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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机械化的推进,租种土地变得非常昂贵。除去地主的近亲之外,其余的那部分佃农都要预付固定的市场化的租金,而此租金并不考虑农业歉收的情况,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成了大资本家式的土地所有者的承租人。更重要的是,现在水稻种植很大程度上不必依赖雇佣劳动力。除了插秧和一些情形,诸如一小块土地早熟或者倒伏(被风雨刮倒)不得不实行人工收割之外,大农场主很少需要雇用贫苦村民。因此,他们相应地也不再有动机表现出善意。当然,这两个阶级之间的联系不会完全消失,但是无疑比起以前减弱了,而且所有的迹象表明,这种阶级之间的联系纽带正逐步趋于消亡。如果说以前贫苦的村民是通过相互依赖和剥削的纽带同富裕的雇佣者联系在一起,那么,现在他们发现自己被推开了,被边缘化了。如果他们不再被剥削,如果说他们现在拥有了所谓的“自由”,那么,这也只是失业者或多余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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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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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达灌溉工程对整个地区收入和收入分配方面的影响最好分两个阶段加以考察:1966年到1974年的初始阶段和随后而来的1974年到1979年的第二阶段。基本的汇总数据见表3.4。这个表包括穆达地区最常见的五种土地使用类型。如同所有的平均数,它们也只是个概括。这种概括隐藏了大量不同的环境和条件,以便建立集中趋势的某种尺度。为了避免低估小农场主的收入,人们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做出判断。[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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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4 1966年、1974年、1979年的穆达地区土地使用类型和农场规模对家庭收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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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此表根据附录B中的原始资料和说明简化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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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耕在穆达地区最初的影响是,它在广阔的区域内增加了农民的收入——无论是名义上的收入,还是实际收入。然而,这种收益是以收入分配更加不公平为代价的。[151]租佃类型中最富有的半自耕农,因为拥有最大的农场规模,所以是最大的受益者,其实际收入增长了137%;佃农和自耕农的平均收入分别增长了72%和89%。比较而言,小佃农和小所有者(几乎占穆达地区农户的一半)的收益是最少的,分别为35%和51%。在此,考虑到不同的收入基数,甚至这些百分比也会引起人们的误解,原因在于,典型的半自耕农的实际收入是2577马元,但小佃农的平均实际收入仅为335马元,二者的比率为8
:1。需要补充的是,无论是收入上的差距还是收入分配不公,都不单单是由双耕引起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1973—1974年全球范围的经济危机和通货膨胀引起的水稻农户价格的成倍增长就是一个重要的因。[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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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4年末到1979年的这5年,各类农民的收入(包括名义收入和实际收入)相对而言都下降了。[153]佃农和小所有者的平均损失意味着,到1979年末,他们的实际收入比1966年少了20%。小佃农损失最严重,他们的实际收入还不及13年前的水平。只有半自耕农和自耕农依旧充分保持着1966年的实际收入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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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范围的收入下降主要是由三个因素造成的。首先,早些时候由双耕带来的水稻产量快速增长的势头已经停了下来,而且,水稻产量在这一时期一直都停滞不前。其次,1974年之后的五年时间里,水稻的价格一直很稳定。再次,随着消费者物价指数上涨了22%,生产投入的成本持续提高,从而抵消了各类土地占有模式的农民收入的增长。[154]农民收入的下降促成了1980年1月大规模的农民游行示威运动——这也是15年来的第一次——在这次游行示威中,成千上万的农民聚集在亚罗士打,要求提高水稻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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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5反映了1966年到1979年间收入分配不断恶化的趋势,该表比较了小农场主的纯收入在这时期占其他类型农民纯收入的比重。显然,所有这些差别实际上源于双耕引入的第一阶段(1966—1974)。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第二阶段虽然抑止了(并未逆转)这些新的不平等,却以普遍的更低的实际收入作为代价。小佃农在1966年的收入是半自耕农的一半,而现在只占到他们收入的1/4了。更确切地说,有幸残存下来的佃农的收入已经下滑到了半自耕农收入的1/4。更大数目的小自耕农的收入13年前占自耕农收入的一半以上,而现在仅占其收入的大约1/3。穆达地区小农经济地位的下降,一是由于他们的农场规模小,二是由于灌溉工程带来的直接或间接的后果(这一工程并不是有比例地向土地所有者提供稀有的生产要素)。他们一开始就很穷;他们现在依旧很穷,而且相对而言变得更穷了。依据这些数据,我们根本无需去质疑基斯·格里芬对“绿色革命”做出的总体评价:“现在正发生的这些变化倾向于增加相对的不平等。”[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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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5 1966年、1974年、1979年不同土地使用类型的收入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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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主义式的大农场主提供了当地市场上绝大多数的水稻,他们和众多小农之间的鸿沟现在看来是难以逾越的,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前者已经几乎不再需要雇用后者来种植水稻了。如果我们以1966年作为比较的起点,穆达地区绝大多数的农民家庭确实比以前富裕了很多,但与此同时,收入分配差距也越来越大,而且,相当多的农民——可能要占总人口的35%—40%—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他们的收入和10年前差不多。考虑到国家经济吸纳劳动力的能力是有限的,考虑到机械化带来的工资损失,考虑到贫穷的农民只能耕作小块的土地,如果不进行土地改革,他们的命运就没有改变的可能性。[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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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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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官僚机构的特征就是创建一系列测量的尺度,然后据此界定目标并测量目标得以实现的程度,而国家是这类机构的杰出代表。这样,众所周知的贫困这个人类苦难就能够用一些数据来表示——每个家庭拥有的现金数额、每天摄入的卡路里量等等。尽管我们随后有充足的机会去考察贫困的定义——它是怎样被感受的、怎样被理解的,但是,用数字对贫困进行宽泛地描述仍然为我们的讨论提供了一个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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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6中的数据是以官方的贫困线收入为依据的,它表明的是,与这种标准相比,不同的土地使用群体的收入在1966年以后是如何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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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6 不同的土地使用类型和农场规模的农户纯收入占农村贫困线收入的百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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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按照农村贫困线的标准,每户每月的收入如下:1966年为148马元,1974年为215马元,1979年为267马元。如果我们根据实际收成、因含水量而导致的稻谷价格降低,以及新肥料和扶持性价格等因素(1981年)对上述数据作一调整,那么,总体而言,小所有者和小佃农的收入依旧远远在贫困线之下(其收入分别是贫困线的72%和52%),而且佃农和自耕农的平均收入也只是略高于贫困线(其收入分别是贫困线的109%和126%)。只有半自耕农的收入高达贫困线的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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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而严峻的现实是,到1979年,1966年到1974年间农民获得的大部分收益基本上已经被消耗掉了。甚至最初的价格提高和产量增加都没有使小农场主——不管是小所有者还是小佃农——生活在贫困线之上,而且,到1979年时,他们再次远远生活在贫困线之下。尽管佃农和自耕农的收入都有明显的增长,但许多人(即便不是大多数人)的收入仍旧在贫困线之下。在1979年的穆达地区,“官方”的贫困农户最少有33000户。[157]这些家庭意味着当地的贫困问题难以解决。他们依旧是贫穷的,尽管整个地区实施了双耕,尽管穆达地区拥有肥沃的土壤,尽管为服务稻农而建立了一系列的机构,尽管政府推出了消除贫困的项目,尽管政府最近提高了水稻价格并增加了化肥补贴——简言之,尽管这里经历了13年精耕细作型的农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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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问题的根源在于在灌溉项目开始时就存在的土地所有权的不平等和农场规模的不平等。新品种、灌溉和双耕带来的收益是根据生产资料的多少分配的。小农缺少的恰恰是土地和资本,因而,他们很难大幅增加收入。土地租期的延长,水稻价格的上涨以及地主对出租土地的回收,所有这些因素都进一步限制了小农获取土地的机会。他们最富有的是劳动力。在联合收割机使用之前,这种资产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他们的收入。但是,收割的机械化、生产资料成本的提高以及消费品价格的上涨等因素逐步侵蚀了他们微薄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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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性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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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同生产的变化,同“绿色革命”相关的农场规模、土地使用模式和机械化也引发了制度革命。如前所述,其他方面的变革都不如政府对水利灌溉的控制那么显著,也比不上政府对水稻加工、市场、贷款提供和化肥分配越来越多的参与那么明显。这些变革最主要的制度性动力就是穆达农业发展局(MADA)和它的27个地方办事处,每个办事处都有自己的农民协会。这些地方分支机构的主要功能是将贷款分配给其成员,用于租用拖拉机,购买化肥、农药和插秧。多达15000个农场主(约占总农户的25%)从政府提供的这些服务中受益。除去少数人被动地接受服务之外,各地的农民协会都会凭借个人的和集体的力量成为积极的维护水稻农场主利益的代言人。它们实际上发挥了相当于水稻生产者游说团的作用,持续不断地通过年度决议、请愿和授权向政府施加压力,以便制定出对其成员有利的政策。竞争性的政治氛围,尤其是在吉打州,提高了它们的影响力,而且,除了一两个地方机构之外,所有其他的地方团体都由执政党成员有效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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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达地区的农民约有40%的人曾经参加过农民协会,但这些成员决不能完全代表穆达地区农民的全部情况。表3.7就反映了农民协会成员分布的不均衡性。耕种2.8英亩(4里郎)以下的农场主占农业人口的一半,但是他们在农民协会中的比例只占12.4%。另一方面,耕作5.7英亩以上土地的大农场主只占农业人口的23%,但是,他们却占农民协会成员总数的47%。富有的农场主把持农民协会是第三世界国家类似机构的普遍特征。[158]之所以如此,并不是由于有计划的官方政策,确切地说,是那些由选举产生的官员的政策导致了这样的结果。[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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