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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回答道,实际上,人民没有得到多少权力,他们的失败反映了少数人仍然在施加负面影响,如控制了电视和报刊业的商业利益。民主从来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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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很难在少数人和多数人之间做出决定。这就是为什么自从最早期的政治思想以来,大多数思想家拒绝站在任何一边,并且争论道,贵族和民主应该以某种形式结合在一起。亚里士多德认为,通过赋予大量中产阶级以权力,便可以实现这一目标。他坚持认为,由这一阶级进行统治,既能够比少数人统治,也能够比多数人统治要更温和、更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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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存在强大的中产阶级的地方,亚里士多德的理论便不适宜,因为这样的一个阶级不可能很容易、很迅速地创建出来,也许根本无法创建。而且,有些人认为,既然上层阶级和下层阶级都不应该独立进行管理,那么,他们可以分享权力。政治思想家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组织性的机构上,少数人和多数人可以在里面共同进行管理。譬如,有些人建议,行政权力应该保留给有特殊荣誉的人,而立法机关应该表达人民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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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贵族和民主结合的伟大思想家的名单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这一事实以及已经讨论过的论点说明,这个概念具有其智慧性。但是,这里有一个缺陷,对某些人来说将是决定性的:这个概念几乎不包括任何多数人需要的、激进的社会和政治变更。如果所有阶级分享管理权,任何严重地危害到任何一个阶级利益的事都不可能做成。因此,理想的政府既不是由少数人管理,也不是由多数人管理,而是混合管理,这种政府主要会吸引那些对现状满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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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提出“谁应该掌权”这种最激烈的问题的人,是那些对现状不满的人。他们最可能宣称,某个特殊的团体不仅是权力储备的最佳选择对象,而且这个特选的团体可以从历史的变迁和痛苦挣扎中挽回人性。柏拉图为哲学家做出这种断言,马克思为无产阶级做出这种断言,而列宁为共产党也做出这种断言。当我们面对这些断言时,我们不得不问,对统治者能够有多少合理的期望?我们应该对我们领袖的谨慎以及避免灾害的事务处理感到满意吗?或者,我们应该寻找救赎性的智慧,寻找一个摩西,带领我们摆脱平凡的生活和平庸视野对我们的禁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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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涉及权力的问题值得我们注意。总体来说,对“谁应该掌权”这个问题的现代答案是应该由多数掌权。某些贵族式的机构——像美国的最高法院——的特权表明,这个答案并非是绝对的,但是大多数为少数人的权力和特权作辩护的人认为,这类机构只是对占优势的、准确地说是民众政府的制度进行谨慎的约束。很少有人公开攻击民众统治的基本原则。因此,应该考虑民众政府如何能够最好地运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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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如果人民掌权,应该他们自己掌权,还是通过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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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主义者趋于相信,直接(或“参与”)民主远比代议制民主更优越。像卢梭一样,他们感到,“主权……不能够被代表”,而且他们同意他对英国政治体制所做的著名的批评:“英国人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但是,他们犯了极大的错误:他们只是在选举议院成员时才是自由的。一旦选完,奴隶制占了优势,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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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观点是正确的。鉴于参与民主的热情和频繁程度,我们应该记住,代议制民主的论点也并非不牢固。请考虑以下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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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代议制制度在允许人民作为总体有最后的发言权的同时,能够使那些对政治事务有突出的智慧、精力和兴趣的人也获有权力。直接民主会将这些少数人埋没在大众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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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代表们可以将他们的所有时间用在政府管理上,而作为总体的人民群众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由于政府必须持续运转,其结果就是,在日常政府工作方面,代议制民主可以比直接民主提供更稳定的民众管理。即便是在非常小的国家,所有人口可以集中在一起的次数,不可能超过几周一次。因此,大部分时间里,政府不得不由不受到监督的少数人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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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个代表机构比一个大的民众集会更有可能进行从容不迫的、非情绪化的审议。代表们有日常的、面对面的接触,因此,他们相互之间的反感可能由于个人之间的理解而得到调和,而且,由于代表们人数少,见面多,他们之间的关系随时可以通过礼节建立起来,保护着审议的宗旨和过程。而另一方面,大批民众的成员一般不可能在个人之间相互认识,仅仅一大群人的存在就会压制审议,激起煽动性的讲话。众多的人会比构成代表机构的少数人更易受到某种暂时性的情绪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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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直接民主只能在人数很少、范围很小的政治体制中施行,否则,经常性的人民集会是不可能的。代议制民主为大规模的、甚至全球性的政治一体化打开了大门。将众多人民联系在一起,不仅有军事、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利益,而且在政治稳定方面也一样。正如詹姆斯·麦迪逊(James Madison)(他虽然不是普选权的支持者)在著名的 《联邦主义者第10号文件》(Federalist No.10)中争论道,一个政体应该包含各种各样的利益,以使某个单一的团体,如种族或经济方面的少数派,在实质上不可能攫取统治地位或者进行对抗公众利益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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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点为代议制民主做出了清醒的、合理的辩护。支持直接民主制的人能否做出同样清醒的、合理的辩护,的确值得怀疑。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的主张更缺少说服力。其实,那只是另一种主张而已。代议制民主的支持者通常以常识为基点,也就是说,除了其他方面,他们期望未来的人民仍然与他们过去的自己一样,作为整体,很少表现出敏锐的智慧或坚实的责任感。另一方面,直接民主的支持者通常更依靠希望而不是经验,依靠人们会变成什么样而不是他们实际是什么样。至少有两种令人容易相信的观点激发了直接民主的理念,其中没有哪个会由于与常识的对抗而遭到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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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一种观点认为,作为管理自己生活的人,不应只是消极地并片面的认为自己应该生活在一个按个人喜好行事的领域中,而是应该积极地、全面的考虑如何筹划并决定生活的整个秩序。个人自己可能难以如此获得主权,但民众可以。直接民主允许个人分享最高主权,而且,很大程度上的意见一致将进行管理的民众联接在一起,个人就会感到人民的决定实际上就是个人的决定。反之,代议制民主意味着消极的公民身份。如卢梭所断言的一样,你参与选举是自由的,但是在其他时候,你是个臣民而不是主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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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种观点认为,共同体不可能被代议制民主的概念所接受。代议制可以缓和但不能够战胜存在于掌权和不掌权者之间、政府和被管理者之间巨大的分歧。很少有其他境况能够使人们相互之间隔阂如此之深。直接民主的一个持久性的号召力是,它保证跨越这一鸿沟,人类不再会有统治和被统治者之间的区分。所有的人都一起受到统治,也一起进行统治。直接民主可以彻底地、确实地成为一个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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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合乎一方实际的正是另一方的幻想。你将如何进行选择? 思考下面的问题,可能有助于你表明自己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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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有多少时间值得介入政治?卢梭认为,“一个国家的宪法越好,公共事务对公民头脑中的私人事务就有越多的侵占”[19]。但是,公共事务对私人事务的侵占一定好吗?卢梭认为好,那些全心全意支持直接民主的人也必定这样认为。但是,被公共事务挤出去的私人事务可能是阅读文学名著、创造艺术作品、陪伴朋友和亲人的乐趣、个人在体育或一种工艺方面的技术的培养,或者是对学术或科学研究的追求。这些都没有公共事务重要吗?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认为它们更重要。直接民主要求每一个人大量的时间及精力,很难相信你能够在逻辑上赞同这一制度,除非你相信,我们只能在政治和公共生活中实现我们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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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工业社会有可能在没有官僚制的情况下,也就是没有组织严密的专业管理人员队伍的情况下运转吗?如果可以(譬如,马克思就相信可以),直接民主在某天就可能行得通。如果不可以,直接民主的理想也许就是个幻想了,因为,官僚制是一种现代的贵族政治,官僚多多少少是稳定的、有特权的统治集团。在有官僚制存在的地方,只有有限的、非直接的民主可以存在,而且,只有当官僚制绝对对人民负责时才可能存在。而且明显的是,那些掌握一定专业技能并且经常见面的代表更能够承担这种责任,而非那些只是偶尔见面的众多杂聚在一起的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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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政治问题的解决要依靠人类哪些品质?如果最重要的是专业知识,譬如,工程师和社会科学家的专业知识,直接民主就是一种可疑的理想。公民不可能都是所有领域的专家。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生活在科学和技术的时代,这个时代存在大量复杂和大规模社会现象,因此看上去好像应该是专家掌权。人类是否有某些普通男女都具备的共同品质,而专业知识都应该从属于它们呢?有人会说有:品德和常识。但是普通人真具有这些品质吗?它们实际上与现代国家所面临的问题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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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问题反映了我们调和权力与个人尊严的努力。民主的基本思想是,要调和,主权或最高权力就必须掌握在人民手中。但是怎样才可能做到?民治政府,从字义上讲,便不是政府。代议制民主和直接民主的概念是两种解决问题的不同方法。代议制民主是“实际的”解决办法,默许政府的必不可少性,也就是集中的权力,并且只要求实施这些权力的人定期地得到人民的认可。直接民主是“理想的”解决办法。这种办法慢慢地向无政府主义靠近,将政府缩小到一个从属的管理机构,号召人民自己通过法律。代议制民主没有克服政府和被管理者之间的异化状况,但它那现实主义的态度也使它并不试图去那样做。直接民主富于想象地攻击这种异化,问题是,在二十世纪复杂的、工业化的世界直接民主是否真是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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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知道,这些对于权力正当归属问题的各种争论不是以超然的态度进行的。相反,争论的态度是尖刻的、激烈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权力是许多人贪婪地渴望的东西。对这些人来说,权力就是生命,没有权力的前景是令人沮丧的。权力真的有益于其所有者吗?它能促进幸福吗?或者它实际上是一种负担?它是改进了有权人的人性——譬如,使他们更好地为他人服务——还是使他们变得傲慢和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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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有权力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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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古老的、截然相反的答案使这个问题引起人们的注意。对于亚里士多德来说,政治为人类完满实现人性构建了一个尤为有利的领域。当亚里士多德说“人是一种政治动物”时,他在某种程度上是指,通过政治活动我们可以真正实现我们的主要潜能。我们本质上是联接在一起的,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本质,经常被表述为勇气、自尊以及诚实等美德,只有通过人际关系的手段来实现。所有关系的总和是国家(更确切地说,是城邦),国家接受并协调所有小一些的团体。要完全地与我们同类的人联系起来,需要有意识地参与国家事务,也就是政治。总而言之,亚里士多德认为,与其他公民一起掌握权力提供了一种无与伦比的丰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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