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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美国日益增长的贸易逆差和政府财政赤字对应于新兴国家,特别是中国日益增长的贸易顺差。美国自1982年起出现贸易赤字,1993年后逐渐扩大,1998年开始剧烈增长,到2006年达到峰值2 881亿美元,占GDP的近6%。同时美国日益增大的养老、失业救济、军事等开支形成了巨大的财政赤字,除1998-2001年实现短暂的财政盈余之外,财政赤字逐年增大,2008年已达4 548.1亿美元,占GDP的3.18%,而一般政府债务总额也由20世纪80年代初占GDP的40%左右上升到60%以上,双双超过了国际公认的警戒线。另一方面,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凭借低廉的劳动力资源优势,生产了大量优质、低价的劳动力密集型商品,并出口到美国,形成了对美的巨大贸易顺差。以中国为例,进出口贸易总额从1980年到2008年增长了近60倍,尤其是2001年底加入WTO以来,贸易顺差更是显著增长,2008年达到2 995亿美元(见图1-1和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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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 美国经常项目贸易收支(1980-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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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 中国经常项目贸易收支(198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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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美国日益扩大的负储蓄对应于新兴国家,特别是中国日益扩大的净储蓄。发展中国家物美价廉的商品和美国健全的消费信贷支撑了美国居民的高消费模式,居民最终消费占比在近30年内上升了5个百分点以上,而居民的净储蓄率则从9%左右下降到了0.5%以下。目前,美国进口的商品已经相当于国内商品消费的40%以上。与此同时中国的消费率不断下降,而投资和净出口对经济的贡献率不断上升,国民储蓄率近50%,外汇储备超过2万亿美元(见图1-3和图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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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 美国居民最终消费占比与净储蓄率(1980-2008)注:其中居民净储蓄率为1986-2006年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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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4 中国消费、投资和进出口对GDP贡献率(198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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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美国日益强劲的需求增长对应于新兴国家及中国日益强劲的供给增长。由于长期对美国保持贸易顺差,中国等新兴国家积累了巨额的外汇储备,在美元占主导地位的国际货币体系下,这些外汇储备又以高流动性美元资产(主要是美国国债)的形式流回美国,形成了流动性过剩。这在维持了美国低物价的同时,使得美联储可以不必为了顾虑通胀问题而保持长期低利率,因而又进一步促进了美国的过度信贷消费和资产泡沫,刺激了美国的总需求增长。在新兴国家,技术进步和廉价劳动力的供给增多,鼓励了企业增加投资,使得生产全面出现剩余,总供给增加。在表面上,美国总需求和新兴国家总供给的不断增加相互支撑,保持了一定的平衡性和互补性,但这一平衡实际上是新兴国家的内需受到挤压,居民的福利不断转移到美国居民身上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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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质上讲,这种全球经济的“金融恐怖平衡”是世界信息革命所引起的全球产业结构、贸易结构及企业组织结构变化调整处于进展中出现的问题,是原有的国际货币体系、国际贸易体制和国民经济运行体系无法适应新形势要求的反映,更是国际经济结构失衡的一个表现。尽管这种不平衡有多方面的形成因素,例如,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本身就是导致这种不平衡的重要体制原因之一,但是,这种不平衡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已经是一个客观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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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平衡的维持,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一种“双循环”机制,即国际资本尤其是亚洲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资本不断流入美国,弥补了美国经常账户的巨大赤字,带动了美国长期利率走低和资产价格上涨,进而通过财富效应支撑了美国政府和私人的消费需求,使之成为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来源;而这些国家的流出资本又大都来自于其对美国的巨额贸易顺差,由此使美国经济和亚洲经济成为共同推动全球经济增长的“双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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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理论上讲,这种失衡的国际经济结构隐含着很大的脆弱性和多变性,所谓的金融恐怖平衡的实质是处于刀刃上的平衡。因为这种“双循环”机制顺利运行的前提是美国的总需求不断增加,一旦美国内部市场发生问题(比如资产价格泡沫破灭),这种平衡很快就会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美国对新兴国家市场需求的急剧紧缩,由此新兴国家出口暴跌,必将引发全球经济的巨大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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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推进与世界经济结构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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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以后,在通胀压力下,美联储采取了紧缩的货币政策,由此导致房地产市场价格的剧烈下挫,进而影响到次贷支持证券,乃至整个金融市场。2007年7月以来,随着更多金融机构卷入次贷危机和资本市场的崩溃,百年一遇的世界性金融危机全面爆发。从表面上讲,美国的资产价格泡沫导致了这次世界金融危机,但掩盖在“金融恐怖平衡”之下的世界经济结构失衡,以及由此带来的金融市场在急剧扩张后形成的脆弱性的、错误的货币政策,以及美元主导下的自由浮动汇率制度和金融监管缺陷则是危机产生的深刻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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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全球化和国际分工转移凸现世界经济结构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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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20多年内,随着现代信息技术和新经济的不断涌现,全球经济在快速一体化,各国利用各自不同的优势,在全世界进行着产业链的重构和资源配置。这使得生产率大为提高,各国共同进入了一个持续多年的经济繁荣时期。美国等发达国家积极发展高科技产业和服务业,将大批加工产品和劳动力密集型产品转移到新兴国家,而新兴国家则承接了发达国家转移出的加工产业,成为加工工业基地和世界工厂。随着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印度、越南、俄罗斯以及拉美一些国家的开放,全球大概有30亿左右的劳动力从农村走向城市工厂,这带来了很多新生劳动力和廉价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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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新世纪后,日本、韩国等东亚国家改变了直接向美国出口最终产品的模式,变为向中国等新兴国家出口资本品和中间产品,在中国等国进行加工和装配后再出口到美国,它们向中国等国提供零部件和原材料,生产出成品后提供给美国市场,与中国共同分享对美出口的利益。近年来,这一发展趋势从日用品、家电产品领域向机电产品和其他高新技术产品领域发展,中国等新兴国家制造业规模因而迅速扩展并成全球产业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全球化也使新兴市场国家充分享受了全球化红利,并使它们实现了快速的城市化和工业化,产生了对资源和对西方国家高端产品的大量需求。这些最终带动了全球的繁荣。在这个过程中,全球共同分享了一个非常难得的黄金增长时期,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或者其他国家,都保持了高速增长和非常低的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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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经济全球化在带来效率和巨大财富的同时,也形成了一个发达国家与新兴市场国家经济结构失衡的局面,即产生了“金融恐怖平衡”。在这种脆弱的国际经济格局下,美国可以放心地长期保持宽松的货币政策。这导致了流动性的过度投放、住房信贷市场和次贷衍生品市场的过度扩张和资产泡沫,使金融风险积累到有史以来最大的程度。应当说,次贷证券只是压在国际经济失衡格局上的一根稻草,当泡沫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脆弱的国际经济平衡必然会被打破,造成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危机的全面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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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美元为主体的国际货币体系加剧世界经济结构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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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有的国际货币体系是在1944年达成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国际金融机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目前依然由西方七国为主导,其中美国占有17%的投票权,同时拥有唯一的否决权,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IMF的利益和责任显然十分不平衡。如前所述,在美元主导的货币体系下,中国等新兴国家产生的巨额贸易顺差和外汇储备只能主要以美元的形式流回美国,这也使得美国的“双赤字”和经济增长可以长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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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国际金融风暴的蔓延和发达国家经济的持续衰退,这种体制的脆弱性日益显著。在过去的一年里,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规模急剧膨胀了2倍多,更严重的是其资产方持有的是大量垃圾资产。由于美元承担着国际货币的职能,因此美国实行的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实质上导致持有美元的国家、企业和个人分担了美国国内金融市场调整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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