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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和报纸也风行于美国。美国第一家咖啡馆于波士顿开业,比巴黎可以吹嘘这一便利设施的时间早一年。美国革命爆发之前,只要有足够的业务可以支撑那个时代笨重昂贵的印刷机的地方,就会有报纸。1840年,据美国统计局统计,共有1400份报纸和期刊发行,《纽约太阳报》日发行量为4万份。[65]“在日本,报纸一个月只出版1~2次,但在西方,报纸每天都印刷出版。”1860年日本首个赴美使团的一位成员对此感到诧异。[66]1849年访问美国的瑞典小说家弗雷德里克·布雷默(Fredrika Bremer)指出,期刊和大众文学的全国市场已经存在:“报纸在国内传播广泛,赢得大众喜爱的小说和宗教读物印刷成数百万小册子,涌向全国,这本质上都应归功于富有生命力的发行传播。”[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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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默指出了便捷通信对于国家资讯市场的重要性,称赞“北美不可胜数的通航河流支撑着自由的发行和通信,河流上成千上万的蒸汽船来来往往。在随后的岁月里,铁路和电信线路将会延展到美国所有地方”。[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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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网络的加速发展与国内市场新媒体的兴起引发了另一重要后果:当全国性品牌推广和分销变得更为可行,广告和市场销售的作用就日益显著。美国的广告开支上涨了10倍,从1867年的5000万美元提高到1900年的5亿美元。1950年,这一总数达到55亿美元。广告投资以这一速度继续增长,甚至在未来会增长得更快,1972年达到224亿美元,2004年达到2637亿美元。[69]从内战后全国性杂志的兴盛,到20世纪广播、广播电视和有线电视的发展,再到21世纪的互联网,广告助长了新媒体和新科技的威力——即使在广告饱和的环境中,日益讲究的消费者还是从制造商那里要求更快的创新和更好的质量与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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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观察者能像多明戈·萨米恩托(Domingo Sarmiento)那样抓住广告对美国社会总体经济的效应和社会动力之间的关系,他在1847年时曾到美国旅游,最终当选为阿根廷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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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美国人)性格最鲜明的地方在于,他们有能力对一切最先进的文明给予人类的所有实践、工具、方法和辅助手段进行总结、普及、保存和完善。在这方面,美国在地球上独一无二。对延宕几世纪的习惯也能克服,并显著改进,另外,美国人有去进行任何尝试的倾向。例如,一张报纸为一种新犁所做的广告,第二天便会出现在协会的每一种报纸里。在接下来的一天,每一个种植园的人们都会讨论这种犁,200个地方的铁匠和制造者会考虑推出新式样。很快新机器发售,一年后联邦里的所有地方都在使用。在西班牙或法国,或在我们(南)美洲,这一切发生要等上一百年。[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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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时资讯的重要性和价值是驱动英美发展更快、更好的通信和交通的另一种力量。很早之前这种关注就驱使英美邮政业运转得更为频繁和可靠。1635年,查理一世将皇家邮政向公众开放;1660年,查理二世建立了邮政总局,为公众和政府邮件提供便利。不同的线路由私有运营方租赁;1696年,英国人建立了第一个“交叉邮寄”这一服务于指定路线邮件的体系,使目的地非伦敦的邮件得以避免在这个城市的耽搁和拥挤。到1721年时,东部和南部的郡有了每日邮件服务,而其他任何地方则享受一周三次的邮件服务。[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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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第一家邮局于1639年在波士顿的一家客栈开张。18世纪,十三个殖民地的邮政服务都相当可靠和有效。邮政服务之于殖民者重要性的一个标志是,1775年,大陆议会认为邮政总局局长是适合美国最著名的科学家和作家的一个职位,并任命本杰明·富兰克林担任这一职务。18世纪时,英语世界认为获得有效资讯的可靠途径在政治和经济方面都是必要的。没有准确、时新的资讯,人们如何管理他们的商务、如何监督政府?美国宪法授予国会建立和维护全国邮政服务的职责;现有的邮政机构建立于1792年,数十年内邮政官员几乎是多数美国人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唯一一类联邦雇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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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0年,英国采用了世界上第一个固定利率邮政服务,发行了世界上第一张邮票;1847年,美国跟进这一措施。收集、组织和投递数量迅速增长的邮件是世界面临的最为复杂的问题之一。在英国和美国,邮政官员和对这一事业有帮助的局外人不断建议和尝试新的方法,推动邮件流动越来越快、越来越低廉。总体而言,他们成功了。在很多方面,19世纪时伦敦和纽约等主要城市的邮件投递甚至比现在还好;信件通常于交寄当日投递,收信人一般一天收到两封信。在这两个国家,新的邮政系统为期刊和报纸提供了有吸引力的价格;布雷默非常钦羡的全国资讯市场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邮寄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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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件为努力改善交通网络的企业家提供了收入来源;邮政是收费公路、运河、蒸汽船、铁路以及航空公司的优质客户。但是,火车、信鸽、飞机都不能以高速可靠、符合世界金融市场和不断发展的全球企业要求的高时效性去传输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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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套电报(telegraph,字面意思是“远距离写作”)系统是1792年克劳德·沙普(Claude Chappe)发明的法国光学电报。沙普的系统包含可移向不同方向以指代不同字母和编码的旋转臂的信号塔。这是一个山上篝火的复杂版本,非常简单的消息可快速远距离传输。沙普的系统修建起来造价高昂、操作要求复杂,需要技术成熟的操纵者控制旗语系统中旋转臂可变化的196个位置,而且不能夜间操作。尽管如此,这套系统在法国革命和拿破仑战争期间运转良好,其他欧洲国家也广泛效仿。1826年,沙普的兄弟伊尼亚斯(Ignace)尝试开发一套商业系统,以传输商品价格和其他商业信息,但由于缺乏足够的利益和融资而以失败告终。[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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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3年,通过电线传递信号的电报由德国的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Carl Friedrich Gauss)和威廉·爱德华·韦伯(Wilhelm Eduard Weber)发明;不久之后,约瑟夫·亨利(Joseph Henry)在普林斯顿独立制作出一个工作模型。1838年2月,塞缪尔·F.B.摩尔斯(Samuel F.B.Morse)在马丁·范布伦(Martin Van Buren)总统和内阁面前演示了他的版本;1844年,摩尔斯能够通过电线从华盛顿最高法院的房间向30英里外巴尔的摩的一台机器传送信息。它后来被称作摩尔斯电码,信息内容引用了圣经:上帝创造了何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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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为起点,电报机和电报线在北美和欧洲爆炸式地蔓延开来,连接各金融市场和报社,加速了商业和政治的发展步伐。摩尔斯向巴尔的摩传送信息两年之后,美国铺设了数百英里的电报线,北到波士顿,西到宾夕法尼亚的哈里斯堡。四年之后,佛罗里达是密西西比河以东唯一没有电报设施的州。1848年,波尔克(Polk)总统给国会的信息经由电报传输到圣路易斯,在总统发布信息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在佛州印刷成文。[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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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销者和投资者几乎立即开始计划水下电缆服务。1851年,T.R.克兰普顿(T.R.Crampton)铺设了一条横贯英吉利海峡的电缆。投资者第一次能够比较同一天巴黎和伦敦的市场走势。[74]1858年8月,第一条横贯大西洋的电缆开始运作,第一条信息由维多利亚女王发送给布坎南(Buchanan)总统。为了附和众多布道者和博学者在这项改变世界的科技之前所发出的声音,布坎南将电缆称作“是天命设计了这一工具,用以向全世界传播宗教、文明、自由和法律”。[75]这有点儿为时过早:第一条电缆中断了,直到1867年才建起安全电缆维修服务。不仅如此,海象和木匠现在可以即时通信了,并且它们希望世界的转型即将开始。到1914年时,全世界海底已有25万英里信息传输电缆;其中的75%由英国人控制。[76]早在1897年维多利亚女王就在登基六十周年庆典上通过电缆向承认她为君主的世界1/4人口传送信息。1914年英国对德宣战时,对此进行回应的第一支英国部队驻扎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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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美人总是热切地采用新科技。1845年,电报首次用于一场在华盛顿和巴尔的摩之间的远距离国际象棋比赛。同年进行了第一次线上信用核查,一位在巴尔的摩的商人与一家在华盛顿的银行核实一位顾客的信誉度。[78]第一场电报婚姻于1848年进行,新郎在波士顿,新娘在纽约;和其他长距离婚约一样,这一婚姻是有效的。[79]第一张电报汇票于1851年传输;到1872年,西联国际汇款公司开发出一个全国性的系统,允许在主要城市之间转账数额最多可达6000美元,在美国国内任何其他地方的转账数额最多可达100美元。[80]到1877年,西联每年发出约4万张汇票。[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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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报线继续以极快的步伐延伸。到1850年时,美国电报线长度已经达到12000英里,而英国只有2000英里。[82]1860年,驿马快信开辟了密苏里和加利福尼亚之间的线路,横穿2000英里荒凉多山的边境,传递信息只需要10天。18个月后,这一服务被搁置了,因为1861年10月第一条横跨大陆的电缆建成了。[83]1865年,伦敦到孟买之间的线路建成,传递信息所需的时间从10周缩短到4分钟。[84]5年后,香港和日本通往伦敦的电缆贯通。[85]次年,线路延伸到澳大利亚。[86]建筑潮与投资潮相伴;总的来说,电报股票,尤其是海底电缆股票那时属于最赚钱、最值得出手的有价证券之一。[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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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每年被发送的电报信息数量在英国从1851年的99126条增长到1868年的600万条左右,由于竞争和承载能力的上升,每条信息价格下降了50%。[88]到了1889年,电报系统成为全球网络,但英国人对电报的使用比欧洲其他国家的人更多。一项研究显示,那时平均1个英国人收发1条信息,意大利则是每5个人收发1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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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局的旧有技术指标中也存在类似的比较。1889年,平均每个英国人每年收到40封信件和明信片。在法国,平均水平是18封;意大利是4封;俄国每个居民一年收到1.3封信。[89]英国人每年投递的信件从1840年的1.69亿封增长到1889年的超过15亿封。[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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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起源有着争议,就像电报一样。一个意大利人、一个德国人、至少两个美国人提出不同的理由宣称拥有这项发明,但无疑是美国工程、资本和市场使电话成为改变世界的科技和工业。有趣的是,是巴西皇帝推动了贝尔电话的巨大突破。1876年,在费城百年纪念展览中,电话在一个昏暗的角落中不受重视,佩德罗二世(因捍卫他与英国的“永久”条约而建立王权的巴西皇帝之子)拿起了听筒。在记者围拢过来的时候,他说:“我的上帝,它在讲话!”广告的浪潮推动了贝尔电话公司的快速发展。第二年9月,1300部电话机投入使用,波士顿和华盛顿之间有了第一部长途电话。[91]1880年,美国有了5.4万电话用户,1900年超过100万,1920年超过1300万。[92]在佩德罗二世发现电话后的十年内,美国和英国的投资者总共组建了12个公司向拉丁美洲推广电话。[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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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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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空前财富的新阶级的兴起,层出不穷的科技和媒体所创造的世界,在一种很大程度上不受政治(尽管并不是文化的或道德的)审查限制的文化中的自我表达共同推动了英语世界的大众文化,从那时起到现在,它都令外国人恐惧又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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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它的根源在英格兰咖啡馆的智慧中隐约可见。廉价印刷的出现、正式审查制度的终止、在充满可能性的世界里有着自由支配的收入和生活经验的大众的出现,这些条件生发了对不同类型的文学和娱乐的需要。宗教传单、小册子满足了部分需要,旅行指导类读物也满足了部分需要。约瑟夫·艾迪生和理查德·斯蒂尔(Richard Steele)的《旁观者》发挥了一个成功的互联网博客的作用。它出版频繁,作者们提炼了个人意见和观点。它涉及的主题范围广泛而特殊,很多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生活新闻,而且重要的是,它是寻求娱乐效果的。在那个文学作品更常去追求宏大叙事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时代,它与无数较小的模仿者和后继者希望成为更人性化的读物。在别的读物很严肃的时候,这份读物爱说闲话,甚至厚脸皮,显得不那么正式。它有宗教感和道德感,但以轻松的形式体现虔敬和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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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迪生时代的伦敦已经满是有着机智目标的人们,他们有着不同的天赋和绝望,靠满足不同品味的观众来谋生。他们写情歌、讽刺文章、赞美诗、传单、小说、宗教辩论作品、散文或韵文随笔、译作、历史和传记,以及任何他们或他们的出版商认为可能吸引公众的内容。一半的公众或许更大比例的阅读公众是女性;小说和非小说类读物非常尊重妇女的观点和她们所关注的议题。男人可能会继续认为女性是他们的下级,但作为作者,他们认为冒犯公众毫无意义。随着时间的流逝,英美文学文化中女性的影响力增强了,从简·奥斯汀的时代到现在,聪明、充满活力和自信的女人日益战胜愚蠢的男人和男人往往更喜欢的白痴女人。至少在小说的字里行间,深刻、困惑、敏感但明白的阳刚绅士开始不可救药地爱上贫穷、身材平凡,却具有丰富内在美的女家庭教师,这长期统治了文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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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英美世界各种不同的流行文化在全球范围获得胜利的原因深深植根于使英美人凭借海洋体系深刻影响世界技术、经济和政治发展的因素中。一个智识和文化开放的社会,技术的进步和大众的富足与资本发展联结在一起;一个能够检验产品、对成功回报丰厚的充满活力且富饶的市场;一个由富有经验和成熟的投资者和机构组成的金融体系,这一体系永远热切地支持富有希望的新理念,并且经济有效地将理念付诸实践。所有这些结合在一起,便催生了充满活力的大众文化。在每一种新型通信形式发展的早期阶段,从不断高涨的广告大潮中获得的收益给予英语印刷品业,后来是广播和电视业以关键优势。席卷英语国家的快速变化刺激人们用新方式来思考、写作、歌唱和实践新主题。因为英美人的“今天”常常是邻居们的明天,这一世界中流行文化所拥有的经验成为外人的指南,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世界在接近美国电影和电视中所描绘和论述的事实。同时,因为流行文化的生产和分销需要更高的预算、更长的时期和更雄厚的财力,美国电影公司拥有曾经是主要工业项目才有的融资规模,这一能力使得美国电影的外国竞争对手在电影制作的整体实力上难以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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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这些条件支撑和强化了美国流行文化形塑全世界态度和期望的能力,附带赚了很多钱——但最终是艾迪生和斯蒂尔对他们读者的态度最好地解释了英美科技和产品,包括文化产品和其他产品,在众多地方获得成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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