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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达卡,至少1/4的家庭应该主要被视为雇工,因为他们大半的家庭收入来源于此。除了其中的两户人家,这1/4的家庭都属于村庄中最穷的那一半,他们或者土地稀少、或者家庭人口众多,或者既土地稀少又家庭人口众多,以至于他们只有依靠打短工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另外9户人家(12%)中,家庭收入的1/4来自于打短工的收入,同时,还有24户人家都有一定的收入是来自打短工。因此,塞达卡有多于2/3的家庭有一些收入来自打短工,而对于1/3以上的家庭来说,打短工的收入是最重要的。即使这样,这些数据还是低估了打短工的收入的重要性。[188]实际上,在22户没有打短工收入的家庭中,有一半的家庭是由不能参加打短工的退休人员或残疾人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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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土地备耕(field preparation)时使用拖拉机是水稻种植机械化的第一步。在双耕开始以前,拖拉机已经广泛地用于松土、平整土地以及犁地,不过,拖拉机通常是和水牛一起使用的。掘井健三发现,即使到1967年,水牛在水稻种植中还是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塞达卡村的水牛数量几乎与村里的家庭数目一样,而大多数没有水牛的家庭都租借了一头。双耕以后,犁地的速度被提到了重要位置,因而拖拉机开始在备耕的各个阶段普及开来。虽然对于水牛的所有者和使用者来说,增加的花费和损失的收入都比较大,但是那时候塞达卡村民没有任何理由在收入增加的背景下为这一点小小的花费而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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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两个较为贫困的家庭遭遇到的收入损失能够反映村中当时的普遍情况。在双耕以前,通过为别人间苗,还有偶尔用一头租借来的水牛帮人犁地,拉扎克的弟弟哈姆扎(#8)每年有200马元的收入。但是,到1973年,这些工作就已经消失了。萨马德(#17)现在仍然有一头水牛,他自己算出来他过去每年的收入大概有500马元,萨马德为别的农户犁、耙20里郎土地,每里郎25马元。幸运的是,萨马德现在每年还可以以这种工作挣到100马元,但他认为他会在近期内卖掉他的水牛。塞达卡的贫困户们遭遇的损失是逐步加深的,而且损失的分布也是不均匀的,所以,我们几乎不可能估算他们的平均损失。不过,一项农业经济调查显示:穆达地区在双耕以后,每季稻每里郎土地的劳动投入平均下降了17%,农民收入的损失跟这个数据应该不会相差太多。[189]现在,在塞达卡村,负责备耕的拖拉机是大型的四轮机器,这些拖拉机的所有者几乎都是住在村外的、富有的经营者,他们或是马来人,或是华裔。只有4位塞达卡村民拥有拖拉机,而其中的3位都是村中最富有的人(哈吉·卡迪尔、勒拜·彭德克和阿明),不过,他们的拖拉机都是脚踏的两轮机器,主要在自家耕种的土地上使用。与此相比,村里水牛拥有的分布要均匀得多。[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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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塞达卡土地备耕的机械化由于通过双耕带来的就业机会,而受到村民的普遍欢迎,那么,稻谷收割的机械化,即使不说是极有争议的,也是存在不同看法的。毫不夸张地说,商用的联合收割机席卷了塞达卡所在的水稻种植的平原。1976年中期,在灌溉季作物收割的时候,联合收割机第一次出现,不过只有一两个外村地主使用这些机器;而到了1979年的灌溉季,也就是5个种植季以后,塞达卡村60%的稻田是用机器收割的;一年以后,机器收割的比例已经达到了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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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雇用联合收割机的村民基本都耕种了6里郎以上的土地。由于耕种面积很大,他们很少有足够的家庭劳力来自己收割庄稼,也无法同邻居进行换工。因为泰国劳工受到限制,吉兰丹州的移民又纷纷离开,所以,雇用劳力来收割水稻的费用有了较大的上涨。[191]新的双耕体制也强调速度。高产新品种的稻粒在成熟时很容易散落;尤其是灌溉季,在潮湿的环境下收割会导致更多的稻粒脱落;此外,当种植季已经开始晚了,要想及时为下一个种植季准备好随后要耕种的田地,收割速度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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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理解的是,小农户和佃农极不愿意使用联合收割机。对他们来说,自己承担全部或部分的收割工作更可行,也更重要:说它可行,是因为相对土地而言,他们在劳力方面是比较“富足的”;说它重要,是因为在农耕过程中,节省现金投入对于他们来说意义更大。[192]当然,他们也清楚地意识到,联合收割机可能并且确实威胁着村中的低收入家庭,这些家庭打短工收入的主要来源将被剥夺。但是,即使就小农户而言,情形也并不简单。到目前为止,对于贫困家庭的男人们和妇女们来说,水稻收割阶段是最有利可图的;妇女三五成群地收割水稻,每人一天的收入是7马元;而一个壮劳力每天可收割8到9麻袋的稻子,假如他们能够找到这样的工作的话,每人每天可得到16—18马元的报酬。这正是问题所在。小农户每天忙于收割自己的稻子,或者与邻居换工,所以他们错过了在农忙时赚取高额薪水的机会。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使用联合收割机收割自己小块地上的水稻在短期看来是合理的做法,这样这些小农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为别人收割并以此来赚取薪水。当然,总的来说,当联合收割机逐渐替代手工收割的时候,从长期来看,这合起来就是“以邻为壑”(beggar-thy-neighbor)的损人利己的做法。对于村中的一些——但不是所有——小农户来说,短期利益占了上风,这带来了一些难以避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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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后果可以通过比较不同时期家庭纯收入的净损失得出:在1977年的灌溉季,只有15%的土地使用了联合收割机;而在1979年的灌溉季,60%的土地使用了联合收割机。因为表4.9中的数据主要来自对先前工资收入的回忆,所以它们应该被当做大致的近似值。[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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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4.9塞达卡村由于水稻收割的机械化导致的家庭纯收入的净损失(数据由村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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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4.9 1977年的灌溉季与1979年的灌溉季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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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人们所预料的,塞达卡村中最穷的家庭收入下降得最严重。对于那些完全靠雇工收入的家庭来说,联合收割机意味着一场经济灾难。而对于另外22户家庭来说,打短工的收入占这些家庭收入的1/4以上,考虑到他们的收入普遍很低,联合收割机带来的后果显然也是严重的。但是,对于塞达卡村一半以上的家庭(46户)来说,联合收割机的应用则是一种恩赐,至少是喜忧参半的恩赐。这一事实不仅有助于解释对联合收割机的普遍接受,还有助于解释村民支持和反对联合收割机的阶级基础。我们将在下一章节讨论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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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内部损失的模式和类型可以在一些具体的例子中很好地反映出来。卡里姆(#10)只租种了2里郎的土地,他的现金收入的大部分是靠收割时打短工获得的。在广泛使用收割机之前,通过收割时在塞达卡及临近区域不间断地打短工,卡里姆每一季大概可以得到300—400马元的收入。而现在,如果他在收割时打短工能够得到100马元的收入,他就认为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在向我细数自己的损失时,卡里姆特地加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机器,我就跟你一样在工作在流汗了。”[194]对卡里姆的家庭来说,收入的下降更为严重,因为卡里姆的妻子也失去了收割时打短工的机会。而对于那些是一家之主的妇女来说,联合收割机导致了更为艰辛的生活。洛斯妮(#26)是一位45岁的寡妇,家中有5个孩子。她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她还是村里穷户妇女组成的插秧收割队的头头。虽然她租种了4里郎的土地,但是租金很高,洛斯妮主要还是依靠打短工来支撑人口众多的家庭。在1978年的主种植季,洛斯妮和她的大女儿靠打短工赚了350马元,但是在1979年的灌溉季时,这部分收入下降到70马元。而且,她们插秧时打短工的收入也下降了,因为她们过去的两位雇主现在选择了直接撒种的方式。洛斯妮现在非常担心的是,要勒紧裤腰带生活就意味着她正在上中学的13岁儿子将不得不退学。而对于那些无地可种的家庭来说,联合收割机对于他们的影响简直是灾难性的。“瘦骨嶙峋的”玛(#6)是一位贫穷的无地雇工,他原来在谷物脱粒时打短工可以赚到300马元,他的妻子收割的时候打短工大概也有这样的收入。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每季的收入一共大概只有200马元。他们俩不得不到塞达卡往北10里的地方去找插秧的工作来弥补一部分收入的下降,[195]但是,他们依然担心,玛或者整个家庭都将不得不搬出吉打州去另找工作。帕克·亚赫(#11)是另一位家庭人口众多(家中有9个孩子)的无地雇工,他也面临着同样的景况。他和他的妻子以及4个已经到了劳动年龄的孩子,过去收获时打短工一共可以获得1400马元的收入,而现在,帕克·亚赫一家从收割打谷获得的收入已经降到了大约800马元,帕克·亚赫的一个儿子已经决定去城里找工作来养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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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0年的主种植季,当村中又有20%的土地也开始使用联合收割机的时候,村民打短工的收入就下降得更严重了。虽然仍有一些使用人力来进行收割和脱粒的工作,但是村民往往需要走到更远的地方才能找到这样的工作机会;并且在所有的情况下,这只是过去的工作机会的一小部分。虽然机器在跟人抢夺工作机会,但是跟大家的猜测相反,打短工的工资似乎并没有下降而是增加了,收获时人工的价格现在大约是收割1里郎土地是40马元,而打一麻袋谷则是2.50马元,这一报酬和插秧劳动的薪水都以大约同样的幅度增长。但是,以土地面积来计算的人工的单价是有一定欺骗性的:它掩盖了单位劳动报酬下降的事实。大多数现在仍然由人工收割的稻子不是种植在机器无法进入的深水田,就是已经被不合时宜的风雨刮倒了。因此,这些收割工人往往是在过膝的水田里工作,稻杆很难割断,也很难打出稻米。妇女收割1里郎这样的土地要花费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而一个好的男劳力在比较好的条件下一个早上能打出四麻袋的稻米,但是,他们现在如果能打出两袋已经算运气不错了。因为薪水仍然是按劳动量而不是按时间来计算的,所以,标准工资率实际上已经减少了。如穆斯塔法(#45)抱怨的那样,“现在,他们只让穷人在水沟里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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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联合收割机的影响决不仅仅限于它们取代了手工劳动,农业收割的机械化同时也产生了一系列间接后果,这些新的可能性一旦变成了现实,它们对于村中的穷人的影响就几乎是毁灭性的了。首要的一个后果就是,穷人逐渐不再把“拾穗”作为自己的一种生存策略。在联合收割机被广泛使用的1978年以前,至少有来自14个家庭的妇女和孩子,带着小麻袋和打谷工具去田里收集那些残留在打过的稻杆上的稻米。拾穗在土地干旱的主种植季比较普遍,而在农闲季(off-season),阴雨天气和泥泞的道路使拾穗变得比较困难。一个贫困的家庭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收集3到4麻袋的稻谷。[196]对于那些无地或几乎无地的家庭来说,拾穗为他们增加了很大一部分粮食。拾穗不涉及钱财的支出。而且,妇女在那时候也正好没有其他的收入来补贴家用。对于至少一户的人家来说,拾穗所得是家庭口粮的主要来源。经过一个月辛勤的拾穗,“瘦骨嶙峋的”玛、他的妻子和女儿就可以拾到15袋的稻米,而这些稻米足够这个家庭吃上大半年。如人们预料的那样,塞达卡村的这些拾穗者基本来自村中最穷的家庭,在14户拾穗的人家中有11户都属于村中收入较低的那一半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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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联合收割机已经减少了拾穗,除了在少数由人工收割的田地,收割后已经很少见到拾穗人了。只有“瘦骨嶙峋的”玛和他的妻子试图弥补他们的一部分损失,因为他们有一大家子要养活。玛和妻子发现,联合收割机在急转弯、改变速度或者被卡住的情况下会把稻米掉出来,于是他们就尾随着机器,挑拣机器遗留下的残留物。[197]如果比较幸运的话,这种取代传统拾穗的巧妙方法可以使“瘦骨嶙峋的”玛他们一天拾得两麻袋的稻米;但是,这种收获是不确定的、无规律的。除了这种相当独特的调整,拾穗基本上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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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收割的大部分工作都实现了机械化,那么,现有的雇佣劳动模式随后就要发生更微妙的变化。一般来说,打短工可以分为两种形式。第一种是工作队计件工作制,这种形式在插秧和收割(当地人把这些看做妇女的工作)时比较流行。在这种形式下,工作队的头头与雇主就每里郎的劳动报酬讨价还价,随后把活分派给工作队中的每个人。打谷的报酬一般说来也是计件制的,不过,报酬是直接付给个人,或者直接付给在一个打谷盆工作的那一组两个人。另一些短工劳动是在不忙于种田、收割的季节出现的工作,比如修理堤岸、除草、补植、在旱季挖井供水,这类工作支付报酬的方式是所谓的“古榜”(kupang)固定工资制:工作一个早上或者一整天并获得固定的现金工资。这类工作都是在种植的农闲季节出现的,这些工作的报酬在过去和现在都低于收割和插秧的有效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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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过去的两年中,这种“古榜”固定现金工资制开始流行于那些必须由人力来完成的收割工作。这种转变之所以可能是因为联合收割机取代了足够多的人力,这实际上也是提高了雇主在讨价还价中的地位。如果有人认为自己的土地确实需要人力收割,那么他就会雇妇女在早上来给他干活。这种做法的效果是双重的。第一,这更便宜。在1979年,收割1里郎稻田标准的工作队价格是35马元,而在固定现金工资制下,只要30马元,甚至更少。第二,这允许雇主一个一个地挑选工人,而无需同由妇女领导的、有组织的、具有一种萌芽状态的商业社团精神的工作队进行谈判。在1980年主种植季收获时,塞达卡大概有一半依靠人力收割的稻田都是以“古榜”固定现金工资制来雇用劳力的。在一些临近的村庄里,“古榜”固定现金工资制已经成为收割时雇工的一种标准方式。但是在插秧时,这种方式不是太普遍。“古榜”固定现金工资制看起来也造成了一些小麻烦,地主节省下来的费用(对劳动者而言,是损失的)似乎是相当可观的。[198]而对于脱粒来说,固定现金工资制较为稀少,但并不是前所未闻。在插秧和脱粒的环节中,固定的现金工资制将会变得如何广泛,现在似乎还很难预见;不过,在收割的环节中,固定现金工资制已经降低了雇工的薪水,并且削弱了塞达卡村中少数非正式劳工组织之一——工作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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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雇主现在占据了更有利的谈判地位,这一点也可以从村里那些非正式“劳动合同”反映出来。直到1978年,如果雇一个工作队插秧,按照惯例,雇主要提供一顿丰盛的午餐。但是到了1979年的灌溉季,这顿午餐显然已经不存在了。在一些例子中,雇主单方面将充足的咖喱鱼饭或者对虾糯米饭降低为干面包和茶点。这样,妇女们开始自带干粮。另一些雇主给妇女们提供了两种计件报酬率:一种是没有午餐,每里郎35马元;另一种是提供午餐,每里郎32马元。因为上一季标准报酬是每里郎35马元,再加上一顿午餐,所以,免除午饭的新方式有效地降低了种植成本。大多数的工作小组都选择放弃食物,因为这顿饭通常被削减得极其简单。现在,我们可以确切地推断,为插秧工人提供午餐已经成为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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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行单耕的时候,还有双耕刚开始的兴盛时期,农户,特别是大土地所有者,往往在雇工们还没开始插秧和收割的时候就预付薪水。这种预付的薪水可能是粮食也可能是现金。这种做法对于雇主和雇工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对于雇主来说,这保证了他在农忙季节可以找到劳力;而对于雇工来说,特别是在单耕制时,因为农业周期的原因,他们收到这种表示欢迎的粮食或现金的补给时,他们的家庭正处于经济吃紧、米缸见底的状态。当然,对于雇工来说,他们也为提早得到工资付出了代价,因为跟收获以后得到的工资相比,这时候得到的工资打了30%的折扣。到1979年,当联合收割机的使用造成了对收割劳动力的需求显著减少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雇主都放弃了预付工资的方式,因为即使需要人工收割,雇主们也很容易当场找到所需要的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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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收割机出现以后,同预付薪水密切相关的另一种风俗也不再存在,或者说急剧减少了。雇主通常在薪酬之外还要送给收割工人一些稻米作为馈赠。这种馈赠被认为是“私人的伊斯兰什一税”,这种做法虽然不是被所有人采纳,但是已经被广泛接受,许多收割工人已经把这种馈赠当做他们预期收入的一部分了。对雇主来说,这种馈赠跟提前支付工资的目的是相同的,这能保证他可以雇到足够的劳力以确保下一个种植季的种植。现在,馈赠这种方式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也已经成了例外。当然,在使用联合收割机的的情况下,馈赠或预付工资是无需考虑的,因为除了外来的高收入的司机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劳动力。但是现在,即使是使用人力进行收割、稻米装袋以及运输时,由地主送给工人额外馈赠的情况也变得非常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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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收割机也以一种间接的、甚至有悖常理的方式,促进了一种新的播种方式的发展,而这种新技术实际上严重地削减了稻米种植中打短工的最后机会——插秧。同人工插秧不同,以这种新方式播种的田地里,庄稼根本不成行,而且也长得高低不一。因为这些原因,使用人工对这些庄稼进行收割和打谷的难度就增加了,这一点从人力收割的花费上就可以看出来。[199]然而,这样不整齐、高低不一的庄稼并不能阻挡联合收割机。联合收割机只按照每里郎的标准价格来收费,根本不管这些田地是怎样播种的。农户现在可以直接往田里播撒种子,因为他知道,他这样做丝毫不会增加收割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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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种(dry sowing)的优点很明显:首先,种田人节省了在育种、护理、出苗、插秧上时间和人力的投入,也就节省了现金花费。水稻周期中插秧这一阶段的现金节约是相当重要的,因为插秧的花费都来自以前的积蓄,而收割时的花费可以从收成中提留出来。在塞达卡地区,干种还有其特定的优势。塞达卡是最后接受灌溉的地区。采取在灌溉季播种的方式,农户就有更好的机会及时收割,把土地清理出来,为靠雨水的主种植季(rain-fed main season)做好准备。此外,如果雨量不稳定或者排水不佳破坏了部分甚至全部播种的作物,那么,农户仍然有机会重新犁地重新播种,也可以从邻居那里购买剩余的秧苗进行补种。[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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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79年的灌溉季以来,塞达卡播种方式的发展已经十分明显,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安。在1979年灌溉季的前一个种植季,邻近的双溪布浙村里,至少有三个大地主——凑巧的是他们三个都是“哈吉”——开始尝试直接播种的方式以便能早点收割庄稼。[201]三个“哈吉”中有两个的产量高于平均水平。这两个“哈吉”的经历鼓励了塞达卡村一位拥有16.5里郎土地的大地主阿布杜尔·拉赫曼(#41),阿布杜尔·拉赫曼也开始在他的一部分土地中自己尝试这种技术。虽然阿布杜尔·拉赫曼的产量并不令人满意(每里郎8袋粮食),但是,这是因为他未能精心照料庄稼,而不是因为技术本身。在1979—1980年的主种植季,塞达卡村中有17户家庭在大约50里郎的土地上尝试了播种的方法,这大约占了村民耕种面积的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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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种植季以后(1981—1982年的主种植季),塞达卡大约有40%的土地都采取了播种的方式。非常明显的是,大部分尝试直接播种的都是村中比较殷实的人家,[202]他们一般来说都是带头创新的,同时也最有能力承担产量下降的风险。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把握在他们一半以上的土地上都进行播种。[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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