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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2010年主要金融中心的双边跨境授信情况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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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货币：国际化货币与货币国际化 美元“武器化”：银行制裁的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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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银行制裁开始于2011年12月，新法案规定，如果有外国银行机构在2012年3月之后与伊朗进行了有关非石油贸易项的清算，美国总统将严格限制这些外国商业银行在美国的业务。2012年6月，美国又出台了类似的针对石油贸易的制裁令。只有当受影响的商业银行或中央银行的所有国能证明其正在“积极减少”对伊朗石油的采购，才能获得制裁豁免。这些制裁令的实质是给外国银行出了这样的选择题：要么选择继续与美国金融体系打交道，要么选择跟伊朗做生意。此外美国还规定，豁免权每半年就要重审一次，这就对伊朗首都德黑兰造成了持续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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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制裁的直接严重后果就是，伊朗被排除在了全球主要支付和信贷系统之外，伊朗很难将境外的硬通货资产汇回国内，此外也难以参与国际贸易和投资活动。伊朗原油的进口国银行不愿意受理支付业务，因为担心会被美国金融市场排除在外。即便是在美国没有设立分支机构的银行机构也离不开美国金融系统，因为需要通过在美国的代理行或美国银行机构“通道”来进行支付。只要外国银行机构被证实与美国制裁对象有业务往来，美国就会禁止本国的金融机构与之发生业务往来，因此大部分外国银行都惧怕美国的金融制裁大棒。也有许多银行担心自己面临诉讼风险，因为它们可能不小心处理了日后被证明是伊朗资金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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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2年4月，银行制裁使得伊朗难以获得石油出口的付款并严重破坏了伊朗的国际贸易。尽管美国对那些表示愿意削减伊朗石油进口的国家给予了豁免，124许多银行却不愿再担违反伊朗制裁的声誉风险并主动切断了与伊朗的业务往来，尽管有时从法律上说这些银行可以不这么做。即便是有银行机构还愿意承担与伊朗交易的风险，但合规成本也可能会大大超出收益。因此，伊朗开始接受印度卢比、人民币、日元和韩元等货币，尽管某些货币并不是自由可兑换货币。此外伊朗也开始尝试易货贸易，即直接用石油出口去换取小麦、豆粕、谷物以及消费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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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直接效果之外，针对银行体系的制裁措施还强化了现有制裁体系的三大支柱：其他法律辖区的银行制裁、保险制裁和石油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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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金融制裁的效果也包括对欧元区等其他法律辖区交易的影响。为了避开美国的法案，同时也为了支持自身对伊朗的石油禁运计划，欧盟也出台了类似的金融制裁措施。125因此在2012年3月，总部设于比利时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 SWIFT）将伊朗中央银行和20多家伊朗商业银行排除在外，由于SWIFT提供了几乎是全球所有金融机构都采用的汇款信息系统，因此这样的决定对伊朗银行业是极为沉重的打击。由此伊朗再也难以完成贸易所需的大额国际资金汇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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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制裁也强化了保险制裁，因为银行和保险体系密不可分。保险交易也要通过银行体系来清算，保险机构常常是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的合作伙伴，为付款提供保险，或充当衍生品交易的对手方（基础资产的有价值合约）。在欧洲某些国家，银行和保险更是密不可分。美国的银行制裁决定并不是欧盟决定实施保险制裁的原因：其实在美国实行制裁的前几个月，欧洲就自主决定实施保险制裁。但当美国实行保险制裁后，正为全球95%运输油轮提供再保险的欧洲保险机构就有了新的严格要求：如果欧洲保险机构被发现在为装有伊朗原油的油轮提供保险，那么这些机构就会被隔离在美国金融市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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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银行制裁也强化了石油制裁。尽管欧盟对伊朗石油进口的制裁是严厉的（欧盟占伊朗2011年石油出口的20%），但石油禁运本身并未对德黑兰造成很大压力。这种制裁的关键在于，是否真的减少了伊朗的石油出口，还是仅仅让伊朗把石油卖给其他客户。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 EIA）的统计，中国、日本、韩国、印度等亚太国家在2011年上半年买走了伊朗60%的原油产量，当时伊朗日均产量达250万桶。欧盟的石油禁运措施对伊朗的这部分原油出口没有影响。更为严重的是，在没有银行制裁的情况下，随着欧盟国家转向其他国家购买原油，亚洲国家却乘虚而入加大对伊朗原油的采购力度。此外，如果伊朗的原油价格下降，那么以前不从伊朗购买原油的国家也会转而向其采购。在相互联通的世界经济中，对伊朗石油的单边禁运仅仅会改变全球石油贸易格局，对德黑兰造成的实际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想真正削减伊朗的石油出口，制裁措施必须能吸引来自非欧盟伊朗石油进口国的合作，这些国家与美国的关系往往不如美欧联盟那样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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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制裁就可实现这样的目标。通过给那些“大幅削减”伊朗石油进口的国家制裁豁免并将豁免权的有效期设置为半年，美国就可对伊朗石油的主要进口国持续施加压力。此外，由于所有新购买伊朗石油的国家都无法获得制裁豁免（敢进口伊朗石油，就会受到银行制裁），因此伊朗无法通过开发新客户来弥补对现有进口国的出口减少。例如在欧洲石油禁运正式生效前几周，肯尼亚同意要采购伊朗的原油，但当美国的制裁措施出台后，肯尼亚就取消了购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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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到了2013年年中，主要伊朗石油进口国的进口量较2011年都出现了大幅下降。除欧盟和南非对伊朗石油进口直接下降到零之外，亚洲各国（地区）的伊朗石油进口也都大大缩减：马来西亚（-73%）、斯里兰卡（-57%）、中国台湾（-57%）、日本（-45%）、印度（-30%）、韩国（-28%）和新加坡（-25%）。即便是作为伊朗主要进口国的中国，也下降了21%。126整体上看，伊朗石油出口在18个月内下降了一半，而且还会继续下降，因为主要进口国为了获得美国银行制裁的豁免必须减少从伊朗采购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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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制裁还发挥了合规机制的作用，略经调整就可用来抵消伊朗和贸易伙伴所采取的意图规避制裁的手段。这样的灵活安排可实现对德黑兰的持续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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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美国的银行制裁就成功扼杀了伊朗和土耳其之间的“天然气换黄金”计划。尽管土耳其因承诺减少购买伊朗原油而获得了美国银行制裁的豁免，但欧洲的银行制裁却不允许任何机构通过SWIFT向德黑兰汇钱。由于无法实现资金的电汇，伊朗就开始接受土耳其用土耳其里拉支付石油款项，随后伊朗又将里拉存在土耳其银行账户中并用于购买黄金，最后通过货运将实物黄金经由阿联酋运回伊朗国内。为此，土耳其对伊朗的黄金出口在2012年3月飙涨，从2月份的30公斤上涨到了3月的9吨。在2012年3—5月，土耳其总计向伊朗出口了58吨黄金，因此尽管存在制裁，但伊朗还是用石油换回了价值30亿美元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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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美国国会在2012年8月出台新的法案，任何机构允许伊朗购买食品和药品等人道主义物资以外的产品，美国都将对其进行金融制裁。在2013年2月该法案生效之前，土耳其和阿联酋就开始采取措施来减少“天然气换黄金”贸易。土耳其对阿联酋的黄金出口从2012年8月的20亿美元下降到了2012年12月的4亿美元，因为迪拜的黄金交易商担心被排除在世界银行体系之外而纷纷终止与土耳其的金条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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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在伊朗身上的制裁之网逐渐收紧，2013年1月美国又推出了新的制裁措施。对于美国银行和代理银行账户的禁令扩展到了所有持有伊朗里亚尔或开展里亚尔业务的外国银行，那些与伊朗能源、航运和造船业有着“重大交易”的银行机构，以及给伊朗汽车产业提供融资支持的金融机构，某些措施甚至严苛到那些大幅减少伊朗原油采购的国家也不能豁免，例如，若是有银行机构对伊朗提供承销、保险和再保险服务或黄金等贵金属服务，将会触发制裁措施。对伊朗提供半成品金属和工业软件也被列入制裁范畴。美国制裁的具体业务活动范围也不断扩大。企业和个人（无制裁豁免的国家）为伊朗提供港口服务，替伊朗购买美元钞票、贵金属和宝石，或对伊朗汽车业提供产品和服务都会遭到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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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措施都迫使伊朗的贸易伙伴减少了与伊朗的经济往来，因为这些措施背后都包含极为现实的银行制裁危险。其效力比美国可采取的其他经济压制措施要有效得多，例如美国可以禁止受制裁方参加美国政府采购竞标、获得美国进出口银行的信用担保或从美国银行机构获得每年超1000万美元的贷款。127但这些措施不会让大部分与伊朗有往来的外国企业或个人收手，因为这些机构和个人本来也不指望参加美国的政府采购或获得美国银行的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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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70年的贸易和金融全球化使得美元成了极为有效的经济压制工具，美国对伊朗的金融制裁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尽管美国推行贸易制裁的能力变弱了，但美元的全球主导货币地位和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关键作用使得美国的金融制裁能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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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某些国家而言，为了规避美国制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这可能牵涉到主权的丧失、国家安全的损害以及国内和地区政治实力的衰败。因此不管美国的制裁如何厉害，这些战略和政治上的顾虑永远都要超过金融制裁带来的经济痛苦。但不管怎样，美国对伊朗的金融封锁还是迫使德黑兰做出了某些让步，当伊朗从经济上无力支撑其核项目，外交解决核问题的空间就会打开。严格的经济制裁是向伊朗施压的各种备选方案之一，如果对伊朗实施军事打击就可能会引发地区性战争。归根到底，“在高度复杂的外交决策环境中，在各种方案都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经济制裁可能是不尽如人意程度最轻的选项”。128其他诸如口头谴责、外交斡旋和直接武力，要么无效，要么不妥。现有的制裁手段所取得的效果，已经超过了当初许多观察人士的估计，也迫使伊朗重新衡量其核项目的成本收益。当外交手段难以取得效果时，利用美元地位来使得全球银行体系对抗伊朗的方法不啻为好的选择，这或许开启了利用货币作为地缘政治角力工具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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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timately, it is possible that“in a complex foreign-policy-making environment, economic sanctions may be the least undesirable of a highly undesirable set of alternati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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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货币：国际化货币与货币国际化 5 全球贸易和全球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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