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408733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次贷市场死灰复燃了，而且熊熊大火烧得比以前更旺。千万别相信第一次次贷泡沫中的抵押贷款创始人破产了，也别认为给经济状况不稳定的借款者发放贷款能取消赎回权。当然，更不要认为次贷金融模式完全丧失了信誉。“第一次次贷繁荣期，”罗斯纳说，“是个有盖细菌培养皿。”
1703408734
1703408735
第二次次贷泡沫是美国经济史上最疯狂的一次。在第二次次贷泡沫期间，刚从大学毕业，有些甚至是高中毕业的年轻人变成放贷人员，其中一些人每月能赚三四万美元。（机灵哥告诉鲍勃说，有个月份情况特别好，他赚了12.5万美元。）一位原放贷人员说，在有些地方，比如鲍勃2005年开始工作的美利凯斯特在萨克拉门托的办公室，使用药物是公开的秘密，他们主要服用可卡因和甲基苯丙胺，因此才能每天工作14小时，才能为公司赚大钱。
1703408736
1703408737
类似的情况其他的公司也出现过。2006年，在华盛顿互惠银行专门为最佳绩效员工设立的位于毛伊岛的疗养院里，员工们表演了一段说唱，名为“我爱大钞”。伴着《宝贝儿回来了》（Baby’s Got Back）的音乐，这些员工唱道：
1703408738
1703408739
我爱大钞，我不骗你
1703408740
1703408741
贷款业的兄弟们都是如此
1703408742
1703408743
财源滚滚，我们就像印钞机
1703408744
1703408745
我挥霍无度
1703408746
1703408747
花钱没有止境
1703408748
1703408749
门口就停着新奔驰
1703408750
1703408751
相信大家还没有忘记，第二次次贷市场兴起的起因，是21世纪初格林斯潘为了防止经济衰退而将利率调低至接近历史最低点。（他在重蹈互联网泡沫的覆辙。）低利率使抵押贷款利率降低，这对买房者更具有吸引力，也使得投资者要求获得更多收益。尽管在第一次次贷泡沫中贷款滥用现象非常普遍，政府仍然对这个再次兴起的市场表示支持和赞同，其原因是该市场的繁荣可能将帮助更多的美国人能买得起房。格林斯潘当然就是持这种观点。“多亏了现在贷款公司能够有效地对个人贷款申请者进行风险评估，并为风险定价，不然很多处于边缘地带的贷款申请者将得不到信贷。”2005年4月，格林斯潘这样说道。
1703408752
1703408753
然而，事实上还存在另外一个原因。在长达20年的时间内，一个将次级抵押贷款作为原材料的大型摇钱树已经一点点地长大了。华尔街需要次级抵押贷款，用来包装证券化债券。全世界的投资者都想买华尔街上的抵押贷款产品，因为在收益低的整体环境中，华尔街能给出高回报。美林、摩根士丹利、瑞士联合银行、德意志银行，甚至还有一直和次贷业务保持距离（市场还太小）的高盛，都快速地进入到抵押贷款行业。富顿公司分析师戴维·特朗对彭博资讯说，到2005年止，证券业的总收入中有51.6亿美元来自承销抵押贷款和相关资产支持的证券。这部分收入占所有债券承销业务总收入的25％。
1703408754
1703408755
抵押贷款发行者想尽各种办法为华尔街提供它们想要的风险较高的抵押贷款。和第二次抵押贷款繁荣期相比，第一次繁荣期间出现的欺诈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即使是那些够资格拥有传统抵押贷款的借款者，也很可能被劝说去购买收费高、利率高的次贷产品。巨额贷款客户拥有的“非传统”抵押贷款，即能比30年固定利率抵押贷款带来更多利润的产品，变成了一个全新的种类：Alt-A抵押贷款（介于优质抵押贷款和次级抵押贷款之间的贷款种类）。
1703408756
1703408757
并不是每一位巨额贷款客户都需要苦口婆心地劝说。随着第二次次贷慢慢发展成为泡沫经济，越来越多的人想买这些所谓能负担得起的产品，这些产品包括能迅速重置为高利率、低“诱惑”利率的贷款，还包括“负分期摊还本金”（negative amortization）贷款。这种贷款的借款人偿还的额度比应付利息要少，这样本金将变得越来越多，而不是变得越来越少。通常，低诱惑利率贷款的借款人都是想在利率再次变化前将房子以高价抛售。投机行为非常普遍。
1703408758
1703408759
实际购买新房只是这次泡沫形成的部分原因。罗斯纳很早就开始怀疑，几百万美国人其实在利用次贷从已拥有住房的升值中获利。例如，美利凯斯特大部分业务就是被称为“取现再融资”的业务，借款者利用已拥有住房的升值对抵押贷款进行再融资，并将多出来的部分用现金形式取出来消费。到2004年2月为止，另一家大型抵押贷款公司新世纪公司发放贷款中的2/3都属于取现再融资的情况。贾森·托马斯说，从2001年到2006年，半数以上的次贷和1/3的Alt-A贷款被用来再融资。托马斯是前国家经济委员会经济学家，现在乔治华盛顿大学金融系任职。根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从2000年到2008年间，居民贷款总量翻了一番，从7万亿美元上升到14万亿美元。住房相关的贷款占这个增长数额的80％。
1703408760
1703408761
当然，房价也确实上涨得超乎想象，这使其他与之关联的市场情况恶化。根据标普／凯斯—席勒房价指数（S＆P/Case-Shiller home price index）中的信息，从1940年以来，房价平均每年上涨0.7％。但是，从2001年到2006年，美国20个大城市中14个地方的房价每年上涨超过10％。在一些很抢手的地区，例如菲尼克斯和拉斯韦加斯，住房均价在扣除通货膨胀的影响后上涨了80％。从大萧条时期以来，房价收入比一直在2到4之间徘徊，但根据金融博主保罗·科德罗斯基（Paul Kedrosky）收集的数据来看，这期间某些地区的房价收入比甚至猛涨至12。
1703408762
1703408763
在第一次次贷市场繁荣期间，新兴的次贷公司在巨大的住房产业中处于边缘地带。当次贷再次兴起时，次贷公司统治了整个住房产业。通过将业务快速拓展至次贷领域，华盛顿互惠银行成为了全美最大的储蓄机构。在第一次次贷繁荣期充当小配角的新世纪公司和第一选择公司，摇身变成了拥有数万亿美元资产的大公司。
1703408764
1703408765
然而，我们不能忘了还有美利凯斯特……
1703408766
1703408767
1703408768
1703408769
1703408770
1996年4月，阿诺尔搬出了和妻子米丽娅姆·萨莉·阿诺尔一起生活了37年的房子。米丽娅姆·萨莉·阿诺尔后来在法院证言，办理离婚手续期间，阿诺尔告诉她原因是“他公司的情况不是很好”，她的“财务状况变得很不确定”，除非她很快安定下来。（阿诺尔在一封信中告诉她，“请不要认为这是在威胁”。）1998年4月离婚手续办理结束，她获得了税后1100万美元，以及位于洛杉矶和棕榈泉的住宅。阿诺尔还支付了诉讼费。最终，阿诺尔完全控制了新公司——ACC资本控股公司。
1703408771
1703408772
事实证明，阿诺尔的财务状况惊人的好。1997年春，离婚手续还没有完全办理完毕，一次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时，阿诺尔将长滩公司的一个部门独立出来。在招股书中，拥有母公司69.9％股份的阿诺尔的名字仅提到了一次。他的公司将股份卖给了外部投资者，整个交易他获得了1.2亿美元。几年之后，新上市的长滩公司又卖给了华盛顿互惠银行，这使得该储蓄银行开始进军次贷市场。然后，阿诺尔已经在ACC资本控股公司的掩护下建立了一个新的次贷王国。他最新的风险项目就是美利凯斯特。
1703408773
1703408774
ACC资本控股公司成为一家拥有十几个实体的控股公司，其中包括两家有自己销售团队的次贷公司——美利凯斯特和城里城外（Town and Country），还包括利用独立经纪人卖出贷款的阿金特（Argent）。根据《美国银行家》杂志报道，从2001年到2004年，ACC资本控股公司贷款量涨幅高于12倍，达到827亿美元，这让它位居当年次贷公司排行榜榜首。根据《洛杉矶时报》的报道，从2002到2004年间，ACC资本控股公司的总收入为76亿美元，利润为27亿美元。2004年是公司纪录最高的年份，仅美利凯斯特一家公司的贷款量就达到了800亿美元。
1703408775
1703408776
在某些方面，阿诺尔继续沿用了他的旧剧本：他向那些最终无力偿还贷款的人提供贷款，并将这些贷款卖给华尔街。由于大规模的广告宣传活动，他公司的交易量远远超过了长滩公司的交易量。美利凯斯特每年支付给得州游骑兵队体育场250万美元以获得其冠名权，并花费约300万美元赞助滚石乐队2005年《大大爆炸》（A Bigger Bang）专辑的巡回演出。在商业广告、广告气球等上面的花费更是不得而知，更不用说各种赞助，比如，从对美国全国汽车比赛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tock Car Auto Racing，简称NASCAR）到美国公共广播公司受欢迎的电视节目《古董巡回秀》（Antiques Roadshow）的赞助。公司的口号是“美国梦的赞助者”，这可真恰当！
1703408777
1703408778
管理层的薪资很高。从1990年开始受雇于阿诺尔的李伟恩（Wayne Lee）在2005年春辞职前担任过一年的美利凯斯特首席执行官。后来，他在证词中说道，2004年和2005年，除了约33万美元的工资外，每年他还获得了大约500万美元的奖金。李伟恩的聘用终止协议让人非常吃惊。他只需每三个月工作不到25小时，并同意不与ACC资本控股公司竞争，也不诋毁它，公司便同意支付500万美元解雇补偿金。
1703408779
1703408780
那些放贷人员的基本工资虽然低，但是他们获得的佣金很高——基本上能得到个人实现的总收入的15％。并且，他们能获得很多额外津贴。每年，美利凯斯特在拉斯韦加斯举行一个名为“旋风无限”（the Big Spin）的活动，公司数百名高绩效员工将会参加。2004年，吉姆·贝鲁什（Jim Belushi）担任主持人，并请了摇滚乐队心灵蒙蔽（Third Eye Blind）来表演。2005年，全国销售主管玛丽·乔·谢尔顿在焰火的照耀下出席开幕式，这年公司还邀请了黑眼豆豆乐队（Black Eyed Peas）来助兴。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乔·麦克格雷戈是公司的放贷人员，他在当年的活动中赢得了一辆悍马。当有人问他是否为此感到高兴时，他回答说，“嗯，其实，我已经有一辆了。”2005年，公司还为绩效前300名的放贷人员提供夏威夷免费旅行。
1703408781
1703408782
“公司花的钱多得惊人，”一位原公司职员说，“25岁的销售人员可能读过两年大学但是赚着大钱，开的是保时捷。这总让人觉得事情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