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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年,令全国府州县设儒学,“诏择府、州、县学诸生入国子学”,又选大批“教官擢给事、御史,诸生岁贡者易得美官”。三年,正式实行科举,并“以天下初定,令各行省连试三年,且以官多缺员,举人俱免会试,赴京听选”[439]。由于“有司所取多后生少年,观其文词,若可有为,及试用之,能以所学措诸行事者甚寡”。六年,令“各处科举宜暂停罢,别令有司察举贤才”[440],有贤良方正、孝悌力田、聪明正直等科目。洪熙时,京官五品以上及给事、御史,外官布按两司正佐及府州县正官各举所知。后定制,布按两司、知府有缺,令三品以上京官保举,但保举不当要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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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五年,诏复科举,改国子学为国子监,颁学校禁例。永乐时,北京也设国子监。以后“科举必由学校”,“府、州、县学诸生入国学者,乃可得官,不入者不能得”,但未入学者“大比之年,间收一二异敏,三场并通者,俾与诸生一体入场”。太学生“厚给廪饩”[441],地方“师生月廪食米人六斗”[442],但也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如生员月考、岁考和科举中试不达一定比例,各级教官及“生员有父兄者亦罪之”[443]。洪武十七年,颁《科举成式》,规范了科举。二十年,立武学,用武举,“武臣子弟于各直省应试”[444]。三十年,出现“南北榜案”,朱元璋从文化和政治平衡出发开始分南北取士。洪熙元年,定会试南人十之六,北人十之四。科举每三年一次,府州县童试中者为生员(秀才),省试中者为举人,会试中者为进士;廷试考中者分三甲,分级授官。除娼、优、隶、卒不准入考、捐监外,生员还须在户籍地参加科举等也限制了一部分人的流动。另外,私塾、家馆及半官方的义学、族学等是启蒙和学校的基础,一些读书人以此谋生,一些平民子弟也附读其中。明初还沿袭元朝的社学,洪武十八年,因“官吏以为营生,有愿读书者,无钱不许入学”,“本无读书之暇,却乃逼令入学”,令“一时住罢”[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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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以后,科举又分南北中卷,“以百人为率,则南取五十五名,北取三十五名,中取十名”。地方儒学生员定额扩大,形成与初设食廪生员相区别的增广生及附学生。正统后“教官之黜降,生员之充发,皆废格不行”[446]。张居正改革中更定了《提督学校官敕谕》,核减生员,要求“如地方乏才,即四五名亦不为少”[447],一些地方曲意迎合甚至一州县仅录一人,造成新的矛盾。天顺时,武科应试改为由“天下文武官举通晓兵法、谋勇出众者”。成化中,设武乡、会试;嘉靖初,又分边方、腹里,边六腹四。万历末,设“将材武科”,其中有“试营阵、地雷、火药”等,遗憾的是“报可而未行”[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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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科举的发展,“三途并用”逐渐只剩科举。生员以科举得官成为入仕正途,监生任官一途渐轻。随着政治腐败,保举只凭关系;无官保举的,又长期不得升迁。嘉靖八年,终止了州级的保举。景泰初,开始“纳粟纳马者入监”。成化时,“生员纳米百石以上,入国子监;军民纳二百五十石,为正九品散官,加五十石,增二级,至正七品止”[449]。正德初,仕宦子孙、生徒、军民、商人均可按纳银授官充吏,获得相应优免[450]。到万历时,“殿阁中书,无不以赀进者”[451]。吏员入士也日益减少,“有经十二三年未得除授者”[452]。吏员役满也不再到吏部候职,而是盘踞衙门或私相顶替。由于纳粟充吏最低只十五两银,援纳者甚众。但实缺还要交“顶首银”,一般三四十两,但盐院书吏要一万两[453]。为弥补损失,吏卒科敛勒索、挟诈长官、与盗贼相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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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朱元璋的设定,嫡长子袭皇位,其余诸子封藩王,“外卫边陲,内资夹辅”[454],各置一定的卫士,可监督地方,移文中央索取奸臣和举兵清君侧;守边藩王可筑城屯田,节制军队,重大军情才需报告。为解决威胁,建文削藩,引发“靖难之役”。而朱棣上台即剥夺藩王军政权力,藩王“食禄而不治事”。但宣德时的朱高煦、正德时的朱寘鐇和朱宸濠仍先后起兵夺位。皇嫡子年幼即位,又出现王振、张居正、刘瑾、魏忠贤等权臣、权宦。虽然对宗藩在政治上保持着高度警惕,但在经济上给予了极优厚的待遇和宽松的环境。“六世以下皆奉国中尉”、“禄之终身”的优厚待遇[455],使宗室人口迅速上升。洪武时宗室五十八人,万历二十三年仅见于《玉牒》的宗室就达十五万七千人[456]。但分化也不可避免,“贫乏者十居五六,甚有室如悬罄,突无烟而衣露胫者”[457],“不得不杂为贱役或作为非僻”[458]。万历中“更定宗藩事例,始听无爵者得自便”[459];随后“宗室得儒服应试”,但“辅国以上爵尊不得与”[460]。天启二年,正式开宗科,宗室下层获得了上升渠道,但也丧失了法定贵族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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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开始并不禁止皇室与勋臣联婚。洪武三年规定“天子亲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子女,进者勿受”[461],禁后妃干政。以后,王妃驸马“率由儒族单门”[462]。嘉靖时定外戚“及今已封,姑与终身,子孙俱不准承袭”[463],以至明代外戚素称“循理谨度,无敢恃宠以病民,汉、唐以来所不及”[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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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部,在军事打击和怀柔政策下,蒙古威胁已大大降低。但从明兴元亡起,东南沿海就开始受到倭寇侵扰,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来自海上的威胁。嘉靖初倭患又起,至嘉靖四十三年才得以肃清。万历二十年,日本大规模入侵朝鲜。两次援朝都取得了胜利,但“丧师数十万,糜饷数百万”[465]。正德九年,中国首次面临了西方的挑战,葡萄牙人抵广州沿海,在请求通商和军事进攻失败后,以贿赂手段居留澳门。万历时,荷兰人也以贿赂手段居留澎湖。天启时,荷兰、西班牙人先后占领了台湾南北部。崇祯十五年,荷兰人占据了全台湾。直到清顺治十八年,才由永历政权下的郑成功收复。嘉靖以后,欧洲传教士来华增加,利玛窦、汤若望等也把西方科学知识传入中国,但除天文历法、兵器制造外,均未引起统治者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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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2 土地、户籍和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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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获取民力,建国前朱元璋就多次在控制区“籍户口”[466]。称吴王时,“赋税十取一,役法计田出夫”。洪武元年,命各地收集元代户册,实行“均工夫”制,“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他田足之”,数户凑足共当,“每岁农隙赴京,供役三十日”,并立“均工夫图册”。“均工夫”虽是役法,但又是验田出夫,重在土地,包含一定的地税,“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亩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467]。二年,规定“诸色人户,许以原报抄籍为定,不得妄行变乱,违者治罪”[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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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年,以宁国知府陈灌所创“户帖”,“颁行天下”[469],进行了一次较全面的人口普查。户帖记载“一户:某府、州、县、乡、都、保附籍,户计家口:男口,成丁、不成丁,妇女口,大小;事产:基田瓦草屋”[470],比只求夫役与田亩一致的“均工夫图册”更详细,并与之配合形成较完整的体系。但二者均未考虑人口、事产的变化,也“不载户丁等则及田地科则等”[471],也就为逃避赋役留下了空间。江浙等地豪民多将田产“铁脚诡寄”于亲邻、佃仆[472],乡里欺州县,州县欺府,“通天诡寄”[473],造成赋役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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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三年,令核实天下土田,在一些地方“编置小黄册”基础上,按丁粮多寡,结合基层组织和户籍赋役“编赋役黄册”,在农村“以一百十户为一里,里分十甲曰里甲。以上、中、下户为三等,五岁均役,十岁一更造”;“在城曰坊,近城曰厢,乡都曰里。里编为册,册首总为一图”[474]。赋役黄册“验民之丁粮多寡,产业厚薄,以均其力”,但徭役中包含部分地税,是人、地、财力的混合体,思路延续“均工夫”,但偏重户口。且编制过程中“丁粮之数,类多错误”,多田产者“诡名欺隐,以避差役。互相仿效,为弊益甚”。十九年,又编制称“鱼鳞图册”[475]的“田赋图籍”,才以“鱼鳞册为经”、“黄册为纬”[476],形成较完整的土地、户籍和赋役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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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鱼鳞图册和赋役黄册的基础上,沿袭元朝的配户当差制。“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濒海有盐灶。寺有僧,观有道士。毕以其业着籍”,“鳏寡孤独不任役者,附十甲后为畸零。僧道给度牒,有田者编册如民科,无田者亦为畸零”,役户分类虽然较元有所减省,但“他如陵户、园户、海户、庙户、幡夫、库役,琐末不可胜计”[477]。男子十六岁成丁即须附籍供役,六十岁免役。军、匠户禁“脱免及变乱版籍”,禁分家析产、过继、入赘轻役户等“诈冒脱免避重就轻”[478]。配户当差以家庭、家族、原籍里甲为序,而不“是以家族为供丁单位、供役单位、责任单位”[479],如民户“无军匠等项役占、规避、窒碍”,或父母亡,则可析户异籍[480];卫所军士一家已全部死亡,勾取族人顶丁;成祖选富民充北京时,如有逃亡“辄选其本籍殷实户佥补”[481],匠户逃亡由“原籍官司按名勾解”,户绝别选他人[482],民户逃亡差粮由“里甲赔纳”。此外,又有良贱之分,娼、优、隶、卒为贱。朱元璋、朱棣把支持方国珍和建文帝的人户贬为贱民,仁宗即位,放免了“建文诸臣家属……为奴者,悉宥为民,还其田土”[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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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也分为官田和民田。明“初,官田皆宋、元时入官田地。厥后有还官田,没官田,断入官田”[484]。官田除租授给无地农民外,还用于军、民、商屯田,以及皇帝和诸王庄田、官吏职田和学田等。官田和授予军、灶、匠等役户的役田均不许买卖,民田在不失赋役原额条件下,经推收过割可以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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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战争造成民众死伤逃亡,江淮间“百里无几家”;山东、河南等“多是无人之地”[485]。统一后,为使“地无遗利,人无失业”,令各地审查逃户,“督令还本籍复业,赐复一年。老弱不能归及不愿归者,令在所著籍,授田输赋”[486];“州郡人民因兵乱逃避他方,田产已归于有力之家,其耕垦成熟者,听为己业。若还乡复业者,有司于旁近荒田内如数给与耕种。其余荒田,亦许民垦为己业,免徭役三年”[487],“山东、河南额外荒地,任民尽力开垦,永不起科”[488]。靖难战争后,成祖规定“流民来归者复三年”[489],禁逃亡农民租税由“里甲赔纳”[490],又规定“逃民复业者,历年所欠粮料等物,悉与蠲免”[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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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解决土地人口的不平衡,明初组织了大规模的移民。移民首先是无田者,“徙苏、松、嘉、湖、杭民之无田者四千余户”,尤其是“给牛、种、车、粮,以资遣之,三年不征其税”,对无田农民有一定吸引力。一些移民用于屯田,如“以沙漠遗民三万二千八百余户屯田北平”;一些移民也被“籍为军者”或“充仓脚夫”,移民中也“有以罪徙者”。为加强“龙兴之地”和首都实力,朱元璋徙“江南民十四万于凤阳”、徙苏州富民充实濠州;又命“籍浙江等九布政司、应天十八府州富民万四千三百余户”实京师;成祖“复选应天、浙江富民三千户,充北京”[492]。直到永乐末年,大移民才基本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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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田赐给诸王功臣作为禄田。洪武三年,封功臣时也分赐庄田,少者十余顷、多者百顷,但禁奏讨;二十五年,“给公侯岁禄,归赐田于官”[493]。五年,赐诸王庄田,一般为百顷,另加不等的渔课岁米;“郡王诸子年及十五,每位拨给赐田六十顷,以为永业,并除租税。诸子所生之子,唯世守永业”。永乐末,为满足皇宫开支,开始设立皇庄;“正统间,以诸王未封,供用浩繁,不欲重征小民,又见彼时地广民稀,因其闲地立庄,以资公用。诸王之国,地仍归官”[494],“其地广狭有定界,其入有定额”,也算“非以病于民”[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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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惩元末豪强侮贫弱,立法多右贫抑富”[496],朱元璋对江南富民采取了土地没官、徙富民实都等措施,对“富民”土地甚至有“一没”、“再没”、“三四没者”[497],数年之中三吴巨姓“无一存者”[498]。洪武三年,苏州府47万余户、税粮220余万石,而田粮百石以上仅554户、税粮15万余石,且“无粮五百石及千石以上大户,止有小户”[499]。三十四年,全国“田盈七顷户”为14241户[500],只占总数1065万户的0.14%[501],形成了以自耕农、国家佃户和中小地主为主的社会结构。佃户地位较宋、元明显上升,地主与佃户在法律上都被看作平民,不再承认佃农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关系,仅在礼仪方面要求“佃见田主,不论齿序,并如少事长之礼;若在亲属,不分主佃,则以亲属之礼行之”[502]。但农民的情况也有差异,在授田方面,徽州“各授田三十六亩”[503],太仓“见丁授田十六亩”[504],北方近城地“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军屯“每军授田五十亩为一分”[505]。在自然条件和生活状况方面,“闽田两收,北人诧以为异,至岭南则三收矣。斗米十余钱”,“单夹之衣,可过隆冬”;北方“动曰有地十余顷,计其所入,尚不足以完官租也”[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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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赋役不分,“有赋役者谓有田粮当差者也,无赋役谓无田粮止当本身杂泛差役”[507],但赋以田为主以丁为辅,役以丁为主、以田为辅。田赋主要是两税,依面积、属性、类别定科则,“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有时可以丝绢、棉、钱钞等折纳。但对原张士诚控制区内的豪族富民,朱元璋“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松、嘉、湖次之,常、杭又次之”。正粮之外还有加耗,明初金陵民田每亩起科五升,已带七耗;后抄没官田科则各异,又征一斗七合。成祖时,江南税粮漕运北上,“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508],甚至“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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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户主要承担正役和杂役。正役包括里长之役、编户之役和里甲三办等。里长之役包括“岁役里长一人,甲首一人”,“先后以丁粮多寡为序,凡十年一周,曰排年”[510],“全种官田人户亦编入围内轮当”[511]。江南还“于里长中提出殷实大户”应役粮长,父死子继[512]。编户之役主要是“将税粮洒派远近仓分,令各户自行上纳”[513]。一般富户派本色,肥田的税粮起运朝廷或边地,户等高、丁口多的起运路途远、运输困难的“重仓口”;反之许折色,“存留”本地或起运“轻仓口”。里甲三办主要是以“任土作贡”,“供御用曰岁进、供四司曰岁办”[514]、供地方征需的杂办。按里甲编派,又按人丁事产分三等九则,计丁量田出办,但南方重田,北方重丁,有丁三粮七、丁四粮六,田丁可互准。杂役主要是地方摊派的银两和差役。差役一类是有定额、定期的“常役”,由里甲人户按户等轮充,如库子、弓兵、狱卒、轿夫、坟夫等;一类是“上命非时”的“杂泛差役”。基准主要是丁,但依土地、产业有所区别。有地的丁,依人丁事产分三等,承当正杂二役;无地的丁,为下下则,承当杂泛差役,但“祗应、禁子、弓兵,悉佥市民,毋役粮户”[515];下下则中之极贫者,或充轻役或免役。明初,对贵戚勋臣、进士生员及马户、灶户等重役户优免差役,但“免杂役,不免正办”[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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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所军士开始主要是随朱元璋“从征”的部队及元军、各割据势力中“归附”的部队。明初几次按三丁、五丁抽一征调民户从军。有一丁被垛为军,全家永充军籍并到指定卫所居住;本人为正军,子弟为余丁或军余,壮丁病老死由余丁替代,如一家全部死亡,则在原籍勾取族人顶丁。以后“内地多是垛集,边方多是有罪谪戍”[517],因此“人耻为军”,洪武时逃军已大量出现。卫所军队番上京师称班军,一般农闲时抵京,农忙前遣归。卫所军队“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518]。还有专门的屯军,初免税粮,洪武七年开始每亩收租一斗,允许随地所产“以米为度”,年六十以上及残疾、年幼者耕种自食;个别地区“税粮与民田等,杂徭复之”[519]。建文四年,定军屯科则,每一分征正粮十二石,听本军自支,余粮作为本卫所军官俸粮;因公事以妨农务者,“免征子粒”,禁差他役。此外,洪武初继承宋、元实行开中之制,“召商输粮而与之盐”。由于输粮成本高,一些商人直接在边地招民种粮换盐引,形成商屯。“永乐时,粟二斗五升,得盐一引,商赢引过当,争趋之,各自设保伍,募众督耕,于是边地尽垦,而塞下粟充溢露积,饶于中土,屯军亦因其保障,守望相助,得力耕”[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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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对北方的控制和移民的扩大,鱼鳞图册和赋役黄册很快趋于混乱。明初,北方沿用元代的里社制,原住“社民”土地较广阔而用“大亩”,移民而来的“屯民”土地较狭小而用“小亩”,“有以二百四十步为亩者,有以三百六十步为亩者,有以七百二十步为亩者”[521]。土地又根据田、地、山、塘、荡不同类型,“以近郭为上地,远之为中地、下地”,再按“三等九则”科以不同税率。很多地方为简化计算和征收,将土地按不同的折亩率转换为纳税顷亩,如“以小亩二亩五分折一大亩摊派元额地粮”[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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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皇帝只关心赋役“不失原额”[523],地方官员的品秩也只与税收有关[524],而很少有土地、人口增加的制度激励。在明初“一字不可改易”的严刑峻法下[525],官员大都做出了避免风险的选择。在土地方面,“由国初有奉旨开垦,永不起科者,有因洿下碱薄而无粮者,今一概量出作数,是以元额地少,而丈出之地反多。有司恐亩数增多,取骇于上,而贻害于民,乃以大亩该小亩,取合元额之数。自是上行造报,则用大地,以投黄册;下行征派,则用小亩,以取均平。是以各县大地,有以小地一亩八分折一亩,递增之至八亩以上折一亩”[526]。在人口方面,有的官吏为“避耗减之名,而开除不列”;有的干脆照抄“原额”,“大抵足旧数而止”;有的视统计造册为具文,“随时捏算”,“在册不过纸上之捏,在户尤为空中之影”,“有司之造册与户科、户部之稽查,皆仅儿戏耳”[527]。还有一些为赢得民间的“好评”,“抑恐多其数反为民累,任其脱漏弗之计也”[528]。所以,黄仁宇说“以礼仪和道德代替了法律,对于违法的行为作掩饰则被认为忠厚识大体”[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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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直接满足皇室、政府和军队的需求,明朝建立了庞大的官营手工业,洪武时官匠已有六十二种[530]。“洪武十三年,起取苏浙等处上户四万五千余家,填实京师,壮丁发各监局充匠”[531],朱棣又将南京、苏、浙等处大量工匠迁到北京,形成“住坐之匠”。京匠每月上工十日,休工期间“听其营生勿拘”。洪武十九年,实行了外地工匠赴京服役的班匠制度,开始是三年一班,服役三个月。由于未考虑工作量,很快就出现“有无工可役者”,二十六年“令先分各色匠所业,而验在京诸司役作之繁简,更定其班次,率三年或二年一轮”[532],实际又有一年到五年一班[533]。此外,中央手工业也“转雇巧匠”[534]和佥发民夫;地方使用民匠、军匠、卫军和民夫[535],卫所主要是军匠、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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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有一定赋役优免,洪武十九年定“免其家他役”[536];二十六年“定例与免二丁,余一丁一体当差”,单丁重役及一年一班者“开除一名”,老残无丁者“疏放”[537]。京匠有月粮直米,洪武十一年是“日给薪米盐蔬,休工者停给”;十二年改“月给米”,有妻子者一石,无者六斗;二十四年改“视其劳力为差”,每日给钞[538]。永乐十九年,定“每月支米三斗,无工住支”[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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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政府专有的金银、货币、火器、度量衡、盐等,其他均准民间生产销售。家庭手工业仍是主体,“上供赋税,下给俯仰。若求诸田亩之收,则必不可办”,因此“全赖此一机一杼”[540]。一些家庭开始“购机一张,织诸色纻币”,“积两旬,复增一机,后增至二十余”[541],逐渐发展为手工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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