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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令还有最重要的一句,“实者,部曲、资财、田宅,并没官”。当年,汉武帝也是这样颁发了“告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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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时有十几个人在长安坊间聚会,有一人借酒吹嘘自己如何有权势、如何富有,其中一人一言未发突然离席而去;酒席未散,禁军飞奔而来,那个胡说八道的人被没收家产并处斩,其余人皆因为未告密被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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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概告密的人实在太多了,武则天不得不下令告密者不必亲自赴京,各地官署之前置一大缸,专门收集各地告密者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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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密行为极大地伤害了李唐官僚的感情,当然,也极大地伤害了李唐官僚的财富。李唐皇族和地方官不会引颈就戮,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让自己的对头或者地痞流氓闭嘴。至于真正的平民百姓,只能选择背井离乡,再次走上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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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可怕的流民,再一次出现在大唐帝国的疆域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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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要钱又要命的法子谁也受不了,天授年间(公元690~692年)已经是“天下户口,几亡其半”。继徐敬业之后,在恢复李唐王朝的号召下,一批流民先后在岭南、山东、河北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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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武则天使出了铁腕对付李唐宗亲和官僚,与汉武帝一样,任用了一批类似于义纵的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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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本是长安城内的一个泼皮无赖,犯事后逃窜到和州,并在和州被捕,论罪当斩。恰在此时,武则天下诏要求天下臣民告密,来俊臣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临刑之前,来俊臣在狱中高呼:“我有密事要启奏皇上。”和州刺史东平王李续(李唐皇室)怕这事成为把柄,给武则天以诛杀他的口实,就允许来俊臣返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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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自己也知道所谓“告密”大多都是无稽之谈,重要的是被告发的人是谁,只有牵涉到李唐皇室的告密者才能得到重视。临行之前,东平王李续忧心忡忡地告诉来俊臣“公勿言和州事”,来俊臣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将揭发长安一件谋逆案,与和州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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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来俊臣是一个聪明人。临行前李续的恐惧表情告诉他,李续一定害怕他提起和州,来俊臣也猜到这位女皇可能喜欢胡乱给李唐皇室加一些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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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对押解他的差役和召见他的使臣说,自己将揭发长安一起谋逆案,必须皇帝亲自审问;加之他是死囚告密,武则天便亲自接见了来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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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求得活命,来俊臣对武则天“揭发”的,恰恰就是和州东平王李续私藏兵器、蓄养死士、图谋不轨……结果,原来是王爷的东平王李续被处斩,本是死囚的来俊臣居然得到了一个司刑评事(相当于皇家监狱典狱长)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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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的成功激励了无数地痞、流氓以及二混子,大家纷纷投书告发李唐宗室和封建官僚(受封于李唐王室的官僚)谋逆。借着这些机会,这批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人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封建官僚在帝国的位置。除了来俊臣,较为著名的还有索元礼、万国俊、周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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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酷吏本是一群流氓(皆不事学问,唯求财贿,是以选人冗冗,甚于羊群,吏部喧喧,多于蚁聚),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无畏,无畏才无所不用其极,至于《唐律疏议》、审判、公正,统统可以不要。天授年间,武则天称帝后两年就杀掉了八位宰辅、流放了四位宰辅,其后在位十五年,居然任用了二百二十八位宰相,堪称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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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酷吏来说,此前,他们的生命从未被人尊重;此后,他们当然也不会尊重任何人的生命,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全都可以不顾。既然当年没有人照顾自己一丝一毫私利,现在,我不但要毁掉富人的财富,还要毁掉富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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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最大的嗜好就是抢占人家妻妾,自任宰相开始,他列了一张官员名单,实际目标则是这些人的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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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酷吏发明了闻所未闻的刑罚方式,“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目的只有一个,无论是谁,只要落到这帮酷吏手里,就再也别想重见天日了(人是狱者,非死不出)。满朝文武和长安百姓,没有人知道灾难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据说当时的官员上朝都要先拜别家人,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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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官僚本是社会中调动资源能力最强的一个群体,面对这群无知、无畏、无耻的人,就连封建官僚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财富,何况普通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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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宗室、关陇士族、封建官僚败亡后,他们的财富和佃户确实有了新的主人。不过,这些人并不懂得如何运用财富、生产财富,他们对财富所有的理解只停留在纸醉金迷的层面。剥夺从此变得毫无规矩,人们完全不知道这些人会在什么时候进门打秋风,又以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禁屠捕而杀人如刈草菅,何以人而不如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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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武周王朝失去了所有的社会规范,武则天称帝后数年,大唐帝国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证圣到神功年间(公元695~697年),天下富人几乎全都破亡,不知有多少普通人不堪忍受虐待,走上了流亡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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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蜀地、江淮地区本是自南朝以来最富庶的地区,此时全部变为饥馑之地;山东之地,阡陌之间已经遍地是流民,良田已经数年不再有产出;河西之地,变为赤地,大地上遍地杂草丛生,父兄转徙、妻子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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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渠、果、合、遂等州,人们凭借山川之险,如果官府稍有懈怠,这些人就以火光为号攻击州县;如果官府派兵攻打,这些人又穴居于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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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道爆发人数以十万计的农民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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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碎叶、庭州及辽西十二州已被突厥和契丹贵族占领,全国统一的局面被破坏,陇右及河北人民惨遭掠夺和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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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初二年,陈子昂上书武则天:百姓逃亡实因官吏贪暴,普通人就像湖里的鱼儿一样任人捕捞;人们失去谋生之路,自然也就成为盗贼;亡隋之迹已经斑斑在目,如果酷政继续下去,不出两年,天下将无可用之人、天下将无可用之粮、天下将再无财可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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