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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月,中国人民银行超预期地提升了存款准备金率0.5个点,这被认为是中国货币紧缩的信号。而事实上,中国的货币紧缩从2009年第三季度就开始了。银行拨备的提高、过剩产业的贷款和股市融资被叫停、房地产政策调控的启动等显示,中国式的退出是“薄雾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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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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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部看,美欧的退出可谓遥遥无期。尽管从2009年下半年开始,美联储和欧洲央行的官员们就不断出来喊话,但这无非是临时性地平缓市场高涨的通胀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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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美元的弱势,此处不再重复。市场看问题其实很直接,就看美国国债孳息的收益率。面对美国长期国债收益率激升,美联储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对长期证券的收购呢?很多分析师喜欢看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规模,没错,美联储是在缩表,但关键要看其长期资产什么时候开始出售,这才是实质性的退出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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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两房”95%的资金供给全靠美联储,美联储如何能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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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债券的利率高企,刚有起色的美国成屋销售又要转跌,违约率还要攀升,投资和消费的转弱将导致美国经济比预期更快时间和更大幅度地二次探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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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济周期的历史上看,美联储的首次加息平均发生在失业率见顶后的6个月时间。但是太久远的历史比较没有多大意义。最近20年全球化的推进和金融虚拟部分爆炸式增长,使得货币到物价通胀之路越来越长。所以我们看到,1992年失业率见顶20个月后美联储才开始加息,2003年失业率见顶12个月后美联储开始首次加息,近20年来失业率见顶后加息的时滞变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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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地看,美国于2010年第一季度失业率见顶,我个人倾向于:只要通胀不失控,美国会长期将实际利率维系在一个零利率(甚至是负利率)状态。未来数年美国再现连续加息周期的概率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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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弱美元的预期下,2007年中国生产商存货投资激增的一幕或将重现。这是经济走向过热和通胀自我实现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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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部看,物价通胀的高度将由“过度货币供应”和“产出缺口”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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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知道,中国经济中所谓狭义货币供应量的货币通胀效应是否再次灵验。最近10年,中国滞后6个月的狭义货币供应量增速与当期消费者物价指数被发现具有高度的同步性。2009年11月末,狭义货币供应量增速为34.6%,广义货币供应量增速为29.7%,之后6个月的物价会怎样?见仁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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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看得真切的是资产泡沫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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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出缺口开始迅速收窄。出口被认为是中国产出缺口的替代观测指标,2009年12月大幅超出预期的强劲进出口数据被认为是触发中国人民银行提前提升准备金率的重要原因。不仅是进出口,工业也反弹至接近20%的高位,外国人最信任的数据——发电量,2009年12月创下30%的同比增幅(经季节因素调整后月环比折年增幅高达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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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产出缺口”被“抹平”,对通胀再无牵制作用,过度的货币供应将导致通胀率快速上升。而目前中国金融系统内存在的过量货币已经达到了历史的峰值,这有可能导致通胀在未来的几个季度内难以控制。实证研究也表明,一旦“产出缺口”转正并超出潜在产出的1%~2%,中国的通胀率将可能达到4%~5%,处于中国人民银行“容忍区间”的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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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地讲,我一直不信任传统的产出缺口对通胀的压制作用。在全球化高速推进十余年后,现在的产品价值构成中制造部分的附加值占比越来越低,而基础原料和无形资产的高附加值成为主体。以钢铁为例,铁矿砂和焦煤的成本就占到钢价的70%以上。而在基础原料方面基本上是寡头垄断的市场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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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现在已经不是讨论“要不要”退出的问题,而是选择何种退出政策路径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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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任何宏观当局来讲,面临总需求上升和通胀压力时,政策的选择无外乎两个方向:对外升值和对内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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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重商主义的经济体而言,升值的内在动力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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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现实利益(就业+社会稳定)都压在这里,而出口部门恰恰在扮演贡献就业的角色。如果短时间内他们没有了生计,中国经济就只剩下重化工了。没有就业,就没有收入,那何来消费呢?显然,汇率调整已经无法将中国带出失衡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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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内在动力缺失,那就看外部压力。危机后的美元进入了风雨飘摇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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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美元的汇率很大程度上是靠人民币的“软钉住”来维持的。全球最大的钉住美元的超级经济体一旦抛弃美元锚,美元的跌势很可能就会加速。全球资产和商品价格将出现急升,随后将是通胀恶化,泡沫破裂。而中国需要的是经济和就业的稳定,出口恢复能顶住政府投资日益递减的功效。尽管中国跟那些将货币挂钩于美元的国家一样,将为此付出“进口”越来越严重的资产泡沫和物价通胀的代价,但总的来讲双方还是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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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申一下,人民币汇率是政策变量,不是市场决定的,市场只能猜谜。如果外部压力不强,宏观当局调控路径的选择肯定是先对内紧缩,收货币,看看通胀演化;只有等到压不住的时候,才会有动汇率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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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内紧缩来看,中国货币扩张退出的关键在于信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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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紧盯着中国人民银行的货币政策,而事实上,中国的货币扩张几乎全靠微观机制(银行加杠杆)完成。2009年中国人民银行的基础货币投放增速刚刚达到两位数,全年多数月份都处于净回笼状态,但是银行却放出了接近10万亿元的信贷,货币乘数反弹致使中国的狭义货币供应量和广义货币供应量创了近十几年的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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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张如此,退出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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