食生产中心由苏湖向湖广转移,福建、广东等主要是蔗糖,加速了工商业和城镇的发展。江南的家庭纺织业“不只乡落,虽城中亦然”[623],士大夫家也“多蓄织妇,岁计所积,与市为贾”[624]。人口剧增又为手工业提供了大量雇佣劳动力,丝织业中心的苏州,“家杼轴而户纂组,机户出资,机工出力,相依为命久矣”[625]。嘉兴石门镇油坊,“坊须数十人,间日而作。镇民少,辄募旁邑民为佣。其就募者,类赤身亡赖,……一夕作,佣直二铢而赢”[626]。广东铁冶作坊中“计炒铁之肆有数十,人有数千,一肆数十砧,一砧十余人”;“凡一炉场”,“司炉者二百人,掘矿者三百余,汲者、烧炭者二百有余,驮者牛二百头,载者舟五十余艘”[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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