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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跨越大西洋的事件模式中,危机严重性本身对于预测1930年代政治革新的指示性很弱。在德国和美国,戏剧性的政策转变确实和戏剧性的经济崩溃是连在一起的——两国政策差别也很有戏剧性。但是在瑞典,与革新政策反应联系在一起的经济危机远没有德国或者美国严重。英国的失业情况和瑞典非常相似,但工党几乎已经没有新观点。在法国,大萧条的影响最弱小,可人民阵线积极提出各种计划和项目。[805]在整个北大西洋经济中,革新反应的水平不能简单地和经济危机的相对严重程度直接对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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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思考一下,人们也不应该期待相反的情况。系统的破坏有助于催生革新观点这一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是个神话。理查德·佩尔斯在对美国1930年代社会思想的现有最好研究中写道:“认为深刻的社会思想能够从大萧条这样破坏性的经验中产生,这种想法本身就让人吃惊。”“没有哪个危机时期特别有利于冷静的分析或新概念的产生;在努力对付前所未有的新情况时,人们更倾向于使用继承下来的或者本能的价值。”[806]平静是用来反思根本内容的时刻,如果海水从船头漫上来,人的脑袋就麻木了,只会老一套地寻找往外舀水的戽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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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在以其他方式推动革新。如果持续时间足够长,危机能把原来普遍确认的反应模式变成人们强烈质疑的对象。几乎在任何地方,大萧条初期阶段不幸在台上的政党,如英国的工党、瑞典的自由党、德国任何派别的老牌政党在信誉方面都遭受重大损失。在美国同样如此。新政不像人们记忆中简单认为的那样是对大萧条的反应,罗斯福上台时大萧条已经持续三年多了。新政是对共和党振兴计划失败做出的反应。由于胡佛政府无法阻止经济继续下滑,导致人们对市场自我调整能力丧失信心;新政就进入了这种情况创造的空间。因为破坏了传统观念,延长的危机就可能创造出革新所需要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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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政治的矛盾在于:当传统观念失效,最迫切需要新思想时,新思想总是最难找到。对精心设计的方案的需求往往和最不适合对政策构成进行反思的环境结合在一起:紧迫、混乱、得过且过的机会主义、对潮水般涌来的事情根本理不出头绪。因此,危机的最重要影响之一是推高了正在候补的政策观念的价值,也就是那些已经提出但是在政治上还无法推行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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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政治中,这个危机阶段是社会政策专家吃香的时刻。他们的观点突然得到更加密切的关注,他们带着装满了现成方案的小包进入政治领域。这些要对付危机的方案在危机到来前已经被设计出来并加以完善,这一事实并不一定贬低它们的价值。相反,在灾难时期的智慧经济中,方案的完整性以及直接从架子上取下来使用的可能性让它们具有特殊的价值。危机导致了在现有政策观念主张中疯狂翻检的举动——那些能够根据具体情况调整或者重新设计的观念,恰恰又因为它们的家谱比当下更古老而拥有权威性。正是这种现有观念快速进入政治中心,在危机政治中扭曲了常规时间线索。在紧急情况下推行的政策观点常常是在别的情形下形成的、用来解决其他问题的老建议。它们是从过去一下子跳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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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让这种紧急的思想运动产生后果的因素是:危机改变了政治可能性的条件。在贬低和去掉某些议程的合法性的时候,与它们相联系的东西也被贬低了。控制政治后果的权力、赞助人、利益、机构等坐标发生了转移。影响力、合法性和否决权的重新组合,是事先制订但没有经过尝试的政策措施进入中心舞台的道路。在持续的影响深远的危机中,可能一下子涌进来大量政策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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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以超乎寻常的准确性遵循了这个模式。革新不是开始于1929年的股市大跌,甚至也不是开始于1931年夏天的那个时刻——当时人们最终清楚认识到经济不是在经历如1920—1922年或者1913—1915年那样的临时调整,而是自1890年代以来从未遭遇到的大规模的灾难性崩溃。只有在胡佛的已经达到外部极限的重新投资政策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后,传统观念的权威才开始瓦解。然后才是大量候补方案涌入新政府的真空,这正好是政府迫切需要的东西。新政第一个月推动的《民间资源保护队法案》是1918年到1920年士兵安置计划的修改。在同样的紧急阶段出台的“田纳西流域管理局”(TVA),也以这种或那种形式提出过,可以说已经在国会等待将近十年了。“国家工业复兴总署”是1917年和1918年战争时期经济计划机构的复活。这个名单可以继续罗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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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的有些成就没有多长的历史背景。公共管理总体经济需求的凯恩斯实验就是最重要的一个例子。由于受到1937—1938年意料之外的经济停滞的刺激,把财政政策放到优先地位的思想转型到这个十年结束时才开始在新政政策辩论中留下重要标记。[807]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新政从进步人士的过去中吸取了众多的观点和议程。养老金和失业保险、公共建造住房、《全国劳工关系法案》、《公平劳动标准法案》、紧急工作救济、农村电气化、银行和证券管理、控股公司法案、农村改革等都有危机前的根源。在风格、紧急性、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关系、政治联盟等方面,该政府创立的新开端是不容忽视的。但是作为立法项目,把新政视为一个顶峰和高潮更为准确:它是一代进步政治人士的建议和思想的大集中、大汇合。[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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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建议中的许多最初是为了其他情形而设计的,与复兴破碎的经济的关系显得很牵强。有些内容,比如1935年实施的征收养老保险税,与几乎人人都知道的眼前危机之所需发生直接冲突,因为在那个时刻对消费者开支的任何限制都是危险措施。1933年末期在美国待了凄凉的一个月的威廉·贝弗里奇回家后,相信新政中有改革的一面也有复兴的一面,而且很大程度上,这两面在目的上相互抵触。[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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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他的观点正确已经是老生常谈。在新政者为自己确立的所有任务中,最棘手的是经济复兴的任务。他们做得最好的是运用热情和想象力抛出数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开始运行的项目填入缺口。我们不宜在新政推行的法案中进行横向搜索来发现它的逻辑,新政是过去被禁锢的进步人士议程的伟大的、突然的爆发;新政最清晰的逻辑是历史的纵向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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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就在制订的工程的大释放中,惊人数量的内容都在某个方面烙有大西洋进步纽带的印记——比新政者当时愿意承认的更多,比后来的历史学家们愿意认识到的也多得多。这不是随意性的结论。新政的革新问题和跨越大西洋的政策借用问题在两个重要方面联结起来了。如果在新政的美国有比1930年代北大西洋经济体任何别的国家更多的进步革新,那首先是因为美国的政策积压太多。在其他地方已经逐渐被接受成为法律的措施在美国常常被束之高阁,从而造成大量待用的法案。在大萧条的低谷时期,传统商业企业的权威处在低谷,法院处在特别强大的压力下,意识形态观念处在不断变化中,利益领域暂时被重组,最核心的一些抵抗力量暂时消失。限制和释放:一个太多液体含意的比喻,不过这确实是政治中的常见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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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大阻塞的释放不仅意味着从前有限制,它还要求河流中已经存在大量原木。专家们已经关注地在欧洲社会政策辩论的边缘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在新政时刻终于到来时,他们积聚了很多没有实现的政策建议。他们的档案抽屉里塞满了关于德国社会保险、伦敦住房计划、丹麦农村复兴方案、澳大利亚劳工法庭、英国花园城市、世界各地解决失业问题的措施等的小册子。对他们来说,北大西洋经济与其说是他们常常乐观地描述的实验室,不如说是一个塞满了政治上无法实现的工程的橱柜,在那里等待着权力结构变化的希望。在1930年代中期的危机中,那些从他处借来的工程被推到政治舞台的中心。在集中这么多进步议程的同时,新政也集中了大量的欧洲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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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西洋两岸交流的过去在新政中存在,那么,大西洋两岸交流的现在当然也存在。正如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危机一样,大萧条激发了北大西洋经济体主要成员相互间对政策动向的关注和众多共同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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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节约措施几乎是大萧条一开始的普遍反应。随着税收的减少,政府只好削减开支,挣扎着要保持预算平衡;正统的经济学家和政府规划者认为这是通向经济健康复苏的第一步。在政府没有足够快地削减开支的地方,银行债权人强行要挟——左派愤怒地称之为资本家的“罢工”。1931年英国工党政府和1937年法国人民阵线政府都因为私人投资者拒绝日常政府运行所依赖的流动资金贷款而垮台。更加谨慎的政治家学会亲自控制预算大斧。最后的魏玛政府陷入紧急预算削减,胡佛和罗斯福政府的财政部长同样如此。罗斯福本人在立法上留下的第一个印记是1933年3月的《经济法案》,砍掉士兵补贴和政府薪水,努力把开支和因为危机而大幅度减少的收入维持在平衡状态。[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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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操纵信贷和利率是经济危机持续时的第二个普遍反应。给遭受严重破坏的经济领域注入政府紧急贷款是胡佛复兴项目的核心,罗斯福接受了胡佛项目的机构内核并将其扩大,用政府的贷款不仅从金融结构顶端而下资助银行、保险公司、铁路,而且资助自下而上的小经济企业。英国最终把复兴希望寄托在低息贷款上;在很大程度上,瑞典的凯恩斯主义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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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政府沿着这些路线做了多少事情,各地的主要经济利益都吵闹着要得到更多即刻的救济:农民要价格支持,工人要工作和工资,企业要摆脱市场竞争。最容易满足的就是企业利益要求保护它们免受外来竞争冲击。有些国家在1930年代进一步提高了本来已经很高的关税和贸易壁垒,而信奉自由贸易的国家也开始改变立场。最明显的政策转变发生在长期以来鼓吹自由贸易的典范——英国,在1931年秋天工党政府下台一年内,保守派控制的继任者就忙着建立关税壁垒与贸易保护主义的德国和美国相抗衡。企业免受国内市场力量拖累的愿望却是更棘手的难题。在德国、意大利、美国(在新政的国家工业复兴总署阶段),政府进入公然的工业卡特尔化,划分市场和生产配额,努力阻挡大萧条带给价格和利润削减的无情压力。甚至英国也彻底地把受害最严重的行业——煤炭业卡特尔化,又以更零散的方式把造船和纺织业卡特尔化。各地只能同安乐不能共患难的资本家、商人在大萧条时期急忙寻求免受市场压力的途径,必要的时候他们和国家结成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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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商人反应更快的是农民,他们扔掉了市场理想,要求政府提供关税保护、市场稳定,或者公然要求政府确定价格。垄断控制价格和供应的农业推销委员会是普遍的权宜之计,还有在多数关键农产品领域的补贴和价格保证。在英国,对价格和市场的管理局限在几种重要的农产品上;在法国,政府维持小麦最低价格的企图寿命很短,而且效果很差;但是在瑞典,范围广泛、合作管理的价格支持这一承诺对于1933年农民—社会主义者同盟非常重要;在纳粹德国,国家实际上全面控制农业价格和市场份额分配。在这个意义上,新政《农业调整法案》的价格和生产控制不过是洪大国际潮流上漂浮的小碎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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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经济崩溃,劳工被迫处于防御的被动地位。危机初期,由于工作机会消失、工会成员数量下降和罢工活动低迷,长期以来抗拒政府对集体谈判条款裁定的工会联盟现在改变方针,要求国家从中协调促成劳工、政府和渴望稳定的雇主之间达成新协议。1935年的《全国劳工关系法案》、1936年人民阵线上台开头几个星期炮制出来的法国《马蒂尼翁协议》(Matignon Agreement)、1938年瑞典的“基本协议”,虽然在不同程度上结合了强迫和自愿的因素,但都是同样的动态之下的产物。[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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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工人来说更重要的是恢复工作和工资问题。在计划者中间,从前的劳工殖民地的想法还没有丧失吸引力。德国政府资助的在城市边缘半自给自足的工人临时棚屋区(Randsiedlungen)、新政的“民间资源保护队”营地和自耕自给小农场工程、法国和英国为城市工人提供补贴鼓励他们重新定居乡村(或者最好住到帝国的边缘地带去)等等,都来自于消化掉工资经济中多余工人的强烈渴望。靠工资为生的人自己则更喜欢口袋里有现金。英国工会顽强地游说延长紧急失业保险赔偿。在法国,触发性事件是每周工作40小时的工作分摊要求,促使1936年5月和6月罢工的大爆发。在德国、瑞典和美国,政府通过公共工程买断工人工作的要求,大量投资劳动密集型的紧急建设工程如道路、公共建筑、住房等,有时候避免使用节省劳动力的机器,以便让工作更持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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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把这些成份混合后产生的结果,就像它们从前的经验、它们内部的利益结构和政治力量对比一样变化多样。美国特别倾向于严重依赖紧急工作救济,将艰难时期城市救济穷人的熟悉反应国营化。[812]在英国,从前存在的政策的拉力正好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拒绝重复1905年到1907年的工作救济实验,让政策制订者转向对1911年失业保险法案多次紧急修改,以顽强地努力要涵盖从前设计时没有包括在内的普遍的经济危机。在瑞典,社会民主党的政策制订集中在按通行的工资安排公共工程就业。因为劳工成分较弱,新政联盟倾向于紧急情况下的复活和救济等权宜之计。德国那伴随大量公共工程投资的社会政策有它自己的爆发力。不管怎样,区别在于政策成分的组合不同,整个家族相似性在不同国家基本上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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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共同反应背后是长期存在的跨越国界的思想和观点交流纽带。北大西洋经济体的财政保守派都坚持节约、预算平衡和货币的稳定性。在英国被称为“财政观点”的这种主张之所以影响大,恰恰是因为它结合了跨越十多个国家边界的经济学家的集体智慧:经济危机有天生的、最终自我纠正的紧缩性过程,直到工资和价格回落到足够低的水平以便刺激重新投资。劳工组织也有共同的项目,在国际间流传。减少劳工冗余和刺激消费者需求是它的核心:缩短工作时间、提高工资、扩展养老金以鼓励上年纪工人从劳动力市场退出、延长义务教育时间以防止更多年轻人进入劳动力市场、开展公共工程来重新雇佣失业者、为仍然没有工作的人提供失业补贴。进步人士则谈论通过“计划”引导和转移市场力量。法国和比利时的改革派社会主义者对计划经济论(planisme)的兴趣与贝弗里奇这样的自由主义者一样强烈;在美国,运用国家的计划力量达成比单纯市场竞争所能达到的更稳定的利益和谐,这一观点位于罗斯福的内部顾问圈子(所谓“智囊团”)1932年和1933年讨论的中心。[813]像这样的政策“语言”在北大西洋经济体中流传,让零碎的要求和紧急措施组成更大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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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个国家往往非常关注其他国家的成功和失败。许多关于经济计划的讨论是因为墨索里尼的意大利实验所引起。即使在那些对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残暴方面感到厌恶的人中间,社团主义的名声在1930年代初期仍然处于高潮时期。1934年在欧洲快速考察农业政策的雷克斯福德·特格韦尔认为意大利是唯一没有随波逐流的政府。他在日记中承认“它是我看到过的最干净、最整洁、管理效率最高的社会机器,它让我感到妒忌”。[814]其他人则看到苏联不受周围经济崩溃的影响。在1932年和1933年经济和政治危机的底谷时期,甚至保罗·凯洛格的《调查》也不断给关心社会工作和社会改革的读者提供苏联新闻。凯洛格本人加入到1936年赴苏联的考察队伍中,这是大西洋两岸不少进步人士都走过的道路。正如我们看到的,恩斯特·梅放弃了大萧条中的法兰克福要到苏联城市设计中一试身手。韦伯夫妇扔掉了对美国的最后一点兴趣,热烈关注苏联实验。[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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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进步人士对苏联的兴趣增加了,大西洋传统纽带仍然强大。英国虽然遭遇很多经济困难,仍然给美国政策辩论投下非同小可的影子。随着大萧条重新开启针对失业风险的保险话题,大群的美国调查者再次来到英国,从实际经验中收集数据和观点。1933年秋天,洛克菲勒基金会邀请威廉·贝弗里奇到美国向听众解释失业保险的教训,私下里还给罗斯福本人解释。在重新塑造住房政策辩论的努力中,总部在美国的“全国住房官员协会”组织了欧洲住房专家的自由旅行团,由英国战争住房和花园城市运动德高望重的雷蒙德·昂温率领。在农业部,亨利·华莱士让爱尔兰农业复兴运动的诗人哲学家AE(乔治·罗素)给农业部雇员听众做报告。[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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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萧条中的德国更加让人费解和烦恼。1933年夏天在德国研究工业健康和安全方法的爱丽丝·汉密尔顿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希特勒德国的早期风暴警告,如迫害犹太人、破坏劳工协会、终结进步妇女运动等。她担心多数参观者很少意识到表面下掩盖着的恐惧和危险。[817]甚至在1938年,奥伯兰德基金会还继续输送社会政策专家通过熟悉的德国社会进步站点参观访问。1934年,它派遣一个由美国城市高级官员组成的代表团来考察德国城市管理;1935年派遣一个代表团调查德国街道清洁技术;1936年派遣一个公共林业官员代表团,其中包括美国林业部部长本人。[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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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人士对斯堪的纳维亚的兴趣在1930年代中期蓬勃发展。仍然兜售丹麦合作社的社会政治经验的弗里德里克·豪威设法搞了个委任状在1935年再次访问丹麦。约瑟芬·戈德马克挖掘熟悉的丹麦社会政治故事为1936年的另外一本书做素材。农业安全署署长威尔·亚历山大在1938年亲自前往考察。对于美国内外的进步人士有更大吸引力的国家是瑞典。西奥多·蔡尔德对于合作社运动的充满羡慕的报告《瑞典:中间道路》在1936年吸引了众多美国读者。因为感觉到是选举年的政治议题,罗斯福派遣一个高级代表团到欧洲考察消费者、信用、住房合作社等,瑞典作为第一站。两年后,他派遣了类似代表团到瑞典和英国研究工业关系,通用电器公司的老总杰拉尔德·斯沃普是其中一员。[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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