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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41 (陈相曰)“从许子之道,则市贾而不贰,国中无伪,虽使五尺之童适市,莫之或欺。布帛长短同,则贾相若;麻缕丝絮轻重同,则贾相若;五谷多寡同,则贾相若;屦大小同,则贾相若。”曰:“夫物之不齐,物之情也;或相倍蓰,或相什伯,或相千万;子比而同之,是乱天下也。”(《孟子·滕文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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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43 儒家的赞成分工与交换,由荀卿(约公元前313—前238年)的话也可以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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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45 北海则有走马吠犬焉,然而中国得而畜使之;南海则有羽翮齿革曾青丹干焉,然而中国得而财之;东海则有紫紶鱼盐焉,然而中国得而衣食之;西海则有皮革文旄焉,然而中国得而用之。故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农夫不斫削不陶冶而足械用,工贾不耕田而足菽粟。……故天之所覆,地之所载,莫不尽其美,致其用。(《荀子·王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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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47 传说周景王二十一年(公元前524年)废小钱铸大钱。单旗说:废小钱使人民失去购买手段,无法生活,所以提出反对。这件事的确实行否,虽难断言,但单旗所说的一段话,如果不是后人的依托,倒是关于币制问题最早的话。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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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49 古者天灾降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振救民。民患轻,则为之作重币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大小利之。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国语·周语下》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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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51 这一段话,意义本相当明确,就是由于商品价值有大小,所以货币单位也应有大小,若大家认为钱太小,就铸大钱,一道流通;若大家认为钱太大,就铸小钱来流通,也不废大钱。这就是所谓子母相权说。这里子母仅指大小而言,不牵涉法偿问题。可是这种理论以价值观念获得一定的发展为前提,大小钱有不同的购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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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53 如果完全相信古籍的话,那么,单旗所谓古者,似乎就是指《逸周书》中的“币租轻,乃作母以行其子”。然而以币字指货币乃是战国时的事,春秋以前没有;就是在战国时期,币字也不一定指货币,一般是指币、帛。而且“作母以行其子”的意义不明。照字面讲是铸大钱而行小钱,这话怎样理解呢?单旗的话就比较明确了,他说是大小并行。所以不是单旗在发挥《逸周书》中的论点,倒恐怕是后人看到单旗的话而造出来的。也可能两者都是后人的依托。无论如何,看不出西周初年,政府有铸造大小两等钱来流通的事。很难相信:那时的货币理论已走在货币流通实践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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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55 许多人认为子母相权是指辅币和主币的关系。所以这段话被看作是发挥辅币的理论。后世的论者每次讨论到币制问题的时候,总是喜欢扯到子母相权的一套话。实际上单穆公以后的两千年间,并没有行过真正的辅币。各种货币形态,多少都有主币的性质。如果说单穆公懂得辅币的道理,那么就是没有被后世所了解,或了解而没有行得成功。实际上这段话恐怕是战国时人的假托。因为文中所说的周景王的大钱至今还不能确定。在周景王的时候,若有金属货币,那只能是空首布,可是空首布中并没有特别大型的,有些被钱币学家称为古布的东西,的确比较大,时代要早于一般空首布,而且有些可能不是货币。当时的空首布未必是由王室铸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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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57 春秋末年到战国初年,货币的使用渐广,价格观念也渐发达。于是有人留心物价问题。这时候中国出了一个怪人计然或计倪〔209〕。他替越王勾践出了很多主意,可惜遗下的言论不多。他从五行出发,说“六岁穰,六岁旱,十二岁一大饥”〔210〕。这和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的商业循环论者的论调差不多。计倪的话可能并不完全是从阴阳五行推算出来的,大概还加上了他个人的观察,所以也有一点粗略的统计意义。他并且提出挽救经济危机的办法,就是利用货币政策来调节物价。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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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59 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疾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史记》卷一二九《货殖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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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61 他主张维持一种适中的物价,不要过高,也不要过低。如果发生极端的情形,就用平准的办法来纠正,所谓“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同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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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63 《越绝书·计倪内经》引计倪对勾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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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65 王审用臣之议,大则可以王,小则可以霸,于何有哉?越王曰:请问其要。计倪对曰:太阴三岁处金则穰,三岁处水则毁,三岁处木则康,三岁处火则旱;故散有时积,籴有时领,则决万物不过三岁而发矣。……天下六岁一穰,六岁一康,凡十二岁一饥,是以民相离也。……其主能通习源流,以任贤使能,则转毂乎千里外货可来也。不习则百里之内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价十倍,其所择者,则无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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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67 在战国时期有白圭〔211〕和李悝〔212〕二人,他们的主张,同计然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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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69 白圭也是从阴阳五行来讲穰旱的事。所谓“太阴在卯,穰;明岁衰恶。至午,旱;明岁美。至酉,穰;明岁衰恶。至子,大旱;明岁美,有水……”等话,和计然的“岁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如出一辙。白圭的应付办法,也差不多。他说:“人弃我取,人取我与。”〔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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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71 李悝的政策,也是要维持一种适中的物价。他说:“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故甚贵与甚贱,其伤一也。善为国者,使民无伤,而农益勤。”所以他主张平籴,就是在丰年由政府收买过剩的谷粟,凶年则用这些谷粟抛出来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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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73 是故善平籴者,必谨观岁,有上中下孰:上孰其收自四,余四百石;中孰自三,余三百石;下孰自倍,余百石。小饥则收百石,中饥七十石,大饥三十石。故大孰则上籴三而舍一;中孰则籴二;下孰则籴一。使民适足,贾平则止,小饥则发小孰之所敛,中饥则发中孰之所敛,大饥则发大孰之所敛,而粜之。故虽遇饥馑水旱,籴不贵而民不散,取有余以补不足也。(《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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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75 对于货币理论关系最大的是《管子》一书〔214〕。这书大体成于战国期间,作者对于货币经济问题有许多精辟的见解。其所倡行的财政政策,是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所讲的。他不主张减低租税,他说:“国之所以富贫者五,轻税租薄赋敛,不足恃也。”这种见解和老子的见解是对立的。老子说:“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不过《管子》一书的内容有点驳杂,不像是出于一人之手;许多句子很费解,可以作各种的穿凿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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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77 在货币学方面,《管子》作者有几点看法。第一是关于货币的起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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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79 人君铸钱立币。(《国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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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81 先王……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国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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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83 这是把货币的起源归之于帝王们的主观意志,这是名目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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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85 第二是关于货币的职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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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87 刀币者,沟渎也。(《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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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700989 黄金、刀、布者,民之通货也。(《轻重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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