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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0 明初,对元代地位较高的商人采取了抑制政策,洪武“十四年令农衣绸、纱、绢、布,商贾只衣绢、布。农家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得衣绸、纱”[542]。受战争影响,商业活动也有限,临清会通局岁办课钞仅八千七百五十三贯,永乐元年仅二十九贯。出于对商人流动性的考虑,城市市场由兵马司“一体兼领”[543]。一些地方规定了市集的经营时间、地点、规模和范围,如开封府临颍县规定“每月南街二集,东西北中及四关厢各三集”[544];德州府规定“南关为民市,为大市。小西关为军市,为小市。角南为马市,北为羊市,东为米市”[545]。朱元璋还试图取缔牙行,但由于社会需求,只能“申明牙侩朘剥商贾私成交易之禁”[546],“选有抵业人户充应”[547],每年交帖价申请牙帖[548]。洪武初,置市舶司,但不久罢设。永乐元年复置,边境互市也逐渐展开,同时“遣使四出,招谕海番,贡献毕至”[549]。在朝贡贸易刺激下,私人海外贸易逐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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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2 商人“非占商籍不许坐市廛”[550],实际是商业许可证和赋役依据,行商在原贯,坐贾“因其里巷多少,编为排甲,而以其所业所货注之籍”[551],按上中下则征派赋役。洪武时,规定“凡内外军民官司并不得指以和雇、和买,扰害于民”。但永乐时,为应“一时急缺,令部买办”[552],先定“止令军家每在街市者买办”,后又定“是开铺面之家,不分军民人家一体着他买办”[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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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4 洪武时,布帛、农具、书籍及日用杂物等买卖免税,其他如“买卖田宅、头匹”等要“赴务投税”[554],兼销售的手工作坊和店铺如“酒、醋、门摊等酌物价锭有差”。永乐时,北京对罗缎、布匹、纸张、盘碗、糖果、药材、水产等开征销售税[555]。其他手工业产品如“薪炭、竹帚、锄柄、担柸,例当抽分”,一般是三十抽一,但矿冶是“三十分取其二”[556],松、竹等是“三十分取六”[557]。洪熙时,对所有“开张店铺之家”征收了门摊税,“审其生业,分别等则派征,各有定额”[558]。商人出外经商,要交路引钱申请路引,到外地销售的商品必须存入塌房、官店,登记“店历”,缴塌房税;景泰时开征“牙钱”,在大兴、宛平等地“上等罗缎,每匹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二十五贯”。塌房、官店及舟车运输等也要纳税,永乐时京城官店“税银一分”[559],私店“每间每月纳钞五百贯”;“驴骡车受雇装载物货”,“每辆纳钞二百贯”[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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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6 明初休养生息的政策使耕地、人口获得迅速增长。万历三十年,耕地从洪武二十四年的三百八十多万顷,增加到一千一百六十多万顷[561]。官方籍册虽未反映出人口增长,但万历后期人口可能已达一亿五千万以上[562]。土地相对价格上升,劳动力相对价格下降,各种制度逐渐“密于田土而疏于户口,故土无不科之税,而册多不占之丁”[563]。成化以后,皇庄开始大量占夺民田,“奸民乘隙多将军民屯种地土诬捏荒闲及官田名色投献”;且租额沉重,河间府东光县皇庄“赋敛比之公田又三倍其数”。勋戚、中官大量奏讨、强占官民田,接受投献。景泰时,百户唐兴奏讨一千二百余顷,中军左都督汪泉夺占官民田一万六千余顷。管庄之人还“敛民财物,夺民孳畜,甚者污人妇女,戕人性命”[564],造成“人民逃窜,而户口消耗;里分减半,而粮差愈难”[565]。弘治初,畿内勋戚、中官庄田达到三百三十二处、三万三千余顷。正德以后限制庄田的呼声不断高涨。嘉靖二年,皇庄改为官地[566],并勘“额外侵占者,悉归其主”[567];隆万时期,规定了勋戚庄田之限[568],但诸王庄田却愈演愈烈。成弘时,徽、兴、岐、衡四王“田多至七千余顷”;到天启时,瑞、惠、桂三王庄田“动以万计”[569]。虽然制度规定“除皇庄外,无不出办差徭者”,“钦赐田地”也“不许自行收受”[570],但诸王庄田往往“自行管业”[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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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38 正嘉以前,士大夫“畏清议”,“无豪强兼并之风”[572]。随着士大夫成长和优免泛滥,在皇帝、勋戚和太监带动下,“士夫一登进士或以举人选授一官,便以官户自鸣,原无产米在户者则以无可优免为恨”,又“势焰者官府固已闻风免差,势退者立能多方攀援以图全免”[573]。军屯也大量出现了军官侵占屯粮土地、私役兵士的情况。宣德时,宁、甘军屯膏腴之地“皆为镇守官及各卫豪横官旗所占,俱不报输粮”[574]。嘉靖时,“屯地多侵没于将领豪右之家,以致屯军终岁赔粮”,“屯田私相典卖,隐蔽难稽”[575]。其他官田或“承佃于民者,日久各认为己业”[576],或“转将瘠田诡为官税”[577],或“细民转卖”,“伪以官为民”[578]。洪武初年,天下田土近八百五十万顷,弘治十五年存四百二十万顷;湖广额田二百二十多万顷,嘉靖八年存二十三万;河南一百四十多万,存四十一万,“非拨给于藩府,则欺隐于猾民”;广东二十三万,存七万,“无藩府拨给,而疆里如旧,非荒据于寇贼,则欺隐于猾民也”[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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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0 由于土地兼并,宣德后期出现人口的大量逃亡,苏州太仓原编六十七里、八千九百八十六户,宣德七年剩下十里、七百三十八户[580];永乐时全国军额二百七十万,正统时逃故一百二十余万;诸色工匠也“多有逃逸”[581]。连当初被徙“附籍京师”的富户也因“仍应本籍徭役”,“供给日久,贫乏逃窜”[582]。大量重额官田抛荒,“钱粮年年拖欠”,苏州府洪武三年欠税粮三十多万石,永乐十年至洪熙元年欠四百万石,宣德元年至八年积欠近八百万石[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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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2 为掌握逃户情况,正统元年,命各地造“逃户周知文册”。以后大致执行了在不改变户类的前提下,还乡复业适当减免赋役,老弱不能归或已在外地成家立业不愿归者准就地附籍的政策。但对逃亡富户开始较严厉,宣德三年规定发边境充军;随后处罚渐轻,嘉靖时减为每户每年罚银二两。“土木之变”后,社会开始动荡,逃亡加剧。成化时,灾害频发,河南、陕西、湖广、四川等大量流民集聚荆襄地区,发动了武装起义。朝廷一方面进行军事镇压,另一方面在湖广增设府州县,在周边设专官抚缉,流民才逐渐平息。正德时,恢复给归业者粮食、庐舍、耕牛、种籽和免租税等措施[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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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4 为挽救卫所和军屯,宣德时,“凡以征戍罢耕及被官豪势要占匿者,命减余粮之半。果系灾伤无收者即予蠲免”[585];同时定清军条例,以致“株累族党,动以千计”[586]。弘治初,卫所“征粮之数,多不过三分”[587];弘治末,屯粮开始折银,京卫新增地每石折银二钱,寻减至一分五厘[588]。嘉靖时,“军士之领屯者无几,而屯丁之逃故者日多”[589],而“捕亡令愈苛,有株累数十家,勾摄经数十年者”,但军屯已难以挽回。成化后,班军因多被用作营造或被势家占役,往往逾期不至、雇请老弱以代或逃亡。万历末,班军“皆居京师为商贩、工艺,以钱入班将”,作用完全丧失。实际上,正统时一些地方已开始以“人给布二匹、月粮四斗”募“民壮”。土木之变后,京军溃丧,朝廷也开始募兵。弘治初,“立佥民壮法”,不愿者“上直于官,官自为募”[590]。嘉靖以后,便以募兵为主,卫所及军户只留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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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6 对逃匠,宣德时定“失班一次者,赴部补班;二次、三次以上并从前不当班者,逮问罚班”,同时规定了多丁抽留放免。正统初,准不“谙晓本艺”的南京班匠“各出备工价雇觅在京高手”[591],班匠开始征银。景泰时,定工匠为“四年一班”[592],北京工匠“十八万二千”实际每季有十七万人不当班[593]。工匠因改行“多不谙祖业”[594]。成化时,定班匠“有愿出银价者,每名每月:南匠出银九钱”,“北匠出银六钱”[595],只有河南“等处尚责解正身”。弘治时,逃匠抓捕不到由“原籍官司按名勾解”,户绝者另选他人充补;正德时,“年远户绝,则以承佃本户田产之家者抵充;无田产则以各衙门近年招入匠役扣补”[596]。嘉靖末,班匠完全征银,每班一两八钱[597],匠籍完全变成班银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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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48 为解决江南“官田起科不一,租粮既重,农民弗胜”的问题[598],宣德五年令“官田纳粮一斗至四斗者减十之二,四斗至一石以上者减十之三”[599]。之后江南逐渐开展了均田均粮活动,一些地区通过官民田并出耗米,解决“豪户不肯加耗,并征之细民,民贫逃亡,而税额益缺”的问题,进而通过调整加耗解决官田税重、民田税轻。但论田加耗有利于耕种官田者,而论粮加耗有利于民田拥有者,从宣德到弘治间朝廷与豪右士大夫不断博弈,加耗政策也不断摆动。由于科则本身繁复,加耗和改折后就更加烦琐,如湖州府田土科则和改折达四千四百四十七则[600],以至“自巧历者不能算,惟奸民积年出没其中,轻重高下在其手”,“有司拱手,听其所为而不去”[601]。一些地区又从“官为一则,民为一则”[602]入手,通过均摊法、征一法、扒平法等逐步实现“田不分官民、税不分等则”[603]。到万历初,江南已基本实现“官民一则”[604]。短期看,官民一则不利于民田特别是大土地拥有者,因此开始受到缙绅地主抵制;长期看,实际上取消了官田和民田的区别,缙绅地主虽承担了赋税,但得到了朝廷对土地私有的承认。原来的官田佃农也减轻了负担,而朝廷避免了重额官田抛荒,保持了税收原额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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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0 为解决纸币贬值、税粮贮存和物产各异的问题,正统元年南方赋税实行“金花银”制,“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随后“驰用银之禁”,田赋货币化推开,成化末“北方二税皆折银”[605]。之后一向“不蠲不赦”的漕粮亦开始折征[606],农产品商品化加速。但“折色以米值为断”[607],使折粮价随市场波动,“而民尽以米变卖,非其所愿也”。此外,一些地方也通过折银掠夺农民,如成化十六年山西粮价每石仅三四钱,但闻喜县“每石勒折银三两”[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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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2 随着田赋折银,力役折银和役法改革也逐渐开展。宣德时,周忱在南京、苏松推行“里甲银”[609]和“平米法”[610],把按户编派的里甲支费摊入田粮,折成银两。成弘间,广东出现“均平银”;万历时,河南出现“会银”[611]。力役折银使农民有更多时间投入生产,但也出现虽“见役里甲赋钱于官”,但“有司复摄之”,“无名之征纷然四出”的情况[612]。在杂役方面,正统时江西出现把常役“编第均之,银力从所便”[613],“另编造均徭文册,查勘实在丁粮多寡,编排上中下户,量计杂泛重轻等事佥定,挨次轮当”[614],徭役正式形成里甲正役、均徭、杂泛差役三类。弘治元年,均徭法正式在全国实施[615],但由于里甲之间贫富不均以及富豪躲避重役的问题,成化时又出现“通扣一县丁田数十甲,以一年丁粮应一年徭役,周十甲而复始”的十段册(锦)法[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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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4 万历八年,张居正为解决“豪民有田不赋,贫民曲输为累,民穷逃亡,故额顿减”的问题[617],挽救“将圮而未圮”的明朝[618],在福建试点基础上,进行了全国性的土地清丈。在“考成法”约束下,绝大部分省在三年期限内完成清丈,编制了新的鱼鳞图册。每户发给汇总土地情况的“归户票”和记载各户户类、成丁数、应纳各色数和条编总银数等的“由票”。由于“以多余之地补失额之粮”[619],使“豪猾不得欺隐,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但张居正“以溢额为功”,一些地方“争改小弓以求田多,或掊克见田以充虚额”并“按溢额田增赋”,出现“丈量之害”,特别是“豪猾率怨居正”[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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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6 张居正还支持了嘉靖年间就在一些地区“数行数止”的一条鞭法,把各种徭役摊入人丁、田粮之中,与田赋统一征收,“总括一州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丁粮毕输于官”;“力差则计其工食之费量为增减,银差则计其缴纳之费加以增耗。凡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存留供亿诸费,以及土贡方物,悉并为一条,皆计亩征银”[621]。不仅简化了征收项目和环节,抑制了豪强漏税和官吏舞弊,保证了朝廷收入,而且促进了赋役合一,使力役退出历史。由于一条鞭法是由地方发起并模仿,朝廷也无统一的政令,因而所谓“条编者,一切之名,而非一定之名也”[622],到万历二十年左右,一条鞭法已推及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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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58 明朝中期以后,商品性农业迅速发展,蚕桑集中在长江三角洲地区,棉区集中在江南和华北,粮食生产中心由苏湖向湖广转移,福建、广东等主要是蔗糖,加速了工商业和城镇的发展。江南的家庭纺织业“不只乡落,虽城中亦然”[623],士大夫家也“多蓄织妇,岁计所积,与市为贾”[624]。人口剧增又为手工业提供了大量雇佣劳动力,丝织业中心的苏州,“家杼轴而户纂组,机户出资,机工出力,相依为命久矣”[625]。嘉兴石门镇油坊,“坊须数十人,间日而作。镇民少,辄募旁邑民为佣。其就募者,类赤身亡赖,……一夕作,佣直二铢而赢”[626]。广东铁冶作坊中“计炒铁之肆有数十,人有数千,一肆数十砧,一砧十余人”;“凡一炉场”,“司炉者二百人,掘矿者三百余,汲者、烧炭者二百有余,驮者牛二百头,载者舟五十余艘”[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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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60 工商业市镇得到发展,江南形成具有地区性分工的市镇网络。松江和苏州府多棉织业、嘉兴府多丝织业市镇。苏州府吴江县盛泽镇周围五十里就有新杭市和王江泾、平望、新城、濮院、震泽和南浔镇。大量人口涌入城镇,“投揣市井间,日求升合之利,以养妻孥,此等贫民天下不知几百万矣”[628]。万历时,顺天府宛平、大兴两县铺户“原编一百三十二行”,“除本多利重如典当等项一百行”外,还有“以微资觅微利”的杂菜、柴草、鼓吹、淘洗、土工等三十二行[629]。而“京师阉竖、宫女、娼妓、僧道,合之已不啻十万人矣,其他藩省虽无妇寺,而缁黄游方,接武远近,粉黛倚门,充牣城市”[630]。这些人口虽分属不同的社会阶层,但也会形成共同行动,如万历间各地遍起的“民变”,多是以机工、商人为主,各阶层共同参与的联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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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62 随着工商业和城市的发展,特别是番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传入和推广,农民选择余地扩大,“佃户出力,耕如佣雇取值”[631],今年佃耕“明年可以弃而不种”[632],地主“不敢甚虐者,惧莫为之耕”[633]。为保证地租的稳定,江浙、福建出现“永佃制”,但佃户向地主缴纳佃头银作为长期租佃押金。江西“田皆主佃两业,佃人转卖承种,田主无能过问”[634];湖南“召募以垦,三年后始议输租,又必先减其岁入之额而后肯为卒业,稍有水旱,佃辄借口以逋其人,少加督课,遂以逝将去汝,睚眦主人,主人惟恐田污,不得不听命于佃”[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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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64 由于农业和工商业大量雇工,万历十六年,重新界定了雇工,“凡请工作之人,立有文券、议有年限者,以雇工人论”,与雇主有主仆名分和人身隶属关系;而“止是短雇月日、受值不多者,依凡论”[636]。随着客籍雇工的增加,主雇依附关系更为减弱。明末,一些雇工已变得不再“柔顺而主尊”[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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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66 但也有一些农民投献为奴,“最下者,亦足免饥寒,更借托声势,外人不得轻相呵。即有犯者,主人必极力卫捍”,一些“因缘上下,累累起家为富翁”,但“入富室为奴,即立身契”,即使发迹甚至子弟取得功名也“累世不得脱籍”[638]。崇祯以后,“奴变”不断发生,“各大姓奴同时起,缚主杖之。踞坐索身券,或杀或辱,所至数万人,百里内如沸”[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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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68 景泰以后,势豪、权幸转向商业,“奏讨淮、浙盐无算”,“商引壅滞”,“无所获利,多不愿中”。弘治时,叶淇在各地先后实施盐课折色基础上,实行了改输粟到边防的开中法为输银官府的变法[640]。嘉靖初,“通州张家湾密切京畿,商贾之辏,而皇亲贵戚之家肆列其间,尽笼天下货物”,一些“滥收无籍,擅用官刑,阻绝经商,暗损国课”,“骚扰关津,侵渔民利”[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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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70 成弘后,对商人的控制也逐步放松,行商可在常居地附籍,如“山东临清十九皆徽商占籍”[642]。嘉靖时市舶司撤销,实行了严厉的海禁,很多沿海商人便与海盗、倭寇相互勾结,亦商亦盗。随着对开放海禁认识的提高,隆庆元年部分解除海禁。商人活动范围扩大,实力和地位不断提升,徽州、山陕等地区性的商帮先后崛起,甚至操纵某些地区和行业。其他行帮在原料分配、产品规格、销售市场、产品价格及学徒帮工人数方面也具有很大约束力,景泰二年宛平、大兴二县曾召集各行商人制定“收税则例”[643]。一些地方“右贾而左儒。盖诎者力不足于贾,去而为儒,赢者才不足于儒,反而归贾”[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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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72 随着工商业繁荣,对工商业的征税也不断增加。宣德四年,以“钞法不通,皆由客商积货不税与市肆鬻卖者阻挠所致”[645],在一些关津处设立钞关,按商船“所载料多寡、路近远纳钞”[646],在商贾聚集的府、州、县加征五倍门摊税[647],强令宝钞流通。正德时,京城增九门税;万历时,进京商船除原有的船料钞外,还要征收正、条两税。弘治十五年全国钞关收入约八万两,万历二十五年达四十万七千多两,占太仓库收入的比重从3%增加到10%[648]。天启五年,全国钞关正余银岁入四百八十万余两[649],是万历中期钞关岁入正银的十二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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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74 随着匠籍改为征银,官府手工业减少,朝廷和买增加,不少铺商“一挂商籍,其家立罄”[650]。商人大量逃避入籍,如衡阳“酒户万家,籍于官者四千七百”[651]。为此又以行户轮流“当行”,但官府出银或“官牌”往往压低价格甚至“其价但半给”。为便利对口买物,甚至将铺行置于各衙门之下。嘉靖四十五年,改征银代役、招商买办,大兴、宛平上上则征白银九钱,递减至下下则为一钱[652]。因有利可图,应招者多为富商大贾。但官吏营私,“铺垫一入,则验收从宽;铺垫若无,则多方勒啃”[653],造成“有素称数万之家而至于卖子女者,……有计无所出自缢投井而死者”[654]。万历时,对“身拥雄赀,列肆连衢”的大铺商强制实施“佥商买办”[655]。为避免逃役,“薄夜拘之,如缉巨盗”[656]。但被佥商人“脱逃相继,甚至薙发断颈,市子割女”[657],甚至佥商“旨意一出,富者各投势要百方避匿,止余下人家力不能营求者抵数代死”[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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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76 为弥补宁夏、播州之役和援朝抗倭“三大征”的巨大耗费,万历向各省及通衢大邑派出矿使、税监。但一些矿使纠集无赖,遇“富家钜族则诬以盗矿,良田美宅则指以为下有矿脉,率役围捕,辱及妇女,甚至断人手足投之江”;一些税监任意设卡,重叠征收,“穷乡僻坞,米盐鸡豕,皆令输税”,“视商贾懦者肆为攘夺,没其全赀”;还以包矿、包税法向民间摊派或令富户、商户包赔包税,以致“矿不必穴,而税不必商”。很多地方官员因得罪矿使税监而被贬官、削籍、下狱,“至士民幽系死亡者,尤不可胜纪也”[659]。但“入于内帑者一,尅于中使者二,瓜分于参随者三,指骗于土棍者四”,反而使工商户大量破产,小商贩和手工业者失业成为全国性问题。“吴中之转贩日稀,机户之机张日减”;临清“往年夥商三十八人,皆为沿途税使抽罚折本,独存两人”,“段店三十二座,今闭门二十一家,布店七十三座,今闭门四十五家,杂货店今闭门四十一家,辽左布商绝无”[660]。云南、两广、陕西、辽东等地先后发生民众、士绅甚至中下层军官参与的“民变”和“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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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178 为应付与后金的战争,万历四十六年全国除贵州外亩加征“辽饷”三厘五毫,随后增至九厘并成为常赋。天启七年,陕北灾荒严重,澄城知县仍“催科甚酷,民不堪其毒”[661],激发饥民起义,并迅速蔓延。崇祯十年,为应付农民军,每亩加粮六合,以每石折银八钱加征“剿饷”,开始准备“暂累吾民一年”[662],但第二年仍征收了一半。崇祯十二年,为练边兵,又亩加征一分“练饷”[663]。十七年,李自成在西安建立大顺政权,随后攻夺北京,明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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