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511023
1703511024
两年以后，研究部门的负责人也辞职了，大家在周围找了找，然后指着我说：“就你吧。”在1989年5月，我被任命为研究部门的负责人，而这也是我真正开始喜欢市场的时候。
1703511025
1703511026
你不是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部门负责人吗？
1703511027
1703511028
那些头衔都是一些垃圾，毫无用处。我不是一个追求头衔的人。即便我是“研究部门的负责人和首席经济学家”，又有谁在乎呢？这是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1703511029
1703511030
紧随我被提升而来的困难是，我同时也成为一名管理者。我必须管理这个研究部门，而这成为了我一辈子最刻骨铭心的经历之一。市场为我们设置了难解之谜，如果你在一个银行干得好，那么他们就会让你担任经理。问题在于，擅长市场交易但并不意味着擅长管理，而我恰恰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
1703511031
1703511032
你作为研究部门的负责人和首席经济学家，干得怎么样？
1703511033
1703511034
关键在于我开始用我自己的账户进行交易。那时一位新的交易部门负责人也上任了，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叫做吉姆·莱特纳（本书第4章的受访对象），他非常乐意接受我的思维方式。我会为他推荐交易，而他也会立即进行操作，因此我也从中学会了如何积极进取。我同时也很早就懂得了在市场上空谈无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但是导致成功的不是观点，而是有能够直接进行交易的点子。因此，我通过交易和研究发现，人们怎样通过对市场演变过程有一个基本的观点，然后把观点与市场中的感知相比较，从而找到真正好的交易点子。那就是怎样发现好交易的方式。
1703511035
1703511036
那年，柏林墙倒了，而德国马克开始升值。德国马克对所有的货币都升值，包括瑞士法郎。德国马克已经升值了不少，每个人都对德国马克的行情看涨，包括莱特纳在内。接着，我看到瑞士当局做出相当激进的加息作为应对措施，但市场并没有给予应有的注意。可以说，升值趋势仍在延续，因此我看到瑞士利率在不断上升，市场都在持有德国马克的多头。我的研究部门写了一篇激进的研究报告——《瑞士法郎正处于十字路口》。从技术分析来看，德国马克/瑞士法郎汇率处于一个似乎相当高的水平，而每个人都不这么看，因此我看到了潜在的剧烈下降趋势。
1703511037
1703511038
在这之前，我已经用小规模资金做了一些快速进出的交易，这通常发生在数据公布之后。能够对数据做出最快的反应，让我引以为豪。我能够快速地阅读信息，理解它的重要性，知道如何根据信息买入和卖出美元。
1703511039
1703511040
接着开始进行马克/瑞士法郎交易，我挂单卖空了4000万德国马克头寸。这是一个很小的数目，因为在欧洲货币套汇交易中即使是2亿德国马克的头寸，其实也只是个小数目，而像莱特纳这样的大庄家，通常管理10亿～20亿美元的德国马克头寸。我只有微不足道毫无价值的4000万德国马克头寸，因此我的下单很快被平掉了，小赚了一点。于是，我两次卖空，由于市场定位错误，马克/瑞士法郎的汇价跌破其技术支撑线，这次汇价犹如做自由落体的石头一样暴跌，让我赚大了。短短一个月内，我就以那微不足道的头寸海赚了100万美元（见图6-1）。这是我第一次让我的头寸持仓时间超过1天，并且我喜欢在绝大多数的人都看错时做出正确交易。那时我和瑞士法郎培养了深厚感情，交易员往往都会紧盯给他们带来成功的交易。
1703511041
1703511042
1703511043
1703511044
1703511045
图6-1 马克/法郎（1988～1990年）
1703511046
1703511047
资料来源：Bloomberg.
1703511048
1703511049
利用基本面分析来创造一个交易点子是我的交易风格，但是应该记住：说到容易做到难，点子本身根本不值钱。交易的真正窍门在于利用点子，寻找几乎没有人观察到的好交易。如果市场都倾向相反方向，那就更好了。
1703511050
1703511051
听起来似乎市场定位是你建构交易过程中很重要的一环，你怎样衡量市场头寸？
1703511052
1703511053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倾听和阅读，了解人们正在谈论什么，这样就可以做出判断。如果每个人都在谈论对美元行情看跌，即使我自己也对美元行情看跌，我也会停下来再想想。比如，今年，我错过了美元上涨的交易机会，正是因为当时许多人都在谈论美元潜在升值，所以难以引起我的兴趣。市场交易并不仅仅就是定位，你要考虑人们谈论内容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1703511054
1703511055
当我开始考虑市场定位时，我会从长计议，思考在过去的两年或五年发生过的事情，从而了解真正出色的市场头寸是什么；而不是考虑那些短期的、过度购买或过度出售的情况。
1703511056
1703511057
我一直喜欢货币交易，因为货币总是在流动。一种货币正处于上升趋势，但该货币的母国却存在贸易赤字，说明市场中肯定有多头在建仓。反之，一种货币表现出下跌趋势，但该货币的母国却存在贸易盈余，也不正常。
1703511058
1703511059
真正好的投资机会，通常都发生在大趋势之后。当趋势发生之后，人们都倾向于市场朝一个方向发展，此时基本面上的一些事情正在发生，意味着趋势将发生改变，那正是我最看重的时机。那种事情可以是央行事件，比如，德国马克/瑞士法郎交易；也可以是经济事件，比如2000年美国股市的崩溃；也可以是纯粹由事件引发的市场枯竭。对于我来说，前两种事件与最后一种事件相比，我更容易发现并且也更容易理解。然而，有多少交易员喜欢寻找最后一种事件——市场趋势的枯竭，我发现这很有趣。但我认为，要时常准确地判断出最后一种事件类型非常困难。
1703511060
1703511061
1992年欧洲汇率机制的崩溃，是我所捕捉到的一个大事件的典型例子。就像我经常捕捉到的其他大交易的情况一样，我在欧洲汇率机制崩溃大约前一年就开始关注。1985～1991年，市场上一直存在活跃的套息交易，因为欧洲汇率体制为其货币间的汇率波幅设定了固定范围。当欧洲汇率机制中的一种货币达到波幅的极限标准时，弱势货币国必须提高利率，而强势货币国应该降息。因为即期汇率没有变，所以两个币种的相对利差发生了变动。远期汇率将根据弱势货币的贬值程度进行定价，但是政策制定者并不允许这样，远期汇率将承担调整的压力。
1703511062
1703511063
在这样一个政策环境下，高收益货币是非常理想的购买标的。政策制定者承诺维持币种的汇率平价水平，但是市场却认为他们不可能做到。而当高收益货币达到波幅下限时，其利率还在上升，此时即便是一个傻瓜也会冲上前去购买。
1703511064
1703511065
这是非常好的交易，因为低收益货币国拥有低通货膨胀率和低利率，而高收益国家拥有高通货膨胀率和高利率。该政策体系本来就是设计用来挤出高收益国家的通货膨胀的。政府将维持该政策，因此这里存在明显的套利空间。
1703511066
1703511067
但是在柏林墙倒下之后，由于要重建东部地区，德国采取了积极的财政政策。德国的通货膨胀率加剧，而德国的利率也上升了不少。这样，突然之间，像德国这样的低利率国家也开始变成高收益国家。与此同时，全球正在面临通货紧缩，美国经济疲软不振，日本的经济泡沫正在破裂，英国已经出现了房地产过度繁荣的现象，而其他几个发达国家也正处于高利率环境之中。这样一来，相对来说，高收益国的低利率以及低收益国的高利率就不得不面临压力，使得套息空间被逐渐削弱。
1703511068
1703511069
到1991年，套利交易的收益已经变得微乎其微，而交易的系统性风险却在累积。当投资者对于这些高收益货币进行非常高的杠杆交易时，风险/收益比已经严重错位，因此我预测该汇率体制即将解体。
1703511070
1703511071
套息交易中糟糕的风险/收益比，也是造成我最终离开信孚银行的一个原因。就在他们签署《马斯特里赫特条约》之前，我在1991年11月上了《国际先驱论坛报》的封面，我指出全球经济呼唤低利率，而德国马克的重新估值将可能解决该问题。信孚银行的管理层对于我向套息交易泼冷水的言论非常不满。他们那时正在进行套息交易，而且很投入，而我——作为他们远在伦敦的主要研究人员却说整个体系将会走向崩溃。该事件造成了我和管理层的关系紧张，因为我看到他们所希望投资的领域出现了困境。我不知道在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怀疑他们已遭受严重的损失。
1703511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